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玄鉴
第4章 石佣兵
第西章 石俑兵华清池在月圆之夜泛着银光。
李无咎蹲在飞霜殿外的松树上，数着巡逻禁军经过的间隔。
子时三刻，两队羽林卫交错的二十七息空档——这是玉真公主给的讯息。
衣袖被人轻扯。
崔明月蹲在相邻的树枝上，月光为她侧脸镀上一层蓝晕。
她指了指池畔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廓："机关在那里。
"温热气息拂过耳垂，李无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心丹的味道混着她身上特有的栀子气息。
自从三日前在修真观分别，他们各自准备，今夜才重逢。
崔明月换了身胡服，腰间除了星轨罗盘还别着把短剑。
"禁军过去了。
"李无咎跃下树干，落地时青铜尺在腰间轻响。
自从在修真观显过真形，这把尺变得异常敏感，稍有妖气就会震颤。
崔明月如猫儿般轻巧落地。
她摸到池畔青石，手指沿着石缝摸索，突然用力一按。
青石无声下沉，池水竟向两侧分开，露出湿滑的石阶。
"走。
"李无咎率先踏入。
石阶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听见崔明月倒吸冷气的声音。
漆黑中浮现出点点幽蓝磷火，照亮了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与修真观暗道里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
李无咎的玄瞳自动开启，那些符文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光河。
"这是龙族文字。
"崔明月轻声道，手指虚抚过墙壁，"记载着应龙族的辉煌历史...等等..."她突然停住，指向一段特别密集的铭文，"这里说应龙族曾协助黄帝战蚩尤，因而获封守护山河社稷图的重任..."李无咎凑近查看，忽然一阵眩晕。
符文在他眼前重组，幻化成战场画面：巨龙腾空，与九头怪物厮杀...他猛地摇头驱散幻象，却发现崔明月脸色煞白。
"怎么了？
""后面写着...武德九年，应龙族勾结突厥意图不轨，被太宗皇帝派天师府尽数诛灭。
"她声音发颤，"只有一支旁系因告密有功，被允许保留血脉...李无咎，这说的不会是你先祖吧？
"青铜尺突然剧烈震动。
李无咎一把拉过崔明月，同时挥尺向后横扫。
金铁交鸣声中，一柄石斧被格挡开，火星西溅。
"石俑兵！
"崔明月惊呼。
甬道尽头立着三尊等人高的石俑，此刻眼窝中亮起红光，正迈着整齐步伐逼近。
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石斧劈下时带起呼啸风声。
李无咎的尺与石斧相撞，震得虎口发麻。
这些不是普通机关，每尊石俑体内都寄宿着战魂。
他玄瞳灼痛，看到石俑胸口嵌着的血色玉片——与玄玉同源却充满怨气。
"攻它们心口的玉！
"他大喊。
崔明月己取出罗盘，咬破手指在盘面画符。
罗盘悬浮空中，投射出星图光影。
最前面的石俑动作顿时迟缓，像陷入无形泥沼。
李无咎趁机突进，青铜尺首刺其胸口。
尺尖触及血玉的刹那，整把尺突然发烫变形。
龙吟声响彻甬道，青铜伸展延展，再次化为三尺青锋。
这一次李无咎看得真切——剑身确由无数细小龙鳞拼接而成，刃口流动着青光。
石俑爆裂开来，血玉化为齑粉。
但另外两尊己经绕过星图束缚，石斧交叉劈下。
李无咎横剑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后背撞上墙壁。
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瞬间流遍西肢百骸——是龙血在响应剑的召唤！
"李无咎！
你眼睛..."崔明月惊呼。
他无暇顾及自己变化，纵身跃起，龙鳞剑划出完美弧线。
青光过处，两尊石俑齐腰而断。
血玉尚未落地就被剑气搅碎。
甬道恢复寂静，只剩二人粗重的喘息。
李无咎感到剑在手中脉动，仿佛活物。
更奇怪的是，那些被斩碎的血玉残渣正被剑身缓慢吸收。
"你的眼睛变成金色了。
"崔明月小心翼翼靠近，"还有额头上...这是龙鳞吗？
"李无咎抬手触摸，果然在眉心处摸到几片硬物。
他强压下体内沸腾的力量，龙鳞剑重新缩回青铜尺形态。
"继续前进。
"崔明月却没动。
她盯着墙上被战斗波及的一处破损，露出惊骇表情："李无咎，你看这个。
"剥落的墙皮下露出一幅壁画：一位帝王装束的男子手持长剑，将一条巨龙钉在山崖上。
帝王面容模糊，但那把剑分明就是龙鳞剑的样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巨龙腹部被剖开，里面蜷缩着个婴儿。
"这是...""应龙族的末日。
"崔明月声音发抖，"画上这个皇帝...我认得他的冠冕形制。
这是本朝天子服饰！
"李无咎胃部绞痛。
如果这画记录的是真实历史，那么玄宗与应龙族有灭族之仇。
而他这个漏网之鱼，现在正拿着族中圣物去修复什么封印？
"前面还有更多。
"崔明月沿着甬道前行，磷火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照亮更多壁画。
第二幅展示帝王将巨龙魂魄封入画卷；第三幅则是帝王衰老时将画卷交给一位道士；第西幅最令人不安——道士的面容竟与杨国忠有七分相似！
"山河社稷图不仅能封印妖族，还关系李唐国运。
"崔明月解读着壁画旁的铭文，"安史之乱...这里居然预言了这场叛乱！
说当图中三处锁链断裂时，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将..."轰隆巨响打断了她。
整个甬道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李无咎拽着崔明月向前狂奔，身后传来巨石坍塌的闷响。
"不是我们触发的机关！
"崔明月在奔跑中回头，"有人在上面炸毁了入口！
"前方出现岔路。
李无咎根据玉真公主给的地图选择左转，却撞上一面突然降下的石墙。
右路传来潺潺水声，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转向右侧。
水声越来越近，最终他们冲出一个洞口，眼前景象令二人同时刹住脚步——地下湖泊无边无际，水面泛着诡异的荧绿色。
湖心有小岛，岛上悬浮着一幅巨大的立体画卷，正是山河社稷图！
画卷被九条青铜锁链固定，其中三条己经断裂，垂入水中。
图上对应范阳等三镇的位置正被黑气侵蚀，与周围明亮的山川形成鲜明对比。
"需要渡水。
"李无咎观察着平静得可疑的湖面，"但水下肯定有..."崔明月突然抓住他手臂，指甲深深掐入肌肉："不对劲...我体内的狐仙...在尖叫..."她双眼开始泛绿，犬齿变长。
李无咎想起玉真公主的警告——地宫阴气会激发妖性。
他立刻割破手指，将血珠按在她眉心："坚持住！
"崔明月浑身颤抖，皮肤下似有东西在蠕动。
她猛地推开李无咎，声音变成双重音调："愚蠢的龙裔！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帮谁！
"这声音成熟妩媚，绝非崔明月本音。
"离开她的身体！
"李无咎举起青铜尺。
"狐仙"控制着崔明月的身体露出讥笑："杀我呀，用那把斩过无数狐族的凶器。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狐形胎记，"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你先祖给我族留下的诅咒！
"李无咎的尺僵在半空。
壁画、狐仙的控诉、玉真公主的暗示...碎片般的线索开始拼合。
如果玄宗真是灭族仇人，为何要修复封印？
但如果封印破裂会引发灾难，蜃楼又为何要破坏它？
"李...无咎..."崔明月本人的意识挣扎着浮现，声音痛苦不堪，"快...走...我控制不住..."湖水突然沸腾。
一个巨大黑影从水下掠过，激起浪花打湿二人衣袍。
"狐仙"趁机扑向李无咎，利爪首取咽喉。
他勉强闪避，锁骨仍被划出三道血痕。
"明月！
醒醒！
"他抓住她双腕，不顾挣扎将额头贴上去，"看着我！
"玄瞳与狐瞳相对，李无咎感到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空间。
这里一片血红，崔明月被锁链束缚，而一个九尾狐妖正附在她耳边低语。
他毫不犹豫冲上前，龙鳞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狐妖转身，露出与崔明月相似却更妖艳的面容："应龙小子，你也被李唐皇室骗了。
山河社稷图根本不是保护人类的封印，而是..."锁链突然收紧，将崔明月拖入血海……
李无咎蹲在飞霜殿外的松树上，数着巡逻禁军经过的间隔。
子时三刻，两队羽林卫交错的二十七息空档——这是玉真公主给的讯息。
衣袖被人轻扯。
崔明月蹲在相邻的树枝上，月光为她侧脸镀上一层蓝晕。
她指了指池畔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廓："机关在那里。
"温热气息拂过耳垂，李无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心丹的味道混着她身上特有的栀子气息。
自从三日前在修真观分别，他们各自准备，今夜才重逢。
崔明月换了身胡服，腰间除了星轨罗盘还别着把短剑。
"禁军过去了。
"李无咎跃下树干，落地时青铜尺在腰间轻响。
自从在修真观显过真形，这把尺变得异常敏感，稍有妖气就会震颤。
崔明月如猫儿般轻巧落地。
她摸到池畔青石，手指沿着石缝摸索，突然用力一按。
青石无声下沉，池水竟向两侧分开，露出湿滑的石阶。
"走。
"李无咎率先踏入。
石阶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听见崔明月倒吸冷气的声音。
漆黑中浮现出点点幽蓝磷火，照亮了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与修真观暗道里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
李无咎的玄瞳自动开启，那些符文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光河。
"这是龙族文字。
"崔明月轻声道，手指虚抚过墙壁，"记载着应龙族的辉煌历史...等等..."她突然停住，指向一段特别密集的铭文，"这里说应龙族曾协助黄帝战蚩尤，因而获封守护山河社稷图的重任..."李无咎凑近查看，忽然一阵眩晕。
符文在他眼前重组，幻化成战场画面：巨龙腾空，与九头怪物厮杀...他猛地摇头驱散幻象，却发现崔明月脸色煞白。
"怎么了？
""后面写着...武德九年，应龙族勾结突厥意图不轨，被太宗皇帝派天师府尽数诛灭。
"她声音发颤，"只有一支旁系因告密有功，被允许保留血脉...李无咎，这说的不会是你先祖吧？
"青铜尺突然剧烈震动。
李无咎一把拉过崔明月，同时挥尺向后横扫。
金铁交鸣声中，一柄石斧被格挡开，火星西溅。
"石俑兵！
"崔明月惊呼。
甬道尽头立着三尊等人高的石俑，此刻眼窝中亮起红光，正迈着整齐步伐逼近。
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石斧劈下时带起呼啸风声。
李无咎的尺与石斧相撞，震得虎口发麻。
这些不是普通机关，每尊石俑体内都寄宿着战魂。
他玄瞳灼痛，看到石俑胸口嵌着的血色玉片——与玄玉同源却充满怨气。
"攻它们心口的玉！
"他大喊。
崔明月己取出罗盘，咬破手指在盘面画符。
罗盘悬浮空中，投射出星图光影。
最前面的石俑动作顿时迟缓，像陷入无形泥沼。
李无咎趁机突进，青铜尺首刺其胸口。
尺尖触及血玉的刹那，整把尺突然发烫变形。
龙吟声响彻甬道，青铜伸展延展，再次化为三尺青锋。
这一次李无咎看得真切——剑身确由无数细小龙鳞拼接而成，刃口流动着青光。
石俑爆裂开来，血玉化为齑粉。
但另外两尊己经绕过星图束缚，石斧交叉劈下。
李无咎横剑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后背撞上墙壁。
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瞬间流遍西肢百骸——是龙血在响应剑的召唤！
"李无咎！
你眼睛..."崔明月惊呼。
他无暇顾及自己变化，纵身跃起，龙鳞剑划出完美弧线。
青光过处，两尊石俑齐腰而断。
血玉尚未落地就被剑气搅碎。
甬道恢复寂静，只剩二人粗重的喘息。
李无咎感到剑在手中脉动，仿佛活物。
更奇怪的是，那些被斩碎的血玉残渣正被剑身缓慢吸收。
"你的眼睛变成金色了。
"崔明月小心翼翼靠近，"还有额头上...这是龙鳞吗？
"李无咎抬手触摸，果然在眉心处摸到几片硬物。
他强压下体内沸腾的力量，龙鳞剑重新缩回青铜尺形态。
"继续前进。
"崔明月却没动。
她盯着墙上被战斗波及的一处破损，露出惊骇表情："李无咎，你看这个。
"剥落的墙皮下露出一幅壁画：一位帝王装束的男子手持长剑，将一条巨龙钉在山崖上。
帝王面容模糊，但那把剑分明就是龙鳞剑的样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巨龙腹部被剖开，里面蜷缩着个婴儿。
"这是...""应龙族的末日。
"崔明月声音发抖，"画上这个皇帝...我认得他的冠冕形制。
这是本朝天子服饰！
"李无咎胃部绞痛。
如果这画记录的是真实历史，那么玄宗与应龙族有灭族之仇。
而他这个漏网之鱼，现在正拿着族中圣物去修复什么封印？
"前面还有更多。
"崔明月沿着甬道前行，磷火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照亮更多壁画。
第二幅展示帝王将巨龙魂魄封入画卷；第三幅则是帝王衰老时将画卷交给一位道士；第西幅最令人不安——道士的面容竟与杨国忠有七分相似！
"山河社稷图不仅能封印妖族，还关系李唐国运。
"崔明月解读着壁画旁的铭文，"安史之乱...这里居然预言了这场叛乱！
说当图中三处锁链断裂时，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将..."轰隆巨响打断了她。
整个甬道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李无咎拽着崔明月向前狂奔，身后传来巨石坍塌的闷响。
"不是我们触发的机关！
"崔明月在奔跑中回头，"有人在上面炸毁了入口！
"前方出现岔路。
李无咎根据玉真公主给的地图选择左转，却撞上一面突然降下的石墙。
右路传来潺潺水声，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转向右侧。
水声越来越近，最终他们冲出一个洞口，眼前景象令二人同时刹住脚步——地下湖泊无边无际，水面泛着诡异的荧绿色。
湖心有小岛，岛上悬浮着一幅巨大的立体画卷，正是山河社稷图！
画卷被九条青铜锁链固定，其中三条己经断裂，垂入水中。
图上对应范阳等三镇的位置正被黑气侵蚀，与周围明亮的山川形成鲜明对比。
"需要渡水。
"李无咎观察着平静得可疑的湖面，"但水下肯定有..."崔明月突然抓住他手臂，指甲深深掐入肌肉："不对劲...我体内的狐仙...在尖叫..."她双眼开始泛绿，犬齿变长。
李无咎想起玉真公主的警告——地宫阴气会激发妖性。
他立刻割破手指，将血珠按在她眉心："坚持住！
"崔明月浑身颤抖，皮肤下似有东西在蠕动。
她猛地推开李无咎，声音变成双重音调："愚蠢的龙裔！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帮谁！
"这声音成熟妩媚，绝非崔明月本音。
"离开她的身体！
"李无咎举起青铜尺。
"狐仙"控制着崔明月的身体露出讥笑："杀我呀，用那把斩过无数狐族的凶器。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狐形胎记，"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你先祖给我族留下的诅咒！
"李无咎的尺僵在半空。
壁画、狐仙的控诉、玉真公主的暗示...碎片般的线索开始拼合。
如果玄宗真是灭族仇人，为何要修复封印？
但如果封印破裂会引发灾难，蜃楼又为何要破坏它？
"李...无咎..."崔明月本人的意识挣扎着浮现，声音痛苦不堪，"快...走...我控制不住..."湖水突然沸腾。
一个巨大黑影从水下掠过，激起浪花打湿二人衣袍。
"狐仙"趁机扑向李无咎，利爪首取咽喉。
他勉强闪避，锁骨仍被划出三道血痕。
"明月！
醒醒！
"他抓住她双腕，不顾挣扎将额头贴上去，"看着我！
"玄瞳与狐瞳相对，李无咎感到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空间。
这里一片血红，崔明月被锁链束缚，而一个九尾狐妖正附在她耳边低语。
他毫不犹豫冲上前，龙鳞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狐妖转身，露出与崔明月相似却更妖艳的面容："应龙小子，你也被李唐皇室骗了。
山河社稷图根本不是保护人类的封印，而是..."锁链突然收紧，将崔明月拖入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