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乌剑仙
第5章 身世
从李三叔家出来，己是深夜，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陈风打了个哆嗦。
推开门，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条光影。
陈风掩上门，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不大的屋子：靠墙摆着一张旧木床，床上随便扔着被褥和枕头；床对面是张老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前摆着两块精致的牌位，上面用写着“父亲陈守山之位母亲林氏之位”。
他先走到桌前，从灶房里端来一碗清水，小心地倒在香炉里的香灰上，又取出三炷香点燃，插进香炉。
袅袅青烟升起，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陈风对着木牌深深鞠了三躬，轻声说：“爹，娘，我回来了。
今天见到三叔了，他给我带了修仙的功法，我想试试，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说不定以后能像三叔一样，也像爹一样，做个仙人，变得厉害，让那害你们的人都……”陈风思绪有些紊乱，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没有见过父亲，好像也没有见过母亲，毕竟六岁之前的记忆这十年也几乎遗忘的差不多了。
陈风坐在桌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信笺，看着跳动的烛火，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十年前那个凿冰钓鱼的冬夜。
那年他二十三岁，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是一个刚入社会的普通牛马。
冬天到河上凿冰钓鱼。
冰面看着结实，但是由于没有经验，凿洞的时候冰裂坠河，冰冷的河水瞬间吞噬了他，意识在刺骨的寒意里一点点消散。
再次睁眼时，意识却困在了一具浑身冰凉的孩童躯壳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自己“身旁”正躺着一具同样冰冷的妇人尸体——小陈风的母亲。
妇人蜷缩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瓶，瓶塞松了半寸，几颗圆滚滚的绿色药丸滚落在床板上，散发出一种腻人的清香。
陈风冻得发僵的指尖碰了碰药丸，只觉入手微凉，那香气却让他头晕目眩。
他猛的缩回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浮起：“是服毒……可为什么偏偏死在孩子旁边？
是先喂了这孩子，自己再吞药的？”
这位母亲，是要带着孩子一起离开的，这是怎么的决绝？
在床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一把通体乌黑短剑，剑柄处烙着一个“玄”字，短剑下面压着一封展开的信和一本名为《玄御剑诀》的剑谱，那信开头言“吾儿亲启”。
“吾儿亲启？
遗书？”
陈风惊了，写信是妇人写给孩子的？
那些孩子也是？
这孩子也是自杀？
陈风颤抖着手拿信读了起来，墨迹有些晕染，想来是写信时妇人的手在发抖，字里行间满是绝望：“吾儿亲启：吾乃白虎峰下灵泉谷齐氏女，家传微末修仙之术，世代守一方上品灵田。
然八年前，邻宋家觊觎灵田脉气，被构陷灭门，族人皆丧于剑火，唯我重伤后被家仆匿于鼎中，虽逃却经脉尽损，修为散如扬尘，余一身蚀骨旧伤，日夜锥心。
汝父于乱境寻得我，汝父本姓玄名静，乃白虎峰内门弟子。
弃了大好仙途，携我隐于山脚凡村，改陈姓。
他为求续我残命之草药，三入险地，终得之。
归途中竟遭截杀——吾猜测，那截杀者，恐与宋家脱不了干系。
汝父师姐杨柳，及时赶至，虽未能救下，归汝父遗物。
其念及我腹中有子，怕仇家追至，遂护我至这蛟须岭，断了前尘线索。
今吾大限将至，非因寿数，实是旧伤日深，每至夜阑，骨中似有蚁噬，痛不能寐。
吾儿年幼，自襁褓中随我颠沛，未享一日安稳，我身如朽木，既不能教受修仙术法，亦不能为汝挡世间风雨，反成拖累。
昨夜见汝偷偷为我熬药，指尖被炉火烫伤仍强作无事，吾心刀割——若吾去后，你尚年幼，邻三叔人品上佳可寻庇护，你或可寻一条自在路，不必再困于这方寸茅屋，不必再为我强撑。
吾儿，汝父性烈而心善，当年为我弃了前程亦无半句怨怼；汝母虽为凡躯，却也记得齐氏族人守正不阿的家训。
望汝长成后，若有机缘，可往白虎峰一探，非为复仇——宋家势大，汝一人难敌——但求寻得汝父遗留之线索，知他曾是怎样磊落之人。
若无缘修仙，便做个凡人也罢，耕一亩田，种半篱花，莫学我这般被恩怨缠缚。
吾今执笔，手颤不能成字，唯余血泪。
窗外风过林梢，似汝幼时啼哭，又似汝父当年在坊市唤我之名。
吾儿，莫哭，莫念，莫回头——你若安好，便是我与你父在九泉之下，最大的慰藉。
此剑是汝父遗物，《玄御剑决》乃族中秘术，留作身边以慰思念，如不得法，莫要强求。
母绝笔。”
油灯的灯花“噼啪”爆了一声，陈风猛地从恍惚中回神，指腹还停留在信笺泛黄的褶皱上。
他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口堵得发慌，眼眶莫名发酸——这十年里，这封信他翻来覆去读了不下百遍，每一次读，都像有根细针在扎心。
他明明对这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没有半分真切的记忆，可字里行间的绝望与牵挂，还有那藏在“莫复仇”背后的不甘，总能轻易勾出他心底的戾气。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跳动的是属于“陈风”的心脏，可流着的，却是玄家与齐家的血液。
他有时会恨这种莫名的牵绊——恨自己明明是个局外人，却要被这份血海深仇缠上；恨自己空有复仇的念头，却连引气入体都难如登天。
宋家、白虎峰、灵泉谷……这些名字在他心里刻了十年，可他连这些势力的边都摸不到。
他不过是五户坡一个靠打猎为生的凡人，手里只有一把短剑，面对能随手灭门的修仙世家，就像蝼蚁撼树，可笑又可悲。
他攥紧了拳头，又无奈的松开。
拿起那把陪了他十年的短剑，目光落在那“玄”字上。
“若无缘修仙，便做个凡人也罢……”他低声重复着信里的话，语气里满是自嘲。
做个凡人？
可这份血海深仇压在肩上，他怎么能甘心做个凡人？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没有修为，没有靠山，复仇不过是痴人说梦。
“哎～”陈风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拿起那本功法册子，指尖划过《引气诀》的封面。
也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得试试——不为别的，只为了信里那句“知他曾是怎样磊落之人”，也为了给自己这十年的纠结，一个交代。
陈风用心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自己说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把鞋子甩到一边，盘膝坐在床上，翻开那书的第一页，嘴里念叨着：“引气诀——凡胎叩仙门的启蒙密钥。”
推开门，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条光影。
陈风掩上门，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不大的屋子：靠墙摆着一张旧木床，床上随便扔着被褥和枕头；床对面是张老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前摆着两块精致的牌位，上面用写着“父亲陈守山之位母亲林氏之位”。
他先走到桌前，从灶房里端来一碗清水，小心地倒在香炉里的香灰上，又取出三炷香点燃，插进香炉。
袅袅青烟升起，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陈风对着木牌深深鞠了三躬，轻声说：“爹，娘，我回来了。
今天见到三叔了，他给我带了修仙的功法，我想试试，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说不定以后能像三叔一样，也像爹一样，做个仙人，变得厉害，让那害你们的人都……”陈风思绪有些紊乱，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没有见过父亲，好像也没有见过母亲，毕竟六岁之前的记忆这十年也几乎遗忘的差不多了。
陈风坐在桌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信笺，看着跳动的烛火，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十年前那个凿冰钓鱼的冬夜。
那年他二十三岁，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是一个刚入社会的普通牛马。
冬天到河上凿冰钓鱼。
冰面看着结实，但是由于没有经验，凿洞的时候冰裂坠河，冰冷的河水瞬间吞噬了他，意识在刺骨的寒意里一点点消散。
再次睁眼时，意识却困在了一具浑身冰凉的孩童躯壳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自己“身旁”正躺着一具同样冰冷的妇人尸体——小陈风的母亲。
妇人蜷缩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瓶，瓶塞松了半寸，几颗圆滚滚的绿色药丸滚落在床板上，散发出一种腻人的清香。
陈风冻得发僵的指尖碰了碰药丸，只觉入手微凉，那香气却让他头晕目眩。
他猛的缩回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浮起：“是服毒……可为什么偏偏死在孩子旁边？
是先喂了这孩子，自己再吞药的？”
这位母亲，是要带着孩子一起离开的，这是怎么的决绝？
在床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一把通体乌黑短剑，剑柄处烙着一个“玄”字，短剑下面压着一封展开的信和一本名为《玄御剑诀》的剑谱，那信开头言“吾儿亲启”。
“吾儿亲启？
遗书？”
陈风惊了，写信是妇人写给孩子的？
那些孩子也是？
这孩子也是自杀？
陈风颤抖着手拿信读了起来，墨迹有些晕染，想来是写信时妇人的手在发抖，字里行间满是绝望：“吾儿亲启：吾乃白虎峰下灵泉谷齐氏女，家传微末修仙之术，世代守一方上品灵田。
然八年前，邻宋家觊觎灵田脉气，被构陷灭门，族人皆丧于剑火，唯我重伤后被家仆匿于鼎中，虽逃却经脉尽损，修为散如扬尘，余一身蚀骨旧伤，日夜锥心。
汝父于乱境寻得我，汝父本姓玄名静，乃白虎峰内门弟子。
弃了大好仙途，携我隐于山脚凡村，改陈姓。
他为求续我残命之草药，三入险地，终得之。
归途中竟遭截杀——吾猜测，那截杀者，恐与宋家脱不了干系。
汝父师姐杨柳，及时赶至，虽未能救下，归汝父遗物。
其念及我腹中有子，怕仇家追至，遂护我至这蛟须岭，断了前尘线索。
今吾大限将至，非因寿数，实是旧伤日深，每至夜阑，骨中似有蚁噬，痛不能寐。
吾儿年幼，自襁褓中随我颠沛，未享一日安稳，我身如朽木，既不能教受修仙术法，亦不能为汝挡世间风雨，反成拖累。
昨夜见汝偷偷为我熬药，指尖被炉火烫伤仍强作无事，吾心刀割——若吾去后，你尚年幼，邻三叔人品上佳可寻庇护，你或可寻一条自在路，不必再困于这方寸茅屋，不必再为我强撑。
吾儿，汝父性烈而心善，当年为我弃了前程亦无半句怨怼；汝母虽为凡躯，却也记得齐氏族人守正不阿的家训。
望汝长成后，若有机缘，可往白虎峰一探，非为复仇——宋家势大，汝一人难敌——但求寻得汝父遗留之线索，知他曾是怎样磊落之人。
若无缘修仙，便做个凡人也罢，耕一亩田，种半篱花，莫学我这般被恩怨缠缚。
吾今执笔，手颤不能成字，唯余血泪。
窗外风过林梢，似汝幼时啼哭，又似汝父当年在坊市唤我之名。
吾儿，莫哭，莫念，莫回头——你若安好，便是我与你父在九泉之下，最大的慰藉。
此剑是汝父遗物，《玄御剑决》乃族中秘术，留作身边以慰思念，如不得法，莫要强求。
母绝笔。”
油灯的灯花“噼啪”爆了一声，陈风猛地从恍惚中回神，指腹还停留在信笺泛黄的褶皱上。
他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口堵得发慌，眼眶莫名发酸——这十年里，这封信他翻来覆去读了不下百遍，每一次读，都像有根细针在扎心。
他明明对这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没有半分真切的记忆，可字里行间的绝望与牵挂，还有那藏在“莫复仇”背后的不甘，总能轻易勾出他心底的戾气。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跳动的是属于“陈风”的心脏，可流着的，却是玄家与齐家的血液。
他有时会恨这种莫名的牵绊——恨自己明明是个局外人，却要被这份血海深仇缠上；恨自己空有复仇的念头，却连引气入体都难如登天。
宋家、白虎峰、灵泉谷……这些名字在他心里刻了十年，可他连这些势力的边都摸不到。
他不过是五户坡一个靠打猎为生的凡人，手里只有一把短剑，面对能随手灭门的修仙世家，就像蝼蚁撼树，可笑又可悲。
他攥紧了拳头，又无奈的松开。
拿起那把陪了他十年的短剑，目光落在那“玄”字上。
“若无缘修仙，便做个凡人也罢……”他低声重复着信里的话，语气里满是自嘲。
做个凡人？
可这份血海深仇压在肩上，他怎么能甘心做个凡人？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没有修为，没有靠山，复仇不过是痴人说梦。
“哎～”陈风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拿起那本功法册子，指尖划过《引气诀》的封面。
也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得试试——不为别的，只为了信里那句“知他曾是怎样磊落之人”，也为了给自己这十年的纠结，一个交代。
陈风用心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自己说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把鞋子甩到一边，盘膝坐在床上，翻开那书的第一页，嘴里念叨着：“引气诀——凡胎叩仙门的启蒙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