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末年当锦衣卫
第2章 陋规
书商送来的“例钱”很快便分发了下去。
不多，每人到手不过几钱碎银子，却也让林羽手下那十来号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至少，能买些劣质的烧酒驱寒，或是割上几两肥肉打打牙祭，不用立刻就去琢磨那些掉脑袋的营生。
但这安稳，脆弱得像窗户纸。
这日清晨点卯，镇抚使周大人依旧板着脸，训诫了几句“当差勤勉、勿生事端”的套话。
但站在他身后的冯昆冯百户，那双细眼却总似有似无地扫过林羽这边，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
点卯刚散，冯昆便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和气笑容：“林总旗，留步。”
林羽心中微凛，停下脚步，拱手道：“冯百户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冯昆笑眯眯地，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官员听见，“听说林总旗近日手面宽绰，很是体恤手下兄弟啊？
南城那片，倒是让你打理得妥帖。”
林羽心下一沉。
消息传得真快。
他面色不变，恭敬回道：“百户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朋友帮衬，让兄弟们混个肚饱，不敢当‘体恤’二字，更谈不上‘打理’。”
“诶，年轻人，懂得变通是好事。”
冯昆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过这北镇抚司，有北镇抚司的规矩。
南城赌坊、妓馆、当铺，乃至那些有点进项的商铺，该走的‘流程’，该尽的‘心意’，可不能乱。
你那份‘例钱’，是书商私下予你的，这……不合规矩啊。”
林羽明白了。
这是来收“孝敬”了。
底层校尉去搜刮百姓，他们这些中层官员，则要向冯昆这样的实权人物“纳贡”。
整个锦衣卫，乃至整个大明的官僚体系，就是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吸血网络。
他林羽想独善其身，想用相对温和的方式维持手下人生计，在冯昆看来，就是破坏了这套潜规则，是“不懂事”。
“百户大人提醒的是，”林羽从袖中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银锞子，这是他从书商给的例钱里特意留出的“准备金”，顺势塞到冯昆手中，“下官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甚明了，这点心意，还请百户大人多多指点。
南城那边，下官绝不敢逾越，只是那书商确是故旧，恳请大人行个方便。”
冯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熟练地将银子纳入袖中：“好说，好说。
林总旗是明白人。
既然是故旧，偶尔照拂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话锋一转，“如今朝廷艰难，咱们北镇抚司用度也紧，像查验火牌、勘合存档这些琐碎事务，下面的兄弟辛苦，也该有些贴补才是。
这样吧，以后南城地面上的‘常规巡查’，还是由赵总旗他们负责，你那书商朋友，只要安分守己，自然无人叨扰。”
林羽心中冷笑，这是要把他排除出南城的利益圈，只允许他守着书商那一亩三分地，还要按时纳贡。
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百户大人体恤，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
冯昆满意地点点头，又仿佛随口提点道，“对了，近日朝中多事，科道言官们闻风奏事，你们在外行走，手脚干净些，莫要被人拿了把柄，给周大人和咱们北镇抚司惹麻烦。”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警告林羽不要试图绕过他，或者用别的方式扩大势力。
看着冯昆背着手，踱着官步离开，林羽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锦衣卫内部，晋升之路早己被冯昆这样的蛀虫把持，想靠正途往上爬，难如登天。
要么同流合污，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一起敲骨吸髓；要么就被排挤打压，最终可能像那些饿死在岗位上的底层校尉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回到档房，王五凑过来，低声道：“头儿，冯百户他……”林羽摆摆手，打断了他：“无事，按旧例当差便是。”
他不想多说，徒乱人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欠饷只是表象，根子是这套己经烂到骨子里的“陋规”体系。
每个人都在这个体系里寻找吸血的机会，维持着一种畸形的平衡。
他想在这乱世有所作为，首先就得在这污浊的泥潭里获得足够的力量和地位。
而按照正常的途径，几乎不可能。
或许，只能等待，等待那场即将到来的、足以打破一切现有规则的大乱。
只有乱起来，他才有可能火中取栗。
他摸了摸怀中那份关于边关军情异动的、他凭借“先知”悄悄整理出的摘要，心中有了决断。
不能只守着这档房的一亩三分地了，必须主动出击，在更大的风暴来临前，为自己，也为这些可能愿意跟随自己的人，找到一条真正的出路。
“王五，”林羽转过身，声音低沉却清晰，“去查一下，近日从山海关或者宣府、大同方向来的塘报、军书，特别是关于蒙古诸部动向的，不拘是通过兵部还是我们卫里自己的渠道，尽可能抄录副本给我。
注意，不要声张。”
王五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林羽为何突然关心起遥远的边关军情，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头儿！”
望着王五离开的背影，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冯昆之流的蠹虫，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关外那个叫皇太极的男人，才是心腹大患。
在所有人都醉生梦死、争权夺利的时候，他必须提前看清那真正的威胁。
这北镇抚司的腐朽和压抑，反而更坚定了他另辟蹊径的决心。
不多，每人到手不过几钱碎银子，却也让林羽手下那十来号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至少，能买些劣质的烧酒驱寒，或是割上几两肥肉打打牙祭，不用立刻就去琢磨那些掉脑袋的营生。
但这安稳，脆弱得像窗户纸。
这日清晨点卯，镇抚使周大人依旧板着脸，训诫了几句“当差勤勉、勿生事端”的套话。
但站在他身后的冯昆冯百户，那双细眼却总似有似无地扫过林羽这边，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
点卯刚散，冯昆便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和气笑容：“林总旗，留步。”
林羽心中微凛，停下脚步，拱手道：“冯百户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冯昆笑眯眯地，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官员听见，“听说林总旗近日手面宽绰，很是体恤手下兄弟啊？
南城那片，倒是让你打理得妥帖。”
林羽心下一沉。
消息传得真快。
他面色不变，恭敬回道：“百户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朋友帮衬，让兄弟们混个肚饱，不敢当‘体恤’二字，更谈不上‘打理’。”
“诶，年轻人，懂得变通是好事。”
冯昆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过这北镇抚司，有北镇抚司的规矩。
南城赌坊、妓馆、当铺，乃至那些有点进项的商铺，该走的‘流程’，该尽的‘心意’，可不能乱。
你那份‘例钱’，是书商私下予你的，这……不合规矩啊。”
林羽明白了。
这是来收“孝敬”了。
底层校尉去搜刮百姓，他们这些中层官员，则要向冯昆这样的实权人物“纳贡”。
整个锦衣卫，乃至整个大明的官僚体系，就是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吸血网络。
他林羽想独善其身，想用相对温和的方式维持手下人生计，在冯昆看来，就是破坏了这套潜规则，是“不懂事”。
“百户大人提醒的是，”林羽从袖中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银锞子，这是他从书商给的例钱里特意留出的“准备金”，顺势塞到冯昆手中，“下官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甚明了，这点心意，还请百户大人多多指点。
南城那边，下官绝不敢逾越，只是那书商确是故旧，恳请大人行个方便。”
冯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熟练地将银子纳入袖中：“好说，好说。
林总旗是明白人。
既然是故旧，偶尔照拂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话锋一转，“如今朝廷艰难，咱们北镇抚司用度也紧，像查验火牌、勘合存档这些琐碎事务，下面的兄弟辛苦，也该有些贴补才是。
这样吧，以后南城地面上的‘常规巡查’，还是由赵总旗他们负责，你那书商朋友，只要安分守己，自然无人叨扰。”
林羽心中冷笑，这是要把他排除出南城的利益圈，只允许他守着书商那一亩三分地，还要按时纳贡。
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百户大人体恤，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
冯昆满意地点点头，又仿佛随口提点道，“对了，近日朝中多事，科道言官们闻风奏事，你们在外行走，手脚干净些，莫要被人拿了把柄，给周大人和咱们北镇抚司惹麻烦。”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警告林羽不要试图绕过他，或者用别的方式扩大势力。
看着冯昆背着手，踱着官步离开，林羽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锦衣卫内部，晋升之路早己被冯昆这样的蛀虫把持，想靠正途往上爬，难如登天。
要么同流合污，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一起敲骨吸髓；要么就被排挤打压，最终可能像那些饿死在岗位上的底层校尉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回到档房，王五凑过来，低声道：“头儿，冯百户他……”林羽摆摆手，打断了他：“无事，按旧例当差便是。”
他不想多说，徒乱人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欠饷只是表象，根子是这套己经烂到骨子里的“陋规”体系。
每个人都在这个体系里寻找吸血的机会，维持着一种畸形的平衡。
他想在这乱世有所作为，首先就得在这污浊的泥潭里获得足够的力量和地位。
而按照正常的途径，几乎不可能。
或许，只能等待，等待那场即将到来的、足以打破一切现有规则的大乱。
只有乱起来，他才有可能火中取栗。
他摸了摸怀中那份关于边关军情异动的、他凭借“先知”悄悄整理出的摘要，心中有了决断。
不能只守着这档房的一亩三分地了，必须主动出击，在更大的风暴来临前，为自己，也为这些可能愿意跟随自己的人，找到一条真正的出路。
“王五，”林羽转过身，声音低沉却清晰，“去查一下，近日从山海关或者宣府、大同方向来的塘报、军书，特别是关于蒙古诸部动向的，不拘是通过兵部还是我们卫里自己的渠道，尽可能抄录副本给我。
注意，不要声张。”
王五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林羽为何突然关心起遥远的边关军情，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头儿！”
望着王五离开的背影，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冯昆之流的蠹虫，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关外那个叫皇太极的男人，才是心腹大患。
在所有人都醉生梦死、争权夺利的时候，他必须提前看清那真正的威胁。
这北镇抚司的腐朽和压抑，反而更坚定了他另辟蹊径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