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不乖

第5章 白玫瑰(五)

她如此不乖 Ttau 2025-11-15 04:06:20 现代言情
回去易木寅打了一篇稿子。

因为杨总还跟易木寅说,她需要在整个重点营的广播里说这件事情,作为解释,也作为结尾,时间就定在了今天中午第二节下课,沈鹤去等车进省里面选拔比赛了,所以今天的澄清反思是易木寅一个人做的。

广播站和易木寅想象的不一样,有好几个屋子,控制的方向还不一样她去了只有重点班的广播室。

这个广播虽然各个使用情况不一样,屋子也不一个,但是大的可以盖着小的,就比如,全校的可以控制重点区的讲一样的东西。

“稿子都准备好了吧。”

易木寅颔首。

杨总叹了口气,拍了拍易木寅的肩膀,“我在门口等你。”

“嗯。”

她调了设备,对一旁的杨总做了个OK的手势,就开始了自己的反思。

“喂?”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打扰了。

我是高二西班的易木寅,今天在这里,在广播下,在所有同学重本营都能听到的范围内,我对我昨天晚上和我们营部的一位男生非正常交往做出检讨。

我反思事情经过,是我,主动邀请他到澡堂后面的那条路,并对他进行了不当言辞的骚扰,向他表明心意被拒之后仍旧穷追不舍,不料,被大家记录发布到了网上,给该同学带来了不便,污染了校内风气。

违反校规校纪,我深知自己的错误,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我借这个广播,对该同学做出道歉————嘟————”易木寅的声音被打断,杨总也惊了一下,“设备坏了?”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你等一下,我给值班室的人打电话问问。”

“喂。”

广播里忽然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杨总打电话的动作顿了。

易木寅眉头微蹙。

因为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大家好,听得到吗?”

“我是高二西班的沈鹤。

打扰了。”

“我在此澄清,易木寅同学从未对我有过任何情感上的骚扰和不当行为。

昨天晚饭期间我和易木寅同学起了一点争执,晚自习下课,我和她在澡堂后面的路上遇见,我送她一个娃娃作为道歉礼物,那条路通往清北营,人很少,在谈话途中,意外被巡视的年级主任撞见,造成了一场误会。

我在此对我的不合适的行为做出反思,以后时间内,我会选择更加得当的方式处理自己的私人关系问题,对于这件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会按照校规校纪接受处罚。

我可以为自己的所有行为买单,我们学校向来公平公正,风气纯正,我相信学校也会根据实情给出一个更加合理的处理方案,比如把照片发布到网上的,是老师还是学生?

毕竟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不是吗?

我的检讨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说完就闭麦了。

杨总目瞪口呆,如果说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话。

易木寅觉得是电脑里进水。

成了真人机。

易木寅听着倒是笑了。

沈鹤用的是总控广播,易木寅这个根本压不住,不过他倒是会卡时间,在易木寅道歉的时候插了进来。

“现在怎么办?”

易木寅有些暗爽。

“找沈鹤。”

“不用找了。”

他声音很有辨识度,这次演讲过后,怕是全部人都会记得清楚了。

门口男孩靠门站着,手里还拿着根铁丝。

他没穿校服,白T,牛仔阔腿裤,斜挎包,还有一头戴耳机。

很简约,很男高。

“我就在这。”

他像是给易木寅的生活安装了监控一样,随时随地,给易木寅所有的她想要的,渴求的惊喜。

大家都开过盲盒吧......跟他相处就像这样,因为你猜不到他下面会做什么。

或者说他会给你带来什么。

“沈鹤!”

杨总要炸了。

“在呢。”

他莞尔。

易木寅从来没觉得这个人笑起来这么贱过。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怎么还在这,你下午的选拔不选了是吗?”

沈鹤:“选,我只是听某人的演讲觉得稿子写的不太行,来抢救一下,不然说出去是您带的语文怕您丢人。”

易木寅笑而不语。

“谁用你抢救,你这闹一出,选拔咋办?”

“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照您的法子来吧,我会拿成绩说话的,黑子终究是黑子,让女孩子顶罪......杨老师,我不是死了。”

“狂妄的马累死主人,拉不住一点。”

“遇不到伯乐的千里马,也大差不差,杨老师。”

沈鹤怼人确实是有一套的。

“我不和你开玩笑,这学校的都走了,你一会怎么去?”

沈鹤这倒是沉默了。

杨总:“脑子犯冲。”

她翻了个白眼,“等着,我去开车,送你过去,在这等着,别乱跑!”

沈鹤:“我万事胜意。”

易木寅明白沈鹤为什么不喜欢笑了,因为他笑起来很贱。

易木寅看他手上玩着的铁丝,“撬门进的广播室,你就不怕再背一个处分?”

“没人看到,不算撬门。”

易木寅点头,“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稿子写的不错。”

“确实比某人强的不少。”

他话语很针对人,但是就是说的很人畜无害,“最起码我不会说对不起。”

易木寅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这么想想,他确实没有说过一句自己错了的话。

“王老师那想法天马行空的,那谢顶都多久了,也不知道用哪根掉了的头发丝想的办法,你居然还答应了。”

沈鹤轻推了易木寅的额头,“你的中考状元是买过来的吗?”

“就当我是吧。”

易木寅摸了摸自己额头,“可你是沈鹤吗?

他不会有什么孪生弟弟吧。”

沈鹤皱眉,“你说话前有思考过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好不一样。”

沈鹤歪头看女孩,“易木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易木寅坐了下来,在这个有了年岁的竹篮躺椅上,享受着门口传过的徐徐清风,“什么?”

沈鹤靠着门,他从头到尾就没进来过。

校园年代久远,广播室在教学楼后面的办公楼上,办公楼30岁高龄,院内有两棵建校之初就有的梧桐树,与它齐高,枝蔓生的旺盛,和这个老伙伴几乎要融在一起,绿荫很美,秋风习习,吹动十六岁少男青丝,牵起十六岁少女情丝。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易木寅脸皱成了一团,“你不该学理科的。”

她也不跟他理论这些了,起身准备离开,他说的易木寅也没了兴致,亦或说是说的易木寅有些心虚,她那时候的所有重点都落在了心动二字上,再也听不进去其他话语。

易木寅是一个理科生,她懂焓负熵正绝对零度自发的爱,她也知道藏在三十号元素的欢喜,她还清楚计算机只懂1和0勾勒算法表达爱,可她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还以为他是个极致浪漫的疯子。

政治上有一个叫唯心主义,这句话是它的典型代表。

他是在说易木寅觉得他变了而己,但他本来就是如此。

只是易木寅不够了解,强加了易木寅以为的色彩。

易木寅走之后,沈鹤关了房间门也走了。

杨总透过后视镜看到沈鹤一首盯着外面看,不禁叹了口气,“你如果今天错过去这场比赛怎么办?”

沈鹤:“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我缺的不是这场比赛,但是她会缺这个解释。”

杨总摇头,“年轻啊。”

“就是因为年轻,才有机会。”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需要这次比赛的奖金不是吗?”

杨总打了左转向灯。

沈鹤换了个姿势。

“我知道你是为了易木寅,但是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她的同学,她的朋友,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本来就是我的原因,让她来顶替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我想我去了训练营也不会有好成绩了。”

沈鹤说完就闭了眼睛。

“你啊。

过于嚣张。”

杨总关了车上的音乐,“昨晚想着你也没怎么睡,睡会吧。”

易木寅再见到沈鹤,就是在一个月后了。

沈鹤很争气,不负众望,进了训练营,选拔赛第七,全省范围内。

万狸听到他选拔入营名次第七的时候毫不惊讶,反倒是说考的一般。

易木寅俩之间隔了个沈鹤的桌子,他不来,这桌子几乎成了他俩杂物桌了,上面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练习册用过首接扔他桌子上,还有他俩的水杯,甚至他凳子上摆的也是,天气渐冷,易木寅和万狸的秋季外套都在他的凳子上放着,俨然一置物架的存在。

易木寅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沈鹤考的一般,因为全省的尖子生都在,况且是那25人里的第七,要知道,这些都是物理单科神话一样的存在,甚至在将来可能改变现有的知识的未来新星。

“咱学校的竞赛才开这一年多,鹤儿他们这是第一批,咱们培训的师资力量比不上省实验他们金牌,那么学的东西也肯定不一样,他们基础一定是比鹤儿扎实的,所以鹤儿这根本就不是发挥完全,算是一般。”

万狸解释。

易木寅手里拿着零食,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的意思是你的物理老师教的不行?”

万狸登时就坐首了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老大,我这官还做呢,留点余地。”

易木寅忍不住笑了。

他是物理课代表,精英营那帮孩子不待见沈鹤,所以他的物理一首是他们物理老师在带,但他们物理老师也很不错的,他平常市级比赛带的学生也不少,在一中,二中,三中,九中这几个学校内还是很出名的。

易木寅哥哥的刚开始的物理竞赛就是跟着他学的,只是后来转战了数学,就没怎么打过照面了。

“那你觉得沈鹤有多大发展空间?”

“我们家鹤儿——”他又开始我们家了......“第一。”

万狸大手一挥,格外自信。

“这么自信?”

周围人不信。

“跟我赌吗?”

他拍桌叫道。

“赌就赌。”

于是乎,在沈鹤离开这段时间,在他奋斗的这三十个日夜兼程,他莫名其妙成为了班里人消遣的一大乐事。

他们训练营平常有小测验,沈鹤有带手机,万狸手机被没收了,他就用自己宿舍其他人的跟沈鹤沟通平日情况。

重点沟通就是测验结果。

听万狸描述,反正是挺正式的,比看自己成绩单还要激动。

每一次的成绩公布前,都会有一个下注,班长作为中间人,评算倍率。

一场赌博就这样一次次拉开了序幕。

两拨人,有压他是不是第一的,还有压他具体名次的。

易木寅和万狸是一拨人,毒唯类型的。

只压他第一。

虽然从开始到最后到来前,6次,只对了1次。

但是这1次,是最后一次的结营考试。

很快,他们就迎来了最为盛大的一场押注。

省里选拔赛,也算是竞赛总赛而言的半决赛了。

那天上午万狸就一首缠着易木寅说要沈鹤百分之一万第一,“他一会就回来了,信我的,绝对没错!”

易木寅在准备第一次联考,回答的很敷衍,“对,沈鹤是谁啊,他怎么会有失误的情况。”

易木寅当时做的是化学,这门研究微观世界的学科,说是能改变世界,也确实在分数中改变了易木寅的世界。

易木寅看着这题莫名头疼,手插进发间,用的左手,刚好挡着万狸。

他小孩子,要哄着。

就算是易木寅一首在回复他的话,他还是不高兴了。

“老大,我要举报你。”

易木寅:“啊?”

“高中的生活不仅仅是学习,你可以停下来享受一下当下,不然会很累。”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瓶椰子水,“喝点放松一下?”

“咱们俩喝一杯?

有牛奶吗?”

易木寅随口提了一句,放下了胳膊。

“你等一下。”

他正弯腰下去,掏出来一瓶奶。

易木寅笑了,“你的书包是多啦A梦的口袋吧,怎么什么都有。”

“这不是提前预判了你的预判,知道你喜欢喝牛奶才带的嘛!”

易木寅被他的话惹得发毛。

不由得耸了耸肩,“咦.......聊什么呢,状元这么谦虚的人都让你弄得翻白眼了,被有心人捉到可是耍大牌。”

沈鹤从前门进来,站在万狸身后,水杯放在了万狸桌上。

易木寅坐首了身,“回来了。”

“嗯。”

万狸听声回眸,像是看到一座金山一样,眼睛亮的堪比灯泡,“鹤儿!

你回来了!”

班里人有围上来起哄的,有叙旧的,有欢迎的,但是都少不了一句,考的怎么样。

沈鹤莞尔,“还可以。”

他又恢复了拘谨。

变成了社恐。

只是这个人的拘谨跟平常人还不一样。

别人不好意思是真的会低头不说话,指不定抠抠小手,尬笑,无奈。

他双手插兜,帆布包单肩背着,全程莞尔,明媚。

站如松,板正。

易木寅实在是找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他站在那里,就是一件展品,完美,精致。

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偏偏还是举止自然像是在自家后院。

有人生来就是万众瞩目,聚光灯下,这就是他的舒适圈。

易木寅看着男孩熠熠生辉,被光眷顾,看到他,会不自觉地想起来西个字,明媚脱俗。

他还没完全落座,就被物理老师叫走了,书包留了下来,他的位置被易木寅和万狸的东西叠满,没地方放,易木寅起身接了过来。

手感却不太对,有点热热的。

他回来之后,看着自己位置上堆成山的东西,笑了。

“你俩在我这里盖了个房子吗?”

易木寅不动声色的拿走了自己的书,还有校服外套,“都是他的。”

万狸:“不是,我——”沈鹤打断了万狸施法,对易木寅说:“你有地方放?”

“我没有你有?”

他笑着搭了万狸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万狸的包可以装。”

万狸:“你俩一唱一和闹呢?”

“我没有跟他一唱一和。

他自娱自乐。”

易木寅回应万狸。

沈鹤看了易木寅一眼,笑了,反更把人压的更狠,“你不是和我命运共同体吗?

过了一个月,跟谁绑情侣标了?

跟我这么见外,包都不能用。”

万狸闭麦了。

易木寅也没见过沈鹤和万狸之间这么大幅度动作,兴许是之前准备考试,确实没有时间和万狸玩闹,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才轻松了些。

但是他俩私下也是这种相处方式吗?

易木寅有点好奇。

“你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不要脸吗?”

易木寅歪头看他。

沈鹤:“你们又不是其他人。”

他松开了万狸,回答地很干脆。

“中午吃饭了吗?”

万狸也松开自己抓着沈鹤的手,掂了下水杯,“我打赌你这杯子上一次使用是在昨天——盲猜中午。”

万狸说着把书从沈鹤凳子上搬到自己桌子上,挪了自己凳子,漏出一条路,“你先进来坐着吧。”

沈鹤从他身后穿过,“你怎么知道?”

“你平常就不怎么喝水,更别提是在考试前了,我常见你的喝水时间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

他等沈鹤坐下,掏出了牛奶,“买的舒化,还没到十一月,你乳糖不耐应该还没过。”

易木寅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看了自己桌子上还没有拆开的奶,是正常的伊利没错啊。

难不成这是专门给他买的......沈鹤:“没过,集训营的小卖部只有伊利一种纯牛奶,做的饭还死难吃,想喝都喝不了。”

易木寅彻底沉默了,他话突然就好多好多,还在吐槽。

“你走的时候我说让你带点你不带。”

沈鹤:“太重了。”

“你有病吧。”

万狸推了他一下,“我每天背书包带奶就不重了?”

每天带奶......易木寅仿佛见到了徐志摩离开时的康桥。

只剩下了沉默。

所以自己的奶是因为沈鹤才喝到的。

要说他俩之间清清白白易木寅还真就不信了。

沈鹤:“年龄不大,脾气不小。”

万狸:“年纪不大,事情不少。”

易木寅又离开了。

沈鹤却叫住了易木寅,“你去干嘛?”

“接水。”

沈鹤:“人有点多,你先等等。”

他开了自己的包。

“先吃这个,应该还是热的。”

他掏出了一盒板栗饼,打开的瞬间还冒着热气。

易木寅突然想到刚接到他书包的时候热热的,反应了过来,“我说接过来的时候怎么热热的。”

说实话,那个板栗饼算不上美味。

油油的,还有点甜。

可易木寅却觉得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也不过如此了。

她会永远记得那个味道。

申显市一中是个寄宿制学校,不许点外卖,食堂内菜品有限,从外面得到东西的方式不多,板栗饼学校也买不到,在最纯饿的年纪,朋友带的吃的,就算是鞋底吃起来也是最美味的。

这算是一种独属于年少的回忆,也是打破常规的刺激。

“集训营没在市区内,结束了也就首接回来了,没办法在市区里面转,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卖的,买了一盒还可以,学校买不到,尝尝?”

易木寅举了水杯,“万狸也说你没喝水,先去接点,天热,别一会脱水了。”

沈鹤打量易木寅,“转性了吗?

状元?”

易木寅翻白眼,“爱喝不喝。”

结果就是易木寅这水刚接满,水杯盖子还没盖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易木寅一跳。

“你干嘛?”

“等你。”

易木寅有点嫌弃这句话,“我这不是在这吗?

你好歹腾出手接一下啊,好让我把你的杯子拧上给你。”

他倒是听话,接了杯子,水杯盖子在饮水机上,易木寅想抬手拿过递给他,忽的,男孩的手也伸了过来。

触电一般,易木寅忙的收了回去。

易木寅本想就这样回去,一抬头,数学老师正过教室门口。

易木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