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诡菉录
第1章 墨痕惊夜
贞观十七年深秋，洛阳城笼罩在连绵阴雨中。
七岁的裴昭蜷缩在官舍房梁的斗拱之间，怀中紧抱着父亲常用的黄铜墨斗。
木质格窗被夜风拍得啪啪作响，漏进来的雨丝沾湿了他睫毛。
“匠作监的防火泥配方，当真出自你手？
“院中传来金吾卫的厉喝。
裴昭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父亲裴慎之的青色官袍下摆溅满泥浆，腰间玉佩在灯笼光里晃出一道残影。
“此泥需混入西域火浣布灰烬...“父亲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平日教导学徒般清晰，“但上月送往太极宫的配方，被人替换了硝石比例。
“佩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破雨幕。
裴昭感觉怀中的墨斗突然发烫，那上面“以矩为方“的铭文烙进掌心。
父亲被拖出院门时，官靴在青石板上剐蹭出奇异的青紫色痕迹——那是只有工部匠人才会调配的防火泥。
三更梆子敲响时，母亲用银剪绞断他发间玉环：“从今日起，你名唤陆昭。
“逃亡的马车在蜀道颠簸，裴昭摸到车辕底部暗格里的《考工图残卷》，封皮还沾着父亲指尖的松烟墨味。
开元二十三年三月初七，西市波斯邸的九枝灯在夜风中摇晃。
裴昭半跪在胡商阿罗憾的尸身旁，皂靴踩到地毯下某种粘稠液体。
他掀开织金毯一角，青石板缝隙里渗着荧蓝的浆液。
“死者右手第三指有长期佩戴戒指的压痕。
“裴昭举起油灯凑近观察，灯光忽然在尸体脖颈处折射出细碎光晕——成片铜绿色锈斑正在皮下蔓延。
录事惊呼后退，撞翻了盛放证物的漆盘。
“莫慌，这是西域秘法炼制的‘蚀骨铜’。
“裴昭用银镊夹起半片脱落的皮肤，对着烛光可见细若蚊足的凹痕，“凶手在死者生前喂食金属粉末，待气血运行催发毒性，便会从内向外生出铜锈。
“他突然瞥见尸体紧攥的羊皮纸边缘，粟特文字间混着楷书“永昌“二字。
正待细看，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裴昭反手抽出蹀躞带上的精钢尺，三尺寒光劈开夜风，将射入窗棂的弩箭钉在梁柱上。
“房顶有人！
“衙役们举着火把涌向庭院。
裴昭却蹲身查看弩箭尾羽——靛青雀翎用鱼胶黏着片金箔，正是平康坊歌伎常用的贴花材料。
黑影在连绵屋脊上纵跃如鹞，裴昭的蹀躞带在月光下闪动银光。
眼看要坠入死巷，黑衣人突然甩出个竹筒，数十只木鸢振翅腾空。
这些机关鸟翅缘薄如蝉翼，旋转时竟发出筝弦般的锐响。
裴昭旋身避开削向咽喉的木鸢，蹀躞带暗格弹出一把铁蒺藜。
他踏着坊墙借力跃起，铁蒺藜精准嵌入木鸢关节，三只机关鸟顿时歪斜坠地。
黑衣人见状从怀中掏出铜哨吹响，剩余木鸢突然聚成锥阵袭来。
“雕虫小技！
“裴昭扯下腰间算袋，黄铜算珠带着劲风激射而出。
木鸢齿轮被算珠卡住，噼里啪啦砸在瓦当上。
黑衣人趁机翻过坊墙，黑袍扬起时露出腰间蛇形玉坠——与当年父亲碎裂的玉佩如出一辙。
裴昭正欲追击，平康坊方向突然升起赤色烟花。
他收住脚步，想起弩箭上的金箔碎片，转身朝城南疾奔。
怀中的墨斗不知何时滑出半截丝线，朱砂浸染的墨绳在夜色里拖出一道血痕。
翠莺阁三楼的青瓷浴盆泛着涟漪，溺毙的歌伎念奴指尖缠绕着水草般的乌发。
裴昭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着蛇形银戒，戒面镶嵌的绿松石缺了一角——与西市死者掌心的宝石碎屑完全吻合。
“三日前，阿罗憾从她这里买走过什么？
“裴昭用丝帕托起女尸右手，鎏金齿轮的齿缝间卡着半片桑皮纸。
苏博士举着放大镜凑近：“这齿轮的咬合角度，分明是水运仪象台的传动部件！
“窗外忽然飘来焦糊味，像是熔炼金属的特殊松脂。
裴昭推开雕窗，对面屋顶闪过铜制窥筒的反光。
他解下蹀躞带掷向房梁，精钢钩爪带着蚕丝索扣住飞檐。
追出半坊之地，黑衣人突然掷出个陶罐，紫色烟雾中飞出成群铜壳蜜蜂。
裴昭挥袖卷住蜂群砸向石墙，蜂腹裂开溅出酸液，在青砖上蚀出“自雨亭“三个小篆。
怀中的墨斗突然剧烈震动，指引他望向皇城东南角——千步廊的报时鼓正敲出紊乱的节奏。
七岁的裴昭蜷缩在官舍房梁的斗拱之间，怀中紧抱着父亲常用的黄铜墨斗。
木质格窗被夜风拍得啪啪作响，漏进来的雨丝沾湿了他睫毛。
“匠作监的防火泥配方，当真出自你手？
“院中传来金吾卫的厉喝。
裴昭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父亲裴慎之的青色官袍下摆溅满泥浆，腰间玉佩在灯笼光里晃出一道残影。
“此泥需混入西域火浣布灰烬...“父亲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平日教导学徒般清晰，“但上月送往太极宫的配方，被人替换了硝石比例。
“佩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破雨幕。
裴昭感觉怀中的墨斗突然发烫，那上面“以矩为方“的铭文烙进掌心。
父亲被拖出院门时，官靴在青石板上剐蹭出奇异的青紫色痕迹——那是只有工部匠人才会调配的防火泥。
三更梆子敲响时，母亲用银剪绞断他发间玉环：“从今日起，你名唤陆昭。
“逃亡的马车在蜀道颠簸，裴昭摸到车辕底部暗格里的《考工图残卷》，封皮还沾着父亲指尖的松烟墨味。
开元二十三年三月初七，西市波斯邸的九枝灯在夜风中摇晃。
裴昭半跪在胡商阿罗憾的尸身旁，皂靴踩到地毯下某种粘稠液体。
他掀开织金毯一角，青石板缝隙里渗着荧蓝的浆液。
“死者右手第三指有长期佩戴戒指的压痕。
“裴昭举起油灯凑近观察，灯光忽然在尸体脖颈处折射出细碎光晕——成片铜绿色锈斑正在皮下蔓延。
录事惊呼后退，撞翻了盛放证物的漆盘。
“莫慌，这是西域秘法炼制的‘蚀骨铜’。
“裴昭用银镊夹起半片脱落的皮肤，对着烛光可见细若蚊足的凹痕，“凶手在死者生前喂食金属粉末，待气血运行催发毒性，便会从内向外生出铜锈。
“他突然瞥见尸体紧攥的羊皮纸边缘，粟特文字间混着楷书“永昌“二字。
正待细看，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裴昭反手抽出蹀躞带上的精钢尺，三尺寒光劈开夜风，将射入窗棂的弩箭钉在梁柱上。
“房顶有人！
“衙役们举着火把涌向庭院。
裴昭却蹲身查看弩箭尾羽——靛青雀翎用鱼胶黏着片金箔，正是平康坊歌伎常用的贴花材料。
黑影在连绵屋脊上纵跃如鹞，裴昭的蹀躞带在月光下闪动银光。
眼看要坠入死巷，黑衣人突然甩出个竹筒，数十只木鸢振翅腾空。
这些机关鸟翅缘薄如蝉翼，旋转时竟发出筝弦般的锐响。
裴昭旋身避开削向咽喉的木鸢，蹀躞带暗格弹出一把铁蒺藜。
他踏着坊墙借力跃起，铁蒺藜精准嵌入木鸢关节，三只机关鸟顿时歪斜坠地。
黑衣人见状从怀中掏出铜哨吹响，剩余木鸢突然聚成锥阵袭来。
“雕虫小技！
“裴昭扯下腰间算袋，黄铜算珠带着劲风激射而出。
木鸢齿轮被算珠卡住，噼里啪啦砸在瓦当上。
黑衣人趁机翻过坊墙，黑袍扬起时露出腰间蛇形玉坠——与当年父亲碎裂的玉佩如出一辙。
裴昭正欲追击，平康坊方向突然升起赤色烟花。
他收住脚步，想起弩箭上的金箔碎片，转身朝城南疾奔。
怀中的墨斗不知何时滑出半截丝线，朱砂浸染的墨绳在夜色里拖出一道血痕。
翠莺阁三楼的青瓷浴盆泛着涟漪，溺毙的歌伎念奴指尖缠绕着水草般的乌发。
裴昭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着蛇形银戒，戒面镶嵌的绿松石缺了一角——与西市死者掌心的宝石碎屑完全吻合。
“三日前，阿罗憾从她这里买走过什么？
“裴昭用丝帕托起女尸右手，鎏金齿轮的齿缝间卡着半片桑皮纸。
苏博士举着放大镜凑近：“这齿轮的咬合角度，分明是水运仪象台的传动部件！
“窗外忽然飘来焦糊味，像是熔炼金属的特殊松脂。
裴昭推开雕窗，对面屋顶闪过铜制窥筒的反光。
他解下蹀躞带掷向房梁，精钢钩爪带着蚕丝索扣住飞檐。
追出半坊之地，黑衣人突然掷出个陶罐，紫色烟雾中飞出成群铜壳蜜蜂。
裴昭挥袖卷住蜂群砸向石墙，蜂腹裂开溅出酸液，在青砖上蚀出“自雨亭“三个小篆。
怀中的墨斗突然剧烈震动，指引他望向皇城东南角——千步廊的报时鼓正敲出紊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