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时代的十二小时

第5章 家宴上的银杏叶胎记

镀金时代的十二小时 吹过的银杏叶 2025-11-14 16:47:06 现代言情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冷光,谷金的保安制服领口被领带勒得发疼——那是父亲特意让管家换上的真丝领带,花纹与餐桌上的银器一模一样。

大哥谷明轩穿着定制西装坐在主位,袖口的袖扣刻着谷氏集团的logo,与他胸前的保安徽形成刺眼对比。

“历练期结束,去纽约读MBA。”

父亲的刀叉切开牛排,血水渗进瓷盘,“赵董事今早打电话,说你在车管所跟他儿子吵架?”

谷金捏紧玻璃杯,冰水在掌心洇出冷汗。

妹妹谷雨桐涂着荧光粉美甲的手突然指向他的制服:“哥,你这编号0723,该不会是妈妈当年当保安的工号吧?

我听保姆说,她死前还在帮业主通下水道——住口!”

父亲的吼声震得水晶灯晃了晃。

谷金看见大哥的睫毛颤了颤,这个在投行工作的长子,永远知道何时该保持微笑。

母亲的工号确实是0723,这个秘密藏在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和她的保安日记放在一起。

“爸,我想继续留在小区。”

谷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杏叶吊坠,林晚秋今早刚告诉他,母亲曾在值班日志里写:“0723号保安的责任,是让每个业主回家时,都能看见灯亮着。”

父亲的筷子“当啷”落在骨瓷碗里:“你以为穿身制服就能弥补当年的错?”

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照片,拍在餐桌上——是谷金高三时在赌马场的监控截图,“赵小川把这照片发给我了,他说你在车管所求他删视频?”

餐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谷金盯着照片里自己染着金发的样子,想起赵小川在车管所骂他“偷助学金的混蛋”。

大哥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镇香槟:“爸,小川毕竟是合作伙伴的儿子,不如我去跟他谈谈——不用。”

谷金打断他,指甲掐进掌心,“我自己能解决。”

他想起单亲父亲在天台说的话:“男人的错,要自己扛。”

妹妹突然笑出声,手机屏幕对着谷金的制服:“我发朋友圈了,‘谷氏集团 heir 在线守门’,点赞都破千了!”

她的美甲在灯光下闪着碎钻,和林晚秋女儿画的南瓜马车一样刺眼。

父亲猛地站起身,西装背心绷出褶皱:“今晚就收拾行李,明天去公司报到。”

他指着谷金胸前的保安徽,“别以为穿这身就能躲清闲,当年你母亲就是太天真,才会——才会在车祸时攥着催费单?”

谷金突然抬头,看见父亲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句话,他在林晚秋给的保安日记里读过,“妈在日记里写,每个保安都是业主的守夜人,她守的是光,而您守的是账本。”

大哥的茶杯在 saucer 上磕出轻响,这个细节让谷金想起王刚班长喝茶时的习惯。

父亲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发作,管家突然进来耳语几句。

大哥的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爸,赵董事的儿子在停车场被人打了,据说打断两根肋骨。”

谷金心里一沉。

他看见大哥袖口的袖扣闪了闪,那是母亲去世那年送他的成年礼物。

父亲皱眉:“明轩,你——不是我。”

大哥举起双手,笑容温润如玉,“不过小川确实该学学尊重人,尤其是尊重穿保安制服的‘谷氏 heir’。”

晚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谷金站在玄关,听见妹妹在楼梯间打电话:“赵小川被打了?

活该,谁让他得罪我哥——”别墅外的银杏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谷金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白天在天台拍的照片:单亲父亲的女儿把银杏叶贴在他的保安徽上,旁边写着“保安侠”。

他知道,大哥的“帮忙”不是出于兄弟情,而是谷氏集团利益的权衡——就像赵小川的报复,迟早会来。

深夜,谷金蹲在保安室门口啃馒头,王刚递来杯热茶:“听说你爸要调你回总部?”

班长的对讲机在腰间闪着微光,“其实当年你母亲在时,总说这小区的十二层台阶,能让人看清自己的脚该落在哪。”

手机震动,是林晚秋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陈老太太把他的工牌放在枕头边,旁边摆着半碗没吃完的面条。

谷金突然想起家庭宴会上,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母亲的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他摸了摸胸前的保安徽,编号0723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谷金站起身,发现制服口袋里多了片银杏叶,叶脉间写着:“你母亲最后一篇日记,写的是你第一次学会系鞋带。”

对讲机响起新的指令:“五单元有业主突发疾病,速来协助!”

谷金跑向单元楼时,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是大哥的宾利,车灯照亮他胸前的保安徽,像枚正在淬火的勋章。

他知道,赵小川的报复只是开始,父亲的逼迫也不会停止。

但那些在保安室度过的日夜,那些业主们信任的目光,早己让他明白:真正的成长,不是逃离镀金的牢笼,而是在生活的泥地里,让自己成为光。

天台的银杏叶还在飘落,谷金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小金,将来会成为比银杏更坚韧的人。”

此刻,他终于敢相信,那些曾被视为耻辱的制服、编号、家庭矛盾,正在将他锻造成母亲期待的模样——一个能为他人守住灯火的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