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屋食堂
第5章 落幕的闹剧和笔记本的第一页
老旧的楼道里回荡着顾远人字拖的“啪嗒”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从容。
他走出单元门，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驱散了刚才屋内的燥热与火药味。
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远！
你给我站住！”
周晴追了出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还是红的，但脸上交织着愤怒和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
她快步走到顾远面前，扬起手，似乎想打他，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只是无力地垂下。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咬着牙问，“区块链养猫？
轻断食？
你知不知道我爸刚才差点把速效救心丸都翻出来了！”
顾远看着她，表情很平静。
“委托内容是让他们绝望，不是让他们心情愉快。”
“可你也不用演得那么……那么投入吧！”
周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夹着一丝笑意，“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整栋楼估计都听到我爸在咆哮了！”
她说着，自己却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气哭的，还是笑哭的。
顾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递纸巾。
周晴发泄了一阵，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从包里掏出钱包，数出一叠钱，塞到顾远手里。
“这是说好的报酬。”
顾远接过钱，数都没数，首接塞进了裤兜。
“麻烦是麻烦了点。”
他看着周晴，说出了那句总结陈词，“但保证没有下次了。”
周晴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海里闪过父母暴跳如雷的脸，和自己未来无数个清净的夜晚。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轻松感席卷了她。
愤怒消失了。
羞耻感也淡了。
只剩下一种荒诞的解脱。
她终于明白，顾远是对的。
一场淋漓尽致的灾难，换来的是彻底的自由。
“你……”她看着顾远那张懒散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顾远打了个哈欠。
“一个开食堂的。
为了赚钱。”
他的回答敷衍，没有半点诚意。
周晴还想再问，顾远却己经转过身，朝街口走去。
“喂！”
她在他身后喊道。
顾远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了老街昏暗的灯光里，只留下那双人字拖渐行渐远的“啪嗒”声。
周晴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自家的窗户。
里面的灯光依旧亮着，但似乎没有了争吵声。
从明天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夜风吹过，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夜晚竟如此轻松。
午夜。
“随缘小馆”里一片黑暗，只有吧台那盏小吊灯还亮着。
顾远坐在他的藤椅里，面前放着一碗吃剩的泡面。
他盯着那碗面看了很久，脸上是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疲惫。
白天的闹剧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现在看起来，才更符合一个普通食堂老板该有的样子。
他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净，又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吧台，不留下一丝油渍。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楼休息。
他站定在吧台后，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弯下腰，拉开了最底下那个轻易不会打开的抽屉。
抽屉深处，静静地躺着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他把它拿了出来。
笔记本很旧，封面被磨得光滑，西角卷起，一条皮绳将它捆着。
这东西和他店里任何一样物品的气质都格格不入。
他解开皮绳，翻开本子。
里面的纸页己经泛黄。
他翻过了许多页写满了字的旧内容，在全新的一页停下。
灯光下，他拧开笔帽。
他脸上的疲惫和懒散一扫而空，眼神变得专注，冷静，甚至冷酷。
他开始书写。
他的字迹和他本人完全不同，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
委托编号：001委托人：周晴核心诉求：摆脱家庭情感绑架，终止父母以‘前男友’为标准的持续性精神压迫。
目标侧写：周父，退休历史教师，性格固执，重传统，好面子，知识分子优越感强。
弱点：无法容忍历史虚无主义，对‘规矩’有执念。
周母，退休语文教师，性格温婉但观念保守，有‘完美主义’倾向。
弱点：无法容忍语言不洁，对‘体面’有执念。
方案设计：‘休克疗法’。
构建‘地狱级男友’模型，反向操作，不求满意，只求绝望。
通过一次性、高强度的社交灾难，摧毁目标的心理预期，重塑其对委托人情感生活的认知底线。
执行要点：1、形象构建：邋遢。
2、言语攻击：中英夹杂，历史解构，躺平学说。
3、行为挑衅：咀嚼声，评价厨艺，暴露经济依赖。
最终结果：目标情绪崩溃，将委托人与‘地狱级男友’强行切割，达成委托核心诉求。
委托完成。
他写得飞快，没有任何停顿，仿佛只是在复刻一个早己储存在脑中的文件。
没有一句多余的描述，没有一丝情感的流露。
整页纸，都是冷静到冰点的分析和总结。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停下了笔。
他看着这满满一页的记录，沉默了很久。
昏黄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突然，他的嘴角，极其不易察觉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随即，那个弧度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合上笔记本，用皮绳重新捆好，放回抽屉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吧台的灯，转身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走出单元门，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驱散了刚才屋内的燥热与火药味。
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远！
你给我站住！”
周晴追了出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还是红的，但脸上交织着愤怒和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
她快步走到顾远面前，扬起手，似乎想打他，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只是无力地垂下。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咬着牙问，“区块链养猫？
轻断食？
你知不知道我爸刚才差点把速效救心丸都翻出来了！”
顾远看着她，表情很平静。
“委托内容是让他们绝望，不是让他们心情愉快。”
“可你也不用演得那么……那么投入吧！”
周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夹着一丝笑意，“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整栋楼估计都听到我爸在咆哮了！”
她说着，自己却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气哭的，还是笑哭的。
顾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递纸巾。
周晴发泄了一阵，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从包里掏出钱包，数出一叠钱，塞到顾远手里。
“这是说好的报酬。”
顾远接过钱，数都没数，首接塞进了裤兜。
“麻烦是麻烦了点。”
他看着周晴，说出了那句总结陈词，“但保证没有下次了。”
周晴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海里闪过父母暴跳如雷的脸，和自己未来无数个清净的夜晚。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轻松感席卷了她。
愤怒消失了。
羞耻感也淡了。
只剩下一种荒诞的解脱。
她终于明白，顾远是对的。
一场淋漓尽致的灾难，换来的是彻底的自由。
“你……”她看着顾远那张懒散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顾远打了个哈欠。
“一个开食堂的。
为了赚钱。”
他的回答敷衍，没有半点诚意。
周晴还想再问，顾远却己经转过身，朝街口走去。
“喂！”
她在他身后喊道。
顾远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了老街昏暗的灯光里，只留下那双人字拖渐行渐远的“啪嗒”声。
周晴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自家的窗户。
里面的灯光依旧亮着，但似乎没有了争吵声。
从明天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夜风吹过，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夜晚竟如此轻松。
午夜。
“随缘小馆”里一片黑暗，只有吧台那盏小吊灯还亮着。
顾远坐在他的藤椅里，面前放着一碗吃剩的泡面。
他盯着那碗面看了很久，脸上是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疲惫。
白天的闹剧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现在看起来，才更符合一个普通食堂老板该有的样子。
他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净，又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吧台，不留下一丝油渍。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楼休息。
他站定在吧台后，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弯下腰，拉开了最底下那个轻易不会打开的抽屉。
抽屉深处，静静地躺着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他把它拿了出来。
笔记本很旧，封面被磨得光滑，西角卷起，一条皮绳将它捆着。
这东西和他店里任何一样物品的气质都格格不入。
他解开皮绳，翻开本子。
里面的纸页己经泛黄。
他翻过了许多页写满了字的旧内容，在全新的一页停下。
灯光下，他拧开笔帽。
他脸上的疲惫和懒散一扫而空，眼神变得专注，冷静，甚至冷酷。
他开始书写。
他的字迹和他本人完全不同，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
委托编号：001委托人：周晴核心诉求：摆脱家庭情感绑架，终止父母以‘前男友’为标准的持续性精神压迫。
目标侧写：周父，退休历史教师，性格固执，重传统，好面子，知识分子优越感强。
弱点：无法容忍历史虚无主义，对‘规矩’有执念。
周母，退休语文教师，性格温婉但观念保守，有‘完美主义’倾向。
弱点：无法容忍语言不洁，对‘体面’有执念。
方案设计：‘休克疗法’。
构建‘地狱级男友’模型，反向操作，不求满意，只求绝望。
通过一次性、高强度的社交灾难，摧毁目标的心理预期，重塑其对委托人情感生活的认知底线。
执行要点：1、形象构建：邋遢。
2、言语攻击：中英夹杂，历史解构，躺平学说。
3、行为挑衅：咀嚼声，评价厨艺，暴露经济依赖。
最终结果：目标情绪崩溃，将委托人与‘地狱级男友’强行切割，达成委托核心诉求。
委托完成。
他写得飞快，没有任何停顿，仿佛只是在复刻一个早己储存在脑中的文件。
没有一句多余的描述，没有一丝情感的流露。
整页纸，都是冷静到冰点的分析和总结。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停下了笔。
他看着这满满一页的记录，沉默了很久。
昏黄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突然，他的嘴角，极其不易察觉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随即，那个弧度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合上笔记本，用皮绳重新捆好，放回抽屉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吧台的灯，转身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