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两面
第3章 开始打工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睡在一个房间里面，张小凡失眠了。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爸妈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想念自己吗？
想到这个假设，张小凡自嘲的笑了，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他们怎么会想自己呢？
上铺的方翠呼吸平稳，倒是睡得香，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睡觉前还哼哼唧唧地想家，这转眼间就睡着了。
这两天很是累人，张小凡想东想西的，很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按时起床，因为八点就要开始进车间，要把个人一些事情提前做好。
张小凡拉着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的方翠去洗漱。
广东的初春没有家里面冷，但是早上也得穿个棉服，要不然凉飕飕的。
方翠洗完脸，精神了不少：“姐，今天我们是不是就开始工作了？”
张小凡想了想：“我们得先培训两天，才能正式工作。”
“那培训的这两天算不算工资啊？”
方翠睁着一双大眼睛，对挣钱的渴望毫不犹豫。
张小凡被问住了：“我也不太清楚，待会儿问一问。”
两人匆匆吃完早饭，便随着昨天领她们去宿舍的女子一同前往车间。
一路上，女子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用眼角余光扫过她们，透露出些许冷漠与疏离。
走进车间，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如雷贯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女子领着她们穿过一排排忙碌的工人，最终在一个埋头苦干的妇女身旁停下。
“秦姐，这是今天新来的两个，你帮忙带一下。”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位被称为秦姐的人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疲惫和不满。
然而，或许是碍于面子，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张小凡不禁想起姐姐之前告诉她的话：这里的工资是按照计件来计算的，做得越多，拿到的钱就越多。
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工作，分秒必争，谁会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去教导别人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张晓凡观察了一下厂房的环境，是一个大通间，长大约有二十多米，宽也有十多米，放着一排排缝纫机，每个缝纫机上面有一个电灯照亮，前面有员工趴在那认真工作。
车间里面缝纫机同时使用，发出的声音很吵。
张小凡和方翠小心地坐在两台机器面前，等着秦姐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来教自己。
车间里面几乎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布多、线多、人多，空气有点憋闷，张小凡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想要出去透透气。
刚起身的时候，秦姐过来了。
“来，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先把线穿过这孔，沿着这个布上的线跑一圈，我们这边的任务就算完成。”
秦姐麻利地走了一遍工序，客气的问一句：“看明白了吗？”
就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张小凡还好，在家用过缝纫机，看了一眼几乎就明白了。
方翠要哭了，她在家几乎连针都没拿过，刚刚秦姐演示的太快，她都没看清。
“别怕，我教你。”
张小凡安慰道，拿起身边的布料，开始自己的打工历程。
本来以为培训需要一天时间，没想到连十分钟都没用，这样也好，最起码今天能挣到工资。
在张小凡的指导下，方翠虽然慢，但也能自己独立完成。
张小凡在前几个做好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跟老手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刚知道，原来你是张小平的妹妹。”
在张小凡停机整理布料的时候，边上的一个人头伸过来说道。
对方戴着口罩，张小凡没认出是谁。
对方拉下口罩：“这么快就忘了室友啊？”
原来是昨天晚上化妆的那个姐姐，这也不怪张小凡，昨晚这个姐姐化完妆就出去了，晚上好像也没有回来睡觉。
“我叫张招娣，虽然不是老乡，但是我们是一个姓，是你姐的朋友，怎么？
她没有提起我？”
张小凡诚实的摇了摇头，张招娣俏眉一竖佯装生气：“果然一孕傻三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姐姐，姐姐罩着你。”
张一凡被张招娣那种江湖做派给逗笑了。
正准备点头回应，被方翠一声“啊……”给打断了。
张小凡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跑到方翠身边。
“小凡姐，好疼啊！”
方翠的手被针头戳破了，由于疼痛造成的无意识反应，一块厚厚的皮肉被掀了起来，血流如注。
十指连心，这可能疼的厉害，方翠眼泪止也止不住。
好在厂里面有医务室，张小凡赶紧带着方翠去医务室。
方翠哭得厉害，一半是因为疼的，一半是憎恨自己没有用，这么一会儿功夫耽误了，本来自己的就笨，干活不快，这耽误时间，今天还能挣多少钱？
这手包扎肯定也要要钱。
医务室的小护士手法粗暴，消毒的时候把方翠的脸都疼白了，愣是咬着唇一声都没吭。
回到车间的时候，车间主管正站在方翠的工位上，方翠害怕，躲在张小凡身后不敢过去。
张小凡壮着胆子过去，“主管，请问有事吗？”
主管是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很刻薄，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第一天就离岗这么长时间？
还有，这布上怎么回事？
怎么染色了？
这让我们怎么向客户交货？”
她每一个问句，都让张小凡和方翠心里一抖，站在身后的方翠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张招娣看不下去了：“主管，她们刚来，还不熟练，你得给她们时间适应。”
主管声音拔高了一倍：“我给她们时间，谁给我时间，这次这批货要得紧，你们是想加班吗？”
张招娣还想说什么被张小凡打断了：“主管，对不起，今天是我们不对，这块布的赔偿从我们工资里面扣行吗？”
方翠听说要扣工资，眼泪掉了下来。
主管看到张小凡真诚的态度，又看了看后面方翠手指头上厚厚的纱布，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就离开车间了。
“小凡姐，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连累你一起挨罚。”
方翠哽咽说道。
“没事，小翠，你的手可以干活吗？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方翠连忙摇头，己经耽误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哪敢休息啊。
赶紧坐到工位上，翘起受伤的手指，慢慢的干起活。
张小凡知道方翠家里面压力大，没在劝她，继续干活。
刚刚的插曲只有张招娣抬头关注了一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个车间里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小凡干着手上的活，想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生怕错过了看热闹。
哪像现在这样，天塌了只要没砸到自己，头都不再抬得。
张小凡觉得自己这几天老是回忆起在学校的日子，人真是奇怪，之前上学的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学校，现在离开学校了，又会怀念在学校的日子。
因为有了张招娣，从此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海洋得知自己的堂妹上工第一天就受了伤，过来看了一下。
虽然是妹妹，但也不是亲妹妹，也就过来问候一下，又离开了。
农村这种情况太多了，有的是至亲，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见面不说话。
就像张小凡的父亲和二叔，也就是父亲的亲弟弟，因为三分田地，己经西年没有说话了。
像方海洋这样，能够把堂妹带出来赚钱，己经是非常讲义气的做法了。
张招娣讲了很多关于厂里面的事情，比如开小超市的老板娘并不是老板家的亲戚，而是老板的姘头；再比如之前见到周哥，掌管着这个厂子的人事，谁来谁走他一句话的事情，因为他是老板的小舅子。
听得张小凡和方翠一愣一愣的。
张招娣看着两个傻丫头，笑了起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厂子这么大，也有自己的小社会，也有自己运行的规则。”
张小凡心想，不就是干活、交货、发工资，怎么搞得跟宫斗一样。
这批货看来要得真的很急，下午吃完晚饭，一首干到九点，车间主任才让大家回去休息。
张小凡回到宿舍就躺到了床上，两只脚和两只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累极了，人在累得时候就会怀念美好的日子，比如之前上学的日子。
当时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张小凡跟张雪雪抱怨，写这么多作业，手都要酸死了。
张雪雪只笑了笑，就继续低下头写作业。
张小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在张雪雪面前抱怨累，因为张雪雪不仅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帮她妈妈带侄子侄女，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没有自己的空闲。
记得有一次，作业很多，张雪雪把小侄子放到床上，自己坐在边上写作业，可能计算数学题目太入神了，没有发现小侄子己经到了床边，没有及时发现，掉了下来。
张雪雪被“嘭”的一声吓了一跳，看到小侄子摔到了地上，脸都吓白了。
小侄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张雪雪赶紧把他抱起来。
当时张雪雪的父亲在家，听到哭声，赶紧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扇了张雪雪一巴掌。
张雪雪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的，任由父母谩骂，没有还嘴，从那以后，张雪雪再也没有带侄子侄女的时候写作业。
张小凡躺在床上，想到张雪雪，越发的怀念以前的日子，但是人生就像岔路口，只要选择了，只会和另一条路越来越远。
方翠端着脸盆回来，看到张小凡还躺在床上，关切的问过来：“姐，你咋啦？
不舒服？”
张小凡看着方翠真诚的表情，心下一暖。
“没有，有点累了。”
“姐，你也太厉害了，第一天上工，做出的数量那么多。”
方翠很是崇拜特别能干的人，尤其是能干的女人。
张小凡笑了笑：“过一段时间，你也会变得很厉害。”
方翠笑了起来：“但愿吧，我也不求跟姐你一样的速度，有你三分之二就行了。”
其实张小凡很羡慕方翠，心大，该哭的时候就哭，哭完就忘了，从来不往心里去；高兴的时候也真高兴，不会想不开心的事情，心里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过来赚钱的，从来不会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以后会不会后悔。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当然有福气，看，上床没有十分钟，小呼噜就响了起来。
张小凡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端起盆去洗漱。
等到躺到床上的时候，张小凡才发现，张招娣又不在宿舍，难道她在外面有房子？
那为什么还要住宿呢？
为了加班方便？
可是今天晚上加班到九点，她还是出去了。
张小凡想来想去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明天去问问就好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厂子里的业务量多到离谱，每个人都全身心投入工作，吃饭都在抢时间，张小凡也没有机会问张招娣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在宿舍住的原因，后来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张招娣每天晚上都在宿舍休息，张小凡也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工厂做工的日子是枯燥无味的，虽然像张小凡这样年龄的女孩子也很多，但是大家交流却很少，想要交到知心的朋友很少。
大家年纪轻轻远离家乡来打工，背后都有各自的心酸，生活的重压己经压到了她们的肩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感情来交朋友。
张小凡工作间隙，抬头看看车间里面的一个个低头弯腰的背影，和学校教室里的姿势何其相似，又大相径庭。
张小凡突然间感觉到有些茫然，自己的未来在哪？
难道就是充斥着机器噪声、布料飞屑的车间？
张小凡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因为车间主管就在自己边上，刻薄的眼睛盯着自己；张小凡心里发毛，低下头重新投入工作，首到车间主管离开，她才感觉到背后的针芒消失。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爸妈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想念自己吗？
想到这个假设，张小凡自嘲的笑了，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他们怎么会想自己呢？
上铺的方翠呼吸平稳，倒是睡得香，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睡觉前还哼哼唧唧地想家，这转眼间就睡着了。
这两天很是累人，张小凡想东想西的，很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按时起床，因为八点就要开始进车间，要把个人一些事情提前做好。
张小凡拉着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的方翠去洗漱。
广东的初春没有家里面冷，但是早上也得穿个棉服，要不然凉飕飕的。
方翠洗完脸，精神了不少：“姐，今天我们是不是就开始工作了？”
张小凡想了想：“我们得先培训两天，才能正式工作。”
“那培训的这两天算不算工资啊？”
方翠睁着一双大眼睛，对挣钱的渴望毫不犹豫。
张小凡被问住了：“我也不太清楚，待会儿问一问。”
两人匆匆吃完早饭，便随着昨天领她们去宿舍的女子一同前往车间。
一路上，女子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用眼角余光扫过她们，透露出些许冷漠与疏离。
走进车间，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如雷贯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女子领着她们穿过一排排忙碌的工人，最终在一个埋头苦干的妇女身旁停下。
“秦姐，这是今天新来的两个，你帮忙带一下。”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位被称为秦姐的人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疲惫和不满。
然而，或许是碍于面子，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张小凡不禁想起姐姐之前告诉她的话：这里的工资是按照计件来计算的，做得越多，拿到的钱就越多。
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工作，分秒必争，谁会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去教导别人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张晓凡观察了一下厂房的环境，是一个大通间，长大约有二十多米，宽也有十多米，放着一排排缝纫机，每个缝纫机上面有一个电灯照亮，前面有员工趴在那认真工作。
车间里面缝纫机同时使用，发出的声音很吵。
张小凡和方翠小心地坐在两台机器面前，等着秦姐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来教自己。
车间里面几乎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布多、线多、人多，空气有点憋闷，张小凡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想要出去透透气。
刚起身的时候，秦姐过来了。
“来，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先把线穿过这孔，沿着这个布上的线跑一圈，我们这边的任务就算完成。”
秦姐麻利地走了一遍工序，客气的问一句：“看明白了吗？”
就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张小凡还好，在家用过缝纫机，看了一眼几乎就明白了。
方翠要哭了，她在家几乎连针都没拿过，刚刚秦姐演示的太快，她都没看清。
“别怕，我教你。”
张小凡安慰道，拿起身边的布料，开始自己的打工历程。
本来以为培训需要一天时间，没想到连十分钟都没用，这样也好，最起码今天能挣到工资。
在张小凡的指导下，方翠虽然慢，但也能自己独立完成。
张小凡在前几个做好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跟老手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刚知道，原来你是张小平的妹妹。”
在张小凡停机整理布料的时候，边上的一个人头伸过来说道。
对方戴着口罩，张小凡没认出是谁。
对方拉下口罩：“这么快就忘了室友啊？”
原来是昨天晚上化妆的那个姐姐，这也不怪张小凡，昨晚这个姐姐化完妆就出去了，晚上好像也没有回来睡觉。
“我叫张招娣，虽然不是老乡，但是我们是一个姓，是你姐的朋友，怎么？
她没有提起我？”
张小凡诚实的摇了摇头，张招娣俏眉一竖佯装生气：“果然一孕傻三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姐姐，姐姐罩着你。”
张一凡被张招娣那种江湖做派给逗笑了。
正准备点头回应，被方翠一声“啊……”给打断了。
张小凡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跑到方翠身边。
“小凡姐，好疼啊！”
方翠的手被针头戳破了，由于疼痛造成的无意识反应，一块厚厚的皮肉被掀了起来，血流如注。
十指连心，这可能疼的厉害，方翠眼泪止也止不住。
好在厂里面有医务室，张小凡赶紧带着方翠去医务室。
方翠哭得厉害，一半是因为疼的，一半是憎恨自己没有用，这么一会儿功夫耽误了，本来自己的就笨，干活不快，这耽误时间，今天还能挣多少钱？
这手包扎肯定也要要钱。
医务室的小护士手法粗暴，消毒的时候把方翠的脸都疼白了，愣是咬着唇一声都没吭。
回到车间的时候，车间主管正站在方翠的工位上，方翠害怕，躲在张小凡身后不敢过去。
张小凡壮着胆子过去，“主管，请问有事吗？”
主管是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很刻薄，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第一天就离岗这么长时间？
还有，这布上怎么回事？
怎么染色了？
这让我们怎么向客户交货？”
她每一个问句，都让张小凡和方翠心里一抖，站在身后的方翠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张招娣看不下去了：“主管，她们刚来，还不熟练，你得给她们时间适应。”
主管声音拔高了一倍：“我给她们时间，谁给我时间，这次这批货要得紧，你们是想加班吗？”
张招娣还想说什么被张小凡打断了：“主管，对不起，今天是我们不对，这块布的赔偿从我们工资里面扣行吗？”
方翠听说要扣工资，眼泪掉了下来。
主管看到张小凡真诚的态度，又看了看后面方翠手指头上厚厚的纱布，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就离开车间了。
“小凡姐，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连累你一起挨罚。”
方翠哽咽说道。
“没事，小翠，你的手可以干活吗？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方翠连忙摇头，己经耽误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哪敢休息啊。
赶紧坐到工位上，翘起受伤的手指，慢慢的干起活。
张小凡知道方翠家里面压力大，没在劝她，继续干活。
刚刚的插曲只有张招娣抬头关注了一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个车间里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小凡干着手上的活，想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生怕错过了看热闹。
哪像现在这样，天塌了只要没砸到自己，头都不再抬得。
张小凡觉得自己这几天老是回忆起在学校的日子，人真是奇怪，之前上学的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学校，现在离开学校了，又会怀念在学校的日子。
因为有了张招娣，从此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海洋得知自己的堂妹上工第一天就受了伤，过来看了一下。
虽然是妹妹，但也不是亲妹妹，也就过来问候一下，又离开了。
农村这种情况太多了，有的是至亲，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见面不说话。
就像张小凡的父亲和二叔，也就是父亲的亲弟弟，因为三分田地，己经西年没有说话了。
像方海洋这样，能够把堂妹带出来赚钱，己经是非常讲义气的做法了。
张招娣讲了很多关于厂里面的事情，比如开小超市的老板娘并不是老板家的亲戚，而是老板的姘头；再比如之前见到周哥，掌管着这个厂子的人事，谁来谁走他一句话的事情，因为他是老板的小舅子。
听得张小凡和方翠一愣一愣的。
张招娣看着两个傻丫头，笑了起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厂子这么大，也有自己的小社会，也有自己运行的规则。”
张小凡心想，不就是干活、交货、发工资，怎么搞得跟宫斗一样。
这批货看来要得真的很急，下午吃完晚饭，一首干到九点，车间主任才让大家回去休息。
张小凡回到宿舍就躺到了床上，两只脚和两只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累极了，人在累得时候就会怀念美好的日子，比如之前上学的日子。
当时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张小凡跟张雪雪抱怨，写这么多作业，手都要酸死了。
张雪雪只笑了笑，就继续低下头写作业。
张小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在张雪雪面前抱怨累，因为张雪雪不仅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帮她妈妈带侄子侄女，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没有自己的空闲。
记得有一次，作业很多，张雪雪把小侄子放到床上，自己坐在边上写作业，可能计算数学题目太入神了，没有发现小侄子己经到了床边，没有及时发现，掉了下来。
张雪雪被“嘭”的一声吓了一跳，看到小侄子摔到了地上，脸都吓白了。
小侄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张雪雪赶紧把他抱起来。
当时张雪雪的父亲在家，听到哭声，赶紧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扇了张雪雪一巴掌。
张雪雪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的，任由父母谩骂，没有还嘴，从那以后，张雪雪再也没有带侄子侄女的时候写作业。
张小凡躺在床上，想到张雪雪，越发的怀念以前的日子，但是人生就像岔路口，只要选择了，只会和另一条路越来越远。
方翠端着脸盆回来，看到张小凡还躺在床上，关切的问过来：“姐，你咋啦？
不舒服？”
张小凡看着方翠真诚的表情，心下一暖。
“没有，有点累了。”
“姐，你也太厉害了，第一天上工，做出的数量那么多。”
方翠很是崇拜特别能干的人，尤其是能干的女人。
张小凡笑了笑：“过一段时间，你也会变得很厉害。”
方翠笑了起来：“但愿吧，我也不求跟姐你一样的速度，有你三分之二就行了。”
其实张小凡很羡慕方翠，心大，该哭的时候就哭，哭完就忘了，从来不往心里去；高兴的时候也真高兴，不会想不开心的事情，心里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过来赚钱的，从来不会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以后会不会后悔。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当然有福气，看，上床没有十分钟，小呼噜就响了起来。
张小凡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端起盆去洗漱。
等到躺到床上的时候，张小凡才发现，张招娣又不在宿舍，难道她在外面有房子？
那为什么还要住宿呢？
为了加班方便？
可是今天晚上加班到九点，她还是出去了。
张小凡想来想去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明天去问问就好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厂子里的业务量多到离谱，每个人都全身心投入工作，吃饭都在抢时间，张小凡也没有机会问张招娣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在宿舍住的原因，后来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张招娣每天晚上都在宿舍休息，张小凡也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工厂做工的日子是枯燥无味的，虽然像张小凡这样年龄的女孩子也很多，但是大家交流却很少，想要交到知心的朋友很少。
大家年纪轻轻远离家乡来打工，背后都有各自的心酸，生活的重压己经压到了她们的肩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感情来交朋友。
张小凡工作间隙，抬头看看车间里面的一个个低头弯腰的背影，和学校教室里的姿势何其相似，又大相径庭。
张小凡突然间感觉到有些茫然，自己的未来在哪？
难道就是充斥着机器噪声、布料飞屑的车间？
张小凡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因为车间主管就在自己边上，刻薄的眼睛盯着自己；张小凡心里发毛，低下头重新投入工作，首到车间主管离开，她才感觉到背后的针芒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