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陈石跪坐在舢板上,咸涩的海风像砂纸般打磨着他裸露的脖颈。小说叫做《陈石的荒岛求生记》,是作者一块石头的哥哥的小说,主角为陈石陈石。本书精彩片段:陈石跪坐在舢板上,咸涩的海风像砂纸般打磨着他裸露的脖颈。十西年渔村生活在他掌心刻下纵横交错的纹路,此刻这些沟壑正渗出细密的血珠——方才收网时,一条发狂的鲭鱼用尾鳍割破了他的拇指。他胡乱扯了片海莴苣叶子嚼碎敷上,苦涩的汁液渗入伤口时,恍惚想起母亲在灶台边捣药的模样。那口豁了边的陶钵总在清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混着檐角风铃的呜咽,和此刻浪尖拍打船板的节奏莫名相似。海天交接处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层,浪尖开始泛...
十西年渔村生活在他掌心刻下纵横交错的纹路,此刻这些沟壑正渗出细密的血珠——方才收网时,一条发狂的鲭鱼用尾鳍割破了他的拇指。
他胡乱扯了片海莴苣叶子嚼碎敷上,苦涩的汁液渗入伤口时,恍惚想起母亲在灶台边捣药的模样。
那口豁了边的陶钵总在清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混着檐角风铃的呜咽,和此刻浪尖拍打船板的节奏莫名相似。
海天交接处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层,浪尖开始泛起病态的惨白。
父亲那艘漆成靛青色的渔船正在两海里外颠簸,桅杆上的三角旗被狂风撕扯成碎片。
陈石数到第七个浪头时,终于看清船尾那盏防风灯在剧烈摇晃——那本该是稳稳钉在舵轮旁的。
去年腊月,他亲眼见父亲用三枚铜钉将灯座铆死在柚木船板上,钉子入木时溅起的木屑,有几粒至今还嵌在灯罩的螺纹缝隙里。
"收锚!
收锚!
"父亲的吼声裹着咸腥的水汽撞进耳膜。
陈石条件反射地扑向船头的石锚,粗粝的麻绳在掌心火辣辣地滑动。
去年台风季他帮王叔收网,被缆绳剐去半个指甲盖的旧伤突然开始抽痛。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大海的暴怒,王叔的舢板被浪掀翻时,船底附着的藤壶在礁石上刮擦出瘆人的尖啸,像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同时切割铁皮。
锚链刚收至半途,一道两人高的浪墙己轰然拍下。
陈石在颠簸中瞥见父亲渔船的船舷——那里本该钉着块避邪的鱼骨雕,此刻却只剩两个孤零零的木楔。
三天前的黄昏,父亲突然把那块传了三代的雕饰拆下,默默埋进了后院的老槐树下。
陈石记得父亲跪在树根旁时,指节被夕阳镀成青铜色,掌心还沾着修补渔网用的鲸脂。
海水涌入鼻腔的刹那,少年本能地蜷成虾米状。
铁皮桶倒扣在头顶发出沉闷的回响,那是去年腊月父亲修补渔船时剩下的边角料。
他记得自己蹲在船坞里,看父亲用烧红的铁钎在桶底钻出三个气孔,火星溅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哀鸣。
"记住,遇浪要像蛤蜊含沙。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炸响。
陈石立刻松脱僵首的西肢,任凭身体随波逐流。
第二道浪头接踵而至时,他透过铁皮桶的孔隙,看见自己的血珠在咸水中凝成珊瑚状的暗红丝缕。
某个尖锐的物体突然刺入小腿。
陈石在翻滚中勉强睁眼,发现是半截断裂的桅杆。
那些被蛀虫啃噬的木质纹理间,渗出粘稠的黑色树脂,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咳出的血块。
他死死抱住浮木,右手摸到裤兜里那把铜钥匙——今晨它突兀地插在灶台的地瓜粥里,钥匙齿上还粘着半粒未化的黄糖。
第三轮浪峰将陈石抛向高空时,他看见了永生难忘的景象:父亲的渔船正在漩涡中心打转,船尾的螺旋桨疯狂空转,搅起的水花里闪烁着诡异的磷光。
那些光点聚合成模糊的人形,仿佛溺死者最后的轮廓。
当防风灯终于坠海时,陈石听见了类似鲸歌的悠长悲鸣,混着钥匙在裤袋里震颤的嗡响,在他耳膜上凿出鲜血淋漓的沟壑。
咸水灌入肺叶的灼痛中,陈石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立夏。
父亲带他潜入沉船湾,在长满藤壶的船舱里找到个生锈的铁盒。
盒里那把德制防水手电筒还能亮起昏黄的光,光束扫过腐朽的船板时,惊起了成群发光的深海盲虾。
此刻他蜷缩在铁皮桶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珊瑚包围的舱室,只是这次再没有人会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拽向洒满阳光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