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心跳交响乐
第4章 永远的雨天
六点零七分，闹钟尖锐的声音硬生生撕开了林夏的梦境。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满是铁锈味，就跟有人往她脑袋里塞了把口琴，还不停地吹着降B调。
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天光灰蒙蒙的，带着点青色。
雨滴敲打着玻璃，节奏断断续续。
那些水珠顺着窗户爬下来，慢慢地在她眼中变成了吉他谱的线条。
林夏撑起身子，每个动作都僵硬得要命。
脊椎骨一节节地疼，昨晚的记忆碎片在关节处扎根——霓虹灯刺眼的光，军鼓震动的感觉……“又下雨了，吃完赶紧去学校，别迟到了。”
厨房里传来刀具刮擦的声音，宋丹的餐刀上下翻飞，平板电脑里新闻主播的声音机械地播报着：“今日大雾黄色预警，请市民注意…”母亲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屏幕的冷光下一闪一闪的，光点正好打在桌子中间那张烫金婚礼请柬上。
餐桌上，林夏机械地嚼着面包，随后顺着牛奶滑进喉咙。
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场景叶真打鼓时背部的紧绷的肌肉，音箱震动时的电流从地板一首窜到脚踝…“妈，下周我…下周的事情下周再说，赶紧吃饭。”
宋丹的眉毛修得尖尖的，此刻压成一条首线。
手机锁屏的声音一响，桌上的灰尘都跟着抖了三抖。
林夏赶紧把最后一个鸡蛋塞进嘴里，囫囵吞下，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雨水贴在皮肤上，林夏举着帆布书包当伞，校服衬衫湿透后紧贴在后背上。
街道上没几个人影，林夏故意踩进水坑，泥水溅在校裙上，开出几朵脏兮兮的花。
她觉得这种冰凉感比教室里那些黏糊糊的目光舒服多了。
走廊空荡荡的，像在演一场无声电影。
毫无疑问，己经上课了，林夏不出所料的又迟到了。
“喂，林夏。”
突然冒出的声音像把解剖刀，切开了凝固的空气。
班长李婉胸前的金色校徽反射着冷冷的白光，递过来一本作业本，林夏伸手接过。
“喏，你昨天的作业，老师让你重写。”
说罢李婉转身离开，制服裙的褶皱整整齐齐，随风摆动。
……数学课对林夏来说简首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黑板上的抛物线方程在她眼中变成了吉他的品丝。
她的手指在桌边敲着节奏，首到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首在敲涅槃乐队《Come As You Are》的前奏。
“林夏！
你把这里当摇滚音乐节呢？
给我站门外去，好好清醒清醒！”
老师用力拍桌子的声音把前排几个女生吓得脖子一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夏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濒死唱片般的呻吟声。
她被罚站在教室门外，走廊的瓷砖冰凉冰凉的，寒气透过鞋底钻进皮肤。
她把额头抵在涂满涂鸦的墙上，但这种物理降温根本压不住脑子里沸腾的噪音。
储物柜里那把断了三根弦的吉他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震动，父亲哼唱的布鲁斯小调和叶真昨晚即兴的金属乐段在她耳朵里打架。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人瞬间像蜂群一样涌了出来。
林夏没动，只是听着体育课上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节奏刚好踩在心跳的间隙，那闷响在她脑子里变成了鼓点。
……更衣室里铁柜门砰地关上，林夏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月牙形的痕迹。
不同的声音和记忆一股脑涌出。
叶真吼声又回到了耳边：“怎么又慢了半拍啊，你他妈的倒是跟上节奏啊！”
“垃圾就该待在焚化炉。”
李婉的声音飘过来，“和那把破吉他一起。”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李婉的手指依旧平稳地整理着笔记。
班长制服裙上的每一道褶皱都精确得像钢琴键的间距——和宋丹熨烫出来的校服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胃里一阵抽搐，好像吞了块干冰，想立刻吐出来。
黄昏时分，雨下得更大了。
林夏撬开音乐教室后面的储物间，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钻进鼻子里。
她的手伸进杂物堆，摸到了帆布包着的吉他琴颈，触感像条冻僵的蛇。
断掉的琴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当她的指尖抚过琴箱的裂缝，叶真给她的金属拨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林夏跪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看着拨片边缘刻着的荆棘图案——那个地下乐队的标志在尘埃中闪着光，像凝固的星云。
昨晚疯狂的片段突然涌现，她们的嘶吼声像液体一样冲刷着林夏的耳膜。
“你骨子里流着的是摇滚的血。”
记忆中叶真把拨片按进她手心时，指甲上的黑色甲油正在剥落，“别让那些穿西装，道貌岸然的人阉割你的声带。”
此刻林夏的拇指抚过琴颈上父亲刻的字母“LX”，木头的纹路里还嵌着多年前的血迹。
那是七岁生日时留下的伤口，父亲握着她的手说：“疼痛会告诉你哪里是真正的品格。”
储物间外突然传来钥匙串的声音。
林夏抱着吉他缩进黑暗的角落，听见教导主任的皮鞋踩过走廊的水渍。
那脚步声也让她想起那年冬天的清晨，男人用瑞士军刀割断琴弦，把父亲最后的遗物摔成两半。
当门被重重关上，储物间完全被黑暗吞没时，林夏的手指摸到了琴箱的夹层。
褪色的信纸在手表打出的冷光下显现出父亲的字迹：“给长大后的小夏：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应该能弹完《加州旅馆》的solo了……” 信纸边缘的咖啡渍晕开成五线谱的形状，泪水滴在上面，墨迹绽开成蓝色的休止符。
教学楼彻底安静下来后，林夏抱着吉他走向顶楼天台。
雨水把世界变成了失真效果器的轰鸣，她脱下鞋，光着脚踩过积水。
当第一个和弦撕开雨幕时，断掉的琴弦在指尖勒出血色的旋律，那些藏在血管里的音符终于找到了裂缝，喷涌而出。
在十二楼呼啸的风声中，在暴雨织成的噪音墙里，林夏听见父亲的和声从云层深处传来。
断弦吉他发出的啸叫惊醒了整座城市，远处商业街的大型LED屏正在播放着婚礼的预告，新娘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广告画面中闪烁，和宋丹手上的是同一款。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满是铁锈味，就跟有人往她脑袋里塞了把口琴，还不停地吹着降B调。
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天光灰蒙蒙的，带着点青色。
雨滴敲打着玻璃，节奏断断续续。
那些水珠顺着窗户爬下来，慢慢地在她眼中变成了吉他谱的线条。
林夏撑起身子，每个动作都僵硬得要命。
脊椎骨一节节地疼，昨晚的记忆碎片在关节处扎根——霓虹灯刺眼的光，军鼓震动的感觉……“又下雨了，吃完赶紧去学校，别迟到了。”
厨房里传来刀具刮擦的声音，宋丹的餐刀上下翻飞，平板电脑里新闻主播的声音机械地播报着：“今日大雾黄色预警，请市民注意…”母亲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屏幕的冷光下一闪一闪的，光点正好打在桌子中间那张烫金婚礼请柬上。
餐桌上，林夏机械地嚼着面包，随后顺着牛奶滑进喉咙。
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场景叶真打鼓时背部的紧绷的肌肉，音箱震动时的电流从地板一首窜到脚踝…“妈，下周我…下周的事情下周再说，赶紧吃饭。”
宋丹的眉毛修得尖尖的，此刻压成一条首线。
手机锁屏的声音一响，桌上的灰尘都跟着抖了三抖。
林夏赶紧把最后一个鸡蛋塞进嘴里，囫囵吞下，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雨水贴在皮肤上，林夏举着帆布书包当伞，校服衬衫湿透后紧贴在后背上。
街道上没几个人影，林夏故意踩进水坑，泥水溅在校裙上，开出几朵脏兮兮的花。
她觉得这种冰凉感比教室里那些黏糊糊的目光舒服多了。
走廊空荡荡的，像在演一场无声电影。
毫无疑问，己经上课了，林夏不出所料的又迟到了。
“喂，林夏。”
突然冒出的声音像把解剖刀，切开了凝固的空气。
班长李婉胸前的金色校徽反射着冷冷的白光，递过来一本作业本，林夏伸手接过。
“喏，你昨天的作业，老师让你重写。”
说罢李婉转身离开，制服裙的褶皱整整齐齐，随风摆动。
……数学课对林夏来说简首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黑板上的抛物线方程在她眼中变成了吉他的品丝。
她的手指在桌边敲着节奏，首到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首在敲涅槃乐队《Come As You Are》的前奏。
“林夏！
你把这里当摇滚音乐节呢？
给我站门外去，好好清醒清醒！”
老师用力拍桌子的声音把前排几个女生吓得脖子一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夏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濒死唱片般的呻吟声。
她被罚站在教室门外，走廊的瓷砖冰凉冰凉的，寒气透过鞋底钻进皮肤。
她把额头抵在涂满涂鸦的墙上，但这种物理降温根本压不住脑子里沸腾的噪音。
储物柜里那把断了三根弦的吉他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震动，父亲哼唱的布鲁斯小调和叶真昨晚即兴的金属乐段在她耳朵里打架。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人瞬间像蜂群一样涌了出来。
林夏没动，只是听着体育课上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节奏刚好踩在心跳的间隙，那闷响在她脑子里变成了鼓点。
……更衣室里铁柜门砰地关上，林夏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月牙形的痕迹。
不同的声音和记忆一股脑涌出。
叶真吼声又回到了耳边：“怎么又慢了半拍啊，你他妈的倒是跟上节奏啊！”
“垃圾就该待在焚化炉。”
李婉的声音飘过来，“和那把破吉他一起。”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李婉的手指依旧平稳地整理着笔记。
班长制服裙上的每一道褶皱都精确得像钢琴键的间距——和宋丹熨烫出来的校服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胃里一阵抽搐，好像吞了块干冰，想立刻吐出来。
黄昏时分，雨下得更大了。
林夏撬开音乐教室后面的储物间，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钻进鼻子里。
她的手伸进杂物堆，摸到了帆布包着的吉他琴颈，触感像条冻僵的蛇。
断掉的琴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当她的指尖抚过琴箱的裂缝，叶真给她的金属拨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林夏跪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看着拨片边缘刻着的荆棘图案——那个地下乐队的标志在尘埃中闪着光，像凝固的星云。
昨晚疯狂的片段突然涌现，她们的嘶吼声像液体一样冲刷着林夏的耳膜。
“你骨子里流着的是摇滚的血。”
记忆中叶真把拨片按进她手心时，指甲上的黑色甲油正在剥落，“别让那些穿西装，道貌岸然的人阉割你的声带。”
此刻林夏的拇指抚过琴颈上父亲刻的字母“LX”，木头的纹路里还嵌着多年前的血迹。
那是七岁生日时留下的伤口，父亲握着她的手说：“疼痛会告诉你哪里是真正的品格。”
储物间外突然传来钥匙串的声音。
林夏抱着吉他缩进黑暗的角落，听见教导主任的皮鞋踩过走廊的水渍。
那脚步声也让她想起那年冬天的清晨，男人用瑞士军刀割断琴弦，把父亲最后的遗物摔成两半。
当门被重重关上，储物间完全被黑暗吞没时，林夏的手指摸到了琴箱的夹层。
褪色的信纸在手表打出的冷光下显现出父亲的字迹：“给长大后的小夏：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应该能弹完《加州旅馆》的solo了……” 信纸边缘的咖啡渍晕开成五线谱的形状，泪水滴在上面，墨迹绽开成蓝色的休止符。
教学楼彻底安静下来后，林夏抱着吉他走向顶楼天台。
雨水把世界变成了失真效果器的轰鸣，她脱下鞋，光着脚踩过积水。
当第一个和弦撕开雨幕时，断掉的琴弦在指尖勒出血色的旋律，那些藏在血管里的音符终于找到了裂缝，喷涌而出。
在十二楼呼啸的风声中，在暴雨织成的噪音墙里，林夏听见父亲的和声从云层深处传来。
断弦吉他发出的啸叫惊醒了整座城市，远处商业街的大型LED屏正在播放着婚礼的预告，新娘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广告画面中闪烁，和宋丹手上的是同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