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与山眠
第5章 细雨种菜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了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都是湿润的青草味。
偷偷的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这样的天气连苏南也想稍微偷会懒。
似乎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门外传来了小野的声音：“姐？”
“嗯…”苏南懒懒的应了一声，还带着微微的鼻音。
“我去挑水，门没栓，你注意这些。”
村里人都带着七拐八拐的血缘关系，也少外人来，但哪个村里都不少那么一个混子，小偷小摸的事情并不少见。
姐姐一个未嫁女子还是小心些好。
“晓得了，我就起。”
一大早的慵懒时光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苏南翻身下床，感受到雨水带来的凉意，从衣橱里加了件外衫。
趿拉着布鞋先把火烧上，一会是烧水还是做饭也省些时间。
虽然下雨了，但雨势不大，到处看上去雾蒙蒙的一片。
趁着这场细雨，今日刚好能把该移栽的菜秧种上。
新开的地要赶快撒上豆子，也能少浇次水。
看了眼壁橱，思索早上吃什么。
他们这里粮食多是种稻谷，旱地上种些玉米豆子，若还有多余的土地种些糯米，高粱换换口味。
小麦是少有人种的，所以面食也少有人吃。
今天这凉丝丝的天气让苏南很想来碗热腾腾的面条，所幸橱柜里还有剩下半碗大伯家里送的面粉。
据说是大堂姐夫去北地走商带回来的，过年送了点回来，跟用米做的米线确实大有不同。
各有各的风味。
没有什么配菜，去菜地里揪把嫩嫩的小葱，用猪油炒的焦黄，一碗葱花清汤面就让人很有胃口了。
既决定了菜单，苏南就不再犹豫了，换上草鞋去后院的菜地里，这天气布鞋打湿了不易晾干，还是草鞋方便。
面刚下锅，江野就回来了，把水倒进水缸，拿毛巾掸去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
搓搓手，闻着锅里葱香味，肚子里咕咕作响。
正是能吃的年纪，三餐又少见荤腥，肚子就没有真正饱的时候。
但他从不抱怨，如今这样的日子己经很好了，就算是清粥小菜也全靠姐姐的辛苦操持。
面一熟，看着蹲在灶房门口翘首期盼的弟弟，苏南先满满的盛上一碗递给他。
自己则大半是面汤，喝一口，浓香滚烫，全身舒畅。
江野也蹲门槛上吃的头也不抬，没几口夹完碗里的面，再灌几口面汤骨子里的水汽都消散了，一顿简单的早饭，美味又满足。
早食过后，先跟弟弟简单的合计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最后决定屋侧还空着的菜地归苏南负责，江野则继续去昨天新开荒的地，先撒种子，田埂还没隆起来。
这雨不知道几天能停，得早些弄好。
只是种菜算是轻省的活计，早些时候地就己经翻好平整完毕，苏南只要拿着小锄把挑选好的菜苗按照一定间距栽好。
辣椒，豆角，黄瓜，茄子，一排排整整齐齐。
早几天撒下的豌豆也郁郁葱葱，角落里一大片土豆也长了寸许。
菜地的边角，还插空种上了南瓜，丝瓜，冬瓜，苦瓜。
不用种上太多，一样几颗就足够她和弟弟吃了。
种完菜苗时间还早，豆角和各种果类都得搭上架子，别看苗还小，往后的日子着菜地一天一个样，一转眼瓜藤能爬得到处都是，搭上架子，菜地好打理，也不会抢了其他菜的阳光。
回屋拿上柴刀，半山腰上就有一片竹林。
走到门外，想想顺便挖些笋子回来，不管是清炒还是晒干泡坛子都好，于是又回去，把锄头和镰刀都放进背篓。
见没其他遗漏，这才上了山。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过山脚，和小野招呼一声，田埂己经砌的像模像样了，看样子今天就能完工。
山林里湿漉漉的，冷不丁的就有一点冰冷的水珠滴进了后脖子里。
小路旁时不时有惊起的飞虫撞上小腿，风里里混杂着不知名的花香。
才走了不多远草茎上的水珠己经打湿了裤脚，拿出背篓里的柴刀拨开倒伏在路中间的野草，也好走的顺利些。
山不高，后山也常有村里人进山打柴割草，七八岁的小娃儿们更是把后山趟得到处都是路。
爬到半山腰费不了什么劲。
搭架子用不上粗壮的老竹子。
手腕粗的竹子就足够了，太粗的抬回去也是费劲。
竹林里竹叶把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每年村里都要安排人砍掉长得太密的竹子，用不上一年，竹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不大的空地上就己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笋子。
也不用挑，就在竹林外围随意砍了两根长竹。
修掉侧枝，堆在一旁，可以搭在背篓上带回去扎个扫帚打扫院子。
光秃秃的竹竿也放在一起，等挖够了竹笋再一起拖下去。
竹笋不是稀罕的玩意，稍微长得高点的就不要了，苏南尽找刚冒出地面，又胖嘟嘟的笋子挖。
这会没太阳，本想挖几根，够吃上两顿就停手。
这一拿起锄头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挖完一根旁边还有一根。
再挖一根，前面还有一片。
总有更胖更嫩的笋子出现在苏南的视线里。
这不知不觉的就挖了一堆，回头看的苏南都吓了一跳。
怎么把这么一大堆笋子还有竹子背回去就让人犯难了。
果然做人太贪心是不行的，试了试背篓的重量，没办法，只能多走几趟了。
要是逞强伤了腰椎就耽误事了。
眼看巳时己过，姐姐还没下来，江野决定上去看看，剩下的活不多了，下午加快动作，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做完。
刚走到竹林外，就看见姐姐背着满满的一篓子竹笋，扶着沿路的树干慢慢的下山。
江野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抢过苏南背上的背篓。
“我来背，你拖着竹枝就行。”
看坡山还放着捆成一捆的竹竿，又一手拖上竹竿就往下走。
苏南一看背上手上满满当当的弟弟，忙抱起捆好的竹枝跟上了江野的脚步。
看着弟弟稍显瘦弱的背影，心里只觉熨贴，曾经的茫然无助现在都有了依靠。
午食自然就是笋子了，为了不辜负这鲜嫩的山货，苏南还心疼的割了半掌灶头上挂着的腊肉。
剩下的不多了，还要留着插田的时候加餐，家里好几年没能吃得上腊肉了，今年这小臂长的一块，苏南和弟弟很是珍惜。
把腊肉切的薄薄的，透明的肥肉泛着诱人的光泽。
白白嫩嫩的笋子也切成片状，先焯过水，去除涩味。
锅烧热，不用放油，先用小火把腊肉的油逼出来，下几个蒜头炒香，再把焯过水的笋子用大火翻上几滚，撕两三个干辣椒，整个院子都是诱人的咸香味。
为了配这顿难得的好菜，特意焖了干饭，米香肉香交织在一起，一口腊肉伴着米饭下肚，什么心疼都没有了。
还是肉好吃啊！
沾上肉味的笋子都成了不可多得的珍馐。
吃了肉，江野想要多攒些银钱的心就更迫切了。
他年纪不大，也知道光是节省是没有用的，想要过得好，就要去想想怎么多些收入。
这些留着以后再想，现在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一顿风卷残云，盘子里的汤汁都被江野拌着饭吃掉了。
恋恋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饭，饭食才刚下肚就开始回味了。
要是他会打猎就好了，可惜附近村子都没几个会打猎的人。
都是当年从江南逃难而来，种田养蚕织布刺绣都是家家必备的技能，猎户还真找不出几个。
也就是在这山林里住久了，偶尔有摸出些门道来的，也不精通，但也比起其他人多条生计。
村里就林子哥会些打猎的功夫，不知道能不能教教他，等下次碰见了问问，偶尔能抓只兔子野鸡的也好，能让姐姐多吃口肉，虽然他也很想吃就是。
饭后苏南就着灶台里的火烧了满满一锅热水，准备洗洗再睡。
今天雨不大，但是水雾粘在身上，到处都潮呼呼的，头发上都是细小的水珠。
不注意身子老了容易痛风，村里的老人很多都有这个毛病。
上了年纪就关节肿胀，酸痛难忍，严重的行动都困难。
趁着还年轻，仔细点照料自己，有个好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用热水细细擦洗一番，换上干爽的衣服，用布巾擦干长发，才舒服的躺上床。
随着山林的沉寂，青山村的夜也渐渐深了。
梦里好像又听见了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的，一日的疲惫就在梦里被洗涤一空。
偷偷的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这样的天气连苏南也想稍微偷会懒。
似乎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门外传来了小野的声音：“姐？”
“嗯…”苏南懒懒的应了一声，还带着微微的鼻音。
“我去挑水，门没栓，你注意这些。”
村里人都带着七拐八拐的血缘关系，也少外人来，但哪个村里都不少那么一个混子，小偷小摸的事情并不少见。
姐姐一个未嫁女子还是小心些好。
“晓得了，我就起。”
一大早的慵懒时光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苏南翻身下床，感受到雨水带来的凉意，从衣橱里加了件外衫。
趿拉着布鞋先把火烧上，一会是烧水还是做饭也省些时间。
虽然下雨了，但雨势不大，到处看上去雾蒙蒙的一片。
趁着这场细雨，今日刚好能把该移栽的菜秧种上。
新开的地要赶快撒上豆子，也能少浇次水。
看了眼壁橱，思索早上吃什么。
他们这里粮食多是种稻谷，旱地上种些玉米豆子，若还有多余的土地种些糯米，高粱换换口味。
小麦是少有人种的，所以面食也少有人吃。
今天这凉丝丝的天气让苏南很想来碗热腾腾的面条，所幸橱柜里还有剩下半碗大伯家里送的面粉。
据说是大堂姐夫去北地走商带回来的，过年送了点回来，跟用米做的米线确实大有不同。
各有各的风味。
没有什么配菜，去菜地里揪把嫩嫩的小葱，用猪油炒的焦黄，一碗葱花清汤面就让人很有胃口了。
既决定了菜单，苏南就不再犹豫了，换上草鞋去后院的菜地里，这天气布鞋打湿了不易晾干，还是草鞋方便。
面刚下锅，江野就回来了，把水倒进水缸，拿毛巾掸去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
搓搓手，闻着锅里葱香味，肚子里咕咕作响。
正是能吃的年纪，三餐又少见荤腥，肚子就没有真正饱的时候。
但他从不抱怨，如今这样的日子己经很好了，就算是清粥小菜也全靠姐姐的辛苦操持。
面一熟，看着蹲在灶房门口翘首期盼的弟弟，苏南先满满的盛上一碗递给他。
自己则大半是面汤，喝一口，浓香滚烫，全身舒畅。
江野也蹲门槛上吃的头也不抬，没几口夹完碗里的面，再灌几口面汤骨子里的水汽都消散了，一顿简单的早饭，美味又满足。
早食过后，先跟弟弟简单的合计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最后决定屋侧还空着的菜地归苏南负责，江野则继续去昨天新开荒的地，先撒种子，田埂还没隆起来。
这雨不知道几天能停，得早些弄好。
只是种菜算是轻省的活计，早些时候地就己经翻好平整完毕，苏南只要拿着小锄把挑选好的菜苗按照一定间距栽好。
辣椒，豆角，黄瓜，茄子，一排排整整齐齐。
早几天撒下的豌豆也郁郁葱葱，角落里一大片土豆也长了寸许。
菜地的边角，还插空种上了南瓜，丝瓜，冬瓜，苦瓜。
不用种上太多，一样几颗就足够她和弟弟吃了。
种完菜苗时间还早，豆角和各种果类都得搭上架子，别看苗还小，往后的日子着菜地一天一个样，一转眼瓜藤能爬得到处都是，搭上架子，菜地好打理，也不会抢了其他菜的阳光。
回屋拿上柴刀，半山腰上就有一片竹林。
走到门外，想想顺便挖些笋子回来，不管是清炒还是晒干泡坛子都好，于是又回去，把锄头和镰刀都放进背篓。
见没其他遗漏，这才上了山。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过山脚，和小野招呼一声，田埂己经砌的像模像样了，看样子今天就能完工。
山林里湿漉漉的，冷不丁的就有一点冰冷的水珠滴进了后脖子里。
小路旁时不时有惊起的飞虫撞上小腿，风里里混杂着不知名的花香。
才走了不多远草茎上的水珠己经打湿了裤脚，拿出背篓里的柴刀拨开倒伏在路中间的野草，也好走的顺利些。
山不高，后山也常有村里人进山打柴割草，七八岁的小娃儿们更是把后山趟得到处都是路。
爬到半山腰费不了什么劲。
搭架子用不上粗壮的老竹子。
手腕粗的竹子就足够了，太粗的抬回去也是费劲。
竹林里竹叶把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每年村里都要安排人砍掉长得太密的竹子，用不上一年，竹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不大的空地上就己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笋子。
也不用挑，就在竹林外围随意砍了两根长竹。
修掉侧枝，堆在一旁，可以搭在背篓上带回去扎个扫帚打扫院子。
光秃秃的竹竿也放在一起，等挖够了竹笋再一起拖下去。
竹笋不是稀罕的玩意，稍微长得高点的就不要了，苏南尽找刚冒出地面，又胖嘟嘟的笋子挖。
这会没太阳，本想挖几根，够吃上两顿就停手。
这一拿起锄头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挖完一根旁边还有一根。
再挖一根，前面还有一片。
总有更胖更嫩的笋子出现在苏南的视线里。
这不知不觉的就挖了一堆，回头看的苏南都吓了一跳。
怎么把这么一大堆笋子还有竹子背回去就让人犯难了。
果然做人太贪心是不行的，试了试背篓的重量，没办法，只能多走几趟了。
要是逞强伤了腰椎就耽误事了。
眼看巳时己过，姐姐还没下来，江野决定上去看看，剩下的活不多了，下午加快动作，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做完。
刚走到竹林外，就看见姐姐背着满满的一篓子竹笋，扶着沿路的树干慢慢的下山。
江野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抢过苏南背上的背篓。
“我来背，你拖着竹枝就行。”
看坡山还放着捆成一捆的竹竿，又一手拖上竹竿就往下走。
苏南一看背上手上满满当当的弟弟，忙抱起捆好的竹枝跟上了江野的脚步。
看着弟弟稍显瘦弱的背影，心里只觉熨贴，曾经的茫然无助现在都有了依靠。
午食自然就是笋子了，为了不辜负这鲜嫩的山货，苏南还心疼的割了半掌灶头上挂着的腊肉。
剩下的不多了，还要留着插田的时候加餐，家里好几年没能吃得上腊肉了，今年这小臂长的一块，苏南和弟弟很是珍惜。
把腊肉切的薄薄的，透明的肥肉泛着诱人的光泽。
白白嫩嫩的笋子也切成片状，先焯过水，去除涩味。
锅烧热，不用放油，先用小火把腊肉的油逼出来，下几个蒜头炒香，再把焯过水的笋子用大火翻上几滚，撕两三个干辣椒，整个院子都是诱人的咸香味。
为了配这顿难得的好菜，特意焖了干饭，米香肉香交织在一起，一口腊肉伴着米饭下肚，什么心疼都没有了。
还是肉好吃啊！
沾上肉味的笋子都成了不可多得的珍馐。
吃了肉，江野想要多攒些银钱的心就更迫切了。
他年纪不大，也知道光是节省是没有用的，想要过得好，就要去想想怎么多些收入。
这些留着以后再想，现在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一顿风卷残云，盘子里的汤汁都被江野拌着饭吃掉了。
恋恋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饭，饭食才刚下肚就开始回味了。
要是他会打猎就好了，可惜附近村子都没几个会打猎的人。
都是当年从江南逃难而来，种田养蚕织布刺绣都是家家必备的技能，猎户还真找不出几个。
也就是在这山林里住久了，偶尔有摸出些门道来的，也不精通，但也比起其他人多条生计。
村里就林子哥会些打猎的功夫，不知道能不能教教他，等下次碰见了问问，偶尔能抓只兔子野鸡的也好，能让姐姐多吃口肉，虽然他也很想吃就是。
饭后苏南就着灶台里的火烧了满满一锅热水，准备洗洗再睡。
今天雨不大，但是水雾粘在身上，到处都潮呼呼的，头发上都是细小的水珠。
不注意身子老了容易痛风，村里的老人很多都有这个毛病。
上了年纪就关节肿胀，酸痛难忍，严重的行动都困难。
趁着还年轻，仔细点照料自己，有个好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用热水细细擦洗一番，换上干爽的衣服，用布巾擦干长发，才舒服的躺上床。
随着山林的沉寂，青山村的夜也渐渐深了。
梦里好像又听见了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的，一日的疲惫就在梦里被洗涤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