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洋，吴三桂求我奉天靖难
第5章 秩序与查账
主教弗朗西斯科的视线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催促。
助手巴尔德斯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他几乎能预见到这个东方奴隶在神学迷宫中撞得头破血流的狼狈模样。
陈振的大脑在疯狂燃烧。
他强迫自己回忆起窗外那段英语对话。
“本地的奥古斯丁修会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道明会在汉人的影响力太大了……这个汉人……是一把可以用来对付他们的、意想不到的刀。”
排除法。
历史上再菲律宾影响最大的西大修会，奥古斯丁会、道明会、耶稣会以及方济各会。
主教的敌人是奥古斯丁会和道明会。
而历史上，在“礼仪之争”中，与道明会、方济各会激烈对立的，正是他刚刚攀附上的耶稣会！
所以，主教的立场昭然若揭。
他属于耶稣会的敌对派系，很可能是方济各会的成员。
自己编造的“耶稣会出身”的身份，此刻成了一颗炸弹。
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引爆炸弹。
不能回答。
绝不能回答！
在主教那洞穿一切的审视下，陈振没有首接回应，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巴尔德斯准备好的嘲讽卡在了喉咙里。
“尊敬的主教阁下。”
陈振的嗓音因为失血而有些虚浮，但逻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比起讨论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些连教廷都悬而未决的礼仪，我更关心眼下的问题。”
他微微抬起头。
“如何在这片炙热而野蛮的土地上，让主的秩序如同磐石一般，稳固不移？”
偷天换日！
他巧妙地将一个送命题，替换成了一个主教最关心的政治议题！
巴尔德斯愣住了。
而弗朗西斯科主教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兴趣。
不等主教追问，陈振立刻抛出了自己的筹码，那是他前世在故纸堆里啃了无数遍的知识。
他将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哲学，与殖民地的残酷现状，做一次嫁接。
“神圣的教化，需要世俗的秩序作为根基。”
“若奴隶食不果腹，疲于奔命，在皮鞭下哀嚎。
那么，任何福音在他们耳中，都只是虚无的声响，甚至是一种嘲讽。”
“唯有先建立一个让他们敬畏、依赖、且信服的秩序，我们才能真正打开他们的灵魂之门，让主的荣光照进去。”
“恩典成全自然。
若自然本身混乱不堪，恩典又将在何处立足？”
这番“教化应与秩序并行”的观点，符合弗朗西斯科作为统治者的思维靶心。
他不是来传教的。
他是来夺权的。
而权力，最需要的就是秩序！
巴尔德斯的脸上，审视与轻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惊讶。
他的神学知识，在这个东方奴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教条。
书房里的气氛，从冰冷的审判场，变成了高深的学术沙龙。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
书房的门被粗鲁地推开，种植园主巴尔加斯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他那肥胖的身体因为奔跑而剧烈喘息，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皮革账册。
“主教……主教阁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房中央的陈振，那个几小时前还被他吊在刑架上的奴隶。
巴尔加斯的喘息瞬间停滞，一种混杂着畏惧和怨毒的情绪，让他的肥脸扭曲起来。
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陈振，将账册高高举过头顶。
“阁下，这是庄园上个季度的账目，请您过目。”
弗朗西斯科没有去接，只是翻了翻仆人送上的茶，似乎对那本油腻的账册毫无兴趣。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陈振。
“你既然出身商贾世家，可会看这些账目？”
园主巴尔加斯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主教，又惊恐地看向陈振。
让一个奴隶，看他的账？
这是何等的羞辱！
陈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
“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他平静地从巴尔加斯颤抖的手中接过那本散发着霉味的账册。
账册是用西班牙语记录的，潦草的笔迹和混乱的条目，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己经足够。
但在一个习惯了现代会计准则和逻辑思维的头脑面前，这简首是漏洞百出。
陈振的手指飞快地在纸页上滑动。
甘蔗产量、蔗糖出口量、奴隶的采买与损耗、工具维修……他看得很快，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算和关联。
巴尔加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的汗珠汇成小溪，沿着他肥胖的脸颊滚落。
终于，陈振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这个错误不大不小，而且也足够证明他的水准。
他合上账本，捧着它，转身面向主教。
“主教阁下。”
“账目上记录的，用于种植园小教堂日常祭祀的橄榄油，其消耗量……远超正常所需。”
“根据记录，教堂只有十二盏长明灯，即便日夜不息，一个季度的耗量也应该在三桶左右。
但账目上，却支出了五桶。”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击。
“这多出来的两桶油，价值接近三十个银比索。
要么是记录的人粗心大意，要么……”此言一出，巴尔加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三十个银比索！
这几乎是一个监工半年的薪水！
弗朗西斯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他当然清楚这些殖民地园主中饱私囊的把戏。
这只是他对陈振的最后一道开卷考试。
而陈振，交出了一份让他极为满意的答卷。
弗朗西斯科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陈振面前。
他没有看地上瘫软的园主，而是亲手从陈振手中拿过那本账册，随意地丢在桌上。
“很好。”
主教的嘉许，让陈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一个拥有智慧头脑和虔诚信仰的人，不应该被奴隶的身份所束缚。”
弗朗西斯科的宣告，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会亲自为你施洗，洗去你的异教徒身份。
洗礼过后，你将不再是奴隶。”
他转过身，坐回自己的椅子里，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宣布。
“你将留在我身边，做我的顾问。”
狂喜！
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要将陈振淹没！
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知识和胆识，从一个随时会死的奴隶，一跃成为了主教的顾问！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假的终究是假的，在这里自由度太低而且也太过凶险。
就在他思考如何脱离时，一道声音传来。
“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
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慌张与喜悦。
他的手中，高高捧着一枚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银质十字架。
“找到了！
找到了！”
仆人扑倒在主教脚下，将十字架举过头顶。
“原来是掉在……掉在客厅的沙发缝里了！
打扫的时候才发现！”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陈振准备下跪的膝盖，僵在了半空中。
主教弗朗西斯科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枚再熟悉不过的十字架。
他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了“失而复得”的、无比欣慰的喜悦。
他高举起十字架，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
“感谢上帝！”
助手巴尔德斯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他几乎能预见到这个东方奴隶在神学迷宫中撞得头破血流的狼狈模样。
陈振的大脑在疯狂燃烧。
他强迫自己回忆起窗外那段英语对话。
“本地的奥古斯丁修会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道明会在汉人的影响力太大了……这个汉人……是一把可以用来对付他们的、意想不到的刀。”
排除法。
历史上再菲律宾影响最大的西大修会，奥古斯丁会、道明会、耶稣会以及方济各会。
主教的敌人是奥古斯丁会和道明会。
而历史上，在“礼仪之争”中，与道明会、方济各会激烈对立的，正是他刚刚攀附上的耶稣会！
所以，主教的立场昭然若揭。
他属于耶稣会的敌对派系，很可能是方济各会的成员。
自己编造的“耶稣会出身”的身份，此刻成了一颗炸弹。
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引爆炸弹。
不能回答。
绝不能回答！
在主教那洞穿一切的审视下，陈振没有首接回应，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巴尔德斯准备好的嘲讽卡在了喉咙里。
“尊敬的主教阁下。”
陈振的嗓音因为失血而有些虚浮，但逻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比起讨论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些连教廷都悬而未决的礼仪，我更关心眼下的问题。”
他微微抬起头。
“如何在这片炙热而野蛮的土地上，让主的秩序如同磐石一般，稳固不移？”
偷天换日！
他巧妙地将一个送命题，替换成了一个主教最关心的政治议题！
巴尔德斯愣住了。
而弗朗西斯科主教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兴趣。
不等主教追问，陈振立刻抛出了自己的筹码，那是他前世在故纸堆里啃了无数遍的知识。
他将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哲学，与殖民地的残酷现状，做一次嫁接。
“神圣的教化，需要世俗的秩序作为根基。”
“若奴隶食不果腹，疲于奔命，在皮鞭下哀嚎。
那么，任何福音在他们耳中，都只是虚无的声响，甚至是一种嘲讽。”
“唯有先建立一个让他们敬畏、依赖、且信服的秩序，我们才能真正打开他们的灵魂之门，让主的荣光照进去。”
“恩典成全自然。
若自然本身混乱不堪，恩典又将在何处立足？”
这番“教化应与秩序并行”的观点，符合弗朗西斯科作为统治者的思维靶心。
他不是来传教的。
他是来夺权的。
而权力，最需要的就是秩序！
巴尔德斯的脸上，审视与轻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惊讶。
他的神学知识，在这个东方奴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教条。
书房里的气氛，从冰冷的审判场，变成了高深的学术沙龙。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
书房的门被粗鲁地推开，种植园主巴尔加斯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他那肥胖的身体因为奔跑而剧烈喘息，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皮革账册。
“主教……主教阁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房中央的陈振，那个几小时前还被他吊在刑架上的奴隶。
巴尔加斯的喘息瞬间停滞，一种混杂着畏惧和怨毒的情绪，让他的肥脸扭曲起来。
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陈振，将账册高高举过头顶。
“阁下，这是庄园上个季度的账目，请您过目。”
弗朗西斯科没有去接，只是翻了翻仆人送上的茶，似乎对那本油腻的账册毫无兴趣。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陈振。
“你既然出身商贾世家，可会看这些账目？”
园主巴尔加斯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主教，又惊恐地看向陈振。
让一个奴隶，看他的账？
这是何等的羞辱！
陈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
“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他平静地从巴尔加斯颤抖的手中接过那本散发着霉味的账册。
账册是用西班牙语记录的，潦草的笔迹和混乱的条目，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己经足够。
但在一个习惯了现代会计准则和逻辑思维的头脑面前，这简首是漏洞百出。
陈振的手指飞快地在纸页上滑动。
甘蔗产量、蔗糖出口量、奴隶的采买与损耗、工具维修……他看得很快，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算和关联。
巴尔加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的汗珠汇成小溪，沿着他肥胖的脸颊滚落。
终于，陈振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这个错误不大不小，而且也足够证明他的水准。
他合上账本，捧着它，转身面向主教。
“主教阁下。”
“账目上记录的，用于种植园小教堂日常祭祀的橄榄油，其消耗量……远超正常所需。”
“根据记录，教堂只有十二盏长明灯，即便日夜不息，一个季度的耗量也应该在三桶左右。
但账目上，却支出了五桶。”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击。
“这多出来的两桶油，价值接近三十个银比索。
要么是记录的人粗心大意，要么……”此言一出，巴尔加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三十个银比索！
这几乎是一个监工半年的薪水！
弗朗西斯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他当然清楚这些殖民地园主中饱私囊的把戏。
这只是他对陈振的最后一道开卷考试。
而陈振，交出了一份让他极为满意的答卷。
弗朗西斯科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陈振面前。
他没有看地上瘫软的园主，而是亲手从陈振手中拿过那本账册，随意地丢在桌上。
“很好。”
主教的嘉许，让陈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一个拥有智慧头脑和虔诚信仰的人，不应该被奴隶的身份所束缚。”
弗朗西斯科的宣告，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会亲自为你施洗，洗去你的异教徒身份。
洗礼过后，你将不再是奴隶。”
他转过身，坐回自己的椅子里，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宣布。
“你将留在我身边，做我的顾问。”
狂喜！
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要将陈振淹没！
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知识和胆识，从一个随时会死的奴隶，一跃成为了主教的顾问！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假的终究是假的，在这里自由度太低而且也太过凶险。
就在他思考如何脱离时，一道声音传来。
“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
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慌张与喜悦。
他的手中，高高捧着一枚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银质十字架。
“找到了！
找到了！”
仆人扑倒在主教脚下，将十字架举过头顶。
“原来是掉在……掉在客厅的沙发缝里了！
打扫的时候才发现！”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陈振准备下跪的膝盖，僵在了半空中。
主教弗朗西斯科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枚再熟悉不过的十字架。
他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了“失而复得”的、无比欣慰的喜悦。
他高举起十字架，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
“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