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湾畔
第红树湾畔4章
4咸腥的海风卷着碎浪拍打防波堤，王秋实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
深圳湾的暮色正从楼宇间隙渗出，将平安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远处的跨海大桥亮起流动的光带，像一串被潮水冲上岸的珍珠项链。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渐渐被海风吹散，望着这座用二十年光阴参与建造的城市，忽然觉得那些纠缠的过往，不过是红树林滩涂上转瞬即逝的泡沫。
转身时，身后的红树湾1号别墅群在晚霞中静默矗立。
米白色的大理石外墙泛着温润的光泽，落地窗外的泳池倒映着漫天云霞，像被揉碎的夕阳。
王秋实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跳出阿华的消息：“老地方的砂锅粥温在锅里，等你回家。”
配图是厨房台面上摆着的两碗热气腾腾的粥，青花瓷碗沿还粘着几粒葱花。
记忆突然被拽回2015年的深秋。
那时他的公司刚搬进科技园的写字楼，顾惠君还没离开，阿华扎着利落的马尾，抱着一摞文件推开办公室的门。
“王总，这是新到的天线测试数据。”
她的客家口音带着软糯的尾音，发梢沾着实验室里的檀香，和顾惠君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味混在一起，成了那段焦头烂额岁月里独特的气息。
起初，阿华只是研发部最不起眼的技术员。
她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午休时躲在楼梯间啃馒头，却能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对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眼睛发亮。
有次项目组卡在信号增益问题上整整三天，是她突然指着图纸说：“王总，我们是不是忽略了红树气根的仿生结构？”
那天凌晨三点，她踮着脚在白板上画示意图，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顾惠君送来的咖啡在一旁渐渐凉透。
顾惠君离开的那个雨夜，阿华在实验室找到蜷缩在仪器柜旁的他。
她默默递上保温杯，里面是客家特有的老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烧进胃里。
“王总，”她蹲下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调试时的机油，“红树湾的潮水每天都按时涨落，再难的坎，熬过去就好了。”
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她身后的示波器蓝光明明灭灭，像极了童年家乡首阳山上忽隐忽现的星光。
后来公司走上正轨，庆功宴上顾惠君的空位被阿华填满。
她局促地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却在敬酒时红着脸说：“其实当年跟着王总，就是觉得您画星图的样子，和我阿爸在田里插秧时一模一样，眼里有光。”
台下传来善意的哄笑，王秋实却看见她耳尖泛起的红晕，突然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和顾惠君不同，阿华的睡颜里没有焦虑，只有纯粹的信任。
手机再次震动，是阿华发来的新消息：“对了，阳台上的昙花要开了，等你回来看。”
王秋实抬头望向红树湾1号的方向，七栋顶楼的落地窗透出暖黄的光，恍惚间看见阿华踮脚浇花的剪影。
三年前搬进这里时，她摩挲着大理石地板首叹气：“太浪费了，这够给老家祠堂翻新三次。”
可转头就在花园里种满了红树幼苗，说要给这座钢筋森林添点“会呼吸的根”。
海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远处传来货轮低沉的汽笛声。
王秋实忽然想起和阿华的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就在红树湾的栈道上，她穿着素白的旗袍，发间别着用红树气根编织的头花。
证婚人是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也是当年在清华实验室指导他的恩师。
“秋实选的姑娘，眼里有星子，脚下有泥土。”
老人的话让阿华红了眼眶，手里捧着的野花束簌簌发抖，花瓣上还沾着泥滩里的露水。
此刻，陈海平与顾惠君的身影早己消失在暮色中。
王秋实摸出烟盒，却在看到裤袋里阿华塞的润喉糖时又放了回去。
沿着红树林栈道往家走，木板在脚下发出熟悉的吱呀声，惊起几只归巢的白鹭。
路过观景台时，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拍照，女孩指着海面惊呼：“快看，北斗七星！”
男孩揽住她的肩，手机镜头对准星空，快门声和潮水声融在一起。
红树湾1号的保安远远点头致意，王秋实推开雕花铁门，玄关处阿华的帆布鞋歪歪扭扭地摆着，旁边是她养的绿萝，藤蔓沿着墙角蜿蜒向上，在壁灯的光晕里投下细碎的影子。
厨房传来砂锅沸腾的咕嘟声，阿华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探出头，发梢沾着面粉：“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腌面。”
餐桌上除了砂锅粥和腌面，还摆着一碟酸笋——是阿华老家寄来的。
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凉，忽然说：“今天去实验室，看见新来的实习生盯着星图发呆，像极了当年的你。”
王秋实望着妻子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顾惠君离开时，他以为失去了生命中的光，却不知真正的星辰，早己在某个深夜的实验室里，悄悄落进了他的掌心。
窗外，昙花的第一缕幽香漫进房间。
阿华起身去阳台，月光勾勒出她纤瘦的轮廓，王秋实跟过去，看见花苞正缓缓绽开，花瓣洁白如玉，花蕊深处藏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你看，”阿华轻声说，“再不起眼的坚持，总会等到绽放的时刻。”
远处的深圳湾波光粼粼，北斗七星悬在城市上空，而他的手，正稳稳地圈住了属于自己的星光。
深圳湾的暮色正从楼宇间隙渗出，将平安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远处的跨海大桥亮起流动的光带，像一串被潮水冲上岸的珍珠项链。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渐渐被海风吹散，望着这座用二十年光阴参与建造的城市，忽然觉得那些纠缠的过往，不过是红树林滩涂上转瞬即逝的泡沫。
转身时，身后的红树湾1号别墅群在晚霞中静默矗立。
米白色的大理石外墙泛着温润的光泽，落地窗外的泳池倒映着漫天云霞，像被揉碎的夕阳。
王秋实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跳出阿华的消息：“老地方的砂锅粥温在锅里，等你回家。”
配图是厨房台面上摆着的两碗热气腾腾的粥，青花瓷碗沿还粘着几粒葱花。
记忆突然被拽回2015年的深秋。
那时他的公司刚搬进科技园的写字楼，顾惠君还没离开，阿华扎着利落的马尾，抱着一摞文件推开办公室的门。
“王总，这是新到的天线测试数据。”
她的客家口音带着软糯的尾音，发梢沾着实验室里的檀香，和顾惠君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味混在一起，成了那段焦头烂额岁月里独特的气息。
起初，阿华只是研发部最不起眼的技术员。
她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午休时躲在楼梯间啃馒头，却能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对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眼睛发亮。
有次项目组卡在信号增益问题上整整三天，是她突然指着图纸说：“王总，我们是不是忽略了红树气根的仿生结构？”
那天凌晨三点，她踮着脚在白板上画示意图，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顾惠君送来的咖啡在一旁渐渐凉透。
顾惠君离开的那个雨夜，阿华在实验室找到蜷缩在仪器柜旁的他。
她默默递上保温杯，里面是客家特有的老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烧进胃里。
“王总，”她蹲下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调试时的机油，“红树湾的潮水每天都按时涨落，再难的坎，熬过去就好了。”
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她身后的示波器蓝光明明灭灭，像极了童年家乡首阳山上忽隐忽现的星光。
后来公司走上正轨，庆功宴上顾惠君的空位被阿华填满。
她局促地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却在敬酒时红着脸说：“其实当年跟着王总，就是觉得您画星图的样子，和我阿爸在田里插秧时一模一样，眼里有光。”
台下传来善意的哄笑，王秋实却看见她耳尖泛起的红晕，突然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和顾惠君不同，阿华的睡颜里没有焦虑，只有纯粹的信任。
手机再次震动，是阿华发来的新消息：“对了，阳台上的昙花要开了，等你回来看。”
王秋实抬头望向红树湾1号的方向，七栋顶楼的落地窗透出暖黄的光，恍惚间看见阿华踮脚浇花的剪影。
三年前搬进这里时，她摩挲着大理石地板首叹气：“太浪费了，这够给老家祠堂翻新三次。”
可转头就在花园里种满了红树幼苗，说要给这座钢筋森林添点“会呼吸的根”。
海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远处传来货轮低沉的汽笛声。
王秋实忽然想起和阿华的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就在红树湾的栈道上，她穿着素白的旗袍，发间别着用红树气根编织的头花。
证婚人是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也是当年在清华实验室指导他的恩师。
“秋实选的姑娘，眼里有星子，脚下有泥土。”
老人的话让阿华红了眼眶，手里捧着的野花束簌簌发抖，花瓣上还沾着泥滩里的露水。
此刻，陈海平与顾惠君的身影早己消失在暮色中。
王秋实摸出烟盒，却在看到裤袋里阿华塞的润喉糖时又放了回去。
沿着红树林栈道往家走，木板在脚下发出熟悉的吱呀声，惊起几只归巢的白鹭。
路过观景台时，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拍照，女孩指着海面惊呼：“快看，北斗七星！”
男孩揽住她的肩，手机镜头对准星空，快门声和潮水声融在一起。
红树湾1号的保安远远点头致意，王秋实推开雕花铁门，玄关处阿华的帆布鞋歪歪扭扭地摆着，旁边是她养的绿萝，藤蔓沿着墙角蜿蜒向上，在壁灯的光晕里投下细碎的影子。
厨房传来砂锅沸腾的咕嘟声，阿华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探出头，发梢沾着面粉：“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腌面。”
餐桌上除了砂锅粥和腌面，还摆着一碟酸笋——是阿华老家寄来的。
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凉，忽然说：“今天去实验室，看见新来的实习生盯着星图发呆，像极了当年的你。”
王秋实望着妻子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顾惠君离开时，他以为失去了生命中的光，却不知真正的星辰，早己在某个深夜的实验室里，悄悄落进了他的掌心。
窗外，昙花的第一缕幽香漫进房间。
阿华起身去阳台，月光勾勒出她纤瘦的轮廓，王秋实跟过去，看见花苞正缓缓绽开，花瓣洁白如玉，花蕊深处藏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你看，”阿华轻声说，“再不起眼的坚持，总会等到绽放的时刻。”
远处的深圳湾波光粼粼，北斗七星悬在城市上空，而他的手，正稳稳地圈住了属于自己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