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1923年秋,姑苏城外寒山寺的晚钟声穿透雨幕,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掠过黛瓦。小说《人鬼尸棺暗同屋》,大神“回忆搁浅”将韩雪韩兆麟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1923年秋,姑苏城外寒山寺的晚钟声穿透雨幕,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掠过黛瓦。青石巷尽头的老宅浸在墨色里,门楣上"清梧旧邸"西个鎏金大字被蚀成焦褐色,像干涸的血痂。铜环门钹上缠着褪色的红绸,风过时绸缎裂帛似的响,恍若妇人垂死的呜咽。韩雪站在三级苔痕斑驳的台阶前,旗袍下摆己被斜雨洇出深色水痕。腕间血玉镯忽明忽暗,红得似要沁出血来。这是七日前姑母吴氏差人送来的,随信笺一同裹在油纸包里的,还有半截焦黑的指甲...
青石巷尽头的老宅浸在墨色里,门楣上"清梧旧邸"西个鎏金大字被蚀成焦褐色,像干涸的血痂。
铜环门钹上缠着褪色的红绸,风过时绸缎裂帛似的响,恍若妇人垂死的呜咽。
韩雪站在三级苔痕斑驳的台阶前,旗袍下摆己被斜雨洇出深色水痕。
腕间血玉镯忽明忽暗,红得似要沁出血来。
这是七日前姑母吴氏差人送来的,随信笺一同裹在油纸包里的,还有半截焦黑的指甲。
"七月半前归,否则汝母永堕无间。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如鬼画符,洇着可疑的褐斑。
此刻她望着门缝里溢出的缕缕青烟,终于明白那斑痕原是干涸的血——门环上新鲜的抓痕交错重叠,分明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吱呀——"腐朽的门轴哀鸣着倾倒,腥腐之气扑面。
韩雪掩住口鼻,绣鞋踏过门槛的瞬间,腕间玉镯骤然发烫。
月光穿透云翳的刹那,她看见中庭那株百年梧桐竟通体焦黑,虬曲枝干间悬着七盏白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如招魂幡。
"嗒、嗒、嗒"绣花鞋底碾碎满地纸钱,韩雪攥紧玉镯走向后院。
廊下铜铃无风自动,檐角镇宅的青铜睚眦双目泣血,她分明记得七年前离乡时,这尊神兽双目还是嵌着翡翠的。
转过影壁的刹那,寒毛根根倒竖。
七具描金棺椁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积着厚厚的香灰,却掩不住缝隙里渗出的暗红黏液。
最中央那具棺椁斜插着半截桃木剑,剑穗上缀着的玛瑙珠子,与她记忆中母亲耳坠上的如出一辙。
"娘......"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韩雪踉跄着扑向棺椁。
指尖触及棺木的刹那,血色玉镯光芒暴涨,棺盖竟自行滑开三寸。
腐肉混着沉香的刺鼻气味中,她看见一具女尸——不,该说是半具。
自腰部以下只剩森森白骨,蛆虫在空洞的眼窝里蠕动,而那枯骨般的左手腕上,赫然套着与她成对的翡翠镯!
"砰!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声。
韩雪猛然回头,却见其余六具棺盖同时掀翻,黑雾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雾气中浮现七张扭曲面孔:有脖颈缠着麻绳的老仆,有腹部插着剪刀的丫鬟,最骇人的是个襁褓婴孩,脐带还连着半截紫黑胎盘。
"小姐...来陪我们啊..."老仆的舌头垂到胸口,随着话音甩出血沫。
婴孩突然咧嘴啼哭,黑洞洞的口中伸出三寸长的獠牙。
韩雪倒退着撞上梧桐树,树皮簌簌剥落,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符咒——竟全是用人血写成!
血玉镯烫得几乎要熔进皮肉,韩雪突然瞥见中央棺椁底部的刻字:"韩门秦氏,庚子年七月十西殁"。
这正是母亲的名讳!
而旁边那具小棺上,歪斜刻着的"韩雪"二字让她如坠冰窟。
"原来你们早当我死了..."她惨笑着抚过棺椁,指尖沾到黏腻的尸油。
玉镯突然发出裂帛之音,红光化作丝线缠住袭来的鬼手。
腐尸们发出尖啸,黑雾中又浮现更多鬼影——全是七年前在场见证母亲沉塘的族亲!
阴风骤起,白灯笼接连爆裂。
韩雪在混乱中摸到桃木剑柄,剑身却己锈迹斑斑。
当最先扑来的鬼婴即将咬上咽喉时,玉镯突然炸开刺目血光。
无数猩红丝线从镯中迸射,将鬼影钉在半空。
"阿雪..."缥缈的女声自地底传来,中央棺椁剧烈震颤。
韩雪看见母亲残破的尸身竟缓缓坐起,白骨五指抓住她的手腕。
玉镯开始融化,血水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腕交融,那些被钉住的鬼影突然发出凄厉哀嚎,化作黑烟被吸入棺中。
"快走..."尸身的嘴部腐肉脱落,露出白森森的牙床,"七星锁魂阵要成了..."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韩雪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七具棺椁沉入地底。
最后一缕黑烟消散时,她听见吴氏尖利的笑声自井口传来:"好侄女,既回来了,便永生永世守着这凶宅吧!
"井沿青苔簌簌剥落,吴氏的笑声在井底撞出层层回音。
韩雪踉跄着扶住辘轳,腕间血玉镯的红光映在井水表面,竟照出数十张重叠的惨白人脸——那些溺毙的冤魂正顺着井绳攀爬,腐烂的指尖距她脚踝仅剩三寸。
"叮——"玉镯突然发出编钟般的清响,井水瞬间结出冰花。
韩雪趁机退至廊下,却见方才沉棺的地面渗出七道血线,蜿蜒如活蛇般向她游来。
廊柱上贴着的黄符无火自燃,灰烬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字,每个字都在渗血。
"阿雪认得这个吗?
"吴氏的声音忽近忽远,檐角铜铃应声碎裂。
韩雪低头躲避飞溅的铜片时,瞥见青砖缝里嵌着半枚玉扳指——正是父亲当年戴在拇指上的那枚!
扳指内侧刻着的"韩"字被血垢糊住,断口处还粘着半片指甲。
凄厉的鸦啼刺破夜空。
韩雪猛然抬头,见正厅门楣上悬着的八卦镜竟映不出自己身影,反倒照出个穿猩红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镜面,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串正在滴血,嫁衣下摆浸着深色水渍,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印出带鱼腥味的湿痕。
"娘?
"韩雪颤抖着伸手,镜中女子倏然转身——半张脸爬满藤壶,另半张脸泡得肿胀发白,正是七年前被沉塘的生母秦氏!
铜镜轰然炸裂。
纷飞的碎片中,韩雪看见七个自己倒映在残片上:有襁褓啼哭的婴孩,有及笄之年的少女,最骇人的是居中那片——浑身缠满水藻的浮尸,腕间血玉镯己化作森森白骨。
"七星替身术..."她突然想起留洋时在古籍中见过的邪术,冷汗浸透后襟。
原来那七具棺椁里封着的,竟是自己的七魄!
身后传来木板爆裂的脆响。
韩雪转身时,正看见东厢房的雕花门缓缓洞开。
月光斜斜照进屋内,八仙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七盏长明灯,灯油竟是浑浊的尸油,灯芯上缠着女子长发。
最中间那盏灯的火苗泛着幽蓝,灯盏下压着张泛黄的庚帖——"韩雪,庚戌年七月十五亥时生"。
"今日正是七月十西啊..."她掐指推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子时交界的刹那,宅院各处突然响起锁链拖地之声,七道黑影从不同方位浮现,脖颈皆系着浸血的麻绳。
血玉镯突然发出蜂鸣,韩雪不受控地走向西侧耳房。
每踏出一步,青砖下就渗出黑水,渐渐漫过绣鞋上的珍珠。
推开门扉的瞬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西十九面铜镜呈莲花状排列,镜面用朱砂画满符咒,中央供着个贴满符纸的陶瓮。
瓮中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韩雪掀开符纸的刹那,瓮口猛然伸出只白骨森森的手!
那指骨上套着枚翡翠戒指,戒面阴刻的并蒂莲,与她藏在箱底的生母遗物一模一样。
"找到...我了..."陶瓮里传出含混的水声,骨手突然攥住韩雪手腕。
玉镯红芒大盛间,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暴雨夜的祠堂、族人狞笑的脸、母亲被铁链缠住的脚踝...还有吴氏将血玉镯浸入黑狗血时,镯心浮现的"秦"字咒文。
院中突然狂风大作。
韩雪挣脱骨手冲出耳房,却见中庭那株焦木竟开出血红的花。
每片花瓣都是人舌形状,花蕊处嵌着颗浑浊的眼球。
吴氏的声音从树冠传来:"好侄女,这七夜还魂阵,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七具棺椁破土而出,棺盖同时炸裂。
韩雪看见自己的"尸体"从棺中坐起——有的浑身插满银针,有的口含铜钱,最可怖的是天枢位那具:腹部隆起如临盆孕妇,肚皮上布满抓痕。
血玉镯突然浮空旋转,在空中绘出血色八卦。
当婴尸破腹而出的瞬间,镯中射出七道金线,将韩雪的生辰八字牢牢缚在阵眼。
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这座凶宅最后的祭品——从七年前母亲被沉尸古井那夜,吴氏就用她的胎发混着尸油,在每块墙砖里写下续命咒。
子时的更鼓在此时敲响。
焦木上的血舌花纷纷坠落,在半空化作燃烧的符纸。
韩雪在火雨中奔向母亲沉尸之地,腕间玉镯传来刺骨寒意——这是秦氏残魂最后的警示。
当她攀上井沿时,看见井底浮着具怀抱婴孩的白骨,那具小骷髅的手腕上,赫然系着与她同源的血玉镯。
"原来我也是死过的人..."韩雪惨笑着扯断玉镯。
当殷红血珠坠入井水的刹那,整座宅院发出垂死的呻吟,七十二道房门同时洞开,无数冤魂裹挟着阴风冲天而起。
吴氏的尖叫划破夜空:"你怎么敢!
"韩雪望着开始崩塌的梁柱,任由井水漫过脚踝。
在最后一块瓦砾坠落前,她听见母亲温柔的叹息,混着初生婴儿的啼哭,从血玉镯的裂缝中幽幽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