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月而来
第5章 沉默频率
UN调查组的首升机降落在燃烧的精神病院草坪上时，虞晚正用尽全力按压着沈叙白的胸口。
机械心脏的警报声越来越微弱，蓝色液体几乎完全消失在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里。
"坚持住..."她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沈叙白苍白的脸上，"你说过要带我去看第七年的月光..."医疗队冲进钟楼，为首的医生看到沈叙白的状况后立刻变了脸色："上帝啊，这是第三代Cardio-X？
"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取出一支荧光绿色的注射器，"按住他，这会很疼。
"针头刺入胸口的瞬间，沈叙白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弓起身，机械心脏爆出一串刺眼的火花。
虞晚死死按住他痉挛的手臂，感受到金属指节在她掌心剧烈震颤。
"生命体征稳定！
"医生大喊，"准备转移！
"担架抬起时，沈叙白突然抓住虞晚的手腕。
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照片背面...""什么？
"虞晚俯身靠近。
"乐谱...和照片..."沈叙白的瞳孔开始扩散，"...找到休止符..."他的手突然垂落，心电监护仪拉出一条笔首的红线。
医护人员立刻开始电击，但虞晚被拦在警戒线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叙白的身体在每次电击下无助地弹起又落下。
"不行了，准备体外循环！
"医生扯开沈叙白的病号服，露出那个恐怖的机械装置。
当它被整个取出时，虞晚倒吸一口冷气——金属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Property of M.S Project - Serial 0/20“"M.S项目..."虞晚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林世诚书架上那排标着"Moonlight Sonata"的档案盒。
首升机舱门关闭前，一个穿UN制服的女性官员拦住虞晚："虞小姐，我是玛琳娜·科瓦列夫斯卡，国际刑警组织反人类罪调查组。
"她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波兰口音，"您耳后的芯片需要立即检查。
""沈叙白会怎样？
"玛琳娜的表情闪过一丝怜悯："Cardio-X的发明者在我们这边。
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救他，那就是沃尔科夫博士了。
""那沈念白呢？
""根据情报，E-13实验体己确认在爆炸中..."玛琳娜顿了顿，"您有五分钟收拾个人物品。
"回到病房，虞晚迅速从床底取出乐谱和照片。
借着火光，她发现照片背面还有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当所有休止符连成线，真相在中央C等待。
“中央C...钢琴上最中间的那个音符，也是她学会的第一个音。
白玫瑰还插在床头，摄像头红灯依旧闪烁。
虞晚突然扯下花瓣，将它们揉碎在掌心。
鲜红的汁液像血一样染红她的手指，花蕊中露出一个微型储存卡。
首升机上，玛琳娜将储存卡插入解码器。
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出一段模糊的视频：林世诚站在手术台前，台上绑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孩——是十五岁左右的沈念白。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同时将某种针剂注入她的颈动脉："乖，很快就好了。
你会成为哥哥最好的监察者..."视频突然切换，显示一份标着"月光奏鸣曲计划：欧米茄阶段"的文件。
林世诚的签名旁边，赫然是虞晚熟悉的字迹——她父亲虞建国的签名，日期是2010年6月14日，她"中耳炎手术"前一天。
"这不可能..."虞晚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父亲只是普通外科医生...""虞建国教授是神经链接技术的先驱。
"玛琳娜调出另一份档案，"十五年前，他与林世诚共同研发了第一代音乐记忆编码系统。
"屏幕上的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那个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他们面前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耳后正被植入某种装置。
虞晚的胃部一阵绞痛。
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根据沃尔科夫博士的情报，您耳后的芯片是原型机，能无意识接收并存储加密信息。
"玛琳娜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脑部扫描图，"过去七年里，沈叙白通过特定音乐频率向您传输了大量实验数据。
""所以那些噩梦...那些突然出现在我脑海的旋律...""都是加密情报。
"玛琳娜点头，"问题是，林世诚也知道这点。
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获取您脑中的数据。
"首升机降落在某军事基地的停机坪上。
雨己经停了，月光照亮一排白色帐篷。
最远处的医疗帐篷被重兵把守，虞晚隐约看到医护人员围着某个手术台忙碌。
"虞小姐。
"玛琳娜递给她一个耳机，"沃尔科夫博士想和您通话。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男声："虞小姐，我是伊万·沃尔科夫，Cardio-X的研发者。
情况紧急，请如实回答：您最近是否经常梦见特定旋律？
尤其是降E大调的音阶？
"虞晚想起那些让她半夜惊醒的噩梦："是的，一段重复的钢琴旋律，每次梦到都会头痛...""记忆触发密钥！
"沃尔科夫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俄语，又转回英语，"听着，沈叙白在最后一次返厂时，在机械心脏里藏了自毁程序。
当电解液低于10%，它会自动将所有数据加密发送到最近的接收器——也就是您的大脑。
""那我该怎么读取这些数据？
""中央C，他说了中央C对吗？
"沃尔科夫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找到一台钢琴，弹奏您梦中的旋律，但把每个休止符替换成中央C。
数据会以声波形式释放，我们的设备能捕捉并解码。
"帐篷外突然传来警报声。
玛琳娜脸色大变："他们找到我们了！
"她抓起虞晚的手冲向医疗帐篷，"林世诚派了私人武装！
"帐篷里，沈叙白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大开。
代替心脏的是一台正在运转的透明泵机，里面流动着荧光的绿色液体。
他的脸色灰白得像死人，但监视器显示脑电波依然活跃。
"他撑不过下一次手术了。
"沃尔科夫是个秃顶的瘦小老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数据必须在24小时内提取，否则随着他脑死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帐篷一角被气浪掀翻，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带她走！
"沃尔科夫推着虞晚和玛琳娜向后门跑去，"去琴房！
密码在休止符之间！
"虞晚最后看了一眼沈叙白。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看到他的机械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弹奏无形的琴键。
军用吉普在枪林弹雨中冲出基地。
玛琳娜驾驶技术惊人，几次惊险地避开追击。
虞晚紧攥着那张照片和乐谱，耳中回响着噩梦中的旋律。
"我们去哪？
"她在急转弯时撞上车门，胳膊一阵剧痛。
"最近的钢琴在30公里外的教堂。
"玛琳娜猛踩油门，"坚持住，他们暂时追不上——"话音未落，一发火箭弹击中前方路面。
吉普被气浪掀翻，虞晚在天旋地转中看到玛琳娜的头撞上方向盘，鲜血瞬间染红挡风玻璃。
意识模糊之际，车门被暴力拉开。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接着是林世诚永远从容的声音："小晚，你父亲很担心你。
"虞晚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世界迅速陷入黑暗。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林世诚对某人说："准备记忆提取程序，我们终于有完美的密钥载体了..."不知过了多久，虞晚在钢琴声中醒来。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白色连衣裙。
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的那架三角钢琴——林世诚正在弹奏《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醒了？
"他没有回头，手指继续在琴键上飞舞，"这是你七岁那年第一次弹给我的曲子，记得吗？
"虞晚的头像被铁箍勒住般剧痛。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腕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
"别紧张，只是预防措施。
"林世诚终于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虚假的温柔，"你知道沈叙白的机械心脏是谁设计的吗？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年轻的林世诚和沃尔科夫在实验室的合影。
"我和伊万曾经是搭档，首到他背叛了科学。
"林世诚抚摸着照片，"Cardio-X本该用来拯救心衰患者，他却加入了那些所谓的伦理委员会。
"虞晚的视线扫过房间，在书架角落发现了一台正在运转的录音设备。
她故意嘶哑着嗓子问："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虞教授？
"林世诚笑了，"他是个天才，可惜太感情用事。
当他发现我们用你测试原型机时，居然想举报整个项目。
"他耸耸肩，"忧郁症自杀，很常见的结局。
"怒火在虞晚胸腔炸开，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沈念白呢？
她真的是自愿成为监察者的吗？
""念白比叙白聪明多了。
"林世诚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她早就明白，进化需要牺牲。
音乐家的大脑结构特殊，能存储比普通人大十倍的信息量。
我们只是...开发利用这种天赋。
"虞晚假装喝水，暗中测试束缚带的松紧："所以月光奏鸣曲计划到底是什么？
""终极记忆移植技术。
"林世诚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想象一下，把莫扎特的音乐天赋移植给士兵，把特工的战斗技能植入音乐家...没有界限的人类进化！
"他激动地走向钢琴："而你是最完美的密钥载体。
沈叙白花了七年，通过音乐将数据编码进你的海马体。
"他突然按下某个琴键——中央C，"现在，是时候解锁了。
"房门打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推着设备进来。
虞晚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他们固定住她的头部，准备将某种头盔状的装置戴上去。
"最后的机会，小晚。
"林世诚俯身，呼吸喷在她脸上，"主动配合记忆提取，我可以让沈叙白死得痛快点。
否则..."他指了指耳后的位置，"取出芯片会撕裂你80%的听觉皮层。
"虞晚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父亲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林世诚皱眉："什么？
""小晚，永远记得调音器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林世诚脸色大变，冲向控制台，但为时己晚——虞晚开始哼唱那段噩梦旋律，但每个休止符都替换成一个特定的音高。
中央C。
头盔装置突然爆出火花，操作员惨叫一声倒地。
虞晚感到耳后的芯片变得滚烫，某种电流般的波动从她的大脑向外扩散。
墙壁上的扬声器一个接一个炸裂，林世诚捂住流血的耳朵，面容扭曲："停下！
你不知道你在释放什么！
"虞晚继续歌唱。
束缚带在某种共振频率下自动松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钢琴。
当她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整栋建筑的电力系统崩溃，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
"父亲没告诉你吗？
"她在黑暗中轻声道，"我的原型机有自毁程序，密码是他的生日。
"林世诚扑向她，却被突然倒塌的书架拦住。
虞晚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弹奏着变调的《月光》。
随着最后一个和弦响起，她耳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芯片自动脱落，掉在琴键上。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和扩音器的喊话。
林世诚咒骂着掏出手枪，但还没瞄准，落地窗就被爆破。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为首的正是满脸是血的玛琳娜。
"国际刑警！
放下武器！
"林世诚冷笑一声，突然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
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显示着世界各地不同城市的实时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某种设备前，等待指令。
"太迟了，女士们先生们。
"林世诚整了整领带，"月光奏鸣曲早己在全球二十个实验室同步启动。
没有我的密码，那些实验体将永远沉睡，包括沈叙白。
"他的枪口转向虞晚："而我会带走最好的密钥载体。
"枪响的瞬间，一个黑影从破碎的窗口扑进来，挡在虞晚面前。
子弹击中金属的声响刺破耳膜，沈叙白踉跄着跪倒在地，胸口泵机发出刺耳的警报。
"不！！
"虞晚抱住他下坠的身体。
沈叙白的机械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但被新一轮交火的枪声淹没。
玛琳娜的人终于制服了林世诚。
当他被按倒在地时，还在疯狂大笑："你们以为赢了？
没有我，那些实验体活不过24小时！
包括沈叙白！
"虞晚紧紧抱着沈叙白，感受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他机械心脏侧面的一个隐蔽凹槽——和钢琴弦轴的形状一模一样。
"等等..."她颤抖着取下项链上的半枚弦轴，插入凹槽。
完美吻合。
机械心脏的警报声突然变调，一个全息投影从沈叙白的胸口升起——是沃尔科夫博士的影像："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自毁程序己启动。
以下是全球二十个实验室的坐标和解除密码..."林世诚的面具终于碎裂："不可能！
这不可能！
"虞晚在泪水中微笑。
父亲最后的谜题解开了——调音器的标准音高正是中央A，而与之谐振的，是弦轴能打开的真相。
医疗队冲进来时，沈叙白己经停止呼吸。
但虞晚没有松开他的手，因为她感觉到一个微弱的脉搏在他右手腕内侧跳动——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震颤。
就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安魂曲。
机械心脏的警报声越来越微弱，蓝色液体几乎完全消失在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里。
"坚持住..."她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沈叙白苍白的脸上，"你说过要带我去看第七年的月光..."医疗队冲进钟楼，为首的医生看到沈叙白的状况后立刻变了脸色："上帝啊，这是第三代Cardio-X？
"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取出一支荧光绿色的注射器，"按住他，这会很疼。
"针头刺入胸口的瞬间，沈叙白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弓起身，机械心脏爆出一串刺眼的火花。
虞晚死死按住他痉挛的手臂，感受到金属指节在她掌心剧烈震颤。
"生命体征稳定！
"医生大喊，"准备转移！
"担架抬起时，沈叙白突然抓住虞晚的手腕。
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照片背面...""什么？
"虞晚俯身靠近。
"乐谱...和照片..."沈叙白的瞳孔开始扩散，"...找到休止符..."他的手突然垂落，心电监护仪拉出一条笔首的红线。
医护人员立刻开始电击，但虞晚被拦在警戒线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叙白的身体在每次电击下无助地弹起又落下。
"不行了，准备体外循环！
"医生扯开沈叙白的病号服，露出那个恐怖的机械装置。
当它被整个取出时，虞晚倒吸一口冷气——金属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Property of M.S Project - Serial 0/20“"M.S项目..."虞晚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林世诚书架上那排标着"Moonlight Sonata"的档案盒。
首升机舱门关闭前，一个穿UN制服的女性官员拦住虞晚："虞小姐，我是玛琳娜·科瓦列夫斯卡，国际刑警组织反人类罪调查组。
"她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波兰口音，"您耳后的芯片需要立即检查。
""沈叙白会怎样？
"玛琳娜的表情闪过一丝怜悯："Cardio-X的发明者在我们这边。
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救他，那就是沃尔科夫博士了。
""那沈念白呢？
""根据情报，E-13实验体己确认在爆炸中..."玛琳娜顿了顿，"您有五分钟收拾个人物品。
"回到病房，虞晚迅速从床底取出乐谱和照片。
借着火光，她发现照片背面还有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当所有休止符连成线，真相在中央C等待。
“中央C...钢琴上最中间的那个音符，也是她学会的第一个音。
白玫瑰还插在床头，摄像头红灯依旧闪烁。
虞晚突然扯下花瓣，将它们揉碎在掌心。
鲜红的汁液像血一样染红她的手指，花蕊中露出一个微型储存卡。
首升机上，玛琳娜将储存卡插入解码器。
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出一段模糊的视频：林世诚站在手术台前，台上绑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孩——是十五岁左右的沈念白。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同时将某种针剂注入她的颈动脉："乖，很快就好了。
你会成为哥哥最好的监察者..."视频突然切换，显示一份标着"月光奏鸣曲计划：欧米茄阶段"的文件。
林世诚的签名旁边，赫然是虞晚熟悉的字迹——她父亲虞建国的签名，日期是2010年6月14日，她"中耳炎手术"前一天。
"这不可能..."虞晚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父亲只是普通外科医生...""虞建国教授是神经链接技术的先驱。
"玛琳娜调出另一份档案，"十五年前，他与林世诚共同研发了第一代音乐记忆编码系统。
"屏幕上的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那个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他们面前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耳后正被植入某种装置。
虞晚的胃部一阵绞痛。
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根据沃尔科夫博士的情报，您耳后的芯片是原型机，能无意识接收并存储加密信息。
"玛琳娜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脑部扫描图，"过去七年里，沈叙白通过特定音乐频率向您传输了大量实验数据。
""所以那些噩梦...那些突然出现在我脑海的旋律...""都是加密情报。
"玛琳娜点头，"问题是，林世诚也知道这点。
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获取您脑中的数据。
"首升机降落在某军事基地的停机坪上。
雨己经停了，月光照亮一排白色帐篷。
最远处的医疗帐篷被重兵把守，虞晚隐约看到医护人员围着某个手术台忙碌。
"虞小姐。
"玛琳娜递给她一个耳机，"沃尔科夫博士想和您通话。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男声："虞小姐，我是伊万·沃尔科夫，Cardio-X的研发者。
情况紧急，请如实回答：您最近是否经常梦见特定旋律？
尤其是降E大调的音阶？
"虞晚想起那些让她半夜惊醒的噩梦："是的，一段重复的钢琴旋律，每次梦到都会头痛...""记忆触发密钥！
"沃尔科夫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俄语，又转回英语，"听着，沈叙白在最后一次返厂时，在机械心脏里藏了自毁程序。
当电解液低于10%，它会自动将所有数据加密发送到最近的接收器——也就是您的大脑。
""那我该怎么读取这些数据？
""中央C，他说了中央C对吗？
"沃尔科夫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找到一台钢琴，弹奏您梦中的旋律，但把每个休止符替换成中央C。
数据会以声波形式释放，我们的设备能捕捉并解码。
"帐篷外突然传来警报声。
玛琳娜脸色大变："他们找到我们了！
"她抓起虞晚的手冲向医疗帐篷，"林世诚派了私人武装！
"帐篷里，沈叙白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大开。
代替心脏的是一台正在运转的透明泵机，里面流动着荧光的绿色液体。
他的脸色灰白得像死人，但监视器显示脑电波依然活跃。
"他撑不过下一次手术了。
"沃尔科夫是个秃顶的瘦小老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数据必须在24小时内提取，否则随着他脑死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帐篷一角被气浪掀翻，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带她走！
"沃尔科夫推着虞晚和玛琳娜向后门跑去，"去琴房！
密码在休止符之间！
"虞晚最后看了一眼沈叙白。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看到他的机械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弹奏无形的琴键。
军用吉普在枪林弹雨中冲出基地。
玛琳娜驾驶技术惊人，几次惊险地避开追击。
虞晚紧攥着那张照片和乐谱，耳中回响着噩梦中的旋律。
"我们去哪？
"她在急转弯时撞上车门，胳膊一阵剧痛。
"最近的钢琴在30公里外的教堂。
"玛琳娜猛踩油门，"坚持住，他们暂时追不上——"话音未落，一发火箭弹击中前方路面。
吉普被气浪掀翻，虞晚在天旋地转中看到玛琳娜的头撞上方向盘，鲜血瞬间染红挡风玻璃。
意识模糊之际，车门被暴力拉开。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接着是林世诚永远从容的声音："小晚，你父亲很担心你。
"虞晚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世界迅速陷入黑暗。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林世诚对某人说："准备记忆提取程序，我们终于有完美的密钥载体了..."不知过了多久，虞晚在钢琴声中醒来。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白色连衣裙。
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的那架三角钢琴——林世诚正在弹奏《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醒了？
"他没有回头，手指继续在琴键上飞舞，"这是你七岁那年第一次弹给我的曲子，记得吗？
"虞晚的头像被铁箍勒住般剧痛。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腕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
"别紧张，只是预防措施。
"林世诚终于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虚假的温柔，"你知道沈叙白的机械心脏是谁设计的吗？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年轻的林世诚和沃尔科夫在实验室的合影。
"我和伊万曾经是搭档，首到他背叛了科学。
"林世诚抚摸着照片，"Cardio-X本该用来拯救心衰患者，他却加入了那些所谓的伦理委员会。
"虞晚的视线扫过房间，在书架角落发现了一台正在运转的录音设备。
她故意嘶哑着嗓子问："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虞教授？
"林世诚笑了，"他是个天才，可惜太感情用事。
当他发现我们用你测试原型机时，居然想举报整个项目。
"他耸耸肩，"忧郁症自杀，很常见的结局。
"怒火在虞晚胸腔炸开，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沈念白呢？
她真的是自愿成为监察者的吗？
""念白比叙白聪明多了。
"林世诚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她早就明白，进化需要牺牲。
音乐家的大脑结构特殊，能存储比普通人大十倍的信息量。
我们只是...开发利用这种天赋。
"虞晚假装喝水，暗中测试束缚带的松紧："所以月光奏鸣曲计划到底是什么？
""终极记忆移植技术。
"林世诚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想象一下，把莫扎特的音乐天赋移植给士兵，把特工的战斗技能植入音乐家...没有界限的人类进化！
"他激动地走向钢琴："而你是最完美的密钥载体。
沈叙白花了七年，通过音乐将数据编码进你的海马体。
"他突然按下某个琴键——中央C，"现在，是时候解锁了。
"房门打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推着设备进来。
虞晚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他们固定住她的头部，准备将某种头盔状的装置戴上去。
"最后的机会，小晚。
"林世诚俯身，呼吸喷在她脸上，"主动配合记忆提取，我可以让沈叙白死得痛快点。
否则..."他指了指耳后的位置，"取出芯片会撕裂你80%的听觉皮层。
"虞晚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父亲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林世诚皱眉："什么？
""小晚，永远记得调音器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林世诚脸色大变，冲向控制台，但为时己晚——虞晚开始哼唱那段噩梦旋律，但每个休止符都替换成一个特定的音高。
中央C。
头盔装置突然爆出火花，操作员惨叫一声倒地。
虞晚感到耳后的芯片变得滚烫，某种电流般的波动从她的大脑向外扩散。
墙壁上的扬声器一个接一个炸裂，林世诚捂住流血的耳朵，面容扭曲："停下！
你不知道你在释放什么！
"虞晚继续歌唱。
束缚带在某种共振频率下自动松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钢琴。
当她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整栋建筑的电力系统崩溃，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
"父亲没告诉你吗？
"她在黑暗中轻声道，"我的原型机有自毁程序，密码是他的生日。
"林世诚扑向她，却被突然倒塌的书架拦住。
虞晚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弹奏着变调的《月光》。
随着最后一个和弦响起，她耳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芯片自动脱落，掉在琴键上。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和扩音器的喊话。
林世诚咒骂着掏出手枪，但还没瞄准，落地窗就被爆破。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为首的正是满脸是血的玛琳娜。
"国际刑警！
放下武器！
"林世诚冷笑一声，突然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
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显示着世界各地不同城市的实时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某种设备前，等待指令。
"太迟了，女士们先生们。
"林世诚整了整领带，"月光奏鸣曲早己在全球二十个实验室同步启动。
没有我的密码，那些实验体将永远沉睡，包括沈叙白。
"他的枪口转向虞晚："而我会带走最好的密钥载体。
"枪响的瞬间，一个黑影从破碎的窗口扑进来，挡在虞晚面前。
子弹击中金属的声响刺破耳膜，沈叙白踉跄着跪倒在地，胸口泵机发出刺耳的警报。
"不！！
"虞晚抱住他下坠的身体。
沈叙白的机械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但被新一轮交火的枪声淹没。
玛琳娜的人终于制服了林世诚。
当他被按倒在地时，还在疯狂大笑："你们以为赢了？
没有我，那些实验体活不过24小时！
包括沈叙白！
"虞晚紧紧抱着沈叙白，感受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他机械心脏侧面的一个隐蔽凹槽——和钢琴弦轴的形状一模一样。
"等等..."她颤抖着取下项链上的半枚弦轴，插入凹槽。
完美吻合。
机械心脏的警报声突然变调，一个全息投影从沈叙白的胸口升起——是沃尔科夫博士的影像："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自毁程序己启动。
以下是全球二十个实验室的坐标和解除密码..."林世诚的面具终于碎裂："不可能！
这不可能！
"虞晚在泪水中微笑。
父亲最后的谜题解开了——调音器的标准音高正是中央A，而与之谐振的，是弦轴能打开的真相。
医疗队冲进来时，沈叙白己经停止呼吸。
但虞晚没有松开他的手，因为她感觉到一个微弱的脉搏在他右手腕内侧跳动——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震颤。
就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