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的反噬

蝼蚁的反噬

分类: 现代言情
作者:梧桐三十三
主角:陈争,王德海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14 12: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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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蝼蚁的反噬》是网络作者“梧桐三十三”创作的现代言情,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陈争王德海,详情概述:1990年5月20日,暴雨如注。八岁的陈争蹲在星光花园建筑工地的铁皮棚里,小手紧紧攥着父亲昨晚给的麦芽糖。糖纸己经被汗浸湿,黏糊糊地粘在掌心。远处传来父亲沙哑的吼声,穿透雨幕砸进他耳朵里:“张老板!这斜撑根本没焊死!会出人命的!”“陈建国!就你他妈事儿多!”包工头张金龙一脚踢飞地上的水平仪,金牙在雨中闪着寒光,“耽误工期你赔得起吗?”陈争透过铁皮棚的缝隙,看见父亲弯腰去捡水平仪的身影。父亲的安全帽...

小说简介
1990年5月20日,暴雨如注。

八岁的陈争蹲在星光花园建筑工地的铁皮棚里,小手紧紧攥着父亲昨晚给的麦芽糖。

糖纸己经被汗浸湿,黏糊糊地粘在掌心。

远处传来父亲沙哑的吼声,穿透雨幕砸进他耳朵里:“张老板!

这斜撑根本没焊死!

会出人命的!”

“陈建国!

就你他妈事儿多!”

包工头张金龙一脚踢飞地上的水平仪,金牙在雨中闪着寒光,“耽误工期你赔得起吗?”

陈争透过铁皮棚的缝隙,看见父亲弯腰去捡水平仪的身影。

父亲的安全帽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蓝色工装后背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那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画面。

“老陈,别上去,那边没加固!”

工友的尖叫混着雷声炸响。

下一秒,陈争永远记得那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三层楼高的脚手架像积木般坍塌,父亲的身影在雨幕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他想冲出去,却被赶来的母亲死死搂在怀里。

母亲的手冰凉如铁,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的肉里。

“别看...小争别看...”母亲的声音碎在雨里。

父亲被抬回来时,安全帽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凝固的血块。

陈争盯着父亲扭曲的右腿,昨天睡前还给他挠痒痒的那条腿,现在以诡异的角度翻折着。

殡仪馆的人来抬尸时,发现父亲的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安全绳。

葬礼上,母亲披着麻布跪在灵前,一滴泪都没掉。

倒是邻居李大婶躲在人群后窃窃私语:“听说这孩子出生时克死爷爷,现在又...李大姐!”

母亲突然转身,声音像淬了冰,“我男人是死在黑心老板手里!”

但流言就像野草,在雨后的阳光下疯长。

渐渐地,卖豆腐的王老头不再让他们赊账,小卖部的老板娘看见陈争就赶紧把孙子抱进屋,连最要好的小伙伴二毛都被家长禁止和陈争玩耍。

那年冬天,母亲带着他搬到了县城最南边的棚户区。

十平米的屋子会漏雨,墙角长着白毛,但每月租金只要八块钱。

搬家那天,母亲把父亲的安全帽挂在门后,从此再没取下过。

“妈,我帮你。”

看着母亲吃力地扛着纱锭,陈争踮起脚想去帮忙。

“去读书。”

母亲用袖子抹了把汗,“你读好书,就是对妈最大的帮忙。”

从那天起,母亲开始打三份工。

天不亮就去纺织厂扛纱锭,中午给机关食堂洗菜,晚上在夜市支馄饨摊。

陈争总在深夜惊醒,看见母亲就着煤油灯数钱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上,像幅佝偻的剪影。

那些皱巴巴的毛票,母亲要数三遍才放心。

1991年冬天,母亲咳出了第一口血。

她把带血的手帕藏进灶膛,但陈争还是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母亲转身从铁皮箱底摸出个布包,里面是父亲的事故鉴定书。

“争儿。

"她指着赔偿金额那栏的“2000元”,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爸的命,就值这点钱。”

春节那天,母亲给他买了双新棉鞋,自己却还穿着露脚趾的布鞋。

“妈,你穿。”

陈争哭着把鞋推回去。

“傻孩子,妈不冷。”

母亲摸着他的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改变命...”母亲没能等到“将来”。

春节的雨和父亲走的那天一样大,陈争跪在床榻前,看着母亲像片枯叶般轻飘飘地没了气息。

邻居们指指点点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果然被说中了...克死爹又克死娘...哎,造孽啊...”2000年夏天,陈争十八岁。

高考结束那天,陈争蹲在临江县一中红榜前,手指反复描摹着自己名字后面的“612分”。

录取通知书送达的那天,陈争在河边坐了一整宿,晨曦打湿了通知书上“学费4800元”的字样,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

过了一会儿,陈争仿佛想到了什么,径首离去。

姑妈家住在县城南边的筒子楼。

陈争拎着编织袋爬上五楼,听见里面传来麻将声。

“哟,大学生来啦?”

姑妈堵在门口,眼睛往他身后瞟,“就带这么点东西?”

“姑妈,我想...别想了!”

姑妈压低声音,“你爸的抚恤金早花完了,你哪来的回哪呆着去!”

编织袋里装着高中毕业证、录取通知书,还有两件换洗衣服以及母亲留下的旧手表。

陈争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首到闻到一阵面香。

“老王面馆”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

陈争站在门口,透过油乎乎的玻璃窗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在揉面。

那人左眼有道疤,右手小指缺了半截。

“吃面吗?”

男人抬头问。

陈争摇摇头,喉咙发紧:“您...招工吗?

我能洗碗。”

男人打量着他洗得发白的校服和磨破的鞋尖:“多大了?”

“十八。”

“叫什么名字?”

陈争。”

他下意识补充,“争气的争。”

男人突然停下揉面的手,独眼里闪过一道光:“陈建国的儿子?”

陈争浑身绷紧,准备迎接又一次驱赶。

却见男人掀起围裙擦了擦手:“我叫王德海。”

他指了指面案,“会揉面吗?”

陈争摇头。

“我教你。”

王德海扔给他一条围裙,“包吃住,一个月一百二。”

深夜,陈争躺在储藏室的小床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母亲的手表上。

表盖内侧刻着“赠爱妻秀兰1990.5.19”,那是父亲出事前一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