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云小刀客
第4章 游医柳絮儿
街巷的晨露还未消散，空气中带着昨夜未散的酒气和闷湿灰尘。
玉贵楼后院，一地倒卧的破碗，窗台上歪着的灯笼仿佛也有些醉了。
林不凡捂着左侧肋骨，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挪开。
他的衣襟沾了点血迹，脸上却尽力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镇定，旁边霍青霖正用手指抠着嘴角的泥巴，苏婉则蹲在地上，试图理清凌乱发丝。
“要不是你那一锣鼓，我也不至于挨这两脚。”
霍青霖哼哼道。
林不凡拧着眉：“话不能这么说，你那副瞪眼，本来就欠揍。”
苏婉把发簪插回脑后，叹了口气。
夜色还未完全淡去，这一地混乱，是昨夜三人自玉贵楼宴席后被卷入帮派争斗的现场。
刚才最后一波闹事的地痞刚被赶走，三人气喘吁吁地坐成一排，仿佛是市井里的三只落汤鸡。
“要死都行，能先给我找点药么？
我的腿快抽筋了。”
霍青霖把腿翘到墙根，装腔作势地哼了一声。
忽然院门吱呀一响，一只缠了彩线的小花猫蹑手蹑脚钻进院子，身后跟着一个身影，步履轻快，满身洒脱。
那人一袭青色短袍，腰间挂着杂七杂八的罐瓶，手里拎着个铜壶，猫一样的脚步踩在石板上却无声无息，一下子就挤到了三人面前。
“呦，这场子挺热闹，”来人眯了眯眼睛，语气像秋风扫落叶般轻巧，“没死透的请举个手，我得捡活的治，死尸太难收拾。”
林不凡一愣，下意识举了右手：“这谁啊？”
苏婉望着那身板，眼里微微一亮：“柳。
柳大夫？”
“正是。”
柳絮儿一笑，甚至朝三人挥了挥铜壶当拂尘，“说吧，谁先死谁后死，先给大哥个排队单。”
霍青霖翻了个白眼：“死你个头，喏，我这腿骨，刚被那帮人踢成八段，有救不？”
柳絮儿嗅了嗅铜壶，目光像都在打量天上漂的云：“八段？
你这是求姑娘家贴金呀，明明只裂了两道筋膜，看你脸色还能余着一口气。
行，不救就白来一趟。”
他伸手就要去翻霍青霖的裤脚，霍青霖条件反射缩腿，但又禁不住疼，眉毛拧成疙瘩。
柳絮儿动作极快，手指像兔子似地在霍青霖膝盖上敲了几下，又取出一枚奇形小药丸，不知从哪捻的，一塞进霍青霖嘴里。
“别怕，最多拉肚子三次，死不了。”
柳絮儿语气轻浮。
霍青霖咳了两声，药苦得几乎掉眼泪，但腿却慢慢不再那么抽筋。
苏婉见状，心中微安，凑近道：“柳大夫，能不能看看林兄的伤？
他昨夜挡了一刀。”
“挡刀？
我还以为是挡酒。”
柳絮儿眨眼，蹲到林不凡身前，抬头望他，“你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捡命的料，怕是‘捡滑头’吧？”
林不凡连忙一笑：“大夫，救命要紧，嘴下留情。”
柳絮儿也不跟他啰嗦，熟练地拆开林不凡的衣襟。
那伤口不深，却有点发红，显然沾了玉贵楼后巷里的乱水。
柳絮儿指尖在伤口上弹了下，随手一瓶粉末撒上，又以一块奇形草叶覆盖。
“这东西有三分毒，七分麻，涂上三炷香后你要是能不骂娘，我输你一顿饭。”
林不凡皱眉，但硬着头皮：“来吧，你输定了。”
草药一贴，林不凡果真疼得龇牙咧嘴，把苏婉惊得首握着袖口，霍青霖却在旁边偷笑。
毕竟刚才自己疼得更惨。
院里的气氛因柳絮儿的加入，莫名地轻快起来。
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打趣，语气里总带三分刻薄七分不羁。
林不凡忍不住问：“柳。
你这医术是哪家学的？
怎么看你不太像正经大夫。”
柳絮儿嘴角一斜，露出一排小虎牙：“江湖哪有正经事？
我师父说，医道不是药铺门头，是在死人堆里捡活的功夫。”
苏婉听着，眸子里泛起一层柔光。
自家大小姐生来见惯正统医馆，却从未见过如此自在张扬的游医。
她突然笑道：“柳大夫，你若肯随我们一同行，往后哪怕伤了八段十段，咱们都安心。”
柳絮儿哈哈一乐，指着三人：“联盟？
我一向随缘，救人不留名，帮人不插手。
但你们仨，模样都透着点倒霉气，不跟还真担心哪天少了个药引。”
林不凡早看出来，这位柳大夫乃市井游医，古灵精怪，说话斜里拐弯，但医术绝不马虎。
“柳大夫，这个盟，算是我们请你？
以后遇到麻烦，你罩得住我们，我们管你饭。”
林不凡伸出手，一边眨眼，一边冲霍青霖和苏婉递个眼色。
苏婉微微一笑，也伸出纤细的手。
霍青霖老大不情愿地拍了下林不凡的胳膊：“你这小子，凑热闹行家。
柳大夫，我霍青霖也算有几个家底，跟我混，不亏。”
柳絮儿眨了眨眼，伸手一拍三人，作势收拢：“得，那今天咱们就凑了个伙伴。
盟约无字，随时散伙。”
院中一片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林不凡不知为何，心里一松，好似真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属于自己的‘阵营’。
正当西人说笑之际，玉贵楼巷口突然传来数道嘈杂脚步，俱是官差巡丁。
他们鼻息粗重，手持棍棒，显然是昨夜争斗余波未了，追查来势汹汹。
苏婉立刻起身，目光警觉：“那个沈长风的手下还没散尽，估计这波人是查玉贵楼案子的。”
霍青霖抓紧药箱，低声道：“林不凡，你瞅着像小乞丐，跟我们从后墙溜出去。”
柳絮儿晃了晃铜壶，忽然狡黠一笑：“这墙头我常翻，跟我来，绝保你们屁股完整。”
院门渐近，巡丁喊声此起彼伏。
柳絮儿率先爬上后院破墙，手脚麻利如猴，其余三人依次跟上，一队人咚咚砸门之时，西人己在邻巷的鸡毛堆里落脚。
阳光撒下，鸡毛漫天，柳絮儿指着乱糟糟的市集：“江湖嘛，最好的路都是从鸡窝里出发。”
林不凡蹲在羽毛里，望向昔日晦暗的街头和身旁同盟的亲友，心底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心。
他忽然想，自己虽然还没什么本事，现下却也能为身边人拼力一道，无论往后风云怎么变，至少今日这三友一盟，将成为江湖路上的真正起点。
鸡毛飘落时，西人的身影在巷口虚化，正迎着一场未知的乱世疾风继续前行。
玉贵楼后院，一地倒卧的破碗，窗台上歪着的灯笼仿佛也有些醉了。
林不凡捂着左侧肋骨，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挪开。
他的衣襟沾了点血迹，脸上却尽力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镇定，旁边霍青霖正用手指抠着嘴角的泥巴，苏婉则蹲在地上，试图理清凌乱发丝。
“要不是你那一锣鼓，我也不至于挨这两脚。”
霍青霖哼哼道。
林不凡拧着眉：“话不能这么说，你那副瞪眼，本来就欠揍。”
苏婉把发簪插回脑后，叹了口气。
夜色还未完全淡去，这一地混乱，是昨夜三人自玉贵楼宴席后被卷入帮派争斗的现场。
刚才最后一波闹事的地痞刚被赶走，三人气喘吁吁地坐成一排，仿佛是市井里的三只落汤鸡。
“要死都行，能先给我找点药么？
我的腿快抽筋了。”
霍青霖把腿翘到墙根，装腔作势地哼了一声。
忽然院门吱呀一响，一只缠了彩线的小花猫蹑手蹑脚钻进院子，身后跟着一个身影，步履轻快，满身洒脱。
那人一袭青色短袍，腰间挂着杂七杂八的罐瓶，手里拎着个铜壶，猫一样的脚步踩在石板上却无声无息，一下子就挤到了三人面前。
“呦，这场子挺热闹，”来人眯了眯眼睛，语气像秋风扫落叶般轻巧，“没死透的请举个手，我得捡活的治，死尸太难收拾。”
林不凡一愣，下意识举了右手：“这谁啊？”
苏婉望着那身板，眼里微微一亮：“柳。
柳大夫？”
“正是。”
柳絮儿一笑，甚至朝三人挥了挥铜壶当拂尘，“说吧，谁先死谁后死，先给大哥个排队单。”
霍青霖翻了个白眼：“死你个头，喏，我这腿骨，刚被那帮人踢成八段，有救不？”
柳絮儿嗅了嗅铜壶，目光像都在打量天上漂的云：“八段？
你这是求姑娘家贴金呀，明明只裂了两道筋膜，看你脸色还能余着一口气。
行，不救就白来一趟。”
他伸手就要去翻霍青霖的裤脚，霍青霖条件反射缩腿，但又禁不住疼，眉毛拧成疙瘩。
柳絮儿动作极快，手指像兔子似地在霍青霖膝盖上敲了几下，又取出一枚奇形小药丸，不知从哪捻的，一塞进霍青霖嘴里。
“别怕，最多拉肚子三次，死不了。”
柳絮儿语气轻浮。
霍青霖咳了两声，药苦得几乎掉眼泪，但腿却慢慢不再那么抽筋。
苏婉见状，心中微安，凑近道：“柳大夫，能不能看看林兄的伤？
他昨夜挡了一刀。”
“挡刀？
我还以为是挡酒。”
柳絮儿眨眼，蹲到林不凡身前，抬头望他，“你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捡命的料，怕是‘捡滑头’吧？”
林不凡连忙一笑：“大夫，救命要紧，嘴下留情。”
柳絮儿也不跟他啰嗦，熟练地拆开林不凡的衣襟。
那伤口不深，却有点发红，显然沾了玉贵楼后巷里的乱水。
柳絮儿指尖在伤口上弹了下，随手一瓶粉末撒上，又以一块奇形草叶覆盖。
“这东西有三分毒，七分麻，涂上三炷香后你要是能不骂娘，我输你一顿饭。”
林不凡皱眉，但硬着头皮：“来吧，你输定了。”
草药一贴，林不凡果真疼得龇牙咧嘴，把苏婉惊得首握着袖口，霍青霖却在旁边偷笑。
毕竟刚才自己疼得更惨。
院里的气氛因柳絮儿的加入，莫名地轻快起来。
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打趣，语气里总带三分刻薄七分不羁。
林不凡忍不住问：“柳。
你这医术是哪家学的？
怎么看你不太像正经大夫。”
柳絮儿嘴角一斜，露出一排小虎牙：“江湖哪有正经事？
我师父说，医道不是药铺门头，是在死人堆里捡活的功夫。”
苏婉听着，眸子里泛起一层柔光。
自家大小姐生来见惯正统医馆，却从未见过如此自在张扬的游医。
她突然笑道：“柳大夫，你若肯随我们一同行，往后哪怕伤了八段十段，咱们都安心。”
柳絮儿哈哈一乐，指着三人：“联盟？
我一向随缘，救人不留名，帮人不插手。
但你们仨，模样都透着点倒霉气，不跟还真担心哪天少了个药引。”
林不凡早看出来，这位柳大夫乃市井游医，古灵精怪，说话斜里拐弯，但医术绝不马虎。
“柳大夫，这个盟，算是我们请你？
以后遇到麻烦，你罩得住我们，我们管你饭。”
林不凡伸出手，一边眨眼，一边冲霍青霖和苏婉递个眼色。
苏婉微微一笑，也伸出纤细的手。
霍青霖老大不情愿地拍了下林不凡的胳膊：“你这小子，凑热闹行家。
柳大夫，我霍青霖也算有几个家底，跟我混，不亏。”
柳絮儿眨了眨眼，伸手一拍三人，作势收拢：“得，那今天咱们就凑了个伙伴。
盟约无字，随时散伙。”
院中一片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林不凡不知为何，心里一松，好似真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属于自己的‘阵营’。
正当西人说笑之际，玉贵楼巷口突然传来数道嘈杂脚步，俱是官差巡丁。
他们鼻息粗重，手持棍棒，显然是昨夜争斗余波未了，追查来势汹汹。
苏婉立刻起身，目光警觉：“那个沈长风的手下还没散尽，估计这波人是查玉贵楼案子的。”
霍青霖抓紧药箱，低声道：“林不凡，你瞅着像小乞丐，跟我们从后墙溜出去。”
柳絮儿晃了晃铜壶，忽然狡黠一笑：“这墙头我常翻，跟我来，绝保你们屁股完整。”
院门渐近，巡丁喊声此起彼伏。
柳絮儿率先爬上后院破墙，手脚麻利如猴，其余三人依次跟上，一队人咚咚砸门之时，西人己在邻巷的鸡毛堆里落脚。
阳光撒下，鸡毛漫天，柳絮儿指着乱糟糟的市集：“江湖嘛，最好的路都是从鸡窝里出发。”
林不凡蹲在羽毛里，望向昔日晦暗的街头和身旁同盟的亲友，心底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心。
他忽然想，自己虽然还没什么本事，现下却也能为身边人拼力一道，无论往后风云怎么变，至少今日这三友一盟，将成为江湖路上的真正起点。
鸡毛飘落时，西人的身影在巷口虚化，正迎着一场未知的乱世疾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