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之城域
第4章 坠入无尽的黑暗与轰鸣之中
死寂。
那张由无数黑色触须汇聚而成的巨脸，静静地悬挂在穹顶之下，无声地“哭泣”。
每一根蠕动的触须末梢，都像一只饥饿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下方这两个渺小、温热的生命体。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被监视的粘腻感。
周天和林晚一动不动，像两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
他们甚至停止了呼吸，将心跳的频率强行压制到最低。
他们都清楚，此刻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哪怕是最微弱的恐惧，都会变成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对峙中被无限拉长。
周天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背对着林晚，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空间封闭，唯一的出口——那个通往下水道的井口——就在那张巨脸的正下方。
强行突破等于自杀。
他缓缓地、以毫米为单位移动着自己的右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别动。”
林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它的物理形态只是一个外壳，核心是情绪能量。
子弹对它没有意义，只会激怒它。”
周天握住枪柄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知道林晚说的是对的，但他无法忍受这种坐以待毙的无力感。
仇恨的岩浆在他心底翻滚，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不让它喷发出来。
“那东西……在吸收这座桥的负面情绪残响。”
林晚的声音依旧平稳，像一个在进行学术报告的分析师，“屠杀、死亡、绝望……这些东西是它的食粮。
它现在处于一种‘饱食’后的休眠状态。
只要我们不主动刺激它，它就不会攻击。”
“然后呢？
在这里等它消化完，再把我们当成餐后甜点？”
周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冷的讥讽。
“不。”
林晚否定道，“我们要给它创造一个新的‘食槽’，一个比我们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她慢慢地蹲下身，将那台屏幕碎裂的平板电脑放在地上，用手指在上面滑动着。
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专注的脸。
“这座桥墩内部，除了排水系统，还铺设了三条高压天然气管道，为旧时代的城市供能。”
她指着屏幕上一张复杂的结构图，“看到这个红色的标记点了吗？
这是主阀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就在那堆管道后面。”
周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明白了她的计划。
“你想引爆管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场剧烈的爆炸，能瞬间产生足够强大的物理冲击和能量波动。
这对于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回响体’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干扰源。
我们就能趁它被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从井口离开。”
计划很大胆，近乎疯狂。
在如此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引爆高压天然气管道，他们自己也很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正如林晚所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
周天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
在生死抉择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最果断的赌徒。
“现在，最大的问题，”林晚压低了声音，“是如何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移动二十米，并且打开阀门制造泄漏。”
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天花板。
那些黑色的触须像垂下的柳条，在空中无意识地摆动着，其中几根离地面非常近，几乎封锁了所有通往管道区域的路径。
“我来。”
周天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我去散步”。
“不行。”
林晚立刻否决，“你身上的情绪波动太强烈，就像黑夜里的火炬。
就算你现在能压制住，但在接近目标、执行任务的高度紧张状态下，你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任何一点泄露，我们都会立刻被撕碎。”
周天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首白地质疑自己的核心生存技能。
一股傲慢混合着不悦的情绪悄然升起，但他立刻察觉到了穹顶上那些触须的摆动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丝。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这个女人是对的。
他的内心是一座火山，他能做的只是盖上盖子，却无法熄灭地下的火焰。
“那你说怎么办？”
他冷冷地问。
“我们一起去。”
林晚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受过联盟最严格的‘静心’训练，我可以最大程度地收敛自己的情绪信标。
而你，负责处理物理障碍。
我们需要配合。”
周天沉默了。
配合，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己经消失了太久。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
“听着，”林晚的语气变得严肃，“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想去‘静默哨站’做什么。
但现在，我们的命绑在一起。
收起你那套独行侠的做派，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周天看着她，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和他截然不同的冷静。
那是一种基于信念和纪律的、稳定的力量。
他最终点了点头。
“怎么做？”
“跟着我。”
林晚率先行动。
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像一只猫一样，将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利用地面上堆积的杂物和管道的阴影，极其缓慢地向前匍匐。
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经过精确的控制，悠长而平稳。
周天有样学样，跟在她身后。
他强迫自己忘记仇恨，忘记过去，将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模仿林晚的呼吸节奏上。
一呼，一吸，仿佛与周围冰冷、死寂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他们头顶，那些黑色的触须依旧在缓缓摆动，似乎并未察觉到地面上这两只小虫子的移动。
十米。
五米。
距离目标管道越来越近。
周天甚至能看到主阀门上那个因为锈蚀而显得模糊不清的红色扳手。
就在这时，林晚突然停了下来。
周天也立刻停住，全身肌肉紧绷。
一根离地最近的触须，正缓缓地垂下，像一条寻找猎物的毒蛇，在他们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来回扫荡。
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目标的位置。
周天的手心渗出了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别怕。”
林晚的声音像一条冰凉的细线，钻进他的耳朵，“恐惧是它最喜欢的味道。
清空大脑，想象你是一块石头。”
石头……周天咬着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夜晚，他的妻子和儿子在火光中绝望的脸庞。
一股混杂着悔恨、痛苦和狂怒的情绪风暴，险些冲垮他的理智堤坝。
那根触须猛地一顿，前端那团模糊的黑暗骤然收缩，对准了周天的方向！
“周天！”
林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她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了周天的手腕。
一股奇特的、冰凉的能量顺着她的手掌传来，瞬间流遍周天的全身。
那感觉就像在酷暑中被浇了一盆冰水，他脑中那即将爆发的情绪风暴，竟被这股外来的力量强行抚平、镇定。
他惊讶地看向林晚。
只见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这是……联盟的特殊手段？
那根探查的触须在空中停滞了几秒，似乎失去了目标，最终又恢复了之前漫无目的的摆动。
危机解除。
林晚松开手，脸色似乎比刚才苍白了一些。
显然，使用这种能力对她消耗不小。
他们没有时间交流，继续向前。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堆纵横交错的管道后面。
“就是这个。”
林晚指着那个巨大的红色扳手，“逆时针旋转，打开它。”
周天二话不说，双手握住扳手，调动起全身的力量。
扳手纹丝不动，多年的锈蚀己经让它和管道主体几乎融为一体。
他加大了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穹顶之上，那张巨脸所有的触须都猛地一滞，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快！”
林晚催促道。
周天怒吼一声，将内心压抑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扳手终于被他转动了。
嘶——高压天然气从阀门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
无色无味的气体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
“走！”
暴露了！
他们彻底暴露了！
几乎在气体泄漏的瞬间，穹顶上所有的触须都活了过来，如同狂怒的蛇群，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噬咬而来！
周天一把将林晚推向井口的方向，自己则地上一滚，避开了最先袭来的几根触须。
他从背后抽出复合弓，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衣角撕下的一块布条缠在箭头上，然后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
“接着！”
他将打火机扔给林晚，“跳下去后，用最快的速度往下爬！”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打火机，转身就朝井口冲去。
周天则拉开弓弦，将箭头凑到嘴边，用牙齿咬开一小瓶碘伏的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淋在布条上。
做完这一切，他一个翻滚，躲开抽向他面门的一根触须，身体己经半跪在地，弓己满月，箭在弦上。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疯狂的触须，而是阀门处那个高压气体的泄漏点。
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无数的触须己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能量体特有的腥甜气味。
他看到林晚己经抵达井口，正回头焦急地看着他。
周天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宁静。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不断喷出气体的阀门。
他松开了弓弦。
带着布条的箭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脱弦而出。
就在箭矢飞出的瞬间，周天将复合弓猛地向身侧一挡，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翻滚，朝着井口的方向落去。
那支箭，精准地射中了阀门。
箭头与高速旋转的金属扳手摩擦，迸发出一星微不足道的火花。
下一秒，火花点燃了浸满碘伏的布条。
再下一秒，火焰，遇上了浓度己经达到极限的天然气。
没有声音。
世界先是陷入了一片极致的白光。
紧接着，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以阀门为中心，轰然炸开！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整个桥墩都在剧烈地颤抖。
狂暴的火龙吞噬了一切，那些黑色的触须在火焰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化为灰烬。
穹顶上那张巨大的哭脸，在白光中扭曲、蒸发。
周天在空中被冲击波狠狠地推了一把，他借着这股力量，在落地前调整姿态，一把抓住井口的边缘。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整个圆形空间己经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地狱，天花板正在大块大块地剥落。
“跳！”
他对着己经爬下梯子的林晚吼道。
两人不再犹豫，松开手，任由身体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们身后，是钢铁的哀嚎与烈焰的咆哮。
整座桥墩的结构在爆炸中彻底崩溃，无数吨的混凝土和钢筋轰然坍塌，将那个燃烧的地狱连同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彻底掩埋。
周天和林晚，如同两片落叶，坠入无尽的黑暗与轰鸣之中。
那张由无数黑色触须汇聚而成的巨脸，静静地悬挂在穹顶之下，无声地“哭泣”。
每一根蠕动的触须末梢，都像一只饥饿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下方这两个渺小、温热的生命体。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被监视的粘腻感。
周天和林晚一动不动，像两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
他们甚至停止了呼吸，将心跳的频率强行压制到最低。
他们都清楚，此刻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哪怕是最微弱的恐惧，都会变成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对峙中被无限拉长。
周天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背对着林晚，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空间封闭，唯一的出口——那个通往下水道的井口——就在那张巨脸的正下方。
强行突破等于自杀。
他缓缓地、以毫米为单位移动着自己的右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别动。”
林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它的物理形态只是一个外壳，核心是情绪能量。
子弹对它没有意义，只会激怒它。”
周天握住枪柄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知道林晚说的是对的，但他无法忍受这种坐以待毙的无力感。
仇恨的岩浆在他心底翻滚，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不让它喷发出来。
“那东西……在吸收这座桥的负面情绪残响。”
林晚的声音依旧平稳，像一个在进行学术报告的分析师，“屠杀、死亡、绝望……这些东西是它的食粮。
它现在处于一种‘饱食’后的休眠状态。
只要我们不主动刺激它，它就不会攻击。”
“然后呢？
在这里等它消化完，再把我们当成餐后甜点？”
周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冷的讥讽。
“不。”
林晚否定道，“我们要给它创造一个新的‘食槽’，一个比我们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她慢慢地蹲下身，将那台屏幕碎裂的平板电脑放在地上，用手指在上面滑动着。
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专注的脸。
“这座桥墩内部，除了排水系统，还铺设了三条高压天然气管道，为旧时代的城市供能。”
她指着屏幕上一张复杂的结构图，“看到这个红色的标记点了吗？
这是主阀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就在那堆管道后面。”
周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明白了她的计划。
“你想引爆管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场剧烈的爆炸，能瞬间产生足够强大的物理冲击和能量波动。
这对于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回响体’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干扰源。
我们就能趁它被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从井口离开。”
计划很大胆，近乎疯狂。
在如此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引爆高压天然气管道，他们自己也很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正如林晚所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
周天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
在生死抉择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最果断的赌徒。
“现在，最大的问题，”林晚压低了声音，“是如何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移动二十米，并且打开阀门制造泄漏。”
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天花板。
那些黑色的触须像垂下的柳条，在空中无意识地摆动着，其中几根离地面非常近，几乎封锁了所有通往管道区域的路径。
“我来。”
周天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我去散步”。
“不行。”
林晚立刻否决，“你身上的情绪波动太强烈，就像黑夜里的火炬。
就算你现在能压制住，但在接近目标、执行任务的高度紧张状态下，你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任何一点泄露，我们都会立刻被撕碎。”
周天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首白地质疑自己的核心生存技能。
一股傲慢混合着不悦的情绪悄然升起，但他立刻察觉到了穹顶上那些触须的摆动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丝。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这个女人是对的。
他的内心是一座火山，他能做的只是盖上盖子，却无法熄灭地下的火焰。
“那你说怎么办？”
他冷冷地问。
“我们一起去。”
林晚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受过联盟最严格的‘静心’训练，我可以最大程度地收敛自己的情绪信标。
而你，负责处理物理障碍。
我们需要配合。”
周天沉默了。
配合，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己经消失了太久。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
“听着，”林晚的语气变得严肃，“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想去‘静默哨站’做什么。
但现在，我们的命绑在一起。
收起你那套独行侠的做派，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周天看着她，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和他截然不同的冷静。
那是一种基于信念和纪律的、稳定的力量。
他最终点了点头。
“怎么做？”
“跟着我。”
林晚率先行动。
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像一只猫一样，将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利用地面上堆积的杂物和管道的阴影，极其缓慢地向前匍匐。
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经过精确的控制，悠长而平稳。
周天有样学样，跟在她身后。
他强迫自己忘记仇恨，忘记过去，将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模仿林晚的呼吸节奏上。
一呼，一吸，仿佛与周围冰冷、死寂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他们头顶，那些黑色的触须依旧在缓缓摆动，似乎并未察觉到地面上这两只小虫子的移动。
十米。
五米。
距离目标管道越来越近。
周天甚至能看到主阀门上那个因为锈蚀而显得模糊不清的红色扳手。
就在这时，林晚突然停了下来。
周天也立刻停住，全身肌肉紧绷。
一根离地最近的触须，正缓缓地垂下，像一条寻找猎物的毒蛇，在他们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来回扫荡。
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目标的位置。
周天的手心渗出了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别怕。”
林晚的声音像一条冰凉的细线，钻进他的耳朵，“恐惧是它最喜欢的味道。
清空大脑，想象你是一块石头。”
石头……周天咬着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夜晚，他的妻子和儿子在火光中绝望的脸庞。
一股混杂着悔恨、痛苦和狂怒的情绪风暴，险些冲垮他的理智堤坝。
那根触须猛地一顿，前端那团模糊的黑暗骤然收缩，对准了周天的方向！
“周天！”
林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她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了周天的手腕。
一股奇特的、冰凉的能量顺着她的手掌传来，瞬间流遍周天的全身。
那感觉就像在酷暑中被浇了一盆冰水，他脑中那即将爆发的情绪风暴，竟被这股外来的力量强行抚平、镇定。
他惊讶地看向林晚。
只见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这是……联盟的特殊手段？
那根探查的触须在空中停滞了几秒，似乎失去了目标，最终又恢复了之前漫无目的的摆动。
危机解除。
林晚松开手，脸色似乎比刚才苍白了一些。
显然，使用这种能力对她消耗不小。
他们没有时间交流，继续向前。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堆纵横交错的管道后面。
“就是这个。”
林晚指着那个巨大的红色扳手，“逆时针旋转，打开它。”
周天二话不说，双手握住扳手，调动起全身的力量。
扳手纹丝不动，多年的锈蚀己经让它和管道主体几乎融为一体。
他加大了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穹顶之上，那张巨脸所有的触须都猛地一滞，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快！”
林晚催促道。
周天怒吼一声，将内心压抑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扳手终于被他转动了。
嘶——高压天然气从阀门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
无色无味的气体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
“走！”
暴露了！
他们彻底暴露了！
几乎在气体泄漏的瞬间，穹顶上所有的触须都活了过来，如同狂怒的蛇群，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噬咬而来！
周天一把将林晚推向井口的方向，自己则地上一滚，避开了最先袭来的几根触须。
他从背后抽出复合弓，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衣角撕下的一块布条缠在箭头上，然后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
“接着！”
他将打火机扔给林晚，“跳下去后，用最快的速度往下爬！”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打火机，转身就朝井口冲去。
周天则拉开弓弦，将箭头凑到嘴边，用牙齿咬开一小瓶碘伏的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淋在布条上。
做完这一切，他一个翻滚，躲开抽向他面门的一根触须，身体己经半跪在地，弓己满月，箭在弦上。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疯狂的触须，而是阀门处那个高压气体的泄漏点。
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无数的触须己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能量体特有的腥甜气味。
他看到林晚己经抵达井口，正回头焦急地看着他。
周天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宁静。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不断喷出气体的阀门。
他松开了弓弦。
带着布条的箭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脱弦而出。
就在箭矢飞出的瞬间，周天将复合弓猛地向身侧一挡，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翻滚，朝着井口的方向落去。
那支箭，精准地射中了阀门。
箭头与高速旋转的金属扳手摩擦，迸发出一星微不足道的火花。
下一秒，火花点燃了浸满碘伏的布条。
再下一秒，火焰，遇上了浓度己经达到极限的天然气。
没有声音。
世界先是陷入了一片极致的白光。
紧接着，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以阀门为中心，轰然炸开！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整个桥墩都在剧烈地颤抖。
狂暴的火龙吞噬了一切，那些黑色的触须在火焰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化为灰烬。
穹顶上那张巨大的哭脸，在白光中扭曲、蒸发。
周天在空中被冲击波狠狠地推了一把，他借着这股力量，在落地前调整姿态，一把抓住井口的边缘。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整个圆形空间己经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地狱，天花板正在大块大块地剥落。
“跳！”
他对着己经爬下梯子的林晚吼道。
两人不再犹豫，松开手，任由身体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们身后，是钢铁的哀嚎与烈焰的咆哮。
整座桥墩的结构在爆炸中彻底崩溃，无数吨的混凝土和钢筋轰然坍塌，将那个燃烧的地狱连同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彻底掩埋。
周天和林晚，如同两片落叶，坠入无尽的黑暗与轰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