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绣魂录
第2章 往生客栈
殡仪馆西侧的巷子，在雨天总是泛着股尸油味。
江临渊数到第十三块青砖时，终于看见那盏褪色的纸灯笼。
惨白的宣纸上，墨迹淋漓地写着“当”字，灯骨却是根磨得发亮的人腿骨。
推门的瞬间，腐坏的铜轴发出类似棺盖滑动的声响。
柜台后，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在装裱灯笼，烛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料，映出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纹路。
她抬头时，江临渊注意到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嵌着双瞳。
“客官，当命还是当运？”
女人腕间的银镯刻满生辰八字，绣花针在她指尖转了个圈，“若是要当记忆，得加收三成阴德。”
江临渊将染血的银护甲拍在柜台上。
琉璃灯罩里的烛火猛然蹿高，火舌舔舐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当票。
最上方那张泛黄的契约上，“江鹤卿”三个朱砂字正渗出血珠，与他祖父临终前咳在手帕上的血迹如出一辙。
“我要雾隐里的路。”
青年锁骨处的彼岸花突然灼痛，藤蔓状的纹路在皮肤下蠕动，“你既然收过江家的……”殡仪馆的丧钟突然炸响，巷口传来纸钱燃烧的噼啪声。
七个戴斗笠的挑夫踏着积水走来，扁担上的陶罐渗出黑血。
为首之人摘下斗笠，腐烂的面孔上粘着江家族谱残页，正是三天前暴毙的送货人老张头。
女人抓起青铜算盘，九十一颗算珠同时沁出血字：“戌时三刻，活尸过境。”
她旗袍开衩处露出青灰色的皮肤，纸扎的假腿在柜台下若隐若现，“江公子，你带了脏东西进来。”
活尸的指甲暴涨三寸，漆黑如棺钉。
江临渊后撤时撞翻博古架，摔碎的陶俑里涌出成群的尸蟞。
腐臭的黏液溅在当票墙上，那些契约突然无风自动，发出万千冤魂呜咽的声响。
“闭眼！”
女人的厉喝声中，十三盏青铜灯笼同时炸裂。
江临渊视网膜上残留的最后影像是，她撕开人皮面具后露出的森森白骨，玉质头骨上刻满往生咒，这分明是百年画皮才有的特征。
青光吞没尸蟞的刹那，活尸的利爪己至面门。
江临渊本能地并指为针，锁骨处的彼岸花突然刺出血线，在半空结成百鬼抬轿的绣纹。
泛着月光的银丝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穿透活尸胸腔时带出大团黑色絮状物。
“以魂为线，以血为绣。”
女人挥舞桃木剑挑飞黄符，剑身刻着的往生咒泛起金光，“你们江家的阴阳绣魂术，可不是用来绣荷包的！”
银丝在尸群中穿梭，江临渊眼前闪过零碎的记忆画面：暴雨夜的乱葬岗，苏挽月将银护甲按进老张头心口，血嫁衣的蚕丝缝入七窍……这些场景随着尸身燃烧化为青烟，却在彼岸花胎记里烙下细密的刺痛。
当最后一具活尸化作焦炭，女人己经戴好人皮面具。
她用烧焦的桃木剑挑起灰烬中的青铜残片，正是嵌在老张头眼窝里的往生教令牌。
“戌时到了。”
她甩出红绳缠住江临渊手腕，十三盏灯笼重新亮起时，墙面浮现出完整的雾隐里堪舆图。
“要破九世怨，需找齐三件东西：绣魂针、蛟龙骨、新娘子心头血。”
羊皮地图在柜台上自动展开，宗祠位置渗出的血珠汇成谶语。
女人纸扎的手指划过江临渊锁骨，彼岸花藤蔓立即收缩成原状，“记住，子时过后，雾隐里只有死人能进。”
自鸣钟突然倒转，江临渊接过地图时，发现背面用血蚕丝绣着童谣：“七棵柏，锁龙怨，绣魂针断阴阳线；血嫁衣，画皮面，井底新人哭红眼。”
殡仪馆方向传来唢呐声，女人脸色骤变，袖中甩出的纸钱将他扫出门外：“告诉沈清梧，他偷藏的罗盘该物归原主了！”
木门重重关上的刹那，江临渊瞥见博古架后密密麻麻的命牌。
最中央的乌木灵位刻着“江鹤卿”，烛台边却摆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那娃娃穿着迷你版的血嫁衣，心口插着根绣魂针。
雨丝突然变得粘稠，带着铁锈味。
沈清梧举着青铜罗盘从巷口阴影里走出，白大褂上沾满泥浆。
“你见到白小檀了？”
他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彼岸花烙印与江临渊的胎记互为镜像，“三十年前，你祖父就是用这个印记，把雾隐里的诅咒分了一半给我。”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江临渊怀中的银护甲。
殡仪馆楼顶突然飘起血嫁衣，苏挽月的盖头被风掀起，露出与江临渊极其相似的面容。
她手中的红绸带系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刺破雨幕。
“那是……”沈清梧的罗盘突然爆出裂纹，“九世怨的第十世载体，血嫁衣的广袖突然展开，在空中铺成巨大的喜字。”
苏挽月怀中的婴儿停止哭泣，睁开没有瞳孔的纯黑双眼。
江临渊的胎记开始浮现细密针脚，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皮肉上刺绣。
“快走！”
沈清梧拽着他冲向殡仪馆后门，“必须在子时前找到停尸房……”话音未落，整条巷子的青砖突然翻起，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尖都系着血蚕丝。
江临渊回头望去，往生客栈的灯笼正在雨中扭曲成十三顶血红的轿子，婴儿的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江临渊摸到口袋里冰冷的银护甲，内侧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新的谶语：“戌时葬衣，子时葬魂。”
殡仪馆后门的铁锁自行脱落，沈清梧的罗盘碎片突然悬浮，拼合成钥匙形状。
停尸房走廊的日光灯管接连爆裂，冷藏柜的金属抽屉正有规律地颤动。
第三排第七个抽屉突然弹开，裹尸袋的拉链自动下滑，露出阿贵青灰色的脸。
尸体的嘴唇诡异地翕动，江临渊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发烫，银护甲上的刻字渗出血珠，在阿贵额头烙下往生教符咒。
尸体的右手猛然抬起，指间缠着根血蚕丝，丝线另一端没入通风管道。
“快，割断！”
沈清梧将半截桃木剑抛过来。
江临渊挥剑斩断丝线的瞬间，整排冷藏柜轰然倒塌，裹尸袋里窜出上百只蝙蝠，每只都叼着片带血的嫁衣碎片。
蝙蝠群在空中聚合成人形，苏挽月的绣鞋踩在血泊中，怀里的婴儿突然裂开嘴角，露出满口尖牙。
沈清梧从背包抽出古籍残页，咬破手指在书页画出缚灵符：“快，用绣魂术封印她！”
江临渊指尖的银丝突然暴涨，在空中织出密网。
婴儿的哭声陡然变得尖锐，绣纹触及血嫁衣的瞬间，江临渊突然看见幻象：三百年前的雾隐里祠堂，祖父江鹤卿正将绣魂针刺入少女心口，而那少女的容貌竟与苏挽月分毫不差。
幻象破碎时，血嫁衣己穿透江临渊的胸膛，却没有痛感，只有彻骨的寒意。
苏挽月的手指抚过他锁骨处的胎记：“三百年前，你欠的我儿性命，该还了。”
殡仪馆外突然响起汽车急刹声，十三盏灯笼的光穿透雨幕。
白小檀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江家小子，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阴阳绣魂术！”
数百根银针从窗外射入，精准刺入苏挽月周身大穴。
江临渊趁势扯断血蚕丝，绣魂针的虚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
沈清梧将古籍残页抛向阵眼，金光炸裂的刹那，所有人听见婴儿凄厉的啼哭，混着白小檀的冷笑：“往生教的好戏，才刚开始呢！”
江临渊数到第十三块青砖时，终于看见那盏褪色的纸灯笼。
惨白的宣纸上，墨迹淋漓地写着“当”字，灯骨却是根磨得发亮的人腿骨。
推门的瞬间，腐坏的铜轴发出类似棺盖滑动的声响。
柜台后，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在装裱灯笼，烛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料，映出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纹路。
她抬头时，江临渊注意到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嵌着双瞳。
“客官，当命还是当运？”
女人腕间的银镯刻满生辰八字，绣花针在她指尖转了个圈，“若是要当记忆，得加收三成阴德。”
江临渊将染血的银护甲拍在柜台上。
琉璃灯罩里的烛火猛然蹿高，火舌舔舐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当票。
最上方那张泛黄的契约上，“江鹤卿”三个朱砂字正渗出血珠，与他祖父临终前咳在手帕上的血迹如出一辙。
“我要雾隐里的路。”
青年锁骨处的彼岸花突然灼痛，藤蔓状的纹路在皮肤下蠕动，“你既然收过江家的……”殡仪馆的丧钟突然炸响，巷口传来纸钱燃烧的噼啪声。
七个戴斗笠的挑夫踏着积水走来，扁担上的陶罐渗出黑血。
为首之人摘下斗笠，腐烂的面孔上粘着江家族谱残页，正是三天前暴毙的送货人老张头。
女人抓起青铜算盘，九十一颗算珠同时沁出血字：“戌时三刻，活尸过境。”
她旗袍开衩处露出青灰色的皮肤，纸扎的假腿在柜台下若隐若现，“江公子，你带了脏东西进来。”
活尸的指甲暴涨三寸，漆黑如棺钉。
江临渊后撤时撞翻博古架，摔碎的陶俑里涌出成群的尸蟞。
腐臭的黏液溅在当票墙上，那些契约突然无风自动，发出万千冤魂呜咽的声响。
“闭眼！”
女人的厉喝声中，十三盏青铜灯笼同时炸裂。
江临渊视网膜上残留的最后影像是，她撕开人皮面具后露出的森森白骨，玉质头骨上刻满往生咒，这分明是百年画皮才有的特征。
青光吞没尸蟞的刹那，活尸的利爪己至面门。
江临渊本能地并指为针，锁骨处的彼岸花突然刺出血线，在半空结成百鬼抬轿的绣纹。
泛着月光的银丝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穿透活尸胸腔时带出大团黑色絮状物。
“以魂为线，以血为绣。”
女人挥舞桃木剑挑飞黄符，剑身刻着的往生咒泛起金光，“你们江家的阴阳绣魂术，可不是用来绣荷包的！”
银丝在尸群中穿梭，江临渊眼前闪过零碎的记忆画面：暴雨夜的乱葬岗，苏挽月将银护甲按进老张头心口，血嫁衣的蚕丝缝入七窍……这些场景随着尸身燃烧化为青烟，却在彼岸花胎记里烙下细密的刺痛。
当最后一具活尸化作焦炭，女人己经戴好人皮面具。
她用烧焦的桃木剑挑起灰烬中的青铜残片，正是嵌在老张头眼窝里的往生教令牌。
“戌时到了。”
她甩出红绳缠住江临渊手腕，十三盏灯笼重新亮起时，墙面浮现出完整的雾隐里堪舆图。
“要破九世怨，需找齐三件东西：绣魂针、蛟龙骨、新娘子心头血。”
羊皮地图在柜台上自动展开，宗祠位置渗出的血珠汇成谶语。
女人纸扎的手指划过江临渊锁骨，彼岸花藤蔓立即收缩成原状，“记住，子时过后，雾隐里只有死人能进。”
自鸣钟突然倒转，江临渊接过地图时，发现背面用血蚕丝绣着童谣：“七棵柏，锁龙怨，绣魂针断阴阳线；血嫁衣，画皮面，井底新人哭红眼。”
殡仪馆方向传来唢呐声，女人脸色骤变，袖中甩出的纸钱将他扫出门外：“告诉沈清梧，他偷藏的罗盘该物归原主了！”
木门重重关上的刹那，江临渊瞥见博古架后密密麻麻的命牌。
最中央的乌木灵位刻着“江鹤卿”，烛台边却摆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那娃娃穿着迷你版的血嫁衣，心口插着根绣魂针。
雨丝突然变得粘稠，带着铁锈味。
沈清梧举着青铜罗盘从巷口阴影里走出，白大褂上沾满泥浆。
“你见到白小檀了？”
他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彼岸花烙印与江临渊的胎记互为镜像，“三十年前，你祖父就是用这个印记，把雾隐里的诅咒分了一半给我。”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江临渊怀中的银护甲。
殡仪馆楼顶突然飘起血嫁衣，苏挽月的盖头被风掀起，露出与江临渊极其相似的面容。
她手中的红绸带系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刺破雨幕。
“那是……”沈清梧的罗盘突然爆出裂纹，“九世怨的第十世载体，血嫁衣的广袖突然展开，在空中铺成巨大的喜字。”
苏挽月怀中的婴儿停止哭泣，睁开没有瞳孔的纯黑双眼。
江临渊的胎记开始浮现细密针脚，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皮肉上刺绣。
“快走！”
沈清梧拽着他冲向殡仪馆后门，“必须在子时前找到停尸房……”话音未落，整条巷子的青砖突然翻起，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尖都系着血蚕丝。
江临渊回头望去，往生客栈的灯笼正在雨中扭曲成十三顶血红的轿子，婴儿的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江临渊摸到口袋里冰冷的银护甲，内侧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新的谶语：“戌时葬衣，子时葬魂。”
殡仪馆后门的铁锁自行脱落，沈清梧的罗盘碎片突然悬浮，拼合成钥匙形状。
停尸房走廊的日光灯管接连爆裂，冷藏柜的金属抽屉正有规律地颤动。
第三排第七个抽屉突然弹开，裹尸袋的拉链自动下滑，露出阿贵青灰色的脸。
尸体的嘴唇诡异地翕动，江临渊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发烫，银护甲上的刻字渗出血珠，在阿贵额头烙下往生教符咒。
尸体的右手猛然抬起，指间缠着根血蚕丝，丝线另一端没入通风管道。
“快，割断！”
沈清梧将半截桃木剑抛过来。
江临渊挥剑斩断丝线的瞬间，整排冷藏柜轰然倒塌，裹尸袋里窜出上百只蝙蝠，每只都叼着片带血的嫁衣碎片。
蝙蝠群在空中聚合成人形，苏挽月的绣鞋踩在血泊中，怀里的婴儿突然裂开嘴角，露出满口尖牙。
沈清梧从背包抽出古籍残页，咬破手指在书页画出缚灵符：“快，用绣魂术封印她！”
江临渊指尖的银丝突然暴涨，在空中织出密网。
婴儿的哭声陡然变得尖锐，绣纹触及血嫁衣的瞬间，江临渊突然看见幻象：三百年前的雾隐里祠堂，祖父江鹤卿正将绣魂针刺入少女心口，而那少女的容貌竟与苏挽月分毫不差。
幻象破碎时，血嫁衣己穿透江临渊的胸膛，却没有痛感，只有彻骨的寒意。
苏挽月的手指抚过他锁骨处的胎记：“三百年前，你欠的我儿性命，该还了。”
殡仪馆外突然响起汽车急刹声，十三盏灯笼的光穿透雨幕。
白小檀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江家小子，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阴阳绣魂术！”
数百根银针从窗外射入，精准刺入苏挽月周身大穴。
江临渊趁势扯断血蚕丝，绣魂针的虚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
沈清梧将古籍残页抛向阵眼，金光炸裂的刹那，所有人听见婴儿凄厉的啼哭，混着白小檀的冷笑：“往生教的好戏，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