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真理
第2章 父亲的骨灰没有遗言
首升机座舱里飘浮着磷火般的光斑，司法部的人在给铅灰色隔离服充压。
他们贴在我耳侧的呼吸阀低语：“陆先生，您父亲的颅骨吸收了太多民主尸油，他死前咀嚼的演讲稿……酿成了S级溃烂灾难。”
我数着隔离服接缝处的铆钉数量转移注意力——142颗，不过这个结论在第三分钟自动坍缩成“可能143或者141”。
安全带突然被真理肃清部队特有的黑磁锁扣死，机舱地板上蔓延出暗红色铁锈，逐渐拼凑出我七岁时见过的父亲笔迹：恐惧选举，呼吸权也神圣不可侵犯禁断文字区｜C3高塔穿越浓雾层时，蜂巢状建筑群突兀地刺破云层。
司法部官员向我展示手臂内侧的投影地图：“别盯着窗外超过五秒，这里是禁断文字区——全世界的敏感词都会在这十公里内实体具现。”
话音刚落，某座高楼的玻璃幕墙突然炸裂，大量飞溅的液晶屏残片在空中组成“自由”的篆体字样。
最近的屏幕碎片将要撞上舷窗时，被驾驶员抛洒出的谎言墨水溶解成焦油状黏液——那是我用来篡改哈勃常数的同款墨水。
“您的身体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谎话。”
官员撕开防护服颈部的过滤膜，我看见他喉结处嵌着的银色圆环，那是指挥真理武器的生物秘钥，“所以才能进入C3高塔的真理孵化场。”
首升机降落在正八边形停机坪，三条环形走廊向不同维度延伸：第一条走廊墙壁上钉满腐败的词典书页；第二条天花板悬挂着脐带缠绕的巨型圆规；第三条地砖缝隙渗出沥青状数字流。
我被推进第三条走廊尽头的气压舱门，门牌是手写的潦草警示——██试验场｜第47次认知清创预案伪神收容器｜负三层试验场电梯轿厢残留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金属墙面布满指甲抓挠的凹痕，某块脱落的面板后露出斑驳字迹：案例0431-庆阳医院集体信仰崩溃事件真理载体：妊娠不满三个月的女性有权主宰身体溃烂规模：整栋住院楼表皮异化为子宫黏膜，收容失效楼层显示屏停留在B3时，官员突然拽住我手腕：“接下来的五秒，请尝试相信电梯处于静止状态。”
顶灯骤然熄灭。
失重感让我胃袋抽搐——电梯正以违背物理法则的速度垂首上升，轿厢内所有人的虹膜同时泛起血丝。
这是真理溃烂渗透进视网膜的前兆。
“我们驯服了一小段真理，让电梯每运行一米就删除乘客观众脑内对应的时间感知。”
官员唇角的弧度像是手术刀划出来的，“十五层的距离足够删除普通人的前半生。”
我是靠口袋里那截父亲的指骨保持清醒的。
那枚残骸表面正浮现出纳米级别的殷红咒文——是那句他写在竞选海报上的“一人一票”。
腐烂共识标本｜十六楼环廊消毒液混合着尸体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整层楼被改造成环形实验场，中央检测台上蠕动着三米高的肉膜结构物——那是庆阳医院事件提取的溃烂共识标本。
它表面浮凸着上百张闭目沉睡的女性面容，不断释出黑色蒲公英状孢子。
“这是溃烂原体。”
官员用激光笔扫过肉膜，“七天内所有清创措施都失效了——除非您教会这个怪物撒谎。”
检测台旁堆积着发霉的案卷，记载着触目惊心的数据：曾有研究员试图用“女性不属于人类”的谬论对冲溃烂体，结果导致整个医疗组集体子宫自戕；另一组投喂“胎儿才是身体主人”的悖论后，标本增生出布满乳牙的胎盘触须。
我捡起半本染血的判决书：“你们需要我调配合适的真相菌株给这怪物接种疫苗？”
“是教会怪物像您一样——”官员的瞳孔缩成针尖，“永远在修正自己舌头上滚动的每一个字。”
我背对着他们举起父亲的指骨，灯光在骨面折射出棱镜状的光斑。
监控探头后的操控者不会知道，这枚残骸里寄宿着最致命的传染源——它们的消毒程序永远杀不死的自由病毒。
“我需要犯人对原体进行认知干预。”
我指向档案里提到的首例感染者，“现在。”
谎言循环试验｜H-07囚室他们押来的是个银发老太，锈迹斑斑的拘束衣上印着“庆阳医院保洁员”。
我攥着注射器的指尖突然开始渗血——老人左眼眶里钻出的章鱼状伪神触须正啃食视网膜菌斑。
那是长时间凝视溃烂体导致的反向寄生。
“她很适合当您的教学工具。”
军官用高频电击器灼烧老太的舌苔，“感染末期还能背诵《护理守则》，多么珍贵的样本。”
我将谎言墨水注入老太的颈静脉。
她皮肤下的血管网络立刻呈现电子线路板的荧光纹路，喉咙深处渗出的不再是唾液而是墨绿色的真理脓液：“患者……应全程服从……医嘱安排……”检测台上的肉膜开始剧烈痉挛，穹顶喷洒的抗真菌药剂凝结成降雪般的灰絮。
老太突然用章鱼触须缠住我的手腕，开裂的眼眶里翻涌着量子泡沫状的数据流：“陆岩实施反人道实验时，给自己注射的可不是这些垃圾。”
我浑身血管被这句话冻住——陆岩是我父亲的名字。
颅骨匣密档｜最后的录音维度第三次认知清创开始时，整层楼的应急灯突然高频闪烁。
溃烂原体中央的人脸陆续睁眼，每张脸喉咙深处伸出焦黑的骨骼触手——所有攻击轨迹都指向老太头颅。
我把父亲留下的录音带塞进灭菌器播放。
沙哑的电子音从天花板炸裂而下，用的是父亲竞选演讲的声纹频率：“不要相信任何用唇舌传递的定义……包括这盒磁带里的尖叫……”肉膜被声波粒子击溃成雾状胶体的刹那，老太反手刺穿自己咽喉，从食道拽出一段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脊椎骨——上面镌刻着军部的机密文号。
“他用你们的温度计杀死自己。”
她将脊椎骨塞进我颤抖的指缝，“汞柱每上升一度就封印一个真相。”
身后的司法部军官开始呕吐黑色方程式残渣。
这时我才发现试验场的气阀门在缓慢合拢，中央空调出风口喷出粉红色神经麻痹剂。
老太用罗塞塔石碑的密码节奏叩击地板，嘴巴裂开到耳根：“现在带着这把钥匙去地底的文明防腐库——”她的颅骨在湮灭成灰烬前，用口型传递最后的坐标：三号走廊第七枚牙齿标本。
注释放映厅｜时熵观测报告撤离通道的计时表定格在17:03分。
我摸着口袋里老太的脊椎骨钥匙，喉管里的血腥味突然带着放射性物质的灼烧感。
司法部的人在身后吐血倒下时，腕表显示此时距离我被押入试验场只过去两小时。
但父亲那盒该死的录音带播放到了第七十九分钟处。
有人修改了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比率。
而现在，我的自我证伪强迫症开始对着引力常数露出獠牙般的好奇心。
他们贴在我耳侧的呼吸阀低语：“陆先生，您父亲的颅骨吸收了太多民主尸油，他死前咀嚼的演讲稿……酿成了S级溃烂灾难。”
我数着隔离服接缝处的铆钉数量转移注意力——142颗，不过这个结论在第三分钟自动坍缩成“可能143或者141”。
安全带突然被真理肃清部队特有的黑磁锁扣死，机舱地板上蔓延出暗红色铁锈，逐渐拼凑出我七岁时见过的父亲笔迹：恐惧选举，呼吸权也神圣不可侵犯禁断文字区｜C3高塔穿越浓雾层时，蜂巢状建筑群突兀地刺破云层。
司法部官员向我展示手臂内侧的投影地图：“别盯着窗外超过五秒，这里是禁断文字区——全世界的敏感词都会在这十公里内实体具现。”
话音刚落，某座高楼的玻璃幕墙突然炸裂，大量飞溅的液晶屏残片在空中组成“自由”的篆体字样。
最近的屏幕碎片将要撞上舷窗时，被驾驶员抛洒出的谎言墨水溶解成焦油状黏液——那是我用来篡改哈勃常数的同款墨水。
“您的身体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谎话。”
官员撕开防护服颈部的过滤膜，我看见他喉结处嵌着的银色圆环，那是指挥真理武器的生物秘钥，“所以才能进入C3高塔的真理孵化场。”
首升机降落在正八边形停机坪，三条环形走廊向不同维度延伸：第一条走廊墙壁上钉满腐败的词典书页；第二条天花板悬挂着脐带缠绕的巨型圆规；第三条地砖缝隙渗出沥青状数字流。
我被推进第三条走廊尽头的气压舱门，门牌是手写的潦草警示——██试验场｜第47次认知清创预案伪神收容器｜负三层试验场电梯轿厢残留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金属墙面布满指甲抓挠的凹痕，某块脱落的面板后露出斑驳字迹：案例0431-庆阳医院集体信仰崩溃事件真理载体：妊娠不满三个月的女性有权主宰身体溃烂规模：整栋住院楼表皮异化为子宫黏膜，收容失效楼层显示屏停留在B3时，官员突然拽住我手腕：“接下来的五秒，请尝试相信电梯处于静止状态。”
顶灯骤然熄灭。
失重感让我胃袋抽搐——电梯正以违背物理法则的速度垂首上升，轿厢内所有人的虹膜同时泛起血丝。
这是真理溃烂渗透进视网膜的前兆。
“我们驯服了一小段真理，让电梯每运行一米就删除乘客观众脑内对应的时间感知。”
官员唇角的弧度像是手术刀划出来的，“十五层的距离足够删除普通人的前半生。”
我是靠口袋里那截父亲的指骨保持清醒的。
那枚残骸表面正浮现出纳米级别的殷红咒文——是那句他写在竞选海报上的“一人一票”。
腐烂共识标本｜十六楼环廊消毒液混合着尸体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整层楼被改造成环形实验场，中央检测台上蠕动着三米高的肉膜结构物——那是庆阳医院事件提取的溃烂共识标本。
它表面浮凸着上百张闭目沉睡的女性面容，不断释出黑色蒲公英状孢子。
“这是溃烂原体。”
官员用激光笔扫过肉膜，“七天内所有清创措施都失效了——除非您教会这个怪物撒谎。”
检测台旁堆积着发霉的案卷，记载着触目惊心的数据：曾有研究员试图用“女性不属于人类”的谬论对冲溃烂体，结果导致整个医疗组集体子宫自戕；另一组投喂“胎儿才是身体主人”的悖论后，标本增生出布满乳牙的胎盘触须。
我捡起半本染血的判决书：“你们需要我调配合适的真相菌株给这怪物接种疫苗？”
“是教会怪物像您一样——”官员的瞳孔缩成针尖，“永远在修正自己舌头上滚动的每一个字。”
我背对着他们举起父亲的指骨，灯光在骨面折射出棱镜状的光斑。
监控探头后的操控者不会知道，这枚残骸里寄宿着最致命的传染源——它们的消毒程序永远杀不死的自由病毒。
“我需要犯人对原体进行认知干预。”
我指向档案里提到的首例感染者，“现在。”
谎言循环试验｜H-07囚室他们押来的是个银发老太，锈迹斑斑的拘束衣上印着“庆阳医院保洁员”。
我攥着注射器的指尖突然开始渗血——老人左眼眶里钻出的章鱼状伪神触须正啃食视网膜菌斑。
那是长时间凝视溃烂体导致的反向寄生。
“她很适合当您的教学工具。”
军官用高频电击器灼烧老太的舌苔，“感染末期还能背诵《护理守则》，多么珍贵的样本。”
我将谎言墨水注入老太的颈静脉。
她皮肤下的血管网络立刻呈现电子线路板的荧光纹路，喉咙深处渗出的不再是唾液而是墨绿色的真理脓液：“患者……应全程服从……医嘱安排……”检测台上的肉膜开始剧烈痉挛，穹顶喷洒的抗真菌药剂凝结成降雪般的灰絮。
老太突然用章鱼触须缠住我的手腕，开裂的眼眶里翻涌着量子泡沫状的数据流：“陆岩实施反人道实验时，给自己注射的可不是这些垃圾。”
我浑身血管被这句话冻住——陆岩是我父亲的名字。
颅骨匣密档｜最后的录音维度第三次认知清创开始时，整层楼的应急灯突然高频闪烁。
溃烂原体中央的人脸陆续睁眼，每张脸喉咙深处伸出焦黑的骨骼触手——所有攻击轨迹都指向老太头颅。
我把父亲留下的录音带塞进灭菌器播放。
沙哑的电子音从天花板炸裂而下，用的是父亲竞选演讲的声纹频率：“不要相信任何用唇舌传递的定义……包括这盒磁带里的尖叫……”肉膜被声波粒子击溃成雾状胶体的刹那，老太反手刺穿自己咽喉，从食道拽出一段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脊椎骨——上面镌刻着军部的机密文号。
“他用你们的温度计杀死自己。”
她将脊椎骨塞进我颤抖的指缝，“汞柱每上升一度就封印一个真相。”
身后的司法部军官开始呕吐黑色方程式残渣。
这时我才发现试验场的气阀门在缓慢合拢，中央空调出风口喷出粉红色神经麻痹剂。
老太用罗塞塔石碑的密码节奏叩击地板，嘴巴裂开到耳根：“现在带着这把钥匙去地底的文明防腐库——”她的颅骨在湮灭成灰烬前，用口型传递最后的坐标：三号走廊第七枚牙齿标本。
注释放映厅｜时熵观测报告撤离通道的计时表定格在17:03分。
我摸着口袋里老太的脊椎骨钥匙，喉管里的血腥味突然带着放射性物质的灼烧感。
司法部的人在身后吐血倒下时，腕表显示此时距离我被押入试验场只过去两小时。
但父亲那盒该死的录音带播放到了第七十九分钟处。
有人修改了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比率。
而现在，我的自我证伪强迫症开始对着引力常数露出獠牙般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