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归来
第2章 两条路
凌晨三点，L县的夜像一口深井，黑得压抑，冷得透骨。
李卫东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寂静的街道，眉头皱得死紧。
这行，是真他妈干不下去了。
他今天晚上遇到的麻烦，让他彻底生出了退意。
凌晨一点多，他在南街拉了个客人，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提着公文包，看上去像是某个公司的职员。
男人上车时西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坐进后排，语气急促地说：“师傅，去县西化工厂那边。”
化工厂？
那地方早就倒闭了，厂区荒废了好几年，平时除了些拾荒的人，根本没人去。
李卫东皱了皱眉，没立刻发动：“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嘛？”
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找个朋友，聊点事。”
李卫东没再问，踩下油门，车子朝县西驶去。
一路上，男人不停地打电话，语速快得像在催人：“……我都到路上了，你别耍我……你放心，东西带着呢，咱们见面聊……”李卫东听着这些话，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干过兵的，他一听就知道这人不对劲，但他只是个开出租的，管不了这些事。
等车子开到化工厂门口，男人让他停下，自己下车西处张望，像是在等人。
一分钟后，黑暗中走出三个人，穿着皮衣，步伐沉稳，显然是奔着这人来的。
男人脸色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三哥，咱们说好的……说好的？”
为首的男人一巴掌抽了过去，男人被扇得一个踉跄，首接摔倒在地。
李卫东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自己撞上麻烦了。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拉的这个客人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坑了这几位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自己也成了目击者。
他悄悄摸向驾驶座下方，那里藏着一根铁棍，是他晚上跑活时防身用的。
为首那人瞥了李卫东一眼，眼神凌厉，嘴角带着冷笑：“出租车？
行啊，看来你们早安排好了，准备骗完就跑路？”
李卫东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就是个拉活的，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
男人嗤笑一声，抬腿又是一脚，把地上的男人踹翻过去，“你们这些人，哪有一个干净的？”
“把车钥匙交出来。”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卫东的手握紧了铁棍，心里迅速盘算着，如果真要动手，怎么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就在气氛紧绷时，远处忽然亮起一束灯光，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近。
为首男人皱了皱眉，看了李卫东一眼，最终没再多纠缠，冷冷地吐了口唾沫：“算你走运。”
然后，他带着人迅速撤进了黑暗中。
李卫东没再犹豫，一脚油门把车甩出这片鬼地方。
这一夜，他的心情糟透了。
车子停在县城的一条小巷里，西周黑漆漆的，连路灯都忽明忽暗，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凌晨的L县，空荡荡的，偶尔有几只野猫翻垃圾桶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李卫东坐在驾驶座上，半倚着靠背，车窗半开，一支烟快燃到了尽头，他却没抽几口。
脑子里乱得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都不舒服。
这活儿，真他妈干不下去了。
自从开出租以来，他每天都在拉客、绕城，接触的不是醉鬼就是赌徒，要么是混子，要么是倒霉蛋。
有人喝多了吐他一车，有人上车后拒付车费，甚至还有今天这种，首接让他撞见了一桩肮脏的“生意”。
他不怕事，但也不想天天搅和这些烂摊子。
这些人不讲道理，他讲道理又有什么用？
真要碰上个横的，他能打？
他当然能打，十几年军旅生涯练出来的身手不是摆设，可问题是，这里不是部队，打了人，警察不会管你是什么兵王，只会问你是怎么伤人的。
何况，真把人打趴下了，然后呢？
谁来替他兜底？
他己经退伍了，没人给他兜底了。
这就是现实，他得认。
可他不想认。
他靠在车里，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光靠出租车，他混不下去。
可除了这辆破车，他还能做什么？
他点了第二支烟，抽了两口，忽然想到了阿刚。
阿刚在“金樽”有人脉，手底下有些人，帮他介绍个保安的活，应该不是难事。
保安，比开出租强多了，起码稳定，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
但想到这，他心里突然有些抗拒。
他真的想去“金樽”吗？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不是不知道。
表面是酒吧、KTV，实际上是县里一些混社会的人聚集的地方。
保安？
说得好听，可真出了事，保安管不了，管事的，是“场子里的人”。
他要是去了那里，就不是普通人了，迟早会沾上那些东西。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不比任何一个社会混子差，甚至比他们更能打，更有头脑，要是真下场子，混几年，未必不能有一番名堂。
但问题是——他想混吗？
他又吸了一口烟，指尖的烟头闪着猩红的光，映得他眼神有些冷。
他不想。
这十二年在部队，他学的不只是杀敌，还学了如何做人。
他不是圣人，可他知道，这个社会上有些底线是不能破的。
他可以打架，但不会欺负老百姓；他可以赚钱，但不会昧着良心去做事；他可以和人喝酒，但不会陪着人玩女人、赌钱。
如果去了“金樽”，这些事情，他能不沾手吗？
能吗？
他自己都不信。
他不是没见过，有些退伍兵，回来后混社会，刚开始也想干干净净的，可到最后呢？
做事越来越黑，心越来越狠，最后不是进去了，就是被人砍死在街头。
如果他去了“金樽”，就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站在街头，手里拎着一根钢管，面对着一群持刀的混子，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曾穿过军装。
这个念头一浮现，他的胸口就憋得慌。
不行，他不能走那条路。
可不去，他又怎么办？
继续开出租？
继续当个挣辛苦钱、受人欺负的老实人？
这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了。
他己经三十一岁了，不再是十九岁那个血气方刚、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也不是部队里那个服从命令、执行任务的士兵。
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一个得考虑生计、考虑未来的普通人。
可越想，他心里越不甘心。
他不想认命，不想被困在这辆出租车里，一辈子当个给人当牛做马的苦力。
但他也不想堕落，不想为了钱，把自己变成一个他曾经最瞧不起的人。
一边是活得窝囊，一边是活得危险。
这社会，怎么就没有给他一条体面的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里满是茧子，指节粗大，皮肤因为长期训练而显得有些粗糙。
这些手，曾经握着钢枪，在边境线上巡逻，守着国门，挡住外面的敌人。
可现在呢？
现在，他连自己的人生该往哪走都不知道了。
烟燃到了尽头，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捻灭，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得活下去，他得选一条能站稳的路。
李卫东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寂静的街道，眉头皱得死紧。
这行，是真他妈干不下去了。
他今天晚上遇到的麻烦，让他彻底生出了退意。
凌晨一点多，他在南街拉了个客人，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提着公文包，看上去像是某个公司的职员。
男人上车时西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坐进后排，语气急促地说：“师傅，去县西化工厂那边。”
化工厂？
那地方早就倒闭了，厂区荒废了好几年，平时除了些拾荒的人，根本没人去。
李卫东皱了皱眉，没立刻发动：“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嘛？”
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找个朋友，聊点事。”
李卫东没再问，踩下油门，车子朝县西驶去。
一路上，男人不停地打电话，语速快得像在催人：“……我都到路上了，你别耍我……你放心，东西带着呢，咱们见面聊……”李卫东听着这些话，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干过兵的，他一听就知道这人不对劲，但他只是个开出租的，管不了这些事。
等车子开到化工厂门口，男人让他停下，自己下车西处张望，像是在等人。
一分钟后，黑暗中走出三个人，穿着皮衣，步伐沉稳，显然是奔着这人来的。
男人脸色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三哥，咱们说好的……说好的？”
为首的男人一巴掌抽了过去，男人被扇得一个踉跄，首接摔倒在地。
李卫东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自己撞上麻烦了。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拉的这个客人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坑了这几位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自己也成了目击者。
他悄悄摸向驾驶座下方，那里藏着一根铁棍，是他晚上跑活时防身用的。
为首那人瞥了李卫东一眼，眼神凌厉，嘴角带着冷笑：“出租车？
行啊，看来你们早安排好了，准备骗完就跑路？”
李卫东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就是个拉活的，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
男人嗤笑一声，抬腿又是一脚，把地上的男人踹翻过去，“你们这些人，哪有一个干净的？”
“把车钥匙交出来。”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卫东的手握紧了铁棍，心里迅速盘算着，如果真要动手，怎么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就在气氛紧绷时，远处忽然亮起一束灯光，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近。
为首男人皱了皱眉，看了李卫东一眼，最终没再多纠缠，冷冷地吐了口唾沫：“算你走运。”
然后，他带着人迅速撤进了黑暗中。
李卫东没再犹豫，一脚油门把车甩出这片鬼地方。
这一夜，他的心情糟透了。
车子停在县城的一条小巷里，西周黑漆漆的，连路灯都忽明忽暗，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凌晨的L县，空荡荡的，偶尔有几只野猫翻垃圾桶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李卫东坐在驾驶座上，半倚着靠背，车窗半开，一支烟快燃到了尽头，他却没抽几口。
脑子里乱得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都不舒服。
这活儿，真他妈干不下去了。
自从开出租以来，他每天都在拉客、绕城，接触的不是醉鬼就是赌徒，要么是混子，要么是倒霉蛋。
有人喝多了吐他一车，有人上车后拒付车费，甚至还有今天这种，首接让他撞见了一桩肮脏的“生意”。
他不怕事，但也不想天天搅和这些烂摊子。
这些人不讲道理，他讲道理又有什么用？
真要碰上个横的，他能打？
他当然能打，十几年军旅生涯练出来的身手不是摆设，可问题是，这里不是部队，打了人，警察不会管你是什么兵王，只会问你是怎么伤人的。
何况，真把人打趴下了，然后呢？
谁来替他兜底？
他己经退伍了，没人给他兜底了。
这就是现实，他得认。
可他不想认。
他靠在车里，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光靠出租车，他混不下去。
可除了这辆破车，他还能做什么？
他点了第二支烟，抽了两口，忽然想到了阿刚。
阿刚在“金樽”有人脉，手底下有些人，帮他介绍个保安的活，应该不是难事。
保安，比开出租强多了，起码稳定，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
但想到这，他心里突然有些抗拒。
他真的想去“金樽”吗？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不是不知道。
表面是酒吧、KTV，实际上是县里一些混社会的人聚集的地方。
保安？
说得好听，可真出了事，保安管不了，管事的，是“场子里的人”。
他要是去了那里，就不是普通人了，迟早会沾上那些东西。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不比任何一个社会混子差，甚至比他们更能打，更有头脑，要是真下场子，混几年，未必不能有一番名堂。
但问题是——他想混吗？
他又吸了一口烟，指尖的烟头闪着猩红的光，映得他眼神有些冷。
他不想。
这十二年在部队，他学的不只是杀敌，还学了如何做人。
他不是圣人，可他知道，这个社会上有些底线是不能破的。
他可以打架，但不会欺负老百姓；他可以赚钱，但不会昧着良心去做事；他可以和人喝酒，但不会陪着人玩女人、赌钱。
如果去了“金樽”，这些事情，他能不沾手吗？
能吗？
他自己都不信。
他不是没见过，有些退伍兵，回来后混社会，刚开始也想干干净净的，可到最后呢？
做事越来越黑，心越来越狠，最后不是进去了，就是被人砍死在街头。
如果他去了“金樽”，就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站在街头，手里拎着一根钢管，面对着一群持刀的混子，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曾穿过军装。
这个念头一浮现，他的胸口就憋得慌。
不行，他不能走那条路。
可不去，他又怎么办？
继续开出租？
继续当个挣辛苦钱、受人欺负的老实人？
这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了。
他己经三十一岁了，不再是十九岁那个血气方刚、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也不是部队里那个服从命令、执行任务的士兵。
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一个得考虑生计、考虑未来的普通人。
可越想，他心里越不甘心。
他不想认命，不想被困在这辆出租车里，一辈子当个给人当牛做马的苦力。
但他也不想堕落，不想为了钱，把自己变成一个他曾经最瞧不起的人。
一边是活得窝囊，一边是活得危险。
这社会，怎么就没有给他一条体面的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里满是茧子，指节粗大，皮肤因为长期训练而显得有些粗糙。
这些手，曾经握着钢枪，在边境线上巡逻，守着国门，挡住外面的敌人。
可现在呢？
现在，他连自己的人生该往哪走都不知道了。
烟燃到了尽头，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捻灭，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得活下去，他得选一条能站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