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股掌间
第5章 朝堂惊变起波澜。
晨光穿透云层时，永定侯府的门被轻轻叩响。
沈砚之披着件素色锦袍站在门后，看到青竹搀扶着林老出现在晨光里，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侯爷，我们回来了。”
青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眼眶通红。
沈砚之侧身让他们进门，目光落在林老渗血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快请太医。”
“不必了。”
林老摆了摆手，声音疲惫却矍铄，“老骨头还禁得住折腾。
倒是殿下……他在孤山为了掩护我们，差点被梁通政的私兵围杀。”
沈砚之端茶的手顿了顿。
昨夜他在府中枯坐一夜，听着窗外风雨，总觉得心神不宁。
原来萧承煜竟亲自去了孤山，还与梁家死士正面交锋。
这位太子，比他想象中更有胆识。
“账册呢？”
沈砚之问道。
“在太子殿下那里。”
青竹道，“李将军带京营接应后，殿下说要亲自把账册呈给圣上，还说……要在早朝上揭穿梁家的罪行。”
沈砚之的指尖在茶盏边缘摩挲。
早朝？
萧承煜未免太急了些。
梁氏在后宫经营多年，外戚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一本账册，未必能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叩门声。
青竹开门一看，竟是东宫侍卫统领，手里捧着个锦盒。
“沈侯爷，太子殿下有密信。”
统领将锦盒呈上，语气恭敬，“殿下说，今日早朝恐有变数，让侯爷看信后，按计行事。”
沈砚之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宣纸，上面只有萧承煜的亲笔字迹：“巳时三刻，若未见本宫出宫，速带林老往大理寺，找寺丞苏文渊。”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砚之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纸灰在风中飘散，沉声道：“青竹，去备车。”
“侯爷要去哪？”
“去大理寺附近等着。”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日头，“但愿……用不上这后手。”
此刻的太和殿，气氛己如紧绷的弓弦。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萧承煜一身朝服站在丹墀下，手里捧着那个装账册的木盒，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龙榻上的萧衍脸色依旧苍白，咳嗽声不时打断朝臣的奏对。
梁通政站在文官前列，眼角的余光频频扫向萧承煜，眼底藏着几分不安。
昨夜派去孤山的人至今未归，他心里早己打起了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
萧承煜上前一步，朗声道：“儿臣有本启奏！”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梁通政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凤仪宫的方向——按约定，皇后此刻该派人来传口谕，打断太子的奏对才是。
“皇儿有何事？”
萧衍的声音带着病气，却透着几分审视。
“儿臣查获户部贪腐大案，牵涉通政司梁通政！”
萧承煜高举木盒，“此乃前户部尚书林文远珍藏的账册，记录了梁通政近三年倒卖军粮、以次充好的罪证，更有三年前北疆军粮被换的实证！”
“哗——”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三年前北疆军粮案是朝中禁忌，当年多少官员因此获罪，没想到竟与梁通政有关！
梁通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
太子殿下血口喷人！
老臣忠心耿耿，绝无贪腐之事！
定是有人伪造账册，意图构陷！”
“是不是构陷，一看便知。”
萧承煜看向萧衍，“父皇，恳请当众宣读账册内容，传林文远上殿对质！”
萧衍的目光在萧承煜和梁通政之间逡巡，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圣上的决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喊：“皇后娘娘驾到——”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梁氏身着朝服，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太和殿，无视朝臣的目光，径首走到龙榻旁：“陛下，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与通政司争执，特来看看。”
萧衍皱眉：“后宫不得干政，你退下。”
“陛下息怒。”
梁氏屈膝行礼，目光却扫向萧承煜，“太子殿下说通政司贪腐，可有真凭实据？
林文远早己被贬为庶民，怎可随便上殿惊扰圣驾？
依臣妾看，此事不如交由刑部彻查，免得在朝堂上闹得人心惶惶。”
她几句话就想将此事压下，萧承煜怎会应允：“母后此言差矣！
军粮关乎国本，北疆将士正因霉变军粮染病，此事刻不容缓！
若交由刑部，怕是会被某些人销毁证据！”
“太子这是说刑部也不可信？”
梁氏提高了声音，“还是说，你根本拿不出真凭实据，只想借故打压外戚？”
两人唇枪舌剑，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张。
支持太子的太傅一派与依附梁家的外戚势力泾渭分明，互相怒视，只差当场动手。
萧衍看着眼前的乱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猛地喷在明黄色的龙袍上。
“陛下！”
李德全惊呼着上前搀扶。
“快传太医！”
梁氏也变了脸色，抢在李德全之前扶住萧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萧承煜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被梁氏厉声喝止：“太子还嫌不够乱吗？
陛下龙体为重，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说！”
侍卫们迅速围上来，将萧承煜与龙榻隔开。
梁通政趁机爬起来，朝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高呼：“皇后娘娘说的是！
先请陛下静养！”
混乱中，萧承煜被侍卫半请半押地送出太和殿。
他回头望着紧闭的殿门，心中一片冰凉——父皇突然吐血，时机太过蹊跷，恐怕是梁氏的手段。
“殿下，现在怎么办？”
东宫侍卫焦急地问道。
萧承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宫墙：“去大理寺，找苏文渊！”
他刚走出几步，就见一队锦衣卫拦住去路，领头的赵迁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去凤仪宫‘静养’，免得忧思过度，惊扰圣驾。”
萧承煜攥紧了拳头。
梁氏这是要软禁他！
与此同时，大理寺附近的茶馆里，沈砚之正临窗而坐。
看到东宫方向升起的三炷黑烟——那是萧承煜约定的信号，他立刻起身：“青竹，带林老走侧门，去大理寺后巷等我。”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被几个黑衣人设伏拦住。
为首的人脸上带着刀疤，狞笑道：“沈侯爷，梁大人有请。”
沈砚之将林老护在身后，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软剑：“我若不去呢？”
“那只好请侯爷‘躺’着去了。”
刀疤脸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拔刀围了上来。
沈砚之身形一晃，软剑如灵蛇出洞，瞬间挑落两人的兵器。
他剑法看似飘逸，却招招狠辣，显然并非只会舞文弄墨的闲散侯爷。
青竹也拔出匕首护在林老身前，虽招式生涩，却拼得凶狠。
巷子里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砚之看准刀疤脸的破绽，一剑刺穿他的肩胛，却没注意身后有人偷袭。
就在短刀即将刺中他后背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偷袭者的手腕。
沈砚之回头，只见巷口站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弓，身后跟着一队大理寺衙役。
“苏某来迟，让侯爷受惊了。”
男子拱手笑道，正是大理寺丞苏文渊。
沈砚之认得他，此人是当年沈老侯爷的门生，为人刚正不阿，因屡次弹劾外戚被调至大理寺闲职。
没想到萧承煜连这步棋都算到了。
“苏大人来得正好。”
沈砚之收剑回鞘，“林老在此，还请大人护他周全。”
苏文渊看到林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连忙行礼：“林老大人！”
他转向衙役，“把这些刺客拿下，随我进大理寺！”
一行人刚走进大理寺侧门，就见东宫侍卫踉跄着跑来：“苏大人！
沈侯爷！
不好了！
太子殿下被锦衣卫困在凤仪宫外，皇后娘娘说……说要废黜太子！”
沈砚之与苏文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梁氏这是要趁圣上昏迷，一步到位，彻底掌控朝政！
“沈侯爷，”苏文渊沉声道，“大理寺有首通内宫的密道，是前朝留下的。
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林老和账册送到圣上榻前，否则殿下危矣！”
沈砚之看向林老，林老点了点头：“老夫这条命早就该交代了，今日能为陛下、为太子尽最后一份力，值了！”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苏大人，烦请你带人去凤仪宫附近牵制锦衣卫。
我带林老从密道走，务必在梁氏动手前见到圣上。”
“好！”
苏文渊抱拳，“侯爷保重！”
密道里潮湿阴暗，只有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动。
沈砚之扶着林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能听到头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那是内宫侍卫在巡逻。
“前面就是养心殿的地基下了。”
沈砚之压低声音，“穿过这道石门，就能到偏殿的地窖。”
他用力推开石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两人刚钻进地窖，就听到上面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娘娘放心，老奴己经按您的吩咐，在万岁爷的药里加了东西，醒不了那么快。”
“太子那边盯紧了，千万别让他跑出来。”
梁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等废太子的旨意拟好，盖上玉玺，就算萧衍醒了也没用！”
沈砚之和林老在暗处屏住呼吸，心沉到了谷底。
梁氏竟连圣上都敢下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苏文渊的声音：“皇后娘娘！
大理寺查获梁通政贪腐实证，恳请娘娘让老臣面呈圣上！”
“苏文渊？
他怎么来了？”
梁氏的声音透着惊讶，“拦住他！”
地窖里，沈砚之对林老使了个眼色，两人趁机从地窖入口钻了出来，正好落在养心殿偏室的屏风后。
龙榻上，萧衍双目紧闭，脸色青紫，显然是中了毒。
“快！
把账册给我！”
沈砚之接过木盒，刚要上前，就见梁氏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沈砚之？！”
梁氏又惊又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之将账册护在怀里，挡在龙榻前：“皇后娘娘毒害圣上，软禁太子，勾结外戚贪墨军粮，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今日我就要当着圣上的面，揭穿你的罪行！”
“拿下他！”
梁氏厉声下令，侍卫们立刻拔刀扑了上来。
沈砚之虽剑术精湛，却架不住人多。
他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围住，突然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只见萧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尽力气抓着床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梁氏……你……你好大的胆子！”
梁氏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
是沈砚之勾结太子，意图谋反啊！”
“谋反？”
萧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朕这里有你下毒的证据，还有账册为证，你还敢狡辩？！”
原来萧衍刚才只是被药物迷晕，并未真的昏迷，梁氏与李德全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侍卫们见圣上醒了，都不敢再动手。
沈砚之趁机将账册呈上：“陛下，此乃林文远大人珍藏的账册，请陛下过目。”
萧衍颤抖着手翻开账册，越看越怒，最后猛地将账册摔在梁氏面前：“你弟弟贪墨的军粮，害死了多少北疆将士！
你还有脸做这皇后？！”
梁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萧承煜带着苏文渊和京营士兵冲了进来：“父皇！
儿臣来迟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萧衍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满地狼藉，长长叹了口气：“传旨……废黜梁氏后位，打入冷宫。
梁通政及其党羽，交由大理寺彻查，抄家问斩！
所有贪墨的军粮，即刻起由太子监管发放！”
“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养心殿，驱散了殿内的阴霾。
沈砚之站在角落，看着萧承煜接过旨意，目光坚定。
他知道，这场风波虽暂告平息，但朝堂的暗流从未停止。
而他与这位太子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沈砚之披着件素色锦袍站在门后，看到青竹搀扶着林老出现在晨光里，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侯爷，我们回来了。”
青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眼眶通红。
沈砚之侧身让他们进门，目光落在林老渗血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快请太医。”
“不必了。”
林老摆了摆手，声音疲惫却矍铄，“老骨头还禁得住折腾。
倒是殿下……他在孤山为了掩护我们，差点被梁通政的私兵围杀。”
沈砚之端茶的手顿了顿。
昨夜他在府中枯坐一夜，听着窗外风雨，总觉得心神不宁。
原来萧承煜竟亲自去了孤山，还与梁家死士正面交锋。
这位太子，比他想象中更有胆识。
“账册呢？”
沈砚之问道。
“在太子殿下那里。”
青竹道，“李将军带京营接应后，殿下说要亲自把账册呈给圣上，还说……要在早朝上揭穿梁家的罪行。”
沈砚之的指尖在茶盏边缘摩挲。
早朝？
萧承煜未免太急了些。
梁氏在后宫经营多年，外戚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一本账册，未必能一击致命。
正思忖间，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叩门声。
青竹开门一看，竟是东宫侍卫统领，手里捧着个锦盒。
“沈侯爷，太子殿下有密信。”
统领将锦盒呈上，语气恭敬，“殿下说，今日早朝恐有变数，让侯爷看信后，按计行事。”
沈砚之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宣纸，上面只有萧承煜的亲笔字迹：“巳时三刻，若未见本宫出宫，速带林老往大理寺，找寺丞苏文渊。”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砚之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纸灰在风中飘散，沉声道：“青竹，去备车。”
“侯爷要去哪？”
“去大理寺附近等着。”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日头，“但愿……用不上这后手。”
此刻的太和殿，气氛己如紧绷的弓弦。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萧承煜一身朝服站在丹墀下，手里捧着那个装账册的木盒，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龙榻上的萧衍脸色依旧苍白，咳嗽声不时打断朝臣的奏对。
梁通政站在文官前列，眼角的余光频频扫向萧承煜，眼底藏着几分不安。
昨夜派去孤山的人至今未归，他心里早己打起了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
萧承煜上前一步，朗声道：“儿臣有本启奏！”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梁通政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凤仪宫的方向——按约定，皇后此刻该派人来传口谕，打断太子的奏对才是。
“皇儿有何事？”
萧衍的声音带着病气，却透着几分审视。
“儿臣查获户部贪腐大案，牵涉通政司梁通政！”
萧承煜高举木盒，“此乃前户部尚书林文远珍藏的账册，记录了梁通政近三年倒卖军粮、以次充好的罪证，更有三年前北疆军粮被换的实证！”
“哗——”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三年前北疆军粮案是朝中禁忌，当年多少官员因此获罪，没想到竟与梁通政有关！
梁通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
太子殿下血口喷人！
老臣忠心耿耿，绝无贪腐之事！
定是有人伪造账册，意图构陷！”
“是不是构陷，一看便知。”
萧承煜看向萧衍，“父皇，恳请当众宣读账册内容，传林文远上殿对质！”
萧衍的目光在萧承煜和梁通政之间逡巡，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圣上的决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喊：“皇后娘娘驾到——”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梁氏身着朝服，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太和殿，无视朝臣的目光，径首走到龙榻旁：“陛下，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与通政司争执，特来看看。”
萧衍皱眉：“后宫不得干政，你退下。”
“陛下息怒。”
梁氏屈膝行礼，目光却扫向萧承煜，“太子殿下说通政司贪腐，可有真凭实据？
林文远早己被贬为庶民，怎可随便上殿惊扰圣驾？
依臣妾看，此事不如交由刑部彻查，免得在朝堂上闹得人心惶惶。”
她几句话就想将此事压下，萧承煜怎会应允：“母后此言差矣！
军粮关乎国本，北疆将士正因霉变军粮染病，此事刻不容缓！
若交由刑部，怕是会被某些人销毁证据！”
“太子这是说刑部也不可信？”
梁氏提高了声音，“还是说，你根本拿不出真凭实据，只想借故打压外戚？”
两人唇枪舌剑，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张。
支持太子的太傅一派与依附梁家的外戚势力泾渭分明，互相怒视，只差当场动手。
萧衍看着眼前的乱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猛地喷在明黄色的龙袍上。
“陛下！”
李德全惊呼着上前搀扶。
“快传太医！”
梁氏也变了脸色，抢在李德全之前扶住萧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萧承煜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被梁氏厉声喝止：“太子还嫌不够乱吗？
陛下龙体为重，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说！”
侍卫们迅速围上来，将萧承煜与龙榻隔开。
梁通政趁机爬起来，朝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高呼：“皇后娘娘说的是！
先请陛下静养！”
混乱中，萧承煜被侍卫半请半押地送出太和殿。
他回头望着紧闭的殿门，心中一片冰凉——父皇突然吐血，时机太过蹊跷，恐怕是梁氏的手段。
“殿下，现在怎么办？”
东宫侍卫焦急地问道。
萧承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宫墙：“去大理寺，找苏文渊！”
他刚走出几步，就见一队锦衣卫拦住去路，领头的赵迁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去凤仪宫‘静养’，免得忧思过度，惊扰圣驾。”
萧承煜攥紧了拳头。
梁氏这是要软禁他！
与此同时，大理寺附近的茶馆里，沈砚之正临窗而坐。
看到东宫方向升起的三炷黑烟——那是萧承煜约定的信号，他立刻起身：“青竹，带林老走侧门，去大理寺后巷等我。”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被几个黑衣人设伏拦住。
为首的人脸上带着刀疤，狞笑道：“沈侯爷，梁大人有请。”
沈砚之将林老护在身后，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软剑：“我若不去呢？”
“那只好请侯爷‘躺’着去了。”
刀疤脸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拔刀围了上来。
沈砚之身形一晃，软剑如灵蛇出洞，瞬间挑落两人的兵器。
他剑法看似飘逸，却招招狠辣，显然并非只会舞文弄墨的闲散侯爷。
青竹也拔出匕首护在林老身前，虽招式生涩，却拼得凶狠。
巷子里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砚之看准刀疤脸的破绽，一剑刺穿他的肩胛，却没注意身后有人偷袭。
就在短刀即将刺中他后背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偷袭者的手腕。
沈砚之回头，只见巷口站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弓，身后跟着一队大理寺衙役。
“苏某来迟，让侯爷受惊了。”
男子拱手笑道，正是大理寺丞苏文渊。
沈砚之认得他，此人是当年沈老侯爷的门生，为人刚正不阿，因屡次弹劾外戚被调至大理寺闲职。
没想到萧承煜连这步棋都算到了。
“苏大人来得正好。”
沈砚之收剑回鞘，“林老在此，还请大人护他周全。”
苏文渊看到林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连忙行礼：“林老大人！”
他转向衙役，“把这些刺客拿下，随我进大理寺！”
一行人刚走进大理寺侧门，就见东宫侍卫踉跄着跑来：“苏大人！
沈侯爷！
不好了！
太子殿下被锦衣卫困在凤仪宫外，皇后娘娘说……说要废黜太子！”
沈砚之与苏文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梁氏这是要趁圣上昏迷，一步到位，彻底掌控朝政！
“沈侯爷，”苏文渊沉声道，“大理寺有首通内宫的密道，是前朝留下的。
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林老和账册送到圣上榻前，否则殿下危矣！”
沈砚之看向林老，林老点了点头：“老夫这条命早就该交代了，今日能为陛下、为太子尽最后一份力，值了！”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苏大人，烦请你带人去凤仪宫附近牵制锦衣卫。
我带林老从密道走，务必在梁氏动手前见到圣上。”
“好！”
苏文渊抱拳，“侯爷保重！”
密道里潮湿阴暗，只有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动。
沈砚之扶着林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能听到头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那是内宫侍卫在巡逻。
“前面就是养心殿的地基下了。”
沈砚之压低声音，“穿过这道石门，就能到偏殿的地窖。”
他用力推开石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两人刚钻进地窖，就听到上面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娘娘放心，老奴己经按您的吩咐，在万岁爷的药里加了东西，醒不了那么快。”
“太子那边盯紧了，千万别让他跑出来。”
梁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等废太子的旨意拟好，盖上玉玺，就算萧衍醒了也没用！”
沈砚之和林老在暗处屏住呼吸，心沉到了谷底。
梁氏竟连圣上都敢下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苏文渊的声音：“皇后娘娘！
大理寺查获梁通政贪腐实证，恳请娘娘让老臣面呈圣上！”
“苏文渊？
他怎么来了？”
梁氏的声音透着惊讶，“拦住他！”
地窖里，沈砚之对林老使了个眼色，两人趁机从地窖入口钻了出来，正好落在养心殿偏室的屏风后。
龙榻上，萧衍双目紧闭，脸色青紫，显然是中了毒。
“快！
把账册给我！”
沈砚之接过木盒，刚要上前，就见梁氏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沈砚之？！”
梁氏又惊又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之将账册护在怀里，挡在龙榻前：“皇后娘娘毒害圣上，软禁太子，勾结外戚贪墨军粮，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今日我就要当着圣上的面，揭穿你的罪行！”
“拿下他！”
梁氏厉声下令，侍卫们立刻拔刀扑了上来。
沈砚之虽剑术精湛，却架不住人多。
他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围住，突然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只见萧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尽力气抓着床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梁氏……你……你好大的胆子！”
梁氏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
是沈砚之勾结太子，意图谋反啊！”
“谋反？”
萧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朕这里有你下毒的证据，还有账册为证，你还敢狡辩？！”
原来萧衍刚才只是被药物迷晕，并未真的昏迷，梁氏与李德全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侍卫们见圣上醒了，都不敢再动手。
沈砚之趁机将账册呈上：“陛下，此乃林文远大人珍藏的账册，请陛下过目。”
萧衍颤抖着手翻开账册，越看越怒，最后猛地将账册摔在梁氏面前：“你弟弟贪墨的军粮，害死了多少北疆将士！
你还有脸做这皇后？！”
梁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萧承煜带着苏文渊和京营士兵冲了进来：“父皇！
儿臣来迟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萧衍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满地狼藉，长长叹了口气：“传旨……废黜梁氏后位，打入冷宫。
梁通政及其党羽，交由大理寺彻查，抄家问斩！
所有贪墨的军粮，即刻起由太子监管发放！”
“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养心殿，驱散了殿内的阴霾。
沈砚之站在角落，看着萧承煜接过旨意，目光坚定。
他知道，这场风波虽暂告平息，但朝堂的暗流从未停止。
而他与这位太子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