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灯照海棠

第5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烬灯照海棠 舟舟也 2025-11-15 01:41:56 现代言情
我开始对这里的日子莫名有了一种希冀,我会期盼明日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未知感到恐惧不安。

晴雯从屋外进来:“姑娘,那天救您的人好像来了”。

我眼眸一亮,忽然想起了那位少年郎:“阿珩?”。

晴雯点点头,悄悄告诉我:“奴才也是方才经过前院瞧见的,看着眼熟”。

我利利索索穿上淡紫色冬褂,便不顾冷风往外走去。

晴雯拿着手炉在后面赶着:“给您手炉,小姐”。

不止那日见过的谢珩,还有司马翊。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后起之秀,与司马翊交好,二也算是是少年好友。

我躲在大堂旁边的小门旁,暖着手,观察着谢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晴雯乖乖陪我冻着:“小姐就站在这?

这要是让人看见多不好!”。

江珂嘘一声,示意不要出声。

江珂踮脚去够檐角的风铃,松绿裙裾扫过竹筛里新晒的忍冬藤。

也不知道屋内几人谈论什么,父亲一大早就摔了茶盏,碎瓷片上凝着的君山银针,分明是长公主府才有的贡品。

父亲惯用的黄铜镇纸正压着卷宗,宣纸边沿却洇开圈不寻常的胭脂色——那是刑部急递才用的火漆印。

"劳烦谢侍卫。

"江御史的声音裹着秋燥,江珂垂首将白术堆成小山,余光瞥见玄色箭袖拂过石阶。

"江小姐?

"玄色麂皮靴突然闯入视线,江珂指尖一颤,琉璃风铃里坠着的药玉穗子簌簌作响。

谢珩摊开的掌心躺着一个青花瓷药瓶—那日南大街,就是这双生着薄茧的手曾隔着幕篱托住她手肘。

我以为里面男子的背影是他,原来他送完卷宗就己经出来,看到我进院,察觉样貌眼熟,看着我靠近书房,他也跟上前来,便就有了这一幕。

"谢珩...?

"她故意不去接,转而去拨弄晒药架上的紫苏叶,假装没偷看。

她瞥见谢珩腰间晃动的鎏金令牌,分明是御前行走的通行证。

檐下画眉突然扑棱棱惊飞,谢珩向前半步,玄铁护腕擦过她腕间珊瑚镯:"你知道我名字?

"他袖口翻折处露出半截绷带,隐约渗着淡黄药渍——正是她昨日调的金创药配方。

“谢侍卫贴身带着药膏?

“江珂倏地缩手,药杵撞翻竹筛。

忍冬花雨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衣摆,她盯着谢珩袍角银线绣的獬豸兽,忽然记起父亲官服上也有这样的纹样。

我打开药瓶,药香忽然浓得呛人,江珂抬眼撞进谢珩深潭般的眸子。

谢珩摇头,他并不知道江珂身份,只是每日上朝下朝都会经过南大街,他想着既然在此偶遇,是否也会再偶遇?

便随身携带:“习武之人,只是习惯随身携带,你是江家女儿?”。

江珂点点头。

谢珩:“平日里刀剑伤我都是用这个,小伤十天,大伤半月”。

这种实诚,说话的分寸,以及顾及的礼节,使我颇为心动。

其实也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总是特意放大他的滤镜,好的会更好,不好的也会好。

江府父亲寿辰如约而至,我和管家一同张罗着。

古代寿辰与我所想不一样,与电视剧中更不一样。

并未搭着红布表示喜庆,处处挂着写着吉祥的文辞的红色寿联,桌上并无饭菜而是寿饼寿桃等糕点,除了屋内西角点着红灯无任何灯光,微暗的灯火惬意极了,烟花爆竹一入夜便知道寿宴结束否则不停歇。

我一家人及父亲几位交好的大臣早早入座,琛王、翊王、小公爷并未到场送了贺礼,人人接着祝词,作为女子的我也只是跟着乐罢了。

檐下红灯笼被北风吹得打旋儿,侍女端着漆木托盘给工部侍郎添酒时,前院忽然传来门闩落地的脆响。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乌纱帽翅撞翻了椒盐酥,芝麻粒儿正巧粘在刑部尚书的山羊胡上。

"江大人好口福!

"银色锦袍的少年,跨过门槛,,玄色皂靴碾过地上散落的贺帖,金线绣的蟒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首至中庭主位落座。

满堂朱紫官员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鸿胪寺少卿手里咬了一半的重阳糕"啪嗒"掉进菊花酒里。

江御史的象牙箸在酸笋鸡皮汤里搅出漩涡:"老臣惶恐...叩见翊王殿下"话音未落,众人皆纷纷跪拜行礼。

司马翊己掀袍坐在末席,从袖中摸出一份礼单:"快起来吧,江大人生辰,本王特意来此“,他指着桌案上酒盏,道:“闻着味道像是桂花酒酿"。

席末,翊王便装而至,我远远见到他与父亲寒暄几句,他黄色皮肤,几杯小酒下肚,仿佛间看到他脸颊有些微红,不知是不经意还是有留意,眼神扫过我时是有停留的。

倒是让我节节败退,瞬间便撇开眼眸看向别处。

宴席结束,父亲送客出去。

司马翊留步,朝我这边走来,带着酒后笑容:“没想到我过来吧”。

江珂:“没想到,怕是我父亲做梦也想不到”。

司马翊抿嘴偷笑:“桂花酒酿味道不错,下次给我做些送来”。

江珂瞥了他一眼:“你怎知是我做的?”。

司马翊笑而不语。

不知为何,我梦到我看着谢珩与别人成婚相爱,他竟当着我的面给喜欢的女人夹菜,夜里气的从梦中醒来。

一早醒来,在床上我辗转反侧,久久压抑不住内心情感。

我与谢珩的确没有旁的交集,日后也因这个梦,让我坠入爱河。

清晨,晴雯瞧我醒来,勾起床帐,替我拿过衣服,服侍着我洗脸更衣。

我“晴雯,你可知谢侍卫的府邸在哪”。

晴雯“这奴才哪里知道”。

我心里也是一叹,也是,问了也白问,这里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找父亲?

他可我想着什么理由好呢,不如问小厮。

我便自己系扣子“那你去找个府里年长的小厮来”。

晴雯不情愿“阿…小姐,你要去将军府?”。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晴雯“这若是被大人知道了,奴才可就没命了”。

我灵机一动:“我是去找他妹妹,又不是找他”。

晴雯的脸色才缓缓平静,我便催促“放心,到时你陪我一同去,定不会惹事,去吧”。

晴雯点点头,便离去。

我拿了些素净的和田玉发饰戴上配着淡紫色白色雏菊冬衣,拿着书静候着晴雯过来。

晴雯掀起帘子来,跑进一股寒气“小姐,奴才安排妥了,走吧”。

我坐在轿子里,忽然有些许庆幸,还好穿越成了小姐不是侍女,否则可有苦受,下一秒便被我的这个想法所惹得一阵自嘲。

到了时我却缺少了来时的勇气。

三个大字写着将军府,盖着皇帝的宝印,虽然看似崭新但不免露有修缮过的痕迹,想起那日司马翊口中所言,他世家定赫赫有名。

许是见我踌躇,有一将士朝我走来“小姐是有何事”。

我“我来找妙书小姐”。

将士“小姐十分生疏,不敢贸然带进去,敢问小姐芳名,末将去禀报”。

晴雯似有不平:“我们家小姐的闺名岂可随意告诉你”。

我轻轻推了她一下,笑道“江家小姐,如此你家主子便知道了,谢侍卫在吗,也可告诉他”。

将士“是”。

我还是遵从了晴雯的意思,没有首言名字。

我轻松的口气,像是姐姐般的劝告:“说话不要太首性子”。

尊卑就这样重要吗。

将士很聪明,现学现卖“小姐请”。

我一笑,便随其进去了。

从门口守着的奴仆到坐在主位的主子皆有礼,尽管背后如何阴险狡诈,可处事接物十分有礼给人很舒心的感觉。

将军府很大,比江府足足多了两个大院子,也是依山傍水的。

从走廊穿过了两个院落才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校场特别大,也就好比现代高中校园的两个操场,。

哪位将士将我安置在竹椅旁:“小姐在此休息,末将去回公子”。

我未听清他的这句话,被眼前的风景所迷住。

眼前的统帅指挥着众士兵,意气风发,不似少年似老成大将:“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便是如此吧”,浑然不知他己经走到我眼前看着我。

谢珩一笑:“江小姐是稀客”。

我“还担心你心里烦闷,想来宽慰,看来是不用了”。

谢珩接过白祈的毛巾,擦拭脸颊:“一起去前院喝茶吧”。

虽嘴上这样说可还是跟着他乖乖走了:“你何不如让我在前院等你,我还白走一遭”。

谢珩:“哦,是我想的不周到”。

谢珩问向身后男子“妙书呢”。

白祈:“小姐应该还在休息”。

谢珩:“不凑巧了“。

江珂:“没关系“。

他带我去了暖阁,碳炉上烫着小酒,我随他守着碳炉而席垫而坐,他倒着很惬意。

看着他倒满了一杯酒,我便伸手去拿,被他所拦住,谢珩:“有好东西给你喝”。

这时白祈端上来北部送来的奶茶,谢珩自然且有礼貌换掉我手里的酒杯:“尝一尝味道”。

他是这般会照顾人。

是只对一个人?

我抿了一口茶:“这是放了薄荷叶吗?

我之前最爱喝珍珠奶茶了,我..我娘亲还说少喝点珍珠奶茶,不然一肚子里都是消化不了的珍珠”。

他有些好奇:“这珍珠奶茶,是珍珠磨成粉?!”。

古人的文辞总是莫名其妙,我白了他一眼半瓶酒下肚“你眼睛肿的厉害,满身酒气,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谢珩也是一饮而下:“除了在宫中当值,就是去校场带兵训练,两眼一睁,忙到日落”。

谢珩又是微微一笑,让人琢磨不透:“的确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与他的眼眸对视,我道:“因为女人?

“。

被看穿以后,可见他并未躲避,而是与我促膝长谈“我是因为心寒大权在握的皇帝逼迫女儿和亲,以至于自杀都不能挽回旨意”。

就像是哪个梦切实出现在我眼前,而我的心头被注入了很多的感情,我的情绪起伏也随他的言语而起落:“是你喜欢的女孩吗?”。

其他的我懒得想,可我猜到他喜欢的是位公主,嫁了人的公主,我有些不想接话题,沉默,只是沉默。

“你怎么会这么想?”

,谢珩眼神微微失意:“我进王宫做侍卫,也有三年了,我们认识也三年,南岐央求和亲时,我站在陛下后面,也只能极力促成此事,因为我知道和亲能给南岐和北梧带来很久的宁静,可是作为朋友,我这么做太自私”。

我句句不离两人关系,似乎有些着急:“你将喜欢的人推了出去?”。

谢珩蹙眉:“不要乱说”。

我瞥了他两眼。

谢珩笃定:“谈不上喜欢,但的确是少时好友”。

江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去南岐和亲未必不幸,留在汴京城也未必幸福,谢珩,你不要因此自责自己,更不要现在就否定日后的日子,而是让她充满希望”。

我不想他再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里,顺眼过去有一把靠在角落的瑟:“自从大伤过后便…都不记得了,琴都有些生疏了”。

我从一旁拿过瑟,放在桌案上,而我依靠在墩子上,带着微微酒意。

他轻轻一弹:“瑟不比琴好看,而弹时人也总在屏风后,但它的韵律让人让人惬意”。

我:“你会弹吗”。

不一会儿,我沉浸在他的瑟声中,久久不作语。

后来他告诉我这首曲子叫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