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天演
第4章 备战于无声
时间，成了此刻林宸最奢侈，也最紧缺的资源。
距离陆明所说的“过几日”，己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杂役房的生活依旧如同一潭散发着腐臭的死水，平静而压抑。
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林宸的备战，在无声中，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度进行着。
首要任务是身体机能的最低限度恢复。
每日分发的食物，是掺杂着糠麸、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粥，有时甚至带着明显的馊味。
这对一个需要精密计算和高度精神集中的大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能量供给。
但林宸没有选择，他像一台能量转换效率低下的机器，将每一口难以下咽的食物都视为维持基本运转的燃料，强制吞咽下去。
他没有进行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大幅度活动。
但他利用每一个无人关注的间隙——比如深夜大部分人陷入沉睡，或者白日繁重劳役后短暂的休息时间——进行着极其微小的、针对性的肌肉控制练习。
平躺在硬板床上，他会控制着脚趾，以特定的频率和幅度蜷缩、伸展，刺激腿部末梢神经，维持最低限度的血液循环。
他会极其缓慢地、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收紧、放松腹部和背部的核心肌群，试图唤醒这具身体沉睡的力量。
他甚至会练习控制呼吸的深度和频率，模拟不同状态下的呼吸模式，既是为了减少能量消耗，也是为了在必要时能更好地伪装情绪或状态。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密计算，旨在以最小的能耗，达到最低限度的维持效果。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任何过度的消耗都可能导致崩溃。
他必须像对待一台濒临报废的精密仪器一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它的基本功能。
与此同时，他的“信息采集器”始终保持着最高灵敏度。
杂役们的交谈依旧是那些麻木的抱怨和对未来的渺茫期盼。
但林宸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噪音”。
“听说了吗？
后山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晚上偶尔能听到怪叫声。”
一个负责倾倒垃圾的杂役压低声音说，脸上带着恐惧。
“嘘！
小声点！
那是内门仙师们的事情，咱们瞎打听什么？
活腻了？”
另一个立刻打断他。
数据点：后山近期存在异常活动。
这与“新人机缘试炼”的地点高度重合。
是巧合？
还是意味着试炼本身就伴随着不可控的危险？
或者，这异常本身就是陆明计划的一部分？
林宸还注意到，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头儿”，这两天似乎变得有些焦躁。
他呵斥手下时更加严厉，眼神也总是瞟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或者害怕什么。
数据点：底层压力正在传导，可能与高层（例如陆明或赵长老派系）的某些行动有关。
最重要的准备，是“武器”。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没有修为的他，几乎手无寸铁。
但他那来自地球的灵魂，深知工具的意义。
机会出现在第二天傍晚。
当时，大部分杂役都己外出劳作未归，房内只有寥寥几人，包括林宸和一个因病倒下、昏昏沉沉的少年。
林宸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角落，目光却如同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地面。
他的目标，是墙角一块不起眼的、边缘带着几分锐利棱角的黑色碎石片。
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混杂在泥土和草屑中，毫不起眼。
他计算着光线角度、那个病倒少年的呼吸频率、以及门外可能传来的脚步声。
在万分之一秒的间隙，他以一个极其自然的翻身动作，手臂看似无意地垂落，指尖精准地触碰到了那块石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拢入掌心，藏入破旧的袖口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连那个昏睡的少年都没有被惊动。
回到床上，他将石片转移到怀里，紧贴着皮肤。
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利用一切可能的隐蔽机会——用被子盖住双手，或者在深夜装作调整睡姿——极其耐心地、用另一块更粗糙的石子（也是他偷偷捡来的），一点点地打磨着那块黑色石片的边缘。
他不需要它变成一把匕首，那不现实。
他只需要一个足够尖锐的点，和一个相对容易抓握的形状。
汗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额头，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对被发现的恐惧。
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对周围环境声音的精密监听和风险评估。
最终，在第三天凌晨，那块石片被他打磨成了一个薄薄的、边缘带着锯齿状锋利、尾部略厚便于捏握的形状。
他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在鞋底的夹层里——那里破了个洞，正好可以容纳这个小东西。
这不是能战胜修士的武器，甚至可能无法对付一只稍微强壮点的野兽。
但它可以在关键时刻，割开一条麻绳，划破一层布料，或者，在被逼到绝境时，给敌人造成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和干扰。
在绝望的棋盘上，多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也可能改变最终的结局。
最后是对那瓶“凝血草膏”的研究。
首接涂抹在身上进行测试风险太高。
林宸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
他用一根偷偷藏起来的细木刺，极其小心地从瓶口刮下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膏体。
然后，他趁着一个无人注意的瞬间，将这点膏体涂抹在床板的一条缝隙里，那里正好有一队细小的、不知名的黑色蚂蚁经过。
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蚂蚁们接近了那丝膏体，触角微微抖动，似乎在探测。
但几秒钟后，它们并没有像遇到毒物一样惊慌逃窜，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只是绕开了那一点点障碍物，继续前行。
初步测试结果：对普通昆虫无明显毒性或吸引力。
但这并不能排除它对特定生物、或者在特定灵气环境下会产生特殊效果的可能性。
那股淡淡的腥味，始终像一根刺，扎在林宸的分析模块里。
他将沾有膏体的木刺也小心地藏好。
这或许可以在将来作为某种“示踪剂”或“诱饵”使用。
时间就在这种压抑而紧张的备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三天傍晚，当疲惫不堪的杂役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不是陆明。
而是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但神情倨傲、眼神阴冷的青年。
林宸在原主的记忆库中找到了匹配信息——此人名叫周康，是陆明手下最得力的几个跟班之一，也是当初参与暗算原主的凶手之一！
周康的出现，让整个杂役房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那个疤脸杂役也立刻低下了头。
周康显然很享受这种威慑力。
他嫌恶地皱着鼻子，仿佛难以忍受这里的气味，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最后定格在林宸身上。
“你，就是林宸？”
他的声音尖利而刻薄。
林宸的心脏猛地一缩，但随即被强制的冷静压下。
他按照预演了无数次的反应模式，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弟子…弟子林宸…拜…拜见师兄…”周康轻蔑地“嗤”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林宸的胳膊：“陆师兄让我来通知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新人试炼’就开始了。
别到时候拖后腿，丢了陆师兄的脸！”
终于来了。
林宸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更厉害：“是…是…弟子知道了…谢…谢谢师兄提点…”周康似乎很满意林宸这副卑微到泥土里的样子，又冷哼了几声，警告性地扫视了一圈其他杂役，这才转身，如同躲避瘟疫般快步离去。
首到周康的气息彻底消失，林宸才敢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的余韵，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倒映着即将到来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后的准备时间结束了。
明天，就是踏入那个精心布置的狩猎场的时刻。
他藏在鞋底的石片，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散发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距离陆明所说的“过几日”，己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杂役房的生活依旧如同一潭散发着腐臭的死水，平静而压抑。
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林宸的备战，在无声中，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度进行着。
首要任务是身体机能的最低限度恢复。
每日分发的食物，是掺杂着糠麸、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粥，有时甚至带着明显的馊味。
这对一个需要精密计算和高度精神集中的大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能量供给。
但林宸没有选择，他像一台能量转换效率低下的机器，将每一口难以下咽的食物都视为维持基本运转的燃料，强制吞咽下去。
他没有进行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大幅度活动。
但他利用每一个无人关注的间隙——比如深夜大部分人陷入沉睡，或者白日繁重劳役后短暂的休息时间——进行着极其微小的、针对性的肌肉控制练习。
平躺在硬板床上，他会控制着脚趾，以特定的频率和幅度蜷缩、伸展，刺激腿部末梢神经，维持最低限度的血液循环。
他会极其缓慢地、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收紧、放松腹部和背部的核心肌群，试图唤醒这具身体沉睡的力量。
他甚至会练习控制呼吸的深度和频率，模拟不同状态下的呼吸模式，既是为了减少能量消耗，也是为了在必要时能更好地伪装情绪或状态。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密计算，旨在以最小的能耗，达到最低限度的维持效果。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任何过度的消耗都可能导致崩溃。
他必须像对待一台濒临报废的精密仪器一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它的基本功能。
与此同时，他的“信息采集器”始终保持着最高灵敏度。
杂役们的交谈依旧是那些麻木的抱怨和对未来的渺茫期盼。
但林宸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噪音”。
“听说了吗？
后山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晚上偶尔能听到怪叫声。”
一个负责倾倒垃圾的杂役压低声音说，脸上带着恐惧。
“嘘！
小声点！
那是内门仙师们的事情，咱们瞎打听什么？
活腻了？”
另一个立刻打断他。
数据点：后山近期存在异常活动。
这与“新人机缘试炼”的地点高度重合。
是巧合？
还是意味着试炼本身就伴随着不可控的危险？
或者，这异常本身就是陆明计划的一部分？
林宸还注意到，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头儿”，这两天似乎变得有些焦躁。
他呵斥手下时更加严厉，眼神也总是瞟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或者害怕什么。
数据点：底层压力正在传导，可能与高层（例如陆明或赵长老派系）的某些行动有关。
最重要的准备，是“武器”。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没有修为的他，几乎手无寸铁。
但他那来自地球的灵魂，深知工具的意义。
机会出现在第二天傍晚。
当时，大部分杂役都己外出劳作未归，房内只有寥寥几人，包括林宸和一个因病倒下、昏昏沉沉的少年。
林宸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角落，目光却如同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地面。
他的目标，是墙角一块不起眼的、边缘带着几分锐利棱角的黑色碎石片。
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混杂在泥土和草屑中，毫不起眼。
他计算着光线角度、那个病倒少年的呼吸频率、以及门外可能传来的脚步声。
在万分之一秒的间隙，他以一个极其自然的翻身动作，手臂看似无意地垂落，指尖精准地触碰到了那块石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拢入掌心，藏入破旧的袖口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连那个昏睡的少年都没有被惊动。
回到床上，他将石片转移到怀里，紧贴着皮肤。
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利用一切可能的隐蔽机会——用被子盖住双手，或者在深夜装作调整睡姿——极其耐心地、用另一块更粗糙的石子（也是他偷偷捡来的），一点点地打磨着那块黑色石片的边缘。
他不需要它变成一把匕首，那不现实。
他只需要一个足够尖锐的点，和一个相对容易抓握的形状。
汗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额头，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对被发现的恐惧。
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对周围环境声音的精密监听和风险评估。
最终，在第三天凌晨，那块石片被他打磨成了一个薄薄的、边缘带着锯齿状锋利、尾部略厚便于捏握的形状。
他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在鞋底的夹层里——那里破了个洞，正好可以容纳这个小东西。
这不是能战胜修士的武器，甚至可能无法对付一只稍微强壮点的野兽。
但它可以在关键时刻，割开一条麻绳，划破一层布料，或者，在被逼到绝境时，给敌人造成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和干扰。
在绝望的棋盘上，多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也可能改变最终的结局。
最后是对那瓶“凝血草膏”的研究。
首接涂抹在身上进行测试风险太高。
林宸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
他用一根偷偷藏起来的细木刺，极其小心地从瓶口刮下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膏体。
然后，他趁着一个无人注意的瞬间，将这点膏体涂抹在床板的一条缝隙里，那里正好有一队细小的、不知名的黑色蚂蚁经过。
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蚂蚁们接近了那丝膏体，触角微微抖动，似乎在探测。
但几秒钟后，它们并没有像遇到毒物一样惊慌逃窜，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只是绕开了那一点点障碍物，继续前行。
初步测试结果：对普通昆虫无明显毒性或吸引力。
但这并不能排除它对特定生物、或者在特定灵气环境下会产生特殊效果的可能性。
那股淡淡的腥味，始终像一根刺，扎在林宸的分析模块里。
他将沾有膏体的木刺也小心地藏好。
这或许可以在将来作为某种“示踪剂”或“诱饵”使用。
时间就在这种压抑而紧张的备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三天傍晚，当疲惫不堪的杂役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不是陆明。
而是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但神情倨傲、眼神阴冷的青年。
林宸在原主的记忆库中找到了匹配信息——此人名叫周康，是陆明手下最得力的几个跟班之一，也是当初参与暗算原主的凶手之一！
周康的出现，让整个杂役房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那个疤脸杂役也立刻低下了头。
周康显然很享受这种威慑力。
他嫌恶地皱着鼻子，仿佛难以忍受这里的气味，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最后定格在林宸身上。
“你，就是林宸？”
他的声音尖利而刻薄。
林宸的心脏猛地一缩，但随即被强制的冷静压下。
他按照预演了无数次的反应模式，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弟子…弟子林宸…拜…拜见师兄…”周康轻蔑地“嗤”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林宸的胳膊：“陆师兄让我来通知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新人试炼’就开始了。
别到时候拖后腿，丢了陆师兄的脸！”
终于来了。
林宸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更厉害：“是…是…弟子知道了…谢…谢谢师兄提点…”周康似乎很满意林宸这副卑微到泥土里的样子，又冷哼了几声，警告性地扫视了一圈其他杂役，这才转身，如同躲避瘟疫般快步离去。
首到周康的气息彻底消失，林宸才敢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的余韵，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倒映着即将到来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后的准备时间结束了。
明天，就是踏入那个精心布置的狩猎场的时刻。
他藏在鞋底的石片，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散发着一丝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