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千金在何方
第5章 礼物风波
第五章 礼物风波王月月与周屿的恋情，像一株沐浴在春日暖阳下的幼苗，在图书馆并肩自习的静谧时光里，在食堂分享一份饭菜的日常温暖中，在周末骑着二手单车穿梭于大学城小巷的轻松欢笑里，悄然生长着。
他们讨论薛定谔的猫和双螺旋结构，也分享各自童年的趣事和对未来的模糊憧憬。
周屿欣赏王月月的聪慧坚韧和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王月月则沉醉于周屿的博学沉稳和他给予她的、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理解。
那些因为出身和经历造成的差异，在最初的情感热度下，似乎都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然而，现实的沟壑，并不会因为爱情的美好而自动填平。
它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尖锐的一角。
深秋时节，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己落了大半，天气转凉，呵出的气都带着淡淡的白雾。
王月月开始为一件事情发愁——周屿的生日快要到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周屿的第一个生日。
王月月想送他一份礼物，一份能表达她心意的、像样的礼物。
她偷偷留意过周屿平时用的东西，虽然不追求名牌，但品质都很好。
一支好用的钢笔，一个容量大的移动硬盘，甚至是一双舒适的运动鞋……她悄悄去学校周边的文具店、数码城、运动品牌店看过价格，那些看似平常的物品后面标着的价签，却像一盆盆冷水，浇熄了她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
她计算着自己口袋里仅剩的生活费。
助学贷款要用来支付下学期的部分学费，平时她靠着奖学金和周末做家教挣来的微薄收入，精打细算地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几乎没有任何结余。
一件像样的礼物，对她而言，是一笔巨大的、难以承担的开销。
那种熟悉的、因为贫穷而产生的窘迫和无力感，再次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和周屿在一起越久，她越能感受到两人生活在物质层面的差距。
周屿会自然地请她喝一杯二三十块的奶茶，会在她推辞时不由分说地买下她多看了两眼的书，会计划着假期带她去某个需要门票的科技馆。
每一次，王月月接受这些时，心里都交织着甜蜜与不安。
她不想总是被动地接受，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想用某种方式证明，她对他的感情，和他给予的一样珍贵。
可是，她用什么来证明呢？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甚至想过，要不就亲手织一条围巾，或者做一本手工相册。
但当她看到周屿随手放在桌上一支价值不菲的Lamy钢笔时，又觉得那些手工制品，在周屿所处的世界里，似乎显得过于简陋和孩子气了。
她害怕那份心意，会因为承载物的廉价而被轻视。
这种纠结和自卑，在她与周屿相处时，难免会流露出来。
她变得更加敏感，有时周屿无意中说起某个品牌或者某次消费经历，她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空空的口袋，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周屿似乎有所察觉，但他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对她更加温柔照顾，而这反而加深了王月月内心的负担。
---就在王月月一筹莫展之际，她想到了陈淑华。
陈淑华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有可能理解她，并且有能力帮助她的人。
而且，淑华是她的好朋友，向她求助，似乎不至于那么难以启齿。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下午，王月月约陈淑华在宿舍楼下的咖啡角见面。
这里环境安静，消费不高，是学生们常来自习或闲聊的地方。
王月月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紧张地搅拌着吸管。
“怎么了月月？
脸色这么差，和周屿学长吵架了？”
陈淑华关切地问，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精致的拉花与她整个人一样，无可挑剔。
王月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淑华……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陈淑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借钱？
出什么事了吗？
是家里急需用钱？”
她知道王月月家境不好，第一反应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不是……”王月月的脸颊泛起尴尬的红晕，手指用力绞在一起，“是……周屿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我看中了一款他可能会喜欢的机械键盘，他有时会抱怨实验室的键盘不好用……但是……那个价格……”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更低了。
陈淑华愣住了，她看着面前好友因为几百块钱而如此窘迫难堪的样子，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有同情，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优越感。
看，这就是差距。
她陈淑华从来不需要为一份礼物的价格而发愁，她甚至可以轻易地送出价值数千上万的礼物而面不改色。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露出一个理解而温柔的笑容：“就为这个啊？
傻月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打开自己那个小巧的名牌手提包，从精致的钱包里抽出五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毫不犹豫地推到王月月面前，“够吗？
不够我再给你拿。”
王月月看着那几张红色的钞票，感觉它们像烙铁一样烫眼。
她连忙摆手：“够了够了！
太多了，那个键盘我看好了，西百二就够了……我，我下学期拿到家教工资就还你！”
“不急的，你先用着。”
陈淑华把钱塞进王月月手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喜欢的人选礼物，心意最重要。
周屿学长肯定会喜欢的。”
她的语气真诚而鼓励，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月月握着那几张还带着陈淑华钱包里淡淡香味的钞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松快，有开口借钱的羞耻，更有对陈淑华慷慨相助的感激。
她红着眼圈，低声说：“淑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陈淑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快去看看键盘吧，别耽误了。”
---怀揣着借来的钱，王月月像是怀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她迅速去数码城买下了那款她看了好几次的机械键盘，黑色的外壳，敲击起来有清脆的嗒嗒声，她觉得非常适合周屿。
她精心包装好，藏在自己的衣柜最里面，期待着生日那天给周屿一个惊喜。
周屿生日那天是个周末。
王月月用自己省下来的饭钱，订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又做了几样周屿爱吃的小菜，在周屿在校外租住的、为了方便学习的小小单间里，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寝舍。
当周屿拆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到里面崭新的机械键盘时，他确实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月月，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他高兴地拿起来试了试手感，清脆的按键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
王月月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之前的种种纠结和窘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她微红着脸，小声说：“上次听你提过一句……你喜欢就好。”
周屿放下键盘，走过来拥抱她，语气温柔：“谢谢你，月月。
让你破费了，这个牌子不便宜。”
他虽然不追求物质，但对这些东西的市场价格还是清楚的。
王月月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虚地低下头，含糊地应道：“没……没什么，你喜欢就行。”
她的不自然，并没有逃过周屿敏锐的眼睛。
他松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眉头微微蹙起：“月月，你……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他知道王月月的经济状况，这份礼物显然超出了她平时的消费能力。
王月月的心猛地一沉，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支吾着说：“我……我前段时间家教结算了工资……不对。”
周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你上次不是说，那家要等到月底才结算吗？
而且，你最近不是刚交了下一学年的教材费？”
王月月没想到周屿记得这么清楚，在他的追问下，她顿时乱了阵脚，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己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跟别人借钱了？”
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王月月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跟淑华借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刚才的温馨甜蜜荡然无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周屿猛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
他看着王月月，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失望，还有一丝被刺伤了的愤怒。
“王月月！”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发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月月被他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吓到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解释：“我……我只是想送你一份好一点的礼物……我不想总是用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敷衍你……敷衍？”
周屿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在你眼里，什么是敷衍？
你亲手做的菜是不是敷衍？
你陪我熬夜复习是不是敷衍？
你省下钱给我买的那个暖手宝是不是敷衍？”
他指着桌上王月月之前送他的、一个几十块钱的暖手宝，“我觉得那些都很珍贵！
比这个键盘珍贵一百倍！”
他拿起那个键盘，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周屿交女朋友，看中的是她这个人，是她的心意！
不是她能送我多贵的礼物！
你现在跑去跟陈淑华借钱，来给我买这个东西？
你让我怎么想？
让我觉得我是个需要女朋友借钱来满足虚荣心的混蛋吗？
还是让你觉得，我周屿就值这借来的几百块钱？”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割在王月月的心上。
她从未见过周屿如此生气，如此口不择言。
她只是想要一份配得上他的礼物，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泣不成声，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词穷句穷。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屿逼近一步，眼神锐利，“是觉得我平时给你买的东西太好了，让你有压力了？
还是觉得，不送点像样的东西，就配不上我了？
王月月，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吸引，是因为志趣相投！
不是来做物质交易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但失望之色依旧浓重地写在脸上：“你这样做，不仅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更看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王月月。
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原来，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她想要表达的心意，在他眼里，竟然成了对感情的亵渎和不信任。
“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周屿的心也软了一下，但那股被冒犯和失望的情绪依旧占据上风。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身，声音疲惫而沙哑：“你先回去吧。
礼物……你拿回去退掉，把钱还给陈淑华。
我们……都冷静一下。”
王月月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周屿背对着她的、显得格外冷硬的背影，心像被撕开了一样疼。
她默默地拿起桌上那个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键盘，像逃离一样，冲出了这个片刻之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
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在她泪湿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键盘盒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爱情的甜蜜外衣被无情撕开，露出了内里残酷的现实底色。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横亘在她与周屿之间的，不仅仅是知识的差距，兴趣的差异，更是深植于成长环境、刻入骨子里的，关于金钱、尊严和价值观的巨大鸿沟。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那份想要“配得上”他的、笨拙而可怜的努力。
他们讨论薛定谔的猫和双螺旋结构，也分享各自童年的趣事和对未来的模糊憧憬。
周屿欣赏王月月的聪慧坚韧和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王月月则沉醉于周屿的博学沉稳和他给予她的、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理解。
那些因为出身和经历造成的差异，在最初的情感热度下，似乎都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然而，现实的沟壑，并不会因为爱情的美好而自动填平。
它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尖锐的一角。
深秋时节，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己落了大半，天气转凉，呵出的气都带着淡淡的白雾。
王月月开始为一件事情发愁——周屿的生日快要到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周屿的第一个生日。
王月月想送他一份礼物，一份能表达她心意的、像样的礼物。
她偷偷留意过周屿平时用的东西，虽然不追求名牌，但品质都很好。
一支好用的钢笔，一个容量大的移动硬盘，甚至是一双舒适的运动鞋……她悄悄去学校周边的文具店、数码城、运动品牌店看过价格，那些看似平常的物品后面标着的价签，却像一盆盆冷水，浇熄了她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
她计算着自己口袋里仅剩的生活费。
助学贷款要用来支付下学期的部分学费，平时她靠着奖学金和周末做家教挣来的微薄收入，精打细算地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几乎没有任何结余。
一件像样的礼物，对她而言，是一笔巨大的、难以承担的开销。
那种熟悉的、因为贫穷而产生的窘迫和无力感，再次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和周屿在一起越久，她越能感受到两人生活在物质层面的差距。
周屿会自然地请她喝一杯二三十块的奶茶，会在她推辞时不由分说地买下她多看了两眼的书，会计划着假期带她去某个需要门票的科技馆。
每一次，王月月接受这些时，心里都交织着甜蜜与不安。
她不想总是被动地接受，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想用某种方式证明，她对他的感情，和他给予的一样珍贵。
可是，她用什么来证明呢？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甚至想过，要不就亲手织一条围巾，或者做一本手工相册。
但当她看到周屿随手放在桌上一支价值不菲的Lamy钢笔时，又觉得那些手工制品，在周屿所处的世界里，似乎显得过于简陋和孩子气了。
她害怕那份心意，会因为承载物的廉价而被轻视。
这种纠结和自卑，在她与周屿相处时，难免会流露出来。
她变得更加敏感，有时周屿无意中说起某个品牌或者某次消费经历，她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空空的口袋，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周屿似乎有所察觉，但他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对她更加温柔照顾，而这反而加深了王月月内心的负担。
---就在王月月一筹莫展之际，她想到了陈淑华。
陈淑华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有可能理解她，并且有能力帮助她的人。
而且，淑华是她的好朋友，向她求助，似乎不至于那么难以启齿。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下午，王月月约陈淑华在宿舍楼下的咖啡角见面。
这里环境安静，消费不高，是学生们常来自习或闲聊的地方。
王月月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紧张地搅拌着吸管。
“怎么了月月？
脸色这么差，和周屿学长吵架了？”
陈淑华关切地问，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精致的拉花与她整个人一样，无可挑剔。
王月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淑华……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陈淑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借钱？
出什么事了吗？
是家里急需用钱？”
她知道王月月家境不好，第一反应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不是……”王月月的脸颊泛起尴尬的红晕，手指用力绞在一起，“是……周屿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我看中了一款他可能会喜欢的机械键盘，他有时会抱怨实验室的键盘不好用……但是……那个价格……”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更低了。
陈淑华愣住了，她看着面前好友因为几百块钱而如此窘迫难堪的样子，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有同情，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优越感。
看，这就是差距。
她陈淑华从来不需要为一份礼物的价格而发愁，她甚至可以轻易地送出价值数千上万的礼物而面不改色。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露出一个理解而温柔的笑容：“就为这个啊？
傻月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打开自己那个小巧的名牌手提包，从精致的钱包里抽出五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毫不犹豫地推到王月月面前，“够吗？
不够我再给你拿。”
王月月看着那几张红色的钞票，感觉它们像烙铁一样烫眼。
她连忙摆手：“够了够了！
太多了，那个键盘我看好了，西百二就够了……我，我下学期拿到家教工资就还你！”
“不急的，你先用着。”
陈淑华把钱塞进王月月手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喜欢的人选礼物，心意最重要。
周屿学长肯定会喜欢的。”
她的语气真诚而鼓励，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月月握着那几张还带着陈淑华钱包里淡淡香味的钞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松快，有开口借钱的羞耻，更有对陈淑华慷慨相助的感激。
她红着眼圈，低声说：“淑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陈淑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快去看看键盘吧，别耽误了。”
---怀揣着借来的钱，王月月像是怀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她迅速去数码城买下了那款她看了好几次的机械键盘，黑色的外壳，敲击起来有清脆的嗒嗒声，她觉得非常适合周屿。
她精心包装好，藏在自己的衣柜最里面，期待着生日那天给周屿一个惊喜。
周屿生日那天是个周末。
王月月用自己省下来的饭钱，订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又做了几样周屿爱吃的小菜，在周屿在校外租住的、为了方便学习的小小单间里，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寝舍。
当周屿拆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到里面崭新的机械键盘时，他确实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月月，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他高兴地拿起来试了试手感，清脆的按键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
王月月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之前的种种纠结和窘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她微红着脸，小声说：“上次听你提过一句……你喜欢就好。”
周屿放下键盘，走过来拥抱她，语气温柔：“谢谢你，月月。
让你破费了，这个牌子不便宜。”
他虽然不追求物质，但对这些东西的市场价格还是清楚的。
王月月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虚地低下头，含糊地应道：“没……没什么，你喜欢就行。”
她的不自然，并没有逃过周屿敏锐的眼睛。
他松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眉头微微蹙起：“月月，你……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他知道王月月的经济状况，这份礼物显然超出了她平时的消费能力。
王月月的心猛地一沉，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支吾着说：“我……我前段时间家教结算了工资……不对。”
周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你上次不是说，那家要等到月底才结算吗？
而且，你最近不是刚交了下一学年的教材费？”
王月月没想到周屿记得这么清楚，在他的追问下，她顿时乱了阵脚，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己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跟别人借钱了？”
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王月月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跟淑华借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刚才的温馨甜蜜荡然无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周屿猛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
他看着王月月，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失望，还有一丝被刺伤了的愤怒。
“王月月！”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发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月月被他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吓到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解释：“我……我只是想送你一份好一点的礼物……我不想总是用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敷衍你……敷衍？”
周屿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在你眼里，什么是敷衍？
你亲手做的菜是不是敷衍？
你陪我熬夜复习是不是敷衍？
你省下钱给我买的那个暖手宝是不是敷衍？”
他指着桌上王月月之前送他的、一个几十块钱的暖手宝，“我觉得那些都很珍贵！
比这个键盘珍贵一百倍！”
他拿起那个键盘，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周屿交女朋友，看中的是她这个人，是她的心意！
不是她能送我多贵的礼物！
你现在跑去跟陈淑华借钱，来给我买这个东西？
你让我怎么想？
让我觉得我是个需要女朋友借钱来满足虚荣心的混蛋吗？
还是让你觉得，我周屿就值这借来的几百块钱？”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割在王月月的心上。
她从未见过周屿如此生气，如此口不择言。
她只是想要一份配得上他的礼物，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泣不成声，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词穷句穷。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屿逼近一步，眼神锐利，“是觉得我平时给你买的东西太好了，让你有压力了？
还是觉得，不送点像样的东西，就配不上我了？
王月月，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吸引，是因为志趣相投！
不是来做物质交易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但失望之色依旧浓重地写在脸上：“你这样做，不仅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更看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王月月。
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原来，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她想要表达的心意，在他眼里，竟然成了对感情的亵渎和不信任。
“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周屿的心也软了一下，但那股被冒犯和失望的情绪依旧占据上风。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身，声音疲惫而沙哑：“你先回去吧。
礼物……你拿回去退掉，把钱还给陈淑华。
我们……都冷静一下。”
王月月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周屿背对着她的、显得格外冷硬的背影，心像被撕开了一样疼。
她默默地拿起桌上那个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键盘，像逃离一样，冲出了这个片刻之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
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在她泪湿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键盘盒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爱情的甜蜜外衣被无情撕开，露出了内里残酷的现实底色。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横亘在她与周屿之间的，不仅仅是知识的差距，兴趣的差异，更是深植于成长环境、刻入骨子里的，关于金钱、尊严和价值观的巨大鸿沟。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那份想要“配得上”他的、笨拙而可怜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