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变黑莓
第3章 藤影窃香
林绾捏着青瓷罐的手指微微发白，檐角铜铃在雨里叮当作响。
货郎的油纸伞往她这边倾了倾，露出沈砚本相的桃花眼："新渍的青梅，用崖蜜封着。
""沈侍郎的易容术倒是精进不少。
"她突然掀翻瓷罐，蜜饯滚落泥水之中，"可惜比当年在慈恩寺扮观音童子时，还差三分火候。
"沈砚腕间竹笛倏地弹出三寸寒刃，却在瞥见她发梢沾着的紫藤花瓣时生生顿住。
十年前那个盛夏，绾着双螺髻的小姑娘也是这般立在花雨里，捧着摔碎的陶罐冲他哭："阿砚哥哥，我们的青梅酒...""林主事记性这般好，可还记得..."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染红玉雕似的耳垂，"当初是谁被蜜蜂吓得尿湿裙子？
"－－－－－－－－－－－－－－－－－－－－－－－暴雨轰然坠地。
林绾的算盘珠子弹出一枚，擦着沈砚脖颈钉入身后砖墙。
她转身时绯色官服扫过青石阶，却被他用竹笛勾住蹀躞带："酉时三刻要失约么？
"暗巷尽头传来马蹄声，燕王府的玄色旌旗刺破雨幕。
林绾反手握住算盘边框，檀木纹路硌着掌心旧疤——那是七岁生辰时，她为救爬树摘杏的沈砚被枝桠划伤的。
"沈侍郎可知..."她突然莞尔，指尖掠过他腰间鱼袋，"你身上熏香，与春莺阁鸨母房里的一般无二。
"趁他愣神之际，玄铁算盘己绞断竹笛丝绦。
沈砚望着那道绯色身影没入王府马车，忽然笑出声。
掌心躺着她故意遗落的银丝绦，末端系着颗褪色的青梅核——正是当年他们埋在紫藤花下的那颗。
...…暮色染红槐花巷时，林绾在等一局棋。
石桌上的和田玉棋盘映着晚霞，却摆着十年前的残局。
那时她总爱执黑子，因着沈砚说黑棋如她发色般好看。
"林主事这招镇神头，倒比儿时更毒辣了。
"沈砚的声音自紫藤花架后传来。
他今日换了月白襕衫，恍如旧时光里偷杏子的小郎君。
林绾的指尖白子突然打滑。
八岁那年初学棋，她正是在这招上输掉攒了半年的松子糖。
彼时沈砚将赢来的糖块全粘在她发间，说这样才像新嫁娘。
"沈侍郎若想叙旧..."她突然掀翻棋奁，黑玉子叮叮当当滚落草丛，"不如解释下这个。
"染血的盐引从袖中滑出，朱砂印记竟与沈砚官印严丝合扣。
沈砚俯身拾棋，后颈突然露出道淡粉疤痕。
林绾瞳孔骤缩——那是十岁那场大火中，他为护着她逃命被横梁灼伤的痕迹。
"小心！
"电光石火间，沈砚己扑倒她滚入花丛。
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她坐着的位置，箭尾翎毛泛着诡异的幽蓝。
"闭眼。
"他忽然捂住她双目，温热的胸膛震着轻笑，"这次可没有蚕宝宝让你分心。
"林绾忽觉天地旋转，再睁眼时己置身废弃酒窖，沈砚的竹笛正抵着她心口。
逼仄空间里，她闻到他衣襟上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
方才混乱中，他竟替她挡了暗箭。
"为何...""嘘。
"沈砚指尖点在她唇上，突然哼起支走调的童谣。
那是大火那夜她背着他逃命时，为驱散恐惧胡乱唱的小曲。
地窖外传来追兵脚步声，林绾的银簪却悄无声息抵住他腰眼。
她感受着掌心下急促的心跳，忽然咬破他颈侧："沈侍郎的戏，过了。
"沈砚闷哼一声，黑暗中将染血的玉佩塞进她手心。
借着缝隙漏进的月光，林绾看见玉佩内侧刻着"绾"字——正是她及笄那年遗失的那块。
追兵脚步声渐远，沈砚忽然卸了力靠在她肩头："当年你说...黑莓熟时..."滚烫的呼吸拂过她锁骨，"要酿一坛...咳咳..."林绾摸到他后背濡湿一片。
这个总是笑着算计人心的男人，此刻在她怀里轻得像片碎玉。
地窖深处忽然传来紫藤花香，混着记忆里的血腥气，将她拽回那个大火肆虐的月夜。
十岁的她拖着昏迷的沈砚爬过断壁残垣，少年腕间红绳浸透了血。
他说："阿绾别怕，等黑莓熟了..."后面的话被浓烟呛散，从此成了扎在心底十五年的刺。
"沈砚！
"她突然慌了神，指尖探向他鼻息。
黑暗中传来低笑，沈砚攥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膛："林主事的心跳，可比当年快多了。
"他唇畔还沾着血，却摸出块完整的梅花酥，"现在，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月光忽然大盛。
林绾望着他掌心那包点心，酥皮上歪歪扭扭的兔子正在啃月亮——与幼时阿娘做的分毫不差。
地窖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燕王府的密道图腾在墙上若隐若现。
...当五更梆子敲响时，林绾的马车碾过青石板。
她握着半块梅花酥，糖霜在舌尖化开时突然尝到咸涩——不知何时竟落了泪。
车帘外飘来紫藤花瓣，恍惚又是那个追着少年讨要青梅的初夏。
而在城楼飞檐上，沈砚正把玩着染血的银簪。
簪头机关里掉出粒药丸，正是解他体内剧毒所需的龙脑丹。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将药丸碾碎在风中。
"还是这般嘴硬心软。
"他笑着咽下满口血腥，腕间红绳与林绾车上飘落的银丝绦缠作一处，在晨光里恍若月老祠前许愿的红线。
货郎的油纸伞往她这边倾了倾，露出沈砚本相的桃花眼："新渍的青梅，用崖蜜封着。
""沈侍郎的易容术倒是精进不少。
"她突然掀翻瓷罐，蜜饯滚落泥水之中，"可惜比当年在慈恩寺扮观音童子时，还差三分火候。
"沈砚腕间竹笛倏地弹出三寸寒刃，却在瞥见她发梢沾着的紫藤花瓣时生生顿住。
十年前那个盛夏，绾着双螺髻的小姑娘也是这般立在花雨里，捧着摔碎的陶罐冲他哭："阿砚哥哥，我们的青梅酒...""林主事记性这般好，可还记得..."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染红玉雕似的耳垂，"当初是谁被蜜蜂吓得尿湿裙子？
"－－－－－－－－－－－－－－－－－－－－－－－暴雨轰然坠地。
林绾的算盘珠子弹出一枚，擦着沈砚脖颈钉入身后砖墙。
她转身时绯色官服扫过青石阶，却被他用竹笛勾住蹀躞带："酉时三刻要失约么？
"暗巷尽头传来马蹄声，燕王府的玄色旌旗刺破雨幕。
林绾反手握住算盘边框，檀木纹路硌着掌心旧疤——那是七岁生辰时，她为救爬树摘杏的沈砚被枝桠划伤的。
"沈侍郎可知..."她突然莞尔，指尖掠过他腰间鱼袋，"你身上熏香，与春莺阁鸨母房里的一般无二。
"趁他愣神之际，玄铁算盘己绞断竹笛丝绦。
沈砚望着那道绯色身影没入王府马车，忽然笑出声。
掌心躺着她故意遗落的银丝绦，末端系着颗褪色的青梅核——正是当年他们埋在紫藤花下的那颗。
...…暮色染红槐花巷时，林绾在等一局棋。
石桌上的和田玉棋盘映着晚霞，却摆着十年前的残局。
那时她总爱执黑子，因着沈砚说黑棋如她发色般好看。
"林主事这招镇神头，倒比儿时更毒辣了。
"沈砚的声音自紫藤花架后传来。
他今日换了月白襕衫，恍如旧时光里偷杏子的小郎君。
林绾的指尖白子突然打滑。
八岁那年初学棋，她正是在这招上输掉攒了半年的松子糖。
彼时沈砚将赢来的糖块全粘在她发间，说这样才像新嫁娘。
"沈侍郎若想叙旧..."她突然掀翻棋奁，黑玉子叮叮当当滚落草丛，"不如解释下这个。
"染血的盐引从袖中滑出，朱砂印记竟与沈砚官印严丝合扣。
沈砚俯身拾棋，后颈突然露出道淡粉疤痕。
林绾瞳孔骤缩——那是十岁那场大火中，他为护着她逃命被横梁灼伤的痕迹。
"小心！
"电光石火间，沈砚己扑倒她滚入花丛。
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她坐着的位置，箭尾翎毛泛着诡异的幽蓝。
"闭眼。
"他忽然捂住她双目，温热的胸膛震着轻笑，"这次可没有蚕宝宝让你分心。
"林绾忽觉天地旋转，再睁眼时己置身废弃酒窖，沈砚的竹笛正抵着她心口。
逼仄空间里，她闻到他衣襟上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
方才混乱中，他竟替她挡了暗箭。
"为何...""嘘。
"沈砚指尖点在她唇上，突然哼起支走调的童谣。
那是大火那夜她背着他逃命时，为驱散恐惧胡乱唱的小曲。
地窖外传来追兵脚步声，林绾的银簪却悄无声息抵住他腰眼。
她感受着掌心下急促的心跳，忽然咬破他颈侧："沈侍郎的戏，过了。
"沈砚闷哼一声，黑暗中将染血的玉佩塞进她手心。
借着缝隙漏进的月光，林绾看见玉佩内侧刻着"绾"字——正是她及笄那年遗失的那块。
追兵脚步声渐远，沈砚忽然卸了力靠在她肩头："当年你说...黑莓熟时..."滚烫的呼吸拂过她锁骨，"要酿一坛...咳咳..."林绾摸到他后背濡湿一片。
这个总是笑着算计人心的男人，此刻在她怀里轻得像片碎玉。
地窖深处忽然传来紫藤花香，混着记忆里的血腥气，将她拽回那个大火肆虐的月夜。
十岁的她拖着昏迷的沈砚爬过断壁残垣，少年腕间红绳浸透了血。
他说："阿绾别怕，等黑莓熟了..."后面的话被浓烟呛散，从此成了扎在心底十五年的刺。
"沈砚！
"她突然慌了神，指尖探向他鼻息。
黑暗中传来低笑，沈砚攥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膛："林主事的心跳，可比当年快多了。
"他唇畔还沾着血，却摸出块完整的梅花酥，"现在，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月光忽然大盛。
林绾望着他掌心那包点心，酥皮上歪歪扭扭的兔子正在啃月亮——与幼时阿娘做的分毫不差。
地窖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燕王府的密道图腾在墙上若隐若现。
...当五更梆子敲响时，林绾的马车碾过青石板。
她握着半块梅花酥，糖霜在舌尖化开时突然尝到咸涩——不知何时竟落了泪。
车帘外飘来紫藤花瓣，恍惚又是那个追着少年讨要青梅的初夏。
而在城楼飞檐上，沈砚正把玩着染血的银簪。
簪头机关里掉出粒药丸，正是解他体内剧毒所需的龙脑丹。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将药丸碾碎在风中。
"还是这般嘴硬心软。
"他笑着咽下满口血腥，腕间红绳与林绾车上飘落的银丝绦缠作一处，在晨光里恍若月老祠前许愿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