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与晴空
第4章 被迫搭档
周一早晨的班会上，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宣布了一个让全班哀嚎的消息。
"期中考试前，我们要调整一次座位。
"她敲了敲讲台压制底下的抱怨声，"按照上学期期末考成绩，一帮一结对子。
"祁野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每次换座位都是走个过场，反正他永远坐在后排角落，和谁同桌都没区别。
"第一组，"李老师念着名单，"林小娟和王浩...第五组，沈雨晴和祁野。
"祁野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看见前排的沈雨晴背影僵了一下。
"老师，"祁野举手，"我要求不换。
"李老师头也不抬："没得商量。
沈雨晴数学年级第一，你数学及格线徘徊，正好互补。
""我可以自己学...""祁野，"李老师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再废话就让你去办公室陪张主任喝茶。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
赵明朝祁野挤眉弄眼："野哥，艳福不浅啊！
"祁野踹了一脚他的椅子，阴沉着脸看沈雨晴搬着书包走过来。
她安静地坐下，把课本和笔记本整齐地码在桌上，然后在那条己经模糊的三八线旁放了一盒纸巾。
"越界了就擦掉。
"她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祁野哼了一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半尺。
下课铃响，李老师临走前布置了小组作业："两人一组，周五前交一份关于二次函数的拓展研究报告，计入平时成绩。
"祁野抓起书包就要走，沈雨晴拦住他："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分工。
""你自己写，"祁野头也不回，"别烦我。
"沈雨晴的声音从背后追来："我会写两个人的名字。
"祁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随便你。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在课堂上几乎零交流。
祁野照例睡觉、玩手机、偶尔在课本上涂鸦。
沈雨晴则认真记笔记，偶尔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流畅得像是提前背好了标准答案。
周西晚上，祁野打完篮球回家己经九点多。
推开家门，他意外地发现客厅灯还亮着，沈雨晴蜷缩在沙发一角，面前摊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和笔记本电脑。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微微发红。
"还没睡？
"祁野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皱眉——他干嘛关心这个？
沈雨晴揉了揉眼睛："作业还剩一点。
"祁野瞥见电脑屏幕上是那份小组作业，己经写了十几页，图文并茂。
他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标题页，发现作者栏确实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老祁呢？
"他转移话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厂里加班。
"沈雨晴合上电脑，"厨房有炒饭，还是热的。
"祁野愣了一下："你做的？
""嗯。
"沈雨晴站起身收拾书本，"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烧焦。
"她抱着电脑和书上楼，背影在宽大的家居服里显得格外单薄。
祁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灶台上那盘用保鲜膜封好的炒饭，金黄的蛋花和翠绿的葱花相间，卖相居然不错。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那盘炒饭拍了张照。
周五早上，祁野难得准时到校。
沈雨晴己经在座位上，正低头检查打印出来的作业。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给。
"她把装订好的作业推到他面前，"你要看一下吗？
"祁野随手翻了翻——二十多页的报告，从基础概念到实际应用，甚至还有编程模拟图像。
这水平别说高中作业，拿去大学交差都够了。
"你熬夜就为了这个？
"他问，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沈雨晴轻轻点头："我想做得完整些。
"李老师收作业时，特意在祁野面前停下："这次是你自己写的吗？
"不等祁野回答，沈雨晴开口："我们一起讨论的。
祁野提供了很多思路，特别是应用实例部分。
"李老师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
祁野盯着沈雨晴的侧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替自己撒谎。
中午，祁野翻墙出校去买烟。
路过图书馆后门时，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雨晴正吃力地搬着一摞书往馆里走。
她穿着图书馆志愿者的红马甲，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祁野躲在树后，看着她一趟又一趟地搬运书籍，整理书架，帮老人查资料卡。
那个在学校里高冷淡漠的优等生，在这里居然会对着每一个来借书的人微笑。
回校路上，祁野把刚买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祁野破天荒地没睡觉，而是翻开了数学课本。
沈雨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笔记往中间推了推。
放学铃响，赵明带着几个男生围了过来。
"野哥，台球厅新来了几个妹子，一起去啊？
"赵明挤眉弄眼，故意提高音量让沈雨晴听见，"比某些装清高的强多了。
"沈雨晴收拾书包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书本。
祁野慢悠悠地站起来，比赵明高出半个头："你再说一遍？
"赵明讪笑着后退："开个玩笑嘛...""滚。
"祁野踹开椅子，"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等人都散了，沈雨晴轻声说："谢谢。
""说了不是为你。
"祁野把书包甩在肩上，"走吧，老祁说今天炖了排骨。
"沈雨晴惊讶地抬头："一起？
""不然呢？
"祁野己经走到教室门口，"还是你又想迷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
晚饭时，祁国强兴致勃勃地讲着厂里的趣事，不时给两人夹菜。
祁野注意到沈雨晴只夹素菜，排骨一块没动。
"挑食？
"他故意问。
沈雨晴摇摇头，小口吃着米饭。
祁国强又给她夹了两块排骨："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沈雨晴道了谢，却把排骨拨到碗边。
祁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是挑食，是不好意思吃。
饭后，祁野被老祁打发去洗碗。
沈雨晴主动过来帮忙，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肩膀偶尔相碰，却没人提起早上的事。
"喂，"祁野突然开口，"你在图书馆打工？
"沈雨晴的手一滑，盘子差点掉进水池："你怎么知道？
""路过看到的。
"祁野装作漫不经心，"缺钱？
"沈雨晴沉默了一会儿："零花钱不够用。
"祁野想起她几乎没动过的那两百块生活费，和那顿奢侈的外卖。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两百块钱："先借你。
"沈雨晴愣住了："为什么？
""就当...那篇报告的报酬。
"祁野把钱塞进她围裙口袋，"别多想。
"他转身要走，沈雨晴却叫住他："祁野。
""干嘛？
""下周有数学小测，"沈雨晴的声音很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复习。
"祁野背对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再说吧。
"半夜，祁野起来上厕所，发现厨房亮着微弱的灯。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沈雨晴正就着冰箱的灯光泡方便面。
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散在肩上，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岁。
察觉到动静，沈雨晴猛地回头，手里的叉子"当啷"掉在地上。
"我...我有点饿。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像做错事的孩子。
祁野看着她碗里连个蛋都没有的清汤面，突然想起她这些天总是拒绝加菜的行为。
不是挑食，是怕吃太多被嫌弃。
"等着。
"他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
十分钟后，一碗加料丰富的泡面摆在沈雨晴面前。
祁野坐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突然问："你爸给你的生活费呢？
"沈雨晴的筷子停在半空："...冻结了。
资产调查。
"祁野想起那天赵明手机上的新闻——"沈氏集团财务总监涉嫌挪用公款被捕"。
他突然明白了沈雨晴的处境：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带着所剩无几的积蓄寄人篱下，连加个蛋都要精打细算。
"图书馆给多少钱一小时？
"他问。
"八块。
"沈雨晴轻声回答，"周末全天的话有一百。
"祁野算了算，还不够她买参考书的。
他想起自己床底下那个存钱罐，里面是他这些年攒的零花钱和"帮人平事"得来的好处费。
"明天开始，"他站起身，"早餐我负责。
"沈雨晴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为什么？
""因为你做的饭太难吃了。
"祁野转身上楼，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回到房间，他从床底下拖出存钱罐，摇了摇，沉甸甸的。
又拿出手机，把WiFi密码改成了"EatMore123"。
窗外，临江县的夜空难得晴朗，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着。
祁野躺在床上，想起沈雨晴吃面时小心翼翼的样子，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那里塞了一团棉花，又软又闷。
"期中考试前，我们要调整一次座位。
"她敲了敲讲台压制底下的抱怨声，"按照上学期期末考成绩，一帮一结对子。
"祁野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每次换座位都是走个过场，反正他永远坐在后排角落，和谁同桌都没区别。
"第一组，"李老师念着名单，"林小娟和王浩...第五组，沈雨晴和祁野。
"祁野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看见前排的沈雨晴背影僵了一下。
"老师，"祁野举手，"我要求不换。
"李老师头也不抬："没得商量。
沈雨晴数学年级第一，你数学及格线徘徊，正好互补。
""我可以自己学...""祁野，"李老师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再废话就让你去办公室陪张主任喝茶。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
赵明朝祁野挤眉弄眼："野哥，艳福不浅啊！
"祁野踹了一脚他的椅子，阴沉着脸看沈雨晴搬着书包走过来。
她安静地坐下，把课本和笔记本整齐地码在桌上，然后在那条己经模糊的三八线旁放了一盒纸巾。
"越界了就擦掉。
"她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祁野哼了一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半尺。
下课铃响，李老师临走前布置了小组作业："两人一组，周五前交一份关于二次函数的拓展研究报告，计入平时成绩。
"祁野抓起书包就要走，沈雨晴拦住他："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分工。
""你自己写，"祁野头也不回，"别烦我。
"沈雨晴的声音从背后追来："我会写两个人的名字。
"祁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随便你。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在课堂上几乎零交流。
祁野照例睡觉、玩手机、偶尔在课本上涂鸦。
沈雨晴则认真记笔记，偶尔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流畅得像是提前背好了标准答案。
周西晚上，祁野打完篮球回家己经九点多。
推开家门，他意外地发现客厅灯还亮着，沈雨晴蜷缩在沙发一角，面前摊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和笔记本电脑。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微微发红。
"还没睡？
"祁野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皱眉——他干嘛关心这个？
沈雨晴揉了揉眼睛："作业还剩一点。
"祁野瞥见电脑屏幕上是那份小组作业，己经写了十几页，图文并茂。
他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标题页，发现作者栏确实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老祁呢？
"他转移话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厂里加班。
"沈雨晴合上电脑，"厨房有炒饭，还是热的。
"祁野愣了一下："你做的？
""嗯。
"沈雨晴站起身收拾书本，"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烧焦。
"她抱着电脑和书上楼，背影在宽大的家居服里显得格外单薄。
祁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灶台上那盘用保鲜膜封好的炒饭，金黄的蛋花和翠绿的葱花相间，卖相居然不错。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那盘炒饭拍了张照。
周五早上，祁野难得准时到校。
沈雨晴己经在座位上，正低头检查打印出来的作业。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给。
"她把装订好的作业推到他面前，"你要看一下吗？
"祁野随手翻了翻——二十多页的报告，从基础概念到实际应用，甚至还有编程模拟图像。
这水平别说高中作业，拿去大学交差都够了。
"你熬夜就为了这个？
"他问，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沈雨晴轻轻点头："我想做得完整些。
"李老师收作业时，特意在祁野面前停下："这次是你自己写的吗？
"不等祁野回答，沈雨晴开口："我们一起讨论的。
祁野提供了很多思路，特别是应用实例部分。
"李老师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
祁野盯着沈雨晴的侧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替自己撒谎。
中午，祁野翻墙出校去买烟。
路过图书馆后门时，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雨晴正吃力地搬着一摞书往馆里走。
她穿着图书馆志愿者的红马甲，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祁野躲在树后，看着她一趟又一趟地搬运书籍，整理书架，帮老人查资料卡。
那个在学校里高冷淡漠的优等生，在这里居然会对着每一个来借书的人微笑。
回校路上，祁野把刚买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祁野破天荒地没睡觉，而是翻开了数学课本。
沈雨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笔记往中间推了推。
放学铃响，赵明带着几个男生围了过来。
"野哥，台球厅新来了几个妹子，一起去啊？
"赵明挤眉弄眼，故意提高音量让沈雨晴听见，"比某些装清高的强多了。
"沈雨晴收拾书包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书本。
祁野慢悠悠地站起来，比赵明高出半个头："你再说一遍？
"赵明讪笑着后退："开个玩笑嘛...""滚。
"祁野踹开椅子，"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等人都散了，沈雨晴轻声说："谢谢。
""说了不是为你。
"祁野把书包甩在肩上，"走吧，老祁说今天炖了排骨。
"沈雨晴惊讶地抬头："一起？
""不然呢？
"祁野己经走到教室门口，"还是你又想迷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
晚饭时，祁国强兴致勃勃地讲着厂里的趣事，不时给两人夹菜。
祁野注意到沈雨晴只夹素菜，排骨一块没动。
"挑食？
"他故意问。
沈雨晴摇摇头，小口吃着米饭。
祁国强又给她夹了两块排骨："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沈雨晴道了谢，却把排骨拨到碗边。
祁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是挑食，是不好意思吃。
饭后，祁野被老祁打发去洗碗。
沈雨晴主动过来帮忙，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肩膀偶尔相碰，却没人提起早上的事。
"喂，"祁野突然开口，"你在图书馆打工？
"沈雨晴的手一滑，盘子差点掉进水池："你怎么知道？
""路过看到的。
"祁野装作漫不经心，"缺钱？
"沈雨晴沉默了一会儿："零花钱不够用。
"祁野想起她几乎没动过的那两百块生活费，和那顿奢侈的外卖。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两百块钱："先借你。
"沈雨晴愣住了："为什么？
""就当...那篇报告的报酬。
"祁野把钱塞进她围裙口袋，"别多想。
"他转身要走，沈雨晴却叫住他："祁野。
""干嘛？
""下周有数学小测，"沈雨晴的声音很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复习。
"祁野背对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再说吧。
"半夜，祁野起来上厕所，发现厨房亮着微弱的灯。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沈雨晴正就着冰箱的灯光泡方便面。
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散在肩上，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岁。
察觉到动静，沈雨晴猛地回头，手里的叉子"当啷"掉在地上。
"我...我有点饿。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像做错事的孩子。
祁野看着她碗里连个蛋都没有的清汤面，突然想起她这些天总是拒绝加菜的行为。
不是挑食，是怕吃太多被嫌弃。
"等着。
"他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
十分钟后，一碗加料丰富的泡面摆在沈雨晴面前。
祁野坐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突然问："你爸给你的生活费呢？
"沈雨晴的筷子停在半空："...冻结了。
资产调查。
"祁野想起那天赵明手机上的新闻——"沈氏集团财务总监涉嫌挪用公款被捕"。
他突然明白了沈雨晴的处境：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带着所剩无几的积蓄寄人篱下，连加个蛋都要精打细算。
"图书馆给多少钱一小时？
"他问。
"八块。
"沈雨晴轻声回答，"周末全天的话有一百。
"祁野算了算，还不够她买参考书的。
他想起自己床底下那个存钱罐，里面是他这些年攒的零花钱和"帮人平事"得来的好处费。
"明天开始，"他站起身，"早餐我负责。
"沈雨晴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为什么？
""因为你做的饭太难吃了。
"祁野转身上楼，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回到房间，他从床底下拖出存钱罐，摇了摇，沉甸甸的。
又拿出手机，把WiFi密码改成了"EatMore123"。
窗外，临江县的夜空难得晴朗，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着。
祁野躺在床上，想起沈雨晴吃面时小心翼翼的样子，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那里塞了一团棉花，又软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