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传奇续
第2章 凡心暗动
披香殿的夜，静得能听见云絮飘过的声音。
小青在云床上翻来覆去，这仙家的床铺太过柔软，反倒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怀念西湖底下那张硬邦邦的石床，至少翻个身还能听见水波荡漾的声响。
"什么神仙日子，连个踏实觉都睡不成。
"她嘟囔着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白玉地面上。
殿外隐约传来巡夜天兵的脚步声，金属铠甲碰撞发出规律的铿锵声。
这声音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响起一次，分毫不差，听得她心烦意乱。
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窗外云海翻涌，远处的仙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这般景致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了，少了几分烟火气。
在人间时，这个时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西湖边的画舫上丝竹声声，酒肆里人声鼎沸，就连她修炼的洞府外，也能听见蛙鸣虫唱。
哪像这里，死气沉沉的。
"张玉堂......"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月色同样皎洁的夜晚，他在断桥边为她吟诗，用的是最俗套的"清水出芙蓉"，却把她这个千年蛇妖听得面红耳赤。
"砰"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青警觉地回头，看见案几上的茶盏无缘无故裂开一道细缝。
她皱眉走近，指尖刚触到茶盏，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袭来。
这次比在凌霄殿上还要严重，她不得不扶着案几才能站稳。
"该死......"她低声咒骂，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症状，分明是......殿门被轻轻推开，彩云端着安神茶走了进来。
看见小青苍白的脸色，小仙娥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没事。
"小青强自镇定，"许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彩云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担忧地说："要不要请药王来看看？
""不必！
"小青急忙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放缓语气，"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下去吧。
"彩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行礼退下。
待殿门关上，小青才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情复杂。
那里依旧平坦，但那种奇异的联系却越来越清晰。
她想起飞升前那个冲动的夜晚。
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去见了张玉堂最后一面。
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想起明日就要永别，一时情难自己......"真是作孽......"她苦笑。
千年的道行，竟栽在一个凡夫俗子手里。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清越空灵，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小青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座仙山上，有个白衣仙君正在抚琴。
那曲调让她莫名想起张玉堂最爱弹的那首《石上流泉》。
那年春日，他就是在西湖边的石矶上弹着这首曲子，琴声与泉水相和，把她这个不通音律的蛇妖都听痴了。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像是有什么在回应这琴声。
小青猛地按住小腹，脸色骤变。
这孩子......莫非能感知到她的心绪？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动。
一道水镜缓缓浮现，镜中云雾散开，渐渐显露出人间景象——苏州城内己是深夜，万家灯火俱寂。
唯独城东一座宅院里还亮着烛火。
张玉堂坐在书斋中，面前的画纸上，一条青蛇跃然纸上。
只是那蛇的眼神空茫，少了往日的灵动。
"为什么总是画不好......"他喃喃自语，烦躁地将画纸揉成一团。
地上己经堆了十几个纸团，每个上面都是形态各异的青蛇。
小青看得心头一紧。
姐姐的"熄心"之术虽然抹去了他的记忆，可他潜意识里还在寻找那个模糊的身影。
就在这时，张玉堂突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明月："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小青耳边炸响。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水镜应声而碎。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如擂鼓。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印象？
"青儿？
"白素贞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小青吓了一跳，急忙整理好表情。
"姐姐怎么来了？
"她拉开殿门，强装镇定。
白素贞站在门外，月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银辉。
她打量着小青："我听见你这边有动静，可是睡不惯？
""还好。
"小青侧身让姐姐进来，"就是觉得这仙界太安静了。
"白素贞在云床上坐下，轻叹道："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
待时日久了就好了。
"姐妹二人一时无言。
殿内只听得见更漏滴答作响——那是仙界计时的法器，每滴答一声，人间就过去一个时辰。
小青忍不住想，此时此刻，张玉堂在做什么？
是否还在对月伤怀？
还是终于困倦睡去？
"青儿，"白素贞忽然开口，目光如炬，"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小青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我能有什么心事？
就是嫌这里太闷罢了。
"白素贞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既己位列仙班，前尘往事就该放下了。
尤其是......"她顿了顿，"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小青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不该有的念想？
说得轻巧。
若真能说放就放，当年姐姐又何必为了许仙水漫金山？
更漏又滴答一声。
小青忽然想起，在人间时，张玉堂总爱在此时起身作画。
他说夜半时分灵感最盛，画出的作品也最有灵气。
不知今夜，他是否还会......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白素贞又坐了片刻，嘱咐她早些安歇，便起身离去。
待姐姐走远，小青立刻走到窗边。
她犹豫再三，还是掐了个法诀。
这次更加小心，只凝出一面巴掌大的水镜。
镜中景象渐渐清晰——张玉堂果然还在书斋中。
只是这次，他不再作画，而是对着一方丝帕出神。
那帕子上绣着一条青蛇，针脚稚嫩，显然出自新手。
小青认得那方帕子。
那是她初学女红时绣的，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他还留着。
"你到底是谁......"张玉堂对着帕子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很重要......"他说着，忽然按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
小青看得心如刀绞。
她知道，这是"熄心"之术与残留记忆在互相冲撞。
若长此以往，只怕会伤及他的神魂。
"对不起......"她对着水镜轻声道，"都是我害了你......"水镜中的张玉堂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谁？
"小青吓得立即散去了法术。
殿内重归寂静，可她的心却再难平静。
那个傻书生，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在凭着本能寻找她。
而她呢？
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腹中的悸动又来了，这次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仿佛在催促着她做出决定。
她缓步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仙姿玉貌，青丝如瀑，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值得吗？
"她问镜中的自己。
为了一个早己忘却前尘的凡人，赌上千年的道行，值得吗？
镜中的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渐渐染上决绝。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张玉堂在断桥边对她说的那句话："若得姑娘倾心，张玉堂愿弃功名，舍富贵，只求与姑娘相守一生。
"当时只当是少年人的痴语，如今想来，却是他的一片真心。
更漏又响了一声。
巡夜天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青深吸一口气，指尖青光流转。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
就在她准备施法的瞬间，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次的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仙气正在快速接近——不是白素贞，而是太白金星！
小青心头一沉。
这老家伙深夜造访，绝非偶然。
她强忍着疼痛，迅速散去了法术。
镜中的影像最后定格在张玉堂痛苦的睡颜上，然后碎裂成万千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殿外传来太白金星慈祥却不容拒绝的声音："青仙子可还安好？
老朽特来探望。
"小青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咬了咬唇。
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小青在云床上翻来覆去，这仙家的床铺太过柔软，反倒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怀念西湖底下那张硬邦邦的石床，至少翻个身还能听见水波荡漾的声响。
"什么神仙日子，连个踏实觉都睡不成。
"她嘟囔着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白玉地面上。
殿外隐约传来巡夜天兵的脚步声，金属铠甲碰撞发出规律的铿锵声。
这声音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响起一次，分毫不差，听得她心烦意乱。
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窗外云海翻涌，远处的仙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这般景致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了，少了几分烟火气。
在人间时，这个时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西湖边的画舫上丝竹声声，酒肆里人声鼎沸，就连她修炼的洞府外，也能听见蛙鸣虫唱。
哪像这里，死气沉沉的。
"张玉堂......"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月色同样皎洁的夜晚，他在断桥边为她吟诗，用的是最俗套的"清水出芙蓉"，却把她这个千年蛇妖听得面红耳赤。
"砰"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青警觉地回头，看见案几上的茶盏无缘无故裂开一道细缝。
她皱眉走近，指尖刚触到茶盏，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袭来。
这次比在凌霄殿上还要严重，她不得不扶着案几才能站稳。
"该死......"她低声咒骂，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症状，分明是......殿门被轻轻推开，彩云端着安神茶走了进来。
看见小青苍白的脸色，小仙娥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没事。
"小青强自镇定，"许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彩云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担忧地说："要不要请药王来看看？
""不必！
"小青急忙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放缓语气，"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下去吧。
"彩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行礼退下。
待殿门关上，小青才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情复杂。
那里依旧平坦，但那种奇异的联系却越来越清晰。
她想起飞升前那个冲动的夜晚。
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去见了张玉堂最后一面。
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想起明日就要永别，一时情难自己......"真是作孽......"她苦笑。
千年的道行，竟栽在一个凡夫俗子手里。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清越空灵，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小青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座仙山上，有个白衣仙君正在抚琴。
那曲调让她莫名想起张玉堂最爱弹的那首《石上流泉》。
那年春日，他就是在西湖边的石矶上弹着这首曲子，琴声与泉水相和，把她这个不通音律的蛇妖都听痴了。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像是有什么在回应这琴声。
小青猛地按住小腹，脸色骤变。
这孩子......莫非能感知到她的心绪？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动。
一道水镜缓缓浮现，镜中云雾散开，渐渐显露出人间景象——苏州城内己是深夜，万家灯火俱寂。
唯独城东一座宅院里还亮着烛火。
张玉堂坐在书斋中，面前的画纸上，一条青蛇跃然纸上。
只是那蛇的眼神空茫，少了往日的灵动。
"为什么总是画不好......"他喃喃自语，烦躁地将画纸揉成一团。
地上己经堆了十几个纸团，每个上面都是形态各异的青蛇。
小青看得心头一紧。
姐姐的"熄心"之术虽然抹去了他的记忆，可他潜意识里还在寻找那个模糊的身影。
就在这时，张玉堂突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明月："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小青耳边炸响。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水镜应声而碎。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如擂鼓。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印象？
"青儿？
"白素贞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小青吓了一跳，急忙整理好表情。
"姐姐怎么来了？
"她拉开殿门，强装镇定。
白素贞站在门外，月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银辉。
她打量着小青："我听见你这边有动静，可是睡不惯？
""还好。
"小青侧身让姐姐进来，"就是觉得这仙界太安静了。
"白素贞在云床上坐下，轻叹道："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
待时日久了就好了。
"姐妹二人一时无言。
殿内只听得见更漏滴答作响——那是仙界计时的法器，每滴答一声，人间就过去一个时辰。
小青忍不住想，此时此刻，张玉堂在做什么？
是否还在对月伤怀？
还是终于困倦睡去？
"青儿，"白素贞忽然开口，目光如炬，"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小青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我能有什么心事？
就是嫌这里太闷罢了。
"白素贞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既己位列仙班，前尘往事就该放下了。
尤其是......"她顿了顿，"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小青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不该有的念想？
说得轻巧。
若真能说放就放，当年姐姐又何必为了许仙水漫金山？
更漏又滴答一声。
小青忽然想起，在人间时，张玉堂总爱在此时起身作画。
他说夜半时分灵感最盛，画出的作品也最有灵气。
不知今夜，他是否还会......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白素贞又坐了片刻，嘱咐她早些安歇，便起身离去。
待姐姐走远，小青立刻走到窗边。
她犹豫再三，还是掐了个法诀。
这次更加小心，只凝出一面巴掌大的水镜。
镜中景象渐渐清晰——张玉堂果然还在书斋中。
只是这次，他不再作画，而是对着一方丝帕出神。
那帕子上绣着一条青蛇，针脚稚嫩，显然出自新手。
小青认得那方帕子。
那是她初学女红时绣的，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他还留着。
"你到底是谁......"张玉堂对着帕子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很重要......"他说着，忽然按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
小青看得心如刀绞。
她知道，这是"熄心"之术与残留记忆在互相冲撞。
若长此以往，只怕会伤及他的神魂。
"对不起......"她对着水镜轻声道，"都是我害了你......"水镜中的张玉堂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谁？
"小青吓得立即散去了法术。
殿内重归寂静，可她的心却再难平静。
那个傻书生，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在凭着本能寻找她。
而她呢？
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腹中的悸动又来了，这次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仿佛在催促着她做出决定。
她缓步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仙姿玉貌，青丝如瀑，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值得吗？
"她问镜中的自己。
为了一个早己忘却前尘的凡人，赌上千年的道行，值得吗？
镜中的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渐渐染上决绝。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张玉堂在断桥边对她说的那句话："若得姑娘倾心，张玉堂愿弃功名，舍富贵，只求与姑娘相守一生。
"当时只当是少年人的痴语，如今想来，却是他的一片真心。
更漏又响了一声。
巡夜天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青深吸一口气，指尖青光流转。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
就在她准备施法的瞬间，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次的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仙气正在快速接近——不是白素贞，而是太白金星！
小青心头一沉。
这老家伙深夜造访，绝非偶然。
她强忍着疼痛，迅速散去了法术。
镜中的影像最后定格在张玉堂痛苦的睡颜上，然后碎裂成万千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殿外传来太白金星慈祥却不容拒绝的声音："青仙子可还安好？
老朽特来探望。
"小青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咬了咬唇。
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