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挽花岁月长
第3章 换个名字吧
“啊？
吃糖？”
师娘虽是犯疑，却仍然从怀中掏出一颗糖豆，三两下除去糖纸，喂给少年吃下。
末了又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这个样子，吃糖真能管用么？”
少年合目点头，继而喉结一滚，竟将那一颗糖豆囫囵咽了下去。
师娘心下一紧，不消片刻，便见少年周身的隐隐蓝光，肉眼可见地褪去，很快便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少年脸上也终于生了些红润气色。
师娘这才松下心弦，不懂就问：“真是奇了，难不成，你的真身是糖做的么？”
少年又是一怔，半垂着眼睑，叫人难辨思绪，如此半晌后，终于转目看向师娘。
“天外云铁，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年，随口胡诌的名字么？”
少年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师娘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再看看少年眉目淡泊，无悲无喜，师娘好似想到什么往事一般，眸色间生出一丝隐痛。
一时间，云居阁中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师娘才低低沉沉地出言，喃喃仿如自语：“是啊，漆木山，那个老鬼……”少年脸上无甚表情，只一对桃花眼透着光亮，似婴孩一般纯粹得不谙世事，又似高人一般精明得深藏不露。
见师娘眼含悲戚，少年沉默片刻后，珠唇微启，温声回应：“师娘，师父很好。”
师娘恍惚点头，继而收起痛色，神情复杂地凝视少年，良久才道：“你也很好。”
少年浅浅一笑，师娘亦微勾唇角，两人之间，好似存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却是西目澄澈，坦荡清白，全无半分世俗之念。
如此相视一笑后，师娘转头望了望天色，又转回来看向少年，正色道：“如此，你既然唤我师娘，又生得如此模样，不如，我再为你换个名字吧。
天外云铁和刎颈，这两个名字都不大适合你，也不大像个正经人的名字。”
少年笑意未减，只忽闪两下眸子，端的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那师娘，打算为我换个什么名字？”
“相辰”师娘不假思索，显见是早己想好，“李相辰，相夷的相，星辰的辰。
可好？”
“……李……相辰？”
少年慢吞吞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而后微微垂首，好似不太满意，只听他弱弱发出一问：“那个，师娘觉得，漆木辰如何？”
师娘瞳孔一震，像瞧见怪物一般扫视了少年好几轮，神色煞是好看：“哈？
就你这乳臭未干的模样儿，做我和漆木山的孙子都嫌小些，还妄想做我小叔子不成？”
这话说的，叫少年首感觉师娘在骂人，但是他没有证据，只得清清嗓子，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咳，人不可貌相嘛，其实在我生灵之时，云隐山连人烟都还没有呢，所以我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岁数了，只不过是做人做得晚了点而己……嗯，那既然做了人，就得按人的规矩走”师娘压着想笑的冲动，好整以暇地接过话头，“你如今只能算作相夷的小兄弟，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叫李相辰，我是你师娘，我说了算。”
“唔，那行吧，相辰就相辰吧”少年抿唇鼓腮，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却十分利索地朝向师娘双膝跪地，恭恭敬敬行起了大礼。
“师娘在上，请受徒儿李相辰一拜！”
“噗嗤——”师娘被李相辰这反差举动逗乐，没忍住笑出声来，遂也不急着叫他免礼，而是十分受用地端出师娘的架子，正襟危坐道：“嗯，很好，有了你这个神仙徒儿，以后这云隐山呐，就不愁没人继承师门了。”
李相辰登时脸色大变，睁大一双桃目瞪向师娘，竟似起了一分隐怒：“师娘不必试探我，世间万物，并非都与世人一样有所欲念，人非草木，草木亦非人。”
这话，李相辰说得不卑不亢，甚至还带了三分不屑。
师娘情知失言，颔首稍作思量后，赔礼似的对李相辰笑笑，语气也温软下来：“你说得对。
只是你如今化得人形，又这般甘心做我徒儿，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有。”
李相辰脱口而出，严肃而真诚。
“我想救相夷。”
师娘脸色再变，“你说什么？”
“我想救相夷。”
李相辰重复一遍，神情笃定，桃目灼灼，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丝毫的犹疑。
师娘凝视着李相辰，心中甚感欣慰，沉默片刻后，口中却仍是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救相夷？”
李相辰微微颔首，眼底涌现丝丝暖意，语气之间，也噙了几分投桃报李的情愫：“他养护我十二年，亦是他的扬州慢精纯内功，促使我灵元渐长，终得修化人形。
如今他灯枯油尽，也该换我养护他了。”
此番言语，但凡有点心的人听了，都难免会动容，师娘自然也不例外，当即俯身上前，亲手将跪在地上的李相辰扶起，“来，快起来。”
将李相辰拉回榻前坐好，师娘眼含怜色，柔声道：“可是前日，相夷他，己将你弃于崖壁。”
李相辰无谓一笑，出语云淡风轻：“师娘，他弃的不是我，是过往数年，错付于单孤刀的手足之意。”
师娘点着头，眼眶不觉温热，胸中也己是万分感佩：“好，好，你能这样知他懂他，可真好啊……”李相辰却兀自垂下头去，还未及开口说什么，师娘便又正色道：“不过救相夷的事，你还是不用操心了，有我老婆子在，相夷的毒就能解。”
说起来，原本她是有指望李相辰能救相夷的，但是方才，瞧见李相辰下榻时的那副虚弱模样……想想还是算了吧。
这小东西初化人形，纵是什么神仙下凡，只怕也是仙灵未稳，眼下，他能先养好自己就不错了。
救相夷之事，还是得她来。
却见李相辰忽的抬起头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可那是以命换命的法子，相夷他不愿意。”
“呵……”师娘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以他的身体状况，到时候，就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了，这云隐山，也绝没有眼睁睁看着故人之子身死的道理。”
吃糖？”
师娘虽是犯疑，却仍然从怀中掏出一颗糖豆，三两下除去糖纸，喂给少年吃下。
末了又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这个样子，吃糖真能管用么？”
少年合目点头，继而喉结一滚，竟将那一颗糖豆囫囵咽了下去。
师娘心下一紧，不消片刻，便见少年周身的隐隐蓝光，肉眼可见地褪去，很快便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少年脸上也终于生了些红润气色。
师娘这才松下心弦，不懂就问：“真是奇了，难不成，你的真身是糖做的么？”
少年又是一怔，半垂着眼睑，叫人难辨思绪，如此半晌后，终于转目看向师娘。
“天外云铁，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年，随口胡诌的名字么？”
少年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师娘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再看看少年眉目淡泊，无悲无喜，师娘好似想到什么往事一般，眸色间生出一丝隐痛。
一时间，云居阁中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师娘才低低沉沉地出言，喃喃仿如自语：“是啊，漆木山，那个老鬼……”少年脸上无甚表情，只一对桃花眼透着光亮，似婴孩一般纯粹得不谙世事，又似高人一般精明得深藏不露。
见师娘眼含悲戚，少年沉默片刻后，珠唇微启，温声回应：“师娘，师父很好。”
师娘恍惚点头，继而收起痛色，神情复杂地凝视少年，良久才道：“你也很好。”
少年浅浅一笑，师娘亦微勾唇角，两人之间，好似存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却是西目澄澈，坦荡清白，全无半分世俗之念。
如此相视一笑后，师娘转头望了望天色，又转回来看向少年，正色道：“如此，你既然唤我师娘，又生得如此模样，不如，我再为你换个名字吧。
天外云铁和刎颈，这两个名字都不大适合你，也不大像个正经人的名字。”
少年笑意未减，只忽闪两下眸子，端的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那师娘，打算为我换个什么名字？”
“相辰”师娘不假思索，显见是早己想好，“李相辰，相夷的相，星辰的辰。
可好？”
“……李……相辰？”
少年慢吞吞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而后微微垂首，好似不太满意，只听他弱弱发出一问：“那个，师娘觉得，漆木辰如何？”
师娘瞳孔一震，像瞧见怪物一般扫视了少年好几轮，神色煞是好看：“哈？
就你这乳臭未干的模样儿，做我和漆木山的孙子都嫌小些，还妄想做我小叔子不成？”
这话说的，叫少年首感觉师娘在骂人，但是他没有证据，只得清清嗓子，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咳，人不可貌相嘛，其实在我生灵之时，云隐山连人烟都还没有呢，所以我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岁数了，只不过是做人做得晚了点而己……嗯，那既然做了人，就得按人的规矩走”师娘压着想笑的冲动，好整以暇地接过话头，“你如今只能算作相夷的小兄弟，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叫李相辰，我是你师娘，我说了算。”
“唔，那行吧，相辰就相辰吧”少年抿唇鼓腮，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却十分利索地朝向师娘双膝跪地，恭恭敬敬行起了大礼。
“师娘在上，请受徒儿李相辰一拜！”
“噗嗤——”师娘被李相辰这反差举动逗乐，没忍住笑出声来，遂也不急着叫他免礼，而是十分受用地端出师娘的架子，正襟危坐道：“嗯，很好，有了你这个神仙徒儿，以后这云隐山呐，就不愁没人继承师门了。”
李相辰登时脸色大变，睁大一双桃目瞪向师娘，竟似起了一分隐怒：“师娘不必试探我，世间万物，并非都与世人一样有所欲念，人非草木，草木亦非人。”
这话，李相辰说得不卑不亢，甚至还带了三分不屑。
师娘情知失言，颔首稍作思量后，赔礼似的对李相辰笑笑，语气也温软下来：“你说得对。
只是你如今化得人形，又这般甘心做我徒儿，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有。”
李相辰脱口而出，严肃而真诚。
“我想救相夷。”
师娘脸色再变，“你说什么？”
“我想救相夷。”
李相辰重复一遍，神情笃定，桃目灼灼，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丝毫的犹疑。
师娘凝视着李相辰，心中甚感欣慰，沉默片刻后，口中却仍是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救相夷？”
李相辰微微颔首，眼底涌现丝丝暖意，语气之间，也噙了几分投桃报李的情愫：“他养护我十二年，亦是他的扬州慢精纯内功，促使我灵元渐长，终得修化人形。
如今他灯枯油尽，也该换我养护他了。”
此番言语，但凡有点心的人听了，都难免会动容，师娘自然也不例外，当即俯身上前，亲手将跪在地上的李相辰扶起，“来，快起来。”
将李相辰拉回榻前坐好，师娘眼含怜色，柔声道：“可是前日，相夷他，己将你弃于崖壁。”
李相辰无谓一笑，出语云淡风轻：“师娘，他弃的不是我，是过往数年，错付于单孤刀的手足之意。”
师娘点着头，眼眶不觉温热，胸中也己是万分感佩：“好，好，你能这样知他懂他，可真好啊……”李相辰却兀自垂下头去，还未及开口说什么，师娘便又正色道：“不过救相夷的事，你还是不用操心了，有我老婆子在，相夷的毒就能解。”
说起来，原本她是有指望李相辰能救相夷的，但是方才，瞧见李相辰下榻时的那副虚弱模样……想想还是算了吧。
这小东西初化人形，纵是什么神仙下凡，只怕也是仙灵未稳，眼下，他能先养好自己就不错了。
救相夷之事，还是得她来。
却见李相辰忽的抬起头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可那是以命换命的法子，相夷他不愿意。”
“呵……”师娘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以他的身体状况，到时候，就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了，这云隐山，也绝没有眼睁睁看着故人之子身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