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灯。现代言情《迷雾中真少爷的归途》,主角分别是顾泽顾长明,作者“比比尔芬”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灯。 油灯。 一朵病怏怏的黄光,在这间逼仄的破屋里苟延残喘。我坐在床沿,木板发出一声绵长的哀鸣,仿佛在提醒我它己扛了林家三代人的重量。手里这本书,泛黄如老人的牙,字迹在灯下晃得我眼晕。一个字也看不进。雨。 沙溪镇的雨总透着点邪性。又细又冷,钻进骨头里,带着山里泥土的腥气。院子里的老狗哑着嗓子叫了两声,没精打采地。这破地方,连狗都懒得用力吠。"远子,还没睡呀?"娘端着碗面走进来,脚步带着二十年烟火的...
油灯。
一朵病怏怏的黄光,在这间逼仄的破屋里苟延残喘。
我坐在床沿,木板发出一声绵长的哀鸣,仿佛在提醒我它己扛了林家三代人的重量。
手里这本书,泛黄如老人的牙,字迹在灯下晃得我眼晕。
一个字也看不进。
雨。
沙溪镇的雨总透着点邪性。
又细又冷,钻进骨头里,带着山里泥土的腥气。
院子里的老狗哑着嗓子叫了两声,没精打采地。
这破地方,连狗都懒得用力吠。
"远子,还没睡呀?
"娘端着碗面走进来,脚步带着二十年烟火的沉重。
王翠花,沙溪镇东头的女人,手上的裂口比她种的红薯还多。
"不饿。
"我摇头。
她把面碗往桌上一搁,"砰"得一下,好像我说不饿这事惹她生气似的。
"咋个能不饿嘛!
"她上手就摸我脑门,手掌粗砺如砂纸,"又在胡思乱想是不是?
"我低头不语。
她眼里的"胡思乱想",说白了就是我的身世之谜。
沙溪这鬼地方,嘴比脚勤的人太多。
有人说我是从山沟里捡的野种,有人说我是五百块钱从拐子手里买的。
镇子沿街的老太婆碰头,总要压低声音嘀咕:"林家那个怪小子,你看他那张脸,哪像林建国那个瓜脸?
"小时候,这些话不过像风,拂过就忘。
我只知道,林建国就是爹,王翠花就是娘。
林建国这人,话像山沟里的石头一样少,但每回逢年过节贴春联,他总拿罐老酒,抿一口咂咂嘴,冲我傻笑,满嘴的黄牙像秋天的玉米。
王翠花——不像这个名字那么娇气。
她是个能掐会算的女人,能把一块肥猪肉片成十二片,能把煤油灯拧到最细却不灭。
她省吃俭用给我攒学费,一年只做一身衣裳,针线活密得连风都漏不进。
可我越长大,疑问越多。
镜子里的我,像是山里的野狐狸——跟林家的黄泥猪脸没半点相似。
更奇怪的是,我脑子里有段模糊的记忆:西五岁那年,林建国和王翠花带我坐了好几天的车,去了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那里的房子像插进天上,马路宽得能并排走十头牛。
我问过他们,林建国只会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王翠花则拍拍灶王爷像,嘴里嘟囔着"莫要胡说"。
"远子,快趁热吃。
"王翠花把筷子塞我手里,"明儿个还上学呢。
"我低头扒面,一口一口,像嚼着自己乱麻般的心事。
第二天,我背着个破书包,踩着烂泥路去学校。
沙溪中学,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几间漏风的教室外加一片长满杂草的土坪,就是全部家当。
"林远,眼圈黑得跟煤球似的,昨晚做鬼梦了?
"吴晓梅坐在我边上,眉眼弯成沟渠里的新月。
她爹是镇上唯一的医生,在这乡下,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家庭。
我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说是青梅竹马,其实就是两棵歪脖树,风吹雨打地一起长到现在。
"没事,瞎想了一宿。
"我敷衍道。
她眼里闪着光,像只好奇的小松鼠,"做啥梦了?
说来听听。
""没啥,就...乱七八糟的。
"我转过头去。
说啥呢?
告诉她我疑心自己不是林家亲生的?
让她跟全镇人一样用异样眼光看我?
上午的课,我一点没听进。
眼睛盯着黑板,脑子却像煮开的粥,一片浑浊。
中午放学,吴晓梅追上来,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的。
"林远,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她突然停住,拦在我面前,眼睛首勾勾盯着我,"你是不是...喜欢班上那个张丽了?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胡说啥嘞!
""那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她撅起嘴,"自从三岁那年你偷吃我糖葫芦,就再没啥事能瞒过我。
"我叹口气,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沙溪河里唯一干净的那汪水。
"晓梅,我...我觉得我不是林家亲生的。
"她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你怎会这么想?
"我把所有蛛丝马迹,所有疑点,一古脑儿倒给她听。
说完,心头像卸了块石头。
她眨眨眼,思索片刻,"远子,你会不会想太多?
就算真不是亲生的,叔叔阿姨对你这么好,血脉又算啥呢?
"她朴素的安慰像热豆浆,暖过心窝。
"谢谢你,晓梅。
""嗯哩!
同我客气啥子!
"她学着镇上老人的腔调,故意逗我笑。
笑出来的小酒窝,像两个小小的漩涡。
下午,我没去上课,像条野狗一样溜进镇上的图书馆。
所谓图书馆,不过一间矮房,西面漏风,几个歪歪斜斜的书架,书上的灰比字多。
我翻着几份发黄的旧报纸,眼睛酸得发胀,找了两个钟头,除了发现王翠花抓到一只六斤重的野兔的旧闻,啥有用的也没看到。
正要离开,眼角却瞄到书架缝隙里卡着本破笔记本。
我抽出来,灰扑了满脸。
翻开扉页,一行字迹像趴着的蚂蚁:"1980年,沙溪镇,顾家..."顾家?
我心头咯噔一下,像被人抡了闷棍。
翻过一页又一页,笔记断断续续,字迹歪七扭八,却透着古怪的熟悉感。
写这本子的,似乎是顾家的老佣人,记录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我拼命往下看,中间缺了几页,后面却有段话,像道惊雷劈在我头上:"少爷丢了,老爷夫人急疯了。
谁料半月后,老爷从沙溪带回个奇怪的娃娃,硬说是少爷,还让我们全家不准声张。
那娃娃哪是我们家的血脉?
眼睛像狐狸一样尖,一看就是山里的种。
可怜我们家真正的少爷,怕是..."我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冷汗顺着背脊爬下去。
顾家的少爷丢了,从沙溪带回个替身...难道我不是被林家收养的,而是真正的顾家少爷?
难道林建国和王翠花,是绑架了我,然后又被顾家收买隐瞒真相?
还是...更复杂的关系?
我合上笔记本,死死攥在手里,好像攥着命运的咽喉。
我要去沿海城市,我要找到这个顾家,我要知道我到底是谁!
夜,深了。
雨,停了。
沙溪镇口,一棵歪脖柳下,站着个少年。
背着个破书包,兜里揣着本破笔记,和五十八块三毛钱。
我望向远方,不知那里有什么在等我。
只晓得,沙溪镇的泥巴己经裹不住我的脚。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