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诡神
第5章 齿轮之眼
死寂是昏迷后唯一的馈赠。
陆沉的意识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浮起，第一个恢复的是触觉。
指尖下是粗糙冰冷的混凝土碎块，背部抵着一截扭曲的钢筋。
然后是嗅觉。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臭氧与某种金属被高温熔化后的焦糊气味。
最后，是痛觉。
右眼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仿佛被硬物反复碾磨的剧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右眼，指尖触及一片湿热的粘稠。
血。
他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购物中心的坍塌似乎己经停止了，周围是末日般的静谧。
他缓缓拿开手。
视野恢复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右眼没有瞎。
但看到的东西，却比瞎了更令人不安。
眼前的一切，都被一层淡金色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滤镜覆盖。
头顶上方，一块悬在断裂钢筋上的巨大水泥预制板，旁边浮现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砸中你的概率：87%没有时间思考。
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理解，陆沉猛地向侧方翻滚出去。
轰！
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一秒，那块沉重的水泥板轰然坠落，砸在他刚才的位置，碎石西溅。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手臂上，那片属于《死神》逆位的腐烂纹路旁，同样出现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污染失控概率：34%这个数字，像一根针，深深扎入他的神经。
他颤抖着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那半张《世界》正位牌。
卡牌的表面光泽黯淡，几乎变成了一张废纸。
一行更让他绝望的文字标注在卡牌上方。
能量耗尽概率：99%他踉跄着站起来，在一片破碎的镜子前，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的右眼瞳孔，己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细密黄铜色光芒构成的微缩齿轮，正在以一种恒定的、冷酷的节奏，缓缓转动。
齿轮之眼。
这就是他强行吸收《命运之轮》逆位残渣后，付出的代价，以及得到的力量。
一个被动、无法关闭、永远提示“最坏结果”的诅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废墟中移动。
他必须找到那枚碎片。
齿轮之眼不断地在他视野中刷新着各种死亡预告。
脚下地面塌陷概率：43%被脱落的电线击中概率：61%他凭借着这些提示与战斗本能，在致命的废墟中穿行，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他在一堆烧焦的汽车残骸中，找到了那枚“马赛《星币》牌碎片”。
它内部的逆位残渣几乎被陆沉吸收殆尽，此刻光芒黯淡，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威胁。
陆沉拿出收容会特制的铅盒，用镊子小心地将其夹起，放入其中，盖紧。
任务目标，完成了。
代价是他的污染率飙升，身体被部分改造，还失去了一张重要的底牌。
他继续搜索，很快找到了净化者领队的残骸。
或者说，是残骸的残骸。
在那记自我毁灭的光柱轰击下，领队连同他身上的圣物，都化为了熔融的结晶体与灰烬。
只有一样东西幸存了下来。
那柄光芒构成的“审判之剑”，此刻剑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掉落在地上，实体化的光芒己经散去，只剩下一截半透明的剑柄与残破的剑身。
陆沉的齿轮之眼，在剑身上看到了一行新的标注。
内部封印的《正义》牌力量失控概率：5%一个极低的概率。
陆沉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选择摧毁这件危险的正位圣物。
他俯身，捡起了这柄破损的剑。
他判断，这东西内部封印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对抗逆位污染的最后一道防线。
或者，成为日后与教廷谈判桌上的一个筹码。
做完这一切，他检查自身。
污染率，30%。
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
也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理性的信息流，源头正是他右眼的齿轮。
《命运之轮》逆位诡神的意识残响。
它在告诉他，所有行动的失败概率。
“你尝试离开这里，出口被堵死的概率是92%。”
“你选择另一条路，遭遇残存净化者小队的概率是78%。”
“你留在这里，因伤势恶化而死的概率是85%。”
无穷无尽的负面信息流，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精神。
每当他想迈出一步，视野中就会弹出数十种最坏的结果。
地面塌陷、被尖锐物刺穿、吸入有毒粉尘……他的脚步，变得寸步难行。
这只眼睛带来的不是预知，而是绝望。
它用最理性的方式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做，因为无论做什么，结果都只会更糟。
陆沉强行闭上了右眼。
视觉上的数据流消失了。
但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概率播报”，却丝毫没有停止。
它己经与他的意识绑定。
陆沉靠在墙上，额头渗出冷汗。
他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他从作战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力蒙住了自己的右眼，将那枚转动的齿轮彻底遮蔽。
但这还不够。
他闭上双眼，开始主动回忆。
回忆不久前，在第一人民医院，那个被《愚者》逆位诡神所笼罩的领域。
回忆那种逻辑失效、因果颠倒、思维错乱的疯狂感受。
正常人的理性，无法对抗这种基于“绝对理性”的绝望。
那就只能用另一种疯狂，去对抗它。
他主动让自己的精神沉浸在那片混沌之中，用一种非逻辑的、混乱的思维模式，去干扰脑中那个冰冷理性的声音。
以毒攻毒。
精神的世界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拿着计算器，冷静地告诉他所有失败的可能。
另一个则在胡言乱语，手舞足蹈，说着毫无逻辑的疯话。
这种对抗让他的大脑剧痛无比，但他强忍着。
渐渐地，那个冰冷的播报声，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卡顿与扭曲。
奏效了。
陆沉猛地睁开左眼，眼中布满血丝。
在无数“最坏结果”的警告声中，他凭借着守护者后裔那野兽般的首觉，与千锤百炼的强悍意志，锁定了一条路线。
那条被齿轮之眼标注为“存活概率”最低的路线。
他赌。
赌诡神的低语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误导。
它指向的“安全”，才是真正的陷阱。
他不再犹豫，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冲进了那条漆黑的、被判定为九死一生的通道。
在他身后，脑海中那冰冷的低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错愕与愤怒的波动。
陆沉的意识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浮起，第一个恢复的是触觉。
指尖下是粗糙冰冷的混凝土碎块，背部抵着一截扭曲的钢筋。
然后是嗅觉。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臭氧与某种金属被高温熔化后的焦糊气味。
最后，是痛觉。
右眼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仿佛被硬物反复碾磨的剧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右眼，指尖触及一片湿热的粘稠。
血。
他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购物中心的坍塌似乎己经停止了，周围是末日般的静谧。
他缓缓拿开手。
视野恢复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右眼没有瞎。
但看到的东西，却比瞎了更令人不安。
眼前的一切，都被一层淡金色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滤镜覆盖。
头顶上方，一块悬在断裂钢筋上的巨大水泥预制板，旁边浮现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砸中你的概率：87%没有时间思考。
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理解，陆沉猛地向侧方翻滚出去。
轰！
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一秒，那块沉重的水泥板轰然坠落，砸在他刚才的位置，碎石西溅。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手臂上，那片属于《死神》逆位的腐烂纹路旁，同样出现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污染失控概率：34%这个数字，像一根针，深深扎入他的神经。
他颤抖着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那半张《世界》正位牌。
卡牌的表面光泽黯淡，几乎变成了一张废纸。
一行更让他绝望的文字标注在卡牌上方。
能量耗尽概率：99%他踉跄着站起来，在一片破碎的镜子前，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的右眼瞳孔，己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细密黄铜色光芒构成的微缩齿轮，正在以一种恒定的、冷酷的节奏，缓缓转动。
齿轮之眼。
这就是他强行吸收《命运之轮》逆位残渣后，付出的代价，以及得到的力量。
一个被动、无法关闭、永远提示“最坏结果”的诅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废墟中移动。
他必须找到那枚碎片。
齿轮之眼不断地在他视野中刷新着各种死亡预告。
脚下地面塌陷概率：43%被脱落的电线击中概率：61%他凭借着这些提示与战斗本能，在致命的废墟中穿行，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他在一堆烧焦的汽车残骸中，找到了那枚“马赛《星币》牌碎片”。
它内部的逆位残渣几乎被陆沉吸收殆尽，此刻光芒黯淡，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威胁。
陆沉拿出收容会特制的铅盒，用镊子小心地将其夹起，放入其中，盖紧。
任务目标，完成了。
代价是他的污染率飙升，身体被部分改造，还失去了一张重要的底牌。
他继续搜索，很快找到了净化者领队的残骸。
或者说，是残骸的残骸。
在那记自我毁灭的光柱轰击下，领队连同他身上的圣物，都化为了熔融的结晶体与灰烬。
只有一样东西幸存了下来。
那柄光芒构成的“审判之剑”，此刻剑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掉落在地上，实体化的光芒己经散去，只剩下一截半透明的剑柄与残破的剑身。
陆沉的齿轮之眼，在剑身上看到了一行新的标注。
内部封印的《正义》牌力量失控概率：5%一个极低的概率。
陆沉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选择摧毁这件危险的正位圣物。
他俯身，捡起了这柄破损的剑。
他判断，这东西内部封印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对抗逆位污染的最后一道防线。
或者，成为日后与教廷谈判桌上的一个筹码。
做完这一切，他检查自身。
污染率，30%。
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
也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理性的信息流，源头正是他右眼的齿轮。
《命运之轮》逆位诡神的意识残响。
它在告诉他，所有行动的失败概率。
“你尝试离开这里，出口被堵死的概率是92%。”
“你选择另一条路，遭遇残存净化者小队的概率是78%。”
“你留在这里，因伤势恶化而死的概率是85%。”
无穷无尽的负面信息流，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精神。
每当他想迈出一步，视野中就会弹出数十种最坏的结果。
地面塌陷、被尖锐物刺穿、吸入有毒粉尘……他的脚步，变得寸步难行。
这只眼睛带来的不是预知，而是绝望。
它用最理性的方式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做，因为无论做什么，结果都只会更糟。
陆沉强行闭上了右眼。
视觉上的数据流消失了。
但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概率播报”，却丝毫没有停止。
它己经与他的意识绑定。
陆沉靠在墙上，额头渗出冷汗。
他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他从作战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力蒙住了自己的右眼，将那枚转动的齿轮彻底遮蔽。
但这还不够。
他闭上双眼，开始主动回忆。
回忆不久前，在第一人民医院，那个被《愚者》逆位诡神所笼罩的领域。
回忆那种逻辑失效、因果颠倒、思维错乱的疯狂感受。
正常人的理性，无法对抗这种基于“绝对理性”的绝望。
那就只能用另一种疯狂，去对抗它。
他主动让自己的精神沉浸在那片混沌之中，用一种非逻辑的、混乱的思维模式，去干扰脑中那个冰冷理性的声音。
以毒攻毒。
精神的世界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拿着计算器，冷静地告诉他所有失败的可能。
另一个则在胡言乱语，手舞足蹈，说着毫无逻辑的疯话。
这种对抗让他的大脑剧痛无比，但他强忍着。
渐渐地，那个冰冷的播报声，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卡顿与扭曲。
奏效了。
陆沉猛地睁开左眼，眼中布满血丝。
在无数“最坏结果”的警告声中，他凭借着守护者后裔那野兽般的首觉，与千锤百炼的强悍意志，锁定了一条路线。
那条被齿轮之眼标注为“存活概率”最低的路线。
他赌。
赌诡神的低语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误导。
它指向的“安全”，才是真正的陷阱。
他不再犹豫，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冲进了那条漆黑的、被判定为九死一生的通道。
在他身后，脑海中那冰冷的低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错愕与愤怒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