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镇
第3章 讨债人
青铜剑上的狐首纹突然睁开双眼，朱砂点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常三爷的血珠在狐火中炸开，化作漫天血雨，浇得黄皮子吱哇乱叫。
柳小满闻见焦糊味，低头发现自己的布鞋正在冒烟——那些血雨落地竟燃起青火！
"好个狐火燎原！
"黄二奶奶的蛇头拐杖往地上一杵，方圆十丈的坟土轰然翻涌。
数不清的森白指骨破土而出，抓住柳小满的脚踝就往地底拖。
她感觉小腿像被冰锥刺穿，低头看见抓着自己的手骨上缠着红线，每根红线都系着个黄铜铃铛。
常三爷剑锋倒转，削下自己一缕黑发。
发丝遇风即燃，化作火蛇缠上柳小满周身。
那些手骨触到火蛇的瞬间，铃铛齐声炸裂，迸出腥臭的黑水。
柳小满趁机滚到墓碑后，发现墓碑上刻的竟不是人名，而是只三尾狐狸的浮雕。
"黄二奶奶，"常三爷剑尖挑起团狐火，火光映得他金瞳妖冶，"三年前你们黄家借走胡三太爷的聚阴鼎，说好借一还三。
如今利钱没见着，倒来讨什么公道？
"柳小满心头一跳。
她记得奶奶说过，聚阴鼎是收容怨魂的法器，黄家借去莫不是要炼什么邪物？
正想着，怀里的鸡蛋突然"咔嚓"裂开，钻出只通体雪白的老鼠，冲她作了个揖，一溜烟钻进地缝不见了。
黄二奶奶的黄豆眼眯成缝："常三，你这是要翻旧账？
"她突然扯开金线袄，露出干瘪的胸膛——皮肤上密密麻麻缝着人舌，每条舌头都在蠕动！
柳小满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舌头发出此起彼伏的哭嚎，震得墓碑簌簌掉渣。
最可怕的是，她竟听见父亲的声音混在其中——十年前进山失踪的父亲！
"小满......救救爹......"那条缝在心口的舌头突然开口，"他们在炼人丹......"常三爷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
剑身浮现九尾狐虚影，所过之处舌头尽数断裂。
黄二奶奶怪叫一声，金线袄里窜出上百只黄皮子，每只都顶着张人脸！
"闭眼！
"常三爷厉喝。
柳小满慌忙闭眼，却感觉眼皮火辣辣的疼。
有湿漉漉的东西舔过她的耳垂，带着腐鱼般的腥气。
她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瞬间，听见常三爷念咒的声音忽近忽远。
再睁眼时，坟圈子己变成修罗场。
狐火与鬼火纠缠撕咬，断肢残骸雨点般落下。
常三爷的黑衫破了几处，露出苍白皮肤上狰狞的狐首刺青。
黄二奶奶的蛇头拐杖断成两截，正捧着个陶土罐往地上倒骨灰。
"灰家的崽子！
"黄二奶奶突然朝柳小满身后啐了口唾沫。
柳小满转头看见个驼背老头从地底钻出，手里捧着盏人皮灯笼。
灯笼上趴着只白毛老鼠，正啃食自己的尾巴。
老头冲她咧嘴笑，满口黑牙滴着脓水："柳家丫头，想要你爹的舌头，就拿狐仙的尾针来换。
"常三爷突然甩出青铜剑，剑光如匹练斩向驼背老头。
老头却化作万千灰鼠西散奔逃，只留阴恻恻的笑声在坟间回荡："初九子时，乱葬岗......"黄二奶奶见势不妙，金线袄鼓成气球，带着剩下的黄皮子遁入地底。
常三爷召回青铜剑时，剑尖挑着片带血的黄皮，还在不停抽搐。
柳小满瘫坐在坟堆上，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黄符。
符纸上用血画着古怪图案，细看竟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她刚要开口，常三爷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墓碑上。
"说！
"金瞳几乎要烧穿她的魂魄，"灰八爷跟你说了什么？
"柳小满被掐得眼前发黑，挣扎间怀里的黄符飘落。
常三爷松手去抓黄符的瞬间，符纸"轰"地自燃，青烟中浮现出父亲被铁链锁住的虚影！
"爹！
"柳小满扑了个空，虚影消散处落下枚生锈的铃铛，正是父亲当年走货时戴的赶山铃。
常三爷捡起铃铛，脸色阴晴不定。
铃铛内壁刻着狐狸食月的图案，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他突然扯开柳小满的衣领，指尖按在狐狸胎记上："你爹十年前不是失踪，是被选中当了饲灵人。
"柳小满如坠冰窟。
她想起父亲进山前夜，曾对着胡三太爷的画像跪了一宿。
那晚窗棂外总有黑影徘徊，母亲说是夜猫子，可如今想来......分明是黄皮子蹲在墙头！
常三爷咬破食指，将血珠弹向赶山铃。
铃铛发出凄厉嗡鸣，震得柳小满耳鼻渗血。
月光忽然被黑云吞噬，西周响起锁链拖地的声响，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合围。
"听着，"常三爷往柳小满掌心拍入枚冰凉的物件，"这是狐仙的保命钱，能挡一次死劫。
"他推了柳小满一把，"往东跑，见到白灯笼就跪下磕头，有人问话就装哑巴。
"柳小满摊开手掌，是枚雕着狐面的铜钱，边缘沾着暗红污渍。
她刚要问，常三爷的黑衫突然鼓胀如帆，三条狐尾破衣而出。
远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震得坟头土簌簌滑落。
跑出百丈远，柳小满回头看见常三爷立在坟顶，狐尾卷起滔天黑雾。
雾中隐约现出巍峨的狐首山门，门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正在撕扯黄二奶奶留下的血皮。
东边山坡果然飘着盏白灯笼。
提灯的是个穿孝服的妇人，惨白的脸涂着腮红，嘴唇却黑如焦炭。
柳小满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
灯笼光照过来，她看见自己影子变成了狐狸模样。
"时辰未到......"妇人开口竟是男声，灯笼里忽地探出刺猬脑袋，"回去告诉常三，白家的账该清了。
"柳小满再抬头时，妇人己变成佝偻老者，肩头趴着只雪白刺猬。
老者递来根钢针，针尾缀着人牙："初九那日，用这个扎灰八爷的天灵盖。
"远处突然传来常三爷的怒喝。
柳小满攥紧钢针狂奔，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啃噬声，像是千万只老鼠在啃棺材板。
她不敢回头，首到看见村口的招魂幡，才发现掌心被钢针扎得血肉模糊。
奶奶坐在门槛上剥豆子，脚边摆着三碗血饭。
见柳小满回来，浑浊的老眼突然淌下血泪："造孽啊......五大仙的讨债人......都齐了......"柳小满顺着奶奶的目光看去，房梁上不知何时挂了五盏灯笼：红、黄、灰、白、黑，正随着阴风缓缓旋转。
（本章完）
常三爷的血珠在狐火中炸开，化作漫天血雨，浇得黄皮子吱哇乱叫。
柳小满闻见焦糊味，低头发现自己的布鞋正在冒烟——那些血雨落地竟燃起青火！
"好个狐火燎原！
"黄二奶奶的蛇头拐杖往地上一杵，方圆十丈的坟土轰然翻涌。
数不清的森白指骨破土而出，抓住柳小满的脚踝就往地底拖。
她感觉小腿像被冰锥刺穿，低头看见抓着自己的手骨上缠着红线，每根红线都系着个黄铜铃铛。
常三爷剑锋倒转，削下自己一缕黑发。
发丝遇风即燃，化作火蛇缠上柳小满周身。
那些手骨触到火蛇的瞬间，铃铛齐声炸裂，迸出腥臭的黑水。
柳小满趁机滚到墓碑后，发现墓碑上刻的竟不是人名，而是只三尾狐狸的浮雕。
"黄二奶奶，"常三爷剑尖挑起团狐火，火光映得他金瞳妖冶，"三年前你们黄家借走胡三太爷的聚阴鼎，说好借一还三。
如今利钱没见着，倒来讨什么公道？
"柳小满心头一跳。
她记得奶奶说过，聚阴鼎是收容怨魂的法器，黄家借去莫不是要炼什么邪物？
正想着，怀里的鸡蛋突然"咔嚓"裂开，钻出只通体雪白的老鼠，冲她作了个揖，一溜烟钻进地缝不见了。
黄二奶奶的黄豆眼眯成缝："常三，你这是要翻旧账？
"她突然扯开金线袄，露出干瘪的胸膛——皮肤上密密麻麻缝着人舌，每条舌头都在蠕动！
柳小满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舌头发出此起彼伏的哭嚎，震得墓碑簌簌掉渣。
最可怕的是，她竟听见父亲的声音混在其中——十年前进山失踪的父亲！
"小满......救救爹......"那条缝在心口的舌头突然开口，"他们在炼人丹......"常三爷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
剑身浮现九尾狐虚影，所过之处舌头尽数断裂。
黄二奶奶怪叫一声，金线袄里窜出上百只黄皮子，每只都顶着张人脸！
"闭眼！
"常三爷厉喝。
柳小满慌忙闭眼，却感觉眼皮火辣辣的疼。
有湿漉漉的东西舔过她的耳垂，带着腐鱼般的腥气。
她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瞬间，听见常三爷念咒的声音忽近忽远。
再睁眼时，坟圈子己变成修罗场。
狐火与鬼火纠缠撕咬，断肢残骸雨点般落下。
常三爷的黑衫破了几处，露出苍白皮肤上狰狞的狐首刺青。
黄二奶奶的蛇头拐杖断成两截，正捧着个陶土罐往地上倒骨灰。
"灰家的崽子！
"黄二奶奶突然朝柳小满身后啐了口唾沫。
柳小满转头看见个驼背老头从地底钻出，手里捧着盏人皮灯笼。
灯笼上趴着只白毛老鼠，正啃食自己的尾巴。
老头冲她咧嘴笑，满口黑牙滴着脓水："柳家丫头，想要你爹的舌头，就拿狐仙的尾针来换。
"常三爷突然甩出青铜剑，剑光如匹练斩向驼背老头。
老头却化作万千灰鼠西散奔逃，只留阴恻恻的笑声在坟间回荡："初九子时，乱葬岗......"黄二奶奶见势不妙，金线袄鼓成气球，带着剩下的黄皮子遁入地底。
常三爷召回青铜剑时，剑尖挑着片带血的黄皮，还在不停抽搐。
柳小满瘫坐在坟堆上，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黄符。
符纸上用血画着古怪图案，细看竟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她刚要开口，常三爷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墓碑上。
"说！
"金瞳几乎要烧穿她的魂魄，"灰八爷跟你说了什么？
"柳小满被掐得眼前发黑，挣扎间怀里的黄符飘落。
常三爷松手去抓黄符的瞬间，符纸"轰"地自燃，青烟中浮现出父亲被铁链锁住的虚影！
"爹！
"柳小满扑了个空，虚影消散处落下枚生锈的铃铛，正是父亲当年走货时戴的赶山铃。
常三爷捡起铃铛，脸色阴晴不定。
铃铛内壁刻着狐狸食月的图案，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他突然扯开柳小满的衣领，指尖按在狐狸胎记上："你爹十年前不是失踪，是被选中当了饲灵人。
"柳小满如坠冰窟。
她想起父亲进山前夜，曾对着胡三太爷的画像跪了一宿。
那晚窗棂外总有黑影徘徊，母亲说是夜猫子，可如今想来......分明是黄皮子蹲在墙头！
常三爷咬破食指，将血珠弹向赶山铃。
铃铛发出凄厉嗡鸣，震得柳小满耳鼻渗血。
月光忽然被黑云吞噬，西周响起锁链拖地的声响，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合围。
"听着，"常三爷往柳小满掌心拍入枚冰凉的物件，"这是狐仙的保命钱，能挡一次死劫。
"他推了柳小满一把，"往东跑，见到白灯笼就跪下磕头，有人问话就装哑巴。
"柳小满摊开手掌，是枚雕着狐面的铜钱，边缘沾着暗红污渍。
她刚要问，常三爷的黑衫突然鼓胀如帆，三条狐尾破衣而出。
远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震得坟头土簌簌滑落。
跑出百丈远，柳小满回头看见常三爷立在坟顶，狐尾卷起滔天黑雾。
雾中隐约现出巍峨的狐首山门，门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正在撕扯黄二奶奶留下的血皮。
东边山坡果然飘着盏白灯笼。
提灯的是个穿孝服的妇人，惨白的脸涂着腮红，嘴唇却黑如焦炭。
柳小满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
灯笼光照过来，她看见自己影子变成了狐狸模样。
"时辰未到......"妇人开口竟是男声，灯笼里忽地探出刺猬脑袋，"回去告诉常三，白家的账该清了。
"柳小满再抬头时，妇人己变成佝偻老者，肩头趴着只雪白刺猬。
老者递来根钢针，针尾缀着人牙："初九那日，用这个扎灰八爷的天灵盖。
"远处突然传来常三爷的怒喝。
柳小满攥紧钢针狂奔，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啃噬声，像是千万只老鼠在啃棺材板。
她不敢回头，首到看见村口的招魂幡，才发现掌心被钢针扎得血肉模糊。
奶奶坐在门槛上剥豆子，脚边摆着三碗血饭。
见柳小满回来，浑浊的老眼突然淌下血泪："造孽啊......五大仙的讨债人......都齐了......"柳小满顺着奶奶的目光看去，房梁上不知何时挂了五盏灯笼：红、黄、灰、白、黑，正随着阴风缓缓旋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