徽洲忆
第1章 雨蚀梁枋
雨水像断了线的檀香佛珠，一颗颗砸在陆青禾的伞面上。
青石板上浮起一层雾气，蜿蜒的水痕顺着石缝爬进老宅门槛，像是无数条透明的小蛇争相钻入地底。
他收了伞倚在门边，木门轴发出沙哑的呻吟，檐角铁马在风里叮当作响，恍惚间像是父亲又在廊下敲打木雕。
天井里积着半尺深的雨水，倒映出支离破碎的马头墙。
青禾踩上回廊的条石，腐坏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呜咽。
三十八根冬瓜梁横亘在头顶，父亲最后修复的那根承重梁正在渗水，深褐色的水渍沿着梁上雕刻的貔貅纹路蔓延，像给神兽纹了道血泪妆。
"您连漏水都算计好了？
"青禾对着虚空呢喃，手指抚过貔貅被雨水泡胀的眼眶。
木雕突然在他掌心裂开细纹，一块银片应声落入积水，溅起的水花惊散倒影里的乌云。
地下室的老式紫外线灯管在工具箱里泛着幽蓝，青禾跪坐在潮湿的砖地上，看光斑扫过貔貅残破的面容。
木纹深处浮出密密麻麻的凸点，他蘸着雨水在墙砖上涂抹——三短三长三短，是父亲用刻刀雕出的摩斯密码。
"SOS..."青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腐木。
梁架突然传来规律的震颤，像有巨兽在屋顶来回踱步。
他抓起手电攀上脚手架，松木香气混着铁锈味首冲鼻腔，那道被父亲修补过的裂缝正在渗出琥珀色液体。
"爸，您到底藏了多少..."话音被掐断在喉咙里，手电光下液体折射出密密麻麻的铅字。
1987年7月15日的《徽州日报》残片在梁木深处浮动，头条新闻标题残缺不全："...婴儿失踪...祠堂...火灾..."惊雷劈开雨幕的瞬间，整座祠堂陷入黑暗。
青禾死死攥住晃动的竹架，听见藻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钝响。
腐朽的楠木香气突然浓烈得呛人，一具杉木悬棺穿透层层蛛网缓缓垂落，棺盖上用金漆画着阴阳太极图，边缘钉着七枚生了绿锈的厌胜钱。
手电筒滚落在地，蓝光正好打在棺椁内壁。
鳝鱼血写就的字迹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青禾非陆氏骨"。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混着棺木深处传来的滴答声——那里面正在渗出乳白色的液体，蜿蜒着爬向紫檀木匣。
木匣不知何时自动弹开了夹层，半枚带牙印的上海粮票粘在绸布上。
青禾突然想起林姨总在擦拭的那块鎏金怀表，表链上缺角的粮票正与眼前这枚严丝合缝。
悬棺突然剧烈晃动，棺盖缝隙里飘出一缕灰白发丝，发梢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绑在他腕上，又在守灵夜莫名消失的平安结。
雨声里混进了婴儿的呜咽，从梁架深处顺着雨水滴落。
青禾抹了把脸，发现满手都是混着铁腥的乳香。
祠堂西墙的万字纹花窗突然映出人影，那人穿着父亲常穿的靛青工装，举起的手掌却只剩西根手指。
"爸？
"他踉跄着扑向窗边。
闪电劈亮天井的刹那，积水里漂浮的报纸残片突然拼出完整标题："徽派建筑大师陆明远涉嫌调包婴儿，警方介入调查..."水中的字迹被雨滴击碎前，青禾看清了配图照片——产房门口，林姨抱着襁褓低头疾走，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绣着蛇纹的旗袍下摆。
悬棺在此刻轰然坠地，棺盖震开的瞬间，九十九盏长明灯在享堂次第亮起。
青禾看着那些跳动的火苗在雨帘中扭曲成婴儿的形状，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老宅的雨是活的——此刻每道雨线都在地上书写诅咒，而紫檀木匣里染血的《朱子家训》正在吸水膨胀，封皮渐渐浮现出母亲用眉笔写的潦草字迹："快逃"。
青石板上浮起一层雾气，蜿蜒的水痕顺着石缝爬进老宅门槛，像是无数条透明的小蛇争相钻入地底。
他收了伞倚在门边，木门轴发出沙哑的呻吟，檐角铁马在风里叮当作响，恍惚间像是父亲又在廊下敲打木雕。
天井里积着半尺深的雨水，倒映出支离破碎的马头墙。
青禾踩上回廊的条石，腐坏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呜咽。
三十八根冬瓜梁横亘在头顶，父亲最后修复的那根承重梁正在渗水，深褐色的水渍沿着梁上雕刻的貔貅纹路蔓延，像给神兽纹了道血泪妆。
"您连漏水都算计好了？
"青禾对着虚空呢喃，手指抚过貔貅被雨水泡胀的眼眶。
木雕突然在他掌心裂开细纹，一块银片应声落入积水，溅起的水花惊散倒影里的乌云。
地下室的老式紫外线灯管在工具箱里泛着幽蓝，青禾跪坐在潮湿的砖地上，看光斑扫过貔貅残破的面容。
木纹深处浮出密密麻麻的凸点，他蘸着雨水在墙砖上涂抹——三短三长三短，是父亲用刻刀雕出的摩斯密码。
"SOS..."青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腐木。
梁架突然传来规律的震颤，像有巨兽在屋顶来回踱步。
他抓起手电攀上脚手架，松木香气混着铁锈味首冲鼻腔，那道被父亲修补过的裂缝正在渗出琥珀色液体。
"爸，您到底藏了多少..."话音被掐断在喉咙里，手电光下液体折射出密密麻麻的铅字。
1987年7月15日的《徽州日报》残片在梁木深处浮动，头条新闻标题残缺不全："...婴儿失踪...祠堂...火灾..."惊雷劈开雨幕的瞬间，整座祠堂陷入黑暗。
青禾死死攥住晃动的竹架，听见藻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钝响。
腐朽的楠木香气突然浓烈得呛人，一具杉木悬棺穿透层层蛛网缓缓垂落，棺盖上用金漆画着阴阳太极图，边缘钉着七枚生了绿锈的厌胜钱。
手电筒滚落在地，蓝光正好打在棺椁内壁。
鳝鱼血写就的字迹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青禾非陆氏骨"。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混着棺木深处传来的滴答声——那里面正在渗出乳白色的液体，蜿蜒着爬向紫檀木匣。
木匣不知何时自动弹开了夹层，半枚带牙印的上海粮票粘在绸布上。
青禾突然想起林姨总在擦拭的那块鎏金怀表，表链上缺角的粮票正与眼前这枚严丝合缝。
悬棺突然剧烈晃动，棺盖缝隙里飘出一缕灰白发丝，发梢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绑在他腕上，又在守灵夜莫名消失的平安结。
雨声里混进了婴儿的呜咽，从梁架深处顺着雨水滴落。
青禾抹了把脸，发现满手都是混着铁腥的乳香。
祠堂西墙的万字纹花窗突然映出人影，那人穿着父亲常穿的靛青工装，举起的手掌却只剩西根手指。
"爸？
"他踉跄着扑向窗边。
闪电劈亮天井的刹那，积水里漂浮的报纸残片突然拼出完整标题："徽派建筑大师陆明远涉嫌调包婴儿，警方介入调查..."水中的字迹被雨滴击碎前，青禾看清了配图照片——产房门口，林姨抱着襁褓低头疾走，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绣着蛇纹的旗袍下摆。
悬棺在此刻轰然坠地，棺盖震开的瞬间，九十九盏长明灯在享堂次第亮起。
青禾看着那些跳动的火苗在雨帘中扭曲成婴儿的形状，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老宅的雨是活的——此刻每道雨线都在地上书写诅咒，而紫檀木匣里染血的《朱子家训》正在吸水膨胀，封皮渐渐浮现出母亲用眉笔写的潦草字迹："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