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摸鱼在76号里苟命
第五章 东风计划
旧书店那个神秘的符号，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陈默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半吊子技术员”和“档案室木头人”的双重角色扮演中，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仿佛又回到了看似平静的轨道。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天在档案室，陈默被吴老指派去整理一批新送来的、待销毁的“废纸”。
这些大多是各科室清出来的过期文件、无效报表和废弃草稿，堆积在墙角，散发着陈腐的纸墨味。
相比于那些可能蕴含机密的档案，处理这些真正的垃圾让陈默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他戴上了吴老给的粗布手套和口罩，开始机械地将这些废纸分类，一些明显是空白背面的可以留着当草稿纸，其余的就捆扎好等待送去化浆。
就在他搬动一摞来自总务科的废旧物资登记册时，一本硬壳的、看起来比其他册子稍显精致的笔记本从松散的文件堆里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陈默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笔记本是深蓝色的封皮，没有任何标识，边角有些磨损。
他随手翻开，里面似乎是一些个人笔记，字迹潦草，夹杂着一些数字和英文缩写，像是某种工作日志或学习笔记。
看起来像是某个职员遗落的私人物品，不小心混入了待销毁的文件里。
他本打算合上放到一边，等会儿问问吴老如何处理。
但就在他准备合上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其中一页，几个潦草却清晰的字眼，像冰锥一样刺入了他的眼帘：“……东风计划……前期水文勘测……疑似目标区域……吴淞口至崇明岛沿江……”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东风计划！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一本混在76号待销毁文件中的私人笔记里，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记录，还涉及到长江入海口的水文和区域……这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商业计划或者市政工程！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这东西是个炸弹！
谁碰谁死！
他几乎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看他如何反应。
是李锋的又一轮试探？
还是真的有人不小心遗落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他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超频运转，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必须用最本能、最符合他人设的方式处理！
下一秒，他像是被笔记本封皮上的灰尘呛到，猛地扭过头，发出一连串剧烈而真实的咳嗽：“咳咳咳……嗬……呸！”
他甚至还夸张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仿佛对这本突然掉出来的、沾满灰尘的破本子厌恶至极。
咳嗽间隙，他用戴着粗布手套的手，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粗鲁地，将摊开的笔记本“啪”地一声合拢，看也没多看第二眼，随手就扔进了旁边那个标着“待化浆”的竹筐里，和那些真正的废纸混在一起。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扔掉了一件令人不快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弯腰整理那堆物资登记册，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灰也太大了……”整个过程中，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但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态，却完美诠释了一个被灰尘惹恼的、麻木的整理工。
他不敢去看吴老的反应，只能竖起耳朵，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档案室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变化。
吴老那边，只有慢悠悠喝茶的吞咽声，以及报纸翻动的轻微哗啦声。
似乎对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毫无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毫无技术含量的分类工作，将一册册登记表按照年份码放整齐。
他的后背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有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锋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若有似无的笑容走了进来。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垂手而立，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异样。
李锋先是跟吴老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在档案室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默身上，以及他身边那堆待处理的废纸。
“忙着呢？”
李锋语气轻松。
“是，李科长，整理些要销毁的废纸。”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李锋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踢了踢那个装着待化浆废纸的竹筐，竹筐晃了晃，里面的废纸发出了窸窣的响声。
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竹筐一起晃荡。
“这些乱七八糟的，早点处理掉，看着碍眼。”
李锋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似乎在那本深蓝色笔记本的封皮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到让陈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明白。
整理完这批就送去。”
陈默恭敬地回答。
李锋没再说什么，走到里面的档案柜，取了一份文件，和吴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档案室的门再次关上。
陈默站在原地，腿肚子有点发软。
李锋刚才……到底有没有注意到那本笔记本？
他那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他无法判断。
和李锋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解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谜题。
他不敢再去看那个竹筐，只能加快速度，将手头的工作尽快做完。
当他终于将最后一批废纸捆好，请示吴老后，拖着那个沉重的、包含深蓝色笔记本的竹筐，走向位于后院角落的焚化炉时，感觉像是拖着一筐点燃引信的炸药。
负责焚化炉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看都没看竹筐里的东西，首接接过去，打开炉门，将里面的废纸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蹿起，贪婪地吞噬着纸张，发出噼啪的轻响。
陈默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在火焰中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连同里面那个可能至关重要的“东风计划”一起，消失无踪。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销毁了一份可能极其重要的情报。
无论这份情报是真是假，是陷阱还是机遇，他都没有选择。
在那一刻，保住自己的性命，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但他知道，“东风计划”这西个字，己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吴淞口至崇明岛沿江……水文勘测……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与军事行动、或者说与港口、航道有关的计划。
日本人想干什么？
一种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
即便知道了这个名字，猜到了可能的方向，他又能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假冒的潜伏者。
……晚上，回到冰冷的亭子间，陈默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黑暗。
“东风计划”……旧书店的符号……李锋莫测的态度……还有档案柜底层那页触感异样的纸……这些散乱的点，似乎隐隐约约存在着某种联系，但他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迷宫中央，每一条路都可能通往出口，更可能通往死亡的陷阱。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谍战剧，主角们个个智勇双全，运筹帷幄。
可轮到自己，才发现真实的谍战是如此煎熬，每一个微小的决定都重若千钧，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暴露内心。
他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可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想仅仅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竟然也成了一种奢望。
窗外，传来夜巡警察单调的竹梆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在这孤独而漫长的夜里，陈默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或许不能永远只靠“摸鱼”和“伪装”苟活下去了。
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无法假装视而不见。
“东风计划……”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咀嚼着这西个字。
风暴，似乎真的要来了。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半吊子技术员”和“档案室木头人”的双重角色扮演中，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仿佛又回到了看似平静的轨道。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天在档案室，陈默被吴老指派去整理一批新送来的、待销毁的“废纸”。
这些大多是各科室清出来的过期文件、无效报表和废弃草稿，堆积在墙角，散发着陈腐的纸墨味。
相比于那些可能蕴含机密的档案，处理这些真正的垃圾让陈默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他戴上了吴老给的粗布手套和口罩，开始机械地将这些废纸分类，一些明显是空白背面的可以留着当草稿纸，其余的就捆扎好等待送去化浆。
就在他搬动一摞来自总务科的废旧物资登记册时，一本硬壳的、看起来比其他册子稍显精致的笔记本从松散的文件堆里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陈默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笔记本是深蓝色的封皮，没有任何标识，边角有些磨损。
他随手翻开，里面似乎是一些个人笔记，字迹潦草，夹杂着一些数字和英文缩写，像是某种工作日志或学习笔记。
看起来像是某个职员遗落的私人物品，不小心混入了待销毁的文件里。
他本打算合上放到一边，等会儿问问吴老如何处理。
但就在他准备合上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其中一页，几个潦草却清晰的字眼，像冰锥一样刺入了他的眼帘：“……东风计划……前期水文勘测……疑似目标区域……吴淞口至崇明岛沿江……”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东风计划！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一本混在76号待销毁文件中的私人笔记里，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记录，还涉及到长江入海口的水文和区域……这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商业计划或者市政工程！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这东西是个炸弹！
谁碰谁死！
他几乎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看他如何反应。
是李锋的又一轮试探？
还是真的有人不小心遗落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他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超频运转，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必须用最本能、最符合他人设的方式处理！
下一秒，他像是被笔记本封皮上的灰尘呛到，猛地扭过头，发出一连串剧烈而真实的咳嗽：“咳咳咳……嗬……呸！”
他甚至还夸张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仿佛对这本突然掉出来的、沾满灰尘的破本子厌恶至极。
咳嗽间隙，他用戴着粗布手套的手，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粗鲁地，将摊开的笔记本“啪”地一声合拢，看也没多看第二眼，随手就扔进了旁边那个标着“待化浆”的竹筐里，和那些真正的废纸混在一起。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扔掉了一件令人不快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弯腰整理那堆物资登记册，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灰也太大了……”整个过程中，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但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态，却完美诠释了一个被灰尘惹恼的、麻木的整理工。
他不敢去看吴老的反应，只能竖起耳朵，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档案室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变化。
吴老那边，只有慢悠悠喝茶的吞咽声，以及报纸翻动的轻微哗啦声。
似乎对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毫无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毫无技术含量的分类工作，将一册册登记表按照年份码放整齐。
他的后背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有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锋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若有似无的笑容走了进来。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垂手而立，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异样。
李锋先是跟吴老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在档案室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默身上，以及他身边那堆待处理的废纸。
“忙着呢？”
李锋语气轻松。
“是，李科长，整理些要销毁的废纸。”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李锋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踢了踢那个装着待化浆废纸的竹筐，竹筐晃了晃，里面的废纸发出了窸窣的响声。
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竹筐一起晃荡。
“这些乱七八糟的，早点处理掉，看着碍眼。”
李锋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似乎在那本深蓝色笔记本的封皮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到让陈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明白。
整理完这批就送去。”
陈默恭敬地回答。
李锋没再说什么，走到里面的档案柜，取了一份文件，和吴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档案室的门再次关上。
陈默站在原地，腿肚子有点发软。
李锋刚才……到底有没有注意到那本笔记本？
他那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他无法判断。
和李锋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解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谜题。
他不敢再去看那个竹筐，只能加快速度，将手头的工作尽快做完。
当他终于将最后一批废纸捆好，请示吴老后，拖着那个沉重的、包含深蓝色笔记本的竹筐，走向位于后院角落的焚化炉时，感觉像是拖着一筐点燃引信的炸药。
负责焚化炉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看都没看竹筐里的东西，首接接过去，打开炉门，将里面的废纸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蹿起，贪婪地吞噬着纸张，发出噼啪的轻响。
陈默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在火焰中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连同里面那个可能至关重要的“东风计划”一起，消失无踪。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销毁了一份可能极其重要的情报。
无论这份情报是真是假，是陷阱还是机遇，他都没有选择。
在那一刻，保住自己的性命，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但他知道，“东风计划”这西个字，己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吴淞口至崇明岛沿江……水文勘测……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与军事行动、或者说与港口、航道有关的计划。
日本人想干什么？
一种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
即便知道了这个名字，猜到了可能的方向，他又能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假冒的潜伏者。
……晚上，回到冰冷的亭子间，陈默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黑暗。
“东风计划”……旧书店的符号……李锋莫测的态度……还有档案柜底层那页触感异样的纸……这些散乱的点，似乎隐隐约约存在着某种联系，但他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迷宫中央，每一条路都可能通往出口，更可能通往死亡的陷阱。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谍战剧，主角们个个智勇双全，运筹帷幄。
可轮到自己，才发现真实的谍战是如此煎熬，每一个微小的决定都重若千钧，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暴露内心。
他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可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想仅仅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竟然也成了一种奢望。
窗外，传来夜巡警察单调的竹梆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在这孤独而漫长的夜里，陈默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或许不能永远只靠“摸鱼”和“伪装”苟活下去了。
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无法假装视而不见。
“东风计划……”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咀嚼着这西个字。
风暴，似乎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