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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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上的手指悬在半空,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自从接手这个专栏,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像附骨之疽。
"您的冰美式。
"服务生放下玻璃杯时,冰块碰撞声异常清脆。
我抬头道谢的瞬间,瞥见他围裙口袋露出半截红色信封,边缘沾着类似铁锈的污渍。
刚要开口询问,落地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三十七秒后,当救护车的蓝光掠过整面玻璃幕墙时,我看见了那个纹身。
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子正在邻座翻阅《时间的褶皱》,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
腕间那只乌鸦刺青在暖光下栩栩如生,细看才发现鸟喙衔着的不是秒针,而是一截森白的指骨。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右侧锁骨——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
这个发现让我呼吸一滞,两周前采访林晚秋时,她曾盯着我的胎记露出古怪笑容:"你相信记忆会寄生在皮肤上吗?
"笔记本电脑突然黑屏。
正要叫服务生,余光瞥见镜中的倒影仍在持续动作。
那个"我"缓缓合上电脑,用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什么,接着起身走向洗手间。
现实中的我浑身僵硬,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键盘上的W键不见了。
"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死寂中炸响。
我这才惊觉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静止:悬在空中的咖啡液滴折射着西十三个棱面的光,门口的风铃定格在最高点,连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都停止了颤动。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
当我颤抖着伸手触碰那滴凝固的咖啡时,镜面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的刺耳声响。
倒影里的"我"站在洗手间门口,白衬衫沾满墨迹,正用淌血的手指在镜面书写:[看窗外]落地窗外,本该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铺满灰白色颗粒,像有人把整座城市浸泡在巨型沙漏里。
更远处的地铁站入口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A出口的霓虹灯牌渗出暗红色液体。
"嗒。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
我猛地转身,看见纹身女子不知何时站在收银台前,她手中的《时间的褶皱》正在快速翻页,泛黄的书页间不断抖落黑色羽毛。
当她转头看向我时,眼眶里涌动的不是瞳孔,而是两团旋转的星云。
"林..."我艰难地挤出声音,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根本没有张嘴。
女子突然露出林晚秋式的标志性微笑,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书脊。
随着这个动作,我锁骨处的胎记爆发出灼痛,眼前的场景开始像素化崩解。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看见服务生围裙里的红色信封飘落在地,露出里面半张泛黄的车票:[1943.10.17 上海→南京 13车4F]再度恢复知觉时,我正趴在笔记本电脑前,文档里多出三千字无法删除的血红色乱码。
服务生过来续杯时,围裙口袋空空如也。
邻座的位置上放着冷透的卡布奇诺,杯底沉着半枚带血渍的乌鸦羽毛。
当我冲出咖啡厅时,晚风送来远处钟楼的报时声。
电子表显示21:46,地铁A口的方向传来凄厉的鸦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