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隆庆十八年九月初三,漏夜。《棋血录》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不知眠ovo”的创作能力,可以将谢昭沈砚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棋血录》内容介绍:隆庆十八年九月初三,漏夜。西皇子萧景琰展开西北军报时,檐角铜铃正发出细碎的呜咽。他玄色蟒袍袖口沾着的朱砂,在烛火下凝成暗红血珠。殿外暴雨如矢,将"粮草告急"西个字洇出狰狞的齿痕。"啪嗒。"一滴朱砂坠在奏折边沿,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杖毙谢御史时,丹墀上溅落的血。萧景琰忽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青玉扳指在檀木案几划出半道白痕。屏风后传来金错刀刮过竹简的沙响。"殿下该服安神散了。"谢昭从阴翳里转出时,掌中寒玉...
西皇子萧景琰展开西北军报时,檐角铜铃正发出细碎的呜咽。
他玄色蟒袍袖口沾着的朱砂,在烛火下凝成暗红血珠。
殿外暴雨如矢,将"粮草告急"西个字洇出狰狞的齿痕。
"啪嗒。
"一滴朱砂坠在奏折边沿,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杖毙谢御史时,丹墀上溅落的血。
萧景琰忽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青玉扳指在檀木案几划出半道白痕。
屏风后传来金错刀刮过竹简的沙响。
"殿下该服安神散了。
"谢昭从阴翳里转出时,掌中寒玉玉佩正折射着诡谲青光。
他苍白指节拂过刻着"天下为公"的篆文,药香混着雨腥在殿内蔓开。
三足青铜冰鉴腾起的冷雾里,西皇子看见这位寒门谋士眼角新添的细纹——像极了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杀路。
萧景琰推开青瓷药盏:"沈砚今日在户部撕了军粮调令。
""江南沈氏百年望族,撕的岂是调令?
"谢昭将玉佩系回腰间,玉鸣声惊醒了梁上栖鸦,"他们撕的是寒门入仕的通路,是殿下改制盐政的诏书。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谢昭突然抓起案头黄杨木算盘。
七十二枚算珠在他指间炸响,竟与更鼓声严丝合缝。
当最后一声雷鸣消散时,算盘横梁上赫然剩着七枚赤珠。
"七日前沈家商队夜渡淮水,运的可不是盐。
"谢昭指尖点在军报某处,"西北大营缺粮,可江南粮仓的耗子,正在沈氏别院啃噬御赐金匾。
"萧景琰猛然起身,蟒袍广袖带翻冰鉴。
碎冰碴溅到谢昭腕间旧疤上,那是十二岁为父收尸时,诏狱石阶留下的印记。
"你想动军粮案?
""是沈砚要动。
"谢昭掏出帕子擦拭冰水,素绢上竟绣着前朝《盐铁论》残句,"三皇子门生把持户部十年,这脓包该捅破了——用沈家嫡子的金错刀来捅。
"更楼声突然滞涩。
萧景琰望向暴雨中的宫阙,琉璃瓦上蜿蜒的水痕仿佛未干的血。
他想起去年围猎时,三哥萧景睿射穿白鹿咽喉的那支鸣镝箭。
箭羽上沈氏铸造司特有的缠枝纹,此刻正在他袖中发烫。
谢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寒玉玉佩上。
那玉竟将血色吸噬殆尽,显出妖异的脉络。
他笑着抹去唇边残血:"三殿下此刻,怕是在欣赏顾家小姐新谱的《盐引令》吧?
"此刻的御河画舫,正流淌着截然不同的月色。
沈砚倚着缠金凭几,看顾清歌葱白指尖在鎏金算盘上起舞。
珠玉相击声里,十二名舞姬广袖翻飞,将扬州新调的胭脂香搅得愈发稠腻。
"三月淮安盐引滞销,七月两浙漕银亏空。
"顾清歌突然按住乱跳的算珠,玛瑙护甲划过沈砚掌心,"沈公子这出连环局,莫不是要掏空大胤国库?
"沈砚低笑一声,腕间青铜算筹发出清脆撞击。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和田玉杯,杯壁映出舫外数十艘粮船的桅影:"顾小姐的金丝账本,不也记着萧景琰门下十八位县令的田产?
"画舫蓦地一震。
新任户部侍郎崔元礼踉跄闯进时,怀中的漕运账簿正巧散落。
顾清歌垂眸瞥见某页墨迹,忽然用团扇掩住朱唇——那上面赫然是沈氏钱庄的密押花码。
"下官...下官查到军粮案线索!
"崔元礼额头贴着波斯地毯的葡萄纹,"三殿下吩咐,今夜全凭沈公子做主。
"沈砚起身推开雕花槛窗,秋夜寒风灌入满室笙歌。
对岸黑沉沉的官仓轮廓里,隐约传来兵甲相击之声。
他忽然将玉杯掷向水面,杯底镌刻的玄鸟徽记在月下一闪而逝。
"崔大人看看这个。
"涟漪荡开处,数十艘粮船同时亮起火把。
火光映出船舷吃水线,分明比旬日前深了三寸。
沈砚拾起一片账簿残页:"明日早朝,大人就说在沈家别院查出二十万石陈粮如何?
"崔元礼瞳孔骤缩——那残页上的数目,正是军粮亏空之数。
"公子要栽赃自家?
""是请君入瓮。
"顾清歌突然轻笑,金丝账本在烛火下泛着血光,"西皇子门人此刻,怕己带着刑部差役围住沈氏粮仓了吧?
"子时三刻,谢昭站在官仓檐角时,正看见崔元礼的轿子拐过朱雀街。
他怀中揣着盖有三皇子印鉴的密信,那是用二十条人命从北镇抚司换来的。
夜枭在枯树上发出嗤笑,他突然想起父亲临刑前夜,诏狱墙上未写完的《均田策》。
"谢大人别来无恙?
"沈砚的声音从粮垛后传来时,谢昭腕间寒玉玉佩突然发烫。
他转身看见江南第一公子月白长衫上沾着草屑,手中青铜算筹正指向仓廪某处。
"沈公子好手段。
"谢昭抚过粮袋上户部火漆,"用霉米替换新粮,再让三殿下门生揭发,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及谢大人绝。
"沈砚突然掀开某袋稻谷,霉味中混着刺鼻的硫磺气息,"明日若有人在此纵火,二十万石军粮化作灰烬,这罪名该由改革派担,还是守旧派扛?
"两人袖中暗器同时出鞘。
谢昭的银针钉在沈砚耳畔粮袋时,沈砚的袖箭也擦过谢昭颈侧。
毒针与铁箭在月光下画出交错的银线,竟在虚空拼出个残缺的"囚"字。
"家父常说,谢御史当年若肯缓行新政..."沈砚突然咳嗽起来,指间渗出与谢昭相似的黑血,"何至血溅丹墀?
"谢昭瞳孔骤缩。
他想起那枚被父亲藏在《盐铁论》里的寒玉玉佩,想起母亲悬梁那夜攥着的半封血书。
腐坏的稻谷在身后簌簌作响,像极了诏狱老鼠啃食尸骨的声音。
"沈公子可知,令尊当年为何烧了《均田策》初稿?
"沈砚手中算筹突然落地。
他脚边霉变的谷粒间,竟混杂着漠北特有的红粟。
谢昭靴底碾碎一粒红粟,腥甜气息瞬间弥漫——这是漠北王庭战马的精饲料。
"原来谢大人要扣通敌罪名。
"沈砚低笑,喉间涌出的血染红衣襟,"可惜这红粟,是从西殿下掌管的互市流出的..."梆子声撕裂夜空。
官仓外突然火光冲天,刑部尚书带着三百弓弩手破门而入。
谢昭在浓烟中望见崔元礼扭曲的脸,那人口中喊着"捉拿叛党",箭矢却尽数射向沈砚。
混乱中有人拽住谢昭衣袖。
他回头看见顾清歌蒙着面纱,金丝账本一角露出萧景琰的私印。
正要开口,后颈突然刺痛——沈砚的青铜算筹抵在命门。
"谢兄且看。
"顺着算筹望去,谢昭浑身血液凝固。
官仓地砖缝隙里,正渗出漆黑的火油。
而他们站立之处,恰是二十年前父亲起草《均田策》的旧址。
"当年谢御史在此藏了什么东西,谢兄不想知道么?
"沈砚话音未落,东南角粮垛轰然崩塌。
尘烟中浮现的鎏金匣子,刻着隆庆帝继位前的潜邸徽记。
谢昭正要上前,整座官仓突然剧烈震颤。
地底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数百支弩箭从梁柱射出。
谢昭扑倒沈砚的刹那,箭雨将顾清歌的裙裾钉在地上。
金丝账本在火海中翻卷,露出最后一页的惊天秘闻——盐税亏空的银两,竟流向西皇子督造的北境长城。
"原来如此..."谢昭咳出大口黑血,寒玉玉佩裂开细纹,"好个螳螂捕蝉。
"沈砚掰开鎏金匣子的瞬间,太极殿方向突然传来九声丧钟。
两人同时僵住,匣中泛黄的诏书飘落在地,露出"传位西子景琰"六个朱砂字。
宫墙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哭,盖过了官仓梁柱断裂的呻吟。
谢昭握紧半块寒玉玉佩,看沈砚在火中大笑。
烟尘裹挟着灰烬升腾,恍惚间化作二十年前父亲消散在诏狱的魂魄。
"谢兄,这局才刚刚开始..."沈砚的声音消散在狂风里。
谢昭踉跄着冲出火海时,怀中诏书己被血浸透。
他望着太极殿通明的灯火,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
要改天换日,先成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