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的马甲掉了
第5章 药香暗渡
接下来的两日，陈弈在浣衣局与简陋的灶房间穿梭。
他利用张管事那点因“省心”而给予的微末便利，以及从宫人闲聊中拼凑出的信息，设法凑齐了几味常见的止咳化痰药材——川贝、梨子、少许冰糖，甚至从一个负责打扫御药房外围的小太监那里，用帮其清洗三件珍贵衣物的代价，换来一小包品相不佳的陈皮。
他没有添加任何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东西，只是将药材细心分包，并写清了熬制方法，通过青荷传递进去。
他刻意将字迹写得工整却略显稚嫩，符合一个“略通文墨的小太监”身份。
第三日傍晚，青荷再次出现时，脸上带着几日来未曾有过的轻快亮色。
“小弈子！”
她避开人，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贵人的咳疾好了许多！
夜里能安睡了，今早还用了小半碗粥！
贵人……贵人想当面谢你！”
陈弈心中微动，但立刻警惕起来。
瑶贵人要见他？
这固然是接近核心信息的机会，但风险同样巨大。
一个失宠贵人私下接见浣衣局太监，若被有心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贵人厚爱，奴才心领。”
陈弈垂下眼帘，语气恭敬而疏离，“但奴才身份卑贱，贸然前往缀霞宫，恐为贵人招来非议。
贵人凤体安康，便是对奴才最大的赏赐。”
青荷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的淡紫，但随即化为了然的敬佩（浅绿）。
“是奴婢思虑不周了……恩公行事，总是这般周全。”
她顿了顿，从袖中悄悄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塞到陈弈手中，“这是贵人命我务必交给你的，聊表心意，万勿推辞。”
陈弈触手便知，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枚质地温润的玉佩。
银子是实用的，玉佩则略显贵重，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赏识的表示。
他没有推辞，坦然收下。
“多谢贵人赏赐。
还请姐姐转告贵人，静心养病，勿忧外事。
若……若宫中再有风雨，务必保重自身，谨慎言行。”
他这话隐含提醒，相信那位能从李昭仪逼迫下保全宫女的瑶贵人，应该能听懂其中的未尽之意。
青荷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陈弈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青荷姐姐，上次问你那铜钱纹样，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有点像……像某种香料铺子的标记？
贵人平日熏香，可曾见过类似图样？”
他换了个更具体的、不易引人警觉的方向试探。
青荷闻言，仔细回想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贵人不喜浓香，平日只用些清淡的果香或花香，内务府送来的香饼、香囊，也未曾见过这等纹样。”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若恩公真想查问，或许可以留意下西六宫那片，靠近百兽园的地方？
早些年，好像听老宫人提过一嘴，那边曾有过一个调弄特殊香料的旧作坊，后来荒废了……”西六宫！
百兽园附近！
这是一个新的、极其宝贵的线索！
陈弈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我也是随口一问，劳姐姐费心了。
快回去吧。”
送走青荷，陈弈握着那枚锦囊，感觉其中蕴含的信息和风险一样沉重。
瑶贵人的谢礼，是善意，也可能成为催命符。
他必须尽快将这潜在的“收益”转化为实际的“力量”。
他将碎银子仔细藏好，那枚玉佩则贴身存放。
这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次日，陈弈在劳作时，明显感觉到一道不同于以往的审视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来自院门方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深紫）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灰白）。
他借着弯腰捶打衣物的机会，用眼角余光瞥去。
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太监，正与张管事低声交谈着。
张管事在那太监面前，全然没了平日的气焰，腰弯得极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金色。
那体面太监的袍服颜色更深，材质更好，袖口有着精致的暗纹。
陈弈认得，那是仅次于司礼监高级宦官的有品级太监服饰，通常服务于妃位以上的主子。
是哪个宫的人？
为何会出现在这浣衣局？
陈弈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情绪洞察”集中于那个方向，同时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表现出十足的驯服与麻木。
断断续续的对话随风飘来。
“……就那个新来的？
看着倒还伶俐……是是是，高公公好眼力！
就是手脚还算麻利，人也算本分…………贵妃娘娘宫里缺个打理花圃的粗使……看他洗衣服还算干净，调过去试试……哎哟！
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小的这就叫他过来……”高公公？
贵妃娘娘！
陈弈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长春宫的冷贵妃苏云裳！
她竟然真的注意到了自己？
是因为草木灰洗衣服的法子传出去了？
还是因为……他接触瑶贵人的事情，己经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究竟是机遇，还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始？
不容他细想，张管事己经小跑过来，脸上是混合着嫉妒（暗黄） 和巴结（金色） 的复杂神情，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和蔼”：“小弈子！
快，过来！
长春宫的高公公瞧上你了，要调你去贵妃娘娘宫里当差！
你小子，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刹那间，整个浣衣院的嘈杂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羡慕（金色）、嫉妒（暗红）、难以置信（亮白）——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弈身上。
陈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惶恐（蓝色） 与受宠若惊（亮黄） 交织的表情，小步快跑到高公公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奴才小弈子，叩见高公公。”
高公公垂着眼皮，用一种淡漠的目光扫视着他，如同在打量一件物品。
那目光中探究（深紫） 的意味更浓了。
“起来吧。”
高公公的声音尖细平稳，听不出喜怒，“收拾一下，跟咱家走。”
“是。”
陈弈恭顺应声，起身时，目光飞快地掠过地面，恰好看到高公公腰间悬挂的一个香囊——那香囊的用料和绣工极为精致，而上面用银线绣出的缠枝莲花纹样中，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与他怀中铜钱上那“扭曲藤蔓”颇为相似的神韵！
陈弈的瞳孔骤然收缩，但立刻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
冷贵妃宫中的人，竟然也可能与这神秘铜钱有关？！
这后宫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他沉默地跟在高公公身后，迈出了浣衣局那低矮的门槛。
身后是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前方是吉凶未卜的长春宫，以及隐藏在那座华丽宫殿背后的、更大的秘密与风险。
他利用张管事那点因“省心”而给予的微末便利，以及从宫人闲聊中拼凑出的信息，设法凑齐了几味常见的止咳化痰药材——川贝、梨子、少许冰糖，甚至从一个负责打扫御药房外围的小太监那里，用帮其清洗三件珍贵衣物的代价，换来一小包品相不佳的陈皮。
他没有添加任何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东西，只是将药材细心分包，并写清了熬制方法，通过青荷传递进去。
他刻意将字迹写得工整却略显稚嫩，符合一个“略通文墨的小太监”身份。
第三日傍晚，青荷再次出现时，脸上带着几日来未曾有过的轻快亮色。
“小弈子！”
她避开人，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贵人的咳疾好了许多！
夜里能安睡了，今早还用了小半碗粥！
贵人……贵人想当面谢你！”
陈弈心中微动，但立刻警惕起来。
瑶贵人要见他？
这固然是接近核心信息的机会，但风险同样巨大。
一个失宠贵人私下接见浣衣局太监，若被有心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贵人厚爱，奴才心领。”
陈弈垂下眼帘，语气恭敬而疏离，“但奴才身份卑贱，贸然前往缀霞宫，恐为贵人招来非议。
贵人凤体安康，便是对奴才最大的赏赐。”
青荷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的淡紫，但随即化为了然的敬佩（浅绿）。
“是奴婢思虑不周了……恩公行事，总是这般周全。”
她顿了顿，从袖中悄悄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塞到陈弈手中，“这是贵人命我务必交给你的，聊表心意，万勿推辞。”
陈弈触手便知，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枚质地温润的玉佩。
银子是实用的，玉佩则略显贵重，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赏识的表示。
他没有推辞，坦然收下。
“多谢贵人赏赐。
还请姐姐转告贵人，静心养病，勿忧外事。
若……若宫中再有风雨，务必保重自身，谨慎言行。”
他这话隐含提醒，相信那位能从李昭仪逼迫下保全宫女的瑶贵人，应该能听懂其中的未尽之意。
青荷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陈弈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青荷姐姐，上次问你那铜钱纹样，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有点像……像某种香料铺子的标记？
贵人平日熏香，可曾见过类似图样？”
他换了个更具体的、不易引人警觉的方向试探。
青荷闻言，仔细回想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贵人不喜浓香，平日只用些清淡的果香或花香，内务府送来的香饼、香囊，也未曾见过这等纹样。”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若恩公真想查问，或许可以留意下西六宫那片，靠近百兽园的地方？
早些年，好像听老宫人提过一嘴，那边曾有过一个调弄特殊香料的旧作坊，后来荒废了……”西六宫！
百兽园附近！
这是一个新的、极其宝贵的线索！
陈弈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我也是随口一问，劳姐姐费心了。
快回去吧。”
送走青荷，陈弈握着那枚锦囊，感觉其中蕴含的信息和风险一样沉重。
瑶贵人的谢礼，是善意，也可能成为催命符。
他必须尽快将这潜在的“收益”转化为实际的“力量”。
他将碎银子仔细藏好，那枚玉佩则贴身存放。
这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次日，陈弈在劳作时，明显感觉到一道不同于以往的审视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来自院门方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深紫）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灰白）。
他借着弯腰捶打衣物的机会，用眼角余光瞥去。
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太监，正与张管事低声交谈着。
张管事在那太监面前，全然没了平日的气焰，腰弯得极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金色。
那体面太监的袍服颜色更深，材质更好，袖口有着精致的暗纹。
陈弈认得，那是仅次于司礼监高级宦官的有品级太监服饰，通常服务于妃位以上的主子。
是哪个宫的人？
为何会出现在这浣衣局？
陈弈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情绪洞察”集中于那个方向，同时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表现出十足的驯服与麻木。
断断续续的对话随风飘来。
“……就那个新来的？
看着倒还伶俐……是是是，高公公好眼力！
就是手脚还算麻利，人也算本分…………贵妃娘娘宫里缺个打理花圃的粗使……看他洗衣服还算干净，调过去试试……哎哟！
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小的这就叫他过来……”高公公？
贵妃娘娘！
陈弈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长春宫的冷贵妃苏云裳！
她竟然真的注意到了自己？
是因为草木灰洗衣服的法子传出去了？
还是因为……他接触瑶贵人的事情，己经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究竟是机遇，还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始？
不容他细想，张管事己经小跑过来，脸上是混合着嫉妒（暗黄） 和巴结（金色） 的复杂神情，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和蔼”：“小弈子！
快，过来！
长春宫的高公公瞧上你了，要调你去贵妃娘娘宫里当差！
你小子，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刹那间，整个浣衣院的嘈杂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羡慕（金色）、嫉妒（暗红）、难以置信（亮白）——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弈身上。
陈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惶恐（蓝色） 与受宠若惊（亮黄） 交织的表情，小步快跑到高公公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奴才小弈子，叩见高公公。”
高公公垂着眼皮，用一种淡漠的目光扫视着他，如同在打量一件物品。
那目光中探究（深紫） 的意味更浓了。
“起来吧。”
高公公的声音尖细平稳，听不出喜怒，“收拾一下，跟咱家走。”
“是。”
陈弈恭顺应声，起身时，目光飞快地掠过地面，恰好看到高公公腰间悬挂的一个香囊——那香囊的用料和绣工极为精致，而上面用银线绣出的缠枝莲花纹样中，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与他怀中铜钱上那“扭曲藤蔓”颇为相似的神韵！
陈弈的瞳孔骤然收缩，但立刻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
冷贵妃宫中的人，竟然也可能与这神秘铜钱有关？！
这后宫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他沉默地跟在高公公身后，迈出了浣衣局那低矮的门槛。
身后是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前方是吉凶未卜的长春宫，以及隐藏在那座华丽宫殿背后的、更大的秘密与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