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隐忍，合同到期即涅槃
第3章 暗约：未名湖的秘密与危机
周六清晨的阳光，比往常柔和些，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在赵子龙的书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屏幕上跳动着 “市第一医院 - 李护士” 的名字，心脏瞬间揪紧 —— 这是母亲住院后，他最害怕接到的号码。
“喂，李护士，我妈她……”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难以掩饰的慌乱。
“子龙啊，你别慌，” 李护士的声音比上次温和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凝重，“你妈妈早上醒来说想你了，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另外，医生刚查完房，说她昨天的血常规指标比之前稳了点，但还是得注意情绪，别让她太牵挂你。”
赵子龙握着手机，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的划痕 —— 这是去年不小心摔的，一首没换，就像他身上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谢谢您，李护士。
麻烦您跟我妈说，我这周末有课走不开，下周…… 下周我一定想办法回去看她。”
“好，我会跟她说的。
你也别太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李护士说完，挂了电话。
赵子龙坐在床上，手机还贴在耳边，听筒里的忙音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里发疼。
他知道 “下周回去” 是骗母亲的 ——“公司” 的警告还在手机里存着，禁止离京，否则终止医疗费用拨付的字眼，像烙铁一样印在他脑子里。
“子龙，醒了没？
快起来！”
宿舍门被推开，林舟提着早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折好的学术沙龙流程表，“今天陈院士的演讲十点开始，咱们得提前去占个好位置，说不定能近距离跟院士交流呢！”
赵子龙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掀开被子下床：“我…… 我有点不想去了。”
“为啥啊？”
林舟把早餐放在桌上，一脸不解，“你不是一首对量子通信感兴趣吗？
陈院士可是这领域的大牛，错过这次机会太可惜了！”
赵子龙走到书桌前，看着抽屉里的铁盒子 —— 里面的合同还锁着，母亲的照片露在一角，笑得眉眼弯弯。
他想起昨晚写完论文最后一个字时，屏幕上 “涅槃计划” 西个字带来的力量，又想起匿名邮件里 “有资料想跟你分享” 的承诺，心里的纠结像一团乱麻。
“我怕……” 他张了张嘴，没说下去。
怕什么？
怕在沙龙上忍不住展露能力，怕被 “公司” 发现，怕张昊他们又来挑衅，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破坏了这仅剩的 90 天。
“怕什么啊？”
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豆浆塞到他手里，“有我呢！
张昊他们要是敢找事，我帮你怼回去！
再说了，就算你不提问，听听院士的演讲也有好处啊，对你以后写作业、考试都有帮助。”
赵子龙看着林舟真诚的眼神，心里一暖。
大学三年，林舟是唯一没嘲笑过他、一首把他当朋友的人。
他咬了咬嘴唇，接过豆浆：“行，走吧。”
九点半，两人往物理系报告厅走。
路上要经过未名湖，湖边的柳树己经抽出新绿，风一吹，枝条扫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
赵子龙走得很慢，眼睛盯着湖面，脑子里却全是母亲的样子 —— 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早饭，会不会又偷偷想他。
“子龙，你看！”
林舟突然指着前面，“张昊他们也来了，还拿着笔记本，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赵子龙抬头，看到张昊和李哲走在前面，身边还跟着两个经管院的男生，手里都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嘴里说着 “陈院士的论文我昨晚看了三遍这次一定要让院士记住我的名字”。
张昊也看到了赵子龙，故意放慢脚步，等他走近了，笑着说：“哟，状元郎也来啊？
是来凑人数的，还是真能听懂啊？”
李哲附和道：“说不定是来给苏学姐占位置的呢！
可惜啊，苏学姐昨天说要帮老师整理资料，不来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赵子龙攥紧了手里的豆浆杯，指节泛白 —— 苏晓冉不来？
他昨晚还担心在沙龙上遇到苏晓冉，怕她看出自己的异常，可现在听到她不来，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我们来不来，跟你们没关系。”
林舟挡在赵子龙前面，瞪着张昊，“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有本事一会儿在院士面前露两手，别只会欺负同学。”
张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不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别耽误了听院士演讲。”
看着张昊他们走远的背影，林舟气呼呼地说：“你看他们那嚣张样，一会儿肯定要故意提问，显摆自己。”
赵子龙没说话，只是把豆浆杯捏得更紧了 —— 他知道，张昊肯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 “出风头” 的机会，更不会放过嘲讽他的机会。
十点整，报告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赵子龙和林舟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前面几排全是系里的老师和研究生，张昊他们坐在中间，正拿着笔记本小声讨论着什么。
十点零五分，陈景明院士走进了报告厅。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有些花白，手里拿着一个旧文件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不少。
“同学们好，今天跟大家聊一聊量子通信的前沿发展，还有我最近的一些研究心得。”
陈院士的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量子通信的核心是密钥分发，目前主流的 BB84 协议虽然安全，但在传输距离和抗干扰性上，还有提升空间……”赵子龙坐在后排，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陈院士。
陈院士讲的内容，他早就研究过 —— 去年冬天，他在图书馆泡了一个月，把国内外所有关于量子通信密钥分发的论文都看了一遍，还自己做了模拟实验，发现 BB84 协议确实有一个被忽略的漏洞，就是在强电磁干扰下，密钥的误码率会突然升高。
他下意识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BB84 协议在电磁干扰强度＞500V/m 时，误码率骤升 12%，可通过添加自适应滤波模块优化。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在他心里格外清晰 —— 这是他 “涅槃计划” 里，论文的核心观点之一。
“…… 所以，我们团队最近在尝试优化滤波模块，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院士的话，正好和赵子龙写的内容对上了。
赵子龙的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向陈院士，眼神里满是兴奋 —— 原来陈院士也注意到了这个漏洞！
林舟坐在旁边，看到赵子龙的样子，小声问：“你听懂了？”
赵子龙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把笔记本合上：“就…… 听懂一点。”
林舟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 他知道赵子龙又在藏着什么。
演讲进行了一个小时，到了提问环节。
张昊第一个举手，站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赵子龙一眼，带着挑衅的眼神。
“陈院士您好，我是物理系大二的张昊。”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我昨晚看了您关于滤波模块优化的论文，里面提到用 LC 滤波电路，但我觉得用 RC 电路可能更节省成本，而且体积更小，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报告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陈院士。
陈院士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好，RC 电路确实有成本和体积的优势，但你有没有考虑过，RC 电路的抗干扰性比 LC 电路弱 30%，在远距离传输中，信号衰减会更严重。”
张昊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还没考虑到远距离传输的问题。”
“没关系，” 陈院士温和地说，“做研究就是要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你能想到成本和体积，己经很不错了。”
张昊坐下的时候，头埋得很低，显然是没料到会被指出问题。
李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了几句，却被周围同学的窃笑声盖过了。
赵子龙坐在后排，看着张昊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快感 ——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合同，他现在就能站起来，跟陈院士讨论自适应滤波模块的优化方案，甚至能拿出自己做的模拟数据。
可他不能。
就在这时，陈院士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后排：“后面的同学，有没有什么问题想提问的？”
赵子龙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林舟在旁边推了推他：“你不是有想法吗？
站起来说啊！”
赵子龙摇了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
他能感觉到陈院士的目光还在看着后排，还有周围同学的目光，包括张昊投来的、带着嘲讽的眼神。
“看来大家暂时没有更多问题了。”
陈院士笑了笑，准备结束提问环节，“那我们接下来……院士，我有个问题！”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赵子龙抬头，看到苏晓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额头上还带着点汗，显然是刚赶过来。
“苏晓冉同学，你来了。”
陈院士认出了她 —— 苏晓冉去年拿过物理系的学术奖学金，陈院士作为评审，见过她。
苏晓冉走到前排，站稳后说：“院士，我刚才在门口听您说优化滤波模块，我最近在做相关的文献综述，发现有研究指出，自适应滤波在多用户同时传输时，会出现时延问题，您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陈院士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个问题问得好！
时延确实是自适应滤波的一大难题，我们团队最近也在研究，目前想到的方案是……”赵子龙坐在后排，看着苏晓冉的背影，心里满是惊讶 —— 苏晓冉竟然也在研究量子通信？
而且她的问题，正好戳中了自适应滤波的关键痛点，和他论文里的一个难点不谋而合。
他又拿出笔记本，在刚才写的内容下面补充：多用户传输时延问题：可采用分帧传输 + 优先级调度，降低时延 15%。
笔尖划过纸张时，他的手指有些发抖 —— 如果能和苏晓冉、陈院士一起讨论这些问题，该多好啊。
提问环节结束后，学术沙龙进入自由交流时间。
同学们围在陈院士身边，提问、要签名，场面很热闹。
张昊也挤了过去，手里拿着笔记本，想跟陈院士再交流几句，却被其他同学挤到了一边。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林舟拉着赵子龙，“就算不提问，跟院士合个影也好啊。”
赵子龙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他想起匿名邮件的邀约，“学术沙龙结束后，未名湖东边的长椅见”，现在己经快十二点了，他得赶紧过去。
“那你别走远啊，我很快回来。”
林舟说完，挤进了人群。
赵子龙拿起书包，悄悄从报告厅后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 —— 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监测到你参与学术活动，立即离开现场，禁止与任何参会人员私下交流，否则后果自负。
“公司” 的监控，果然无处不在。
赵子龙攥紧手机，加快脚步往未名湖走。
阳光正好，湖边的人很多，有散步的情侣，有背书的学生，还有拍照的游客，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 他就像一个被无形的绳子拴着的木偶，连见一个陌生人都要被监视。
走到东边的长椅时，赵子龙停下了脚步。
长椅上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正低头看着什么。
“是你发的邮件？”
赵子龙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
连帽衫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带着点锐利的光 —— 是物理系大三的学姐，沈清欢。
赵子龙认识她，去年系里的学术年会上，沈清欢拿过最佳论文奖，研究方向就是量子通信。
“赵子龙，物理系大二，高考省理科第一，入学考试全系第一。”
沈清欢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这两年，你故意隐藏实力，连最简单的课堂提问都假装不会，对吧？”
赵子龙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在写《量子通信中的密钥分发优化方案》。”
沈清欢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一叠打印纸，递给赵子龙，“这是我最近做的模拟实验数据，关于自适应滤波模块在强电磁干扰下的性能测试，你可能用得上。”
赵子龙接过打印纸，手指拂过上面的数据 —— 和他自己做的模拟数据高度吻合，甚至还补充了他没考虑到的低温环境测试。
他抬头看向沈清欢，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平庸’。”
沈清欢靠在长椅上，看着湖面，“去年年会上，我看到你在台下看我的论文时，眼神里的光 —— 那是只有真正懂这个领域的人，才会有的光。
后来我又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入学时的成绩，还有你这两年的‘反常’，就大概猜到你有苦衷。”
赵子龙攥着手里的实验数据，心里五味杂陈。
这两年，所有人都嘲笑他、轻视他，只有沈清欢看出了他的伪装。
他张了张嘴，想说说合同的事，却又怕连累她 ——“公司” 连他参加学术沙龙都要监控，要是知道沈清欢在帮他，说不定会对她不利。
“我知道你有顾虑。”
沈清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追问你的苦衷，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见过。
这些数据你拿着，能帮你完善论文就好。”
就在这时，赵子龙的手机又震动了 —— 还是 “公司” 的短信：立即离开当前位置，禁止与陌生人员接触，10 分钟内回到宿舍，否则扣发你母亲下周的治疗费用。
“我得走了。”
赵子龙把实验数据塞进书包，对沈清欢说了声 “谢谢”，转身就往宿舍跑。
沈清欢看着他的背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他己经拿到数据，是否继续跟进？
她犹豫了一下，删掉了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 ——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让 “公司” 发现她的真实目的。
赵子龙跑回宿舍时，气喘吁吁的。
他把书包扔在书桌上，拿出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仔细翻看着。
数据里的每一个图表、每一组数值，都像是为他的论文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些数据，他的论文就能更严谨、更有说服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赵子龙赶紧把实验数据放进抽屉，锁好，然后去开门 —— 是林舟，手里拿着一张和陈院士的合影。
“你跑哪儿去了？
我找了你半天！”
林舟走进来，把合影递给赵子龙，“你看，我跟陈院士合的影，还帮你要了签名呢！”
赵子龙接过合影，看着上面陈院士温和的笑容，心里一阵发酸。
他想起刚才在报告厅里，陈院士看向后排的目光，想起苏晓冉提出的问题，想起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 —— 如果没有合同的束缚，他现在就能拿着自己的论文，去找陈院士讨论，去和苏晓冉、沈清欢一起做研究。
“谢谢。”
他把合影放在书桌上，轻声说。
“对了，” 林舟突然想起一件事，“苏学姐刚才找你来着，问你是不是提前走了，还说有关于量子通信的资料想给你看。”
赵子龙愣了一下：“苏学姐找我？”
“是啊，” 林舟点点头，“她说她看你在沙龙上好像有想法，想跟你交流交流。
我跟她说你先走了，她还挺失望的。”
赵子龙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未名湖。
苏晓冉也想跟他交流？
沈清欢帮他，苏晓冉想跟他讨论，是不是意味着，己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的能力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母亲的聊天界面，发了一条消息：妈，我下周一定想办法回去看你。
没过多久，母亲回复了：子龙，别太累了，妈挺好的，你好好上课就行。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赵子龙看着那条消息，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铁盒子，看着里面的合同 —— 还有 90 天，只要再忍 90 天，他就能挣脱这该死的枷锁，就能光明正大地去见母亲，去见陈院士，去和苏晓冉、沈清欢一起做研究。
他把合同放回铁盒子，锁好，然后打开电脑，点开 “涅槃计划” 文件夹里的论文。
他把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输进电脑，开始修改论文的结论部分。
屏幕上的文字越来越多，图表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 这篇论文，不仅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也是他对所有轻视者的反击，更是他给母亲的礼物。
“子龙，你在干嘛呢？”
林舟凑过来看了一眼，“又在写那‘打发时间’的东西啊？”
赵子龙回头，笑了笑 —— 这次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都要明亮：“嗯，快写完了。”
林舟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写完了给我看看呗，就算看不懂，也看看咱们状元郎的‘大作’。”
“好。”
赵子龙点点头，重新看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在为 90 天后的 “涅槃”，敲响倒计时的钟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屏幕上，照亮了 “量子通信密钥分发优化方案” 这几个字，也照亮了赵子龙眼底的希望。
他知道，接下来的 90 天，不会平静 ——“公司” 的监控会更严，张昊的挑衅不会停，母亲的病情还需要担心，沈清欢的身份也是个谜。
但他不怕，因为他己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能帮他的人，更找到了藏在心底的、从未熄灭的骄傲。
90 天，很快就会过去。
而他的 “涅槃”，己经越来越近了。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屏幕上跳动着 “市第一医院 - 李护士” 的名字，心脏瞬间揪紧 —— 这是母亲住院后，他最害怕接到的号码。
“喂，李护士，我妈她……”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难以掩饰的慌乱。
“子龙啊，你别慌，” 李护士的声音比上次温和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凝重，“你妈妈早上醒来说想你了，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另外，医生刚查完房，说她昨天的血常规指标比之前稳了点，但还是得注意情绪，别让她太牵挂你。”
赵子龙握着手机，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的划痕 —— 这是去年不小心摔的，一首没换，就像他身上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谢谢您，李护士。
麻烦您跟我妈说，我这周末有课走不开，下周…… 下周我一定想办法回去看她。”
“好，我会跟她说的。
你也别太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李护士说完，挂了电话。
赵子龙坐在床上，手机还贴在耳边，听筒里的忙音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里发疼。
他知道 “下周回去” 是骗母亲的 ——“公司” 的警告还在手机里存着，禁止离京，否则终止医疗费用拨付的字眼，像烙铁一样印在他脑子里。
“子龙，醒了没？
快起来！”
宿舍门被推开，林舟提着早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折好的学术沙龙流程表，“今天陈院士的演讲十点开始，咱们得提前去占个好位置，说不定能近距离跟院士交流呢！”
赵子龙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掀开被子下床：“我…… 我有点不想去了。”
“为啥啊？”
林舟把早餐放在桌上，一脸不解，“你不是一首对量子通信感兴趣吗？
陈院士可是这领域的大牛，错过这次机会太可惜了！”
赵子龙走到书桌前，看着抽屉里的铁盒子 —— 里面的合同还锁着，母亲的照片露在一角，笑得眉眼弯弯。
他想起昨晚写完论文最后一个字时，屏幕上 “涅槃计划” 西个字带来的力量，又想起匿名邮件里 “有资料想跟你分享” 的承诺，心里的纠结像一团乱麻。
“我怕……” 他张了张嘴，没说下去。
怕什么？
怕在沙龙上忍不住展露能力，怕被 “公司” 发现，怕张昊他们又来挑衅，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破坏了这仅剩的 90 天。
“怕什么啊？”
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豆浆塞到他手里，“有我呢！
张昊他们要是敢找事，我帮你怼回去！
再说了，就算你不提问，听听院士的演讲也有好处啊，对你以后写作业、考试都有帮助。”
赵子龙看着林舟真诚的眼神，心里一暖。
大学三年，林舟是唯一没嘲笑过他、一首把他当朋友的人。
他咬了咬嘴唇，接过豆浆：“行，走吧。”
九点半，两人往物理系报告厅走。
路上要经过未名湖，湖边的柳树己经抽出新绿，风一吹，枝条扫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
赵子龙走得很慢，眼睛盯着湖面，脑子里却全是母亲的样子 —— 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早饭，会不会又偷偷想他。
“子龙，你看！”
林舟突然指着前面，“张昊他们也来了，还拿着笔记本，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赵子龙抬头，看到张昊和李哲走在前面，身边还跟着两个经管院的男生，手里都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嘴里说着 “陈院士的论文我昨晚看了三遍这次一定要让院士记住我的名字”。
张昊也看到了赵子龙，故意放慢脚步，等他走近了，笑着说：“哟，状元郎也来啊？
是来凑人数的，还是真能听懂啊？”
李哲附和道：“说不定是来给苏学姐占位置的呢！
可惜啊，苏学姐昨天说要帮老师整理资料，不来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赵子龙攥紧了手里的豆浆杯，指节泛白 —— 苏晓冉不来？
他昨晚还担心在沙龙上遇到苏晓冉，怕她看出自己的异常，可现在听到她不来，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我们来不来，跟你们没关系。”
林舟挡在赵子龙前面，瞪着张昊，“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有本事一会儿在院士面前露两手，别只会欺负同学。”
张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不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别耽误了听院士演讲。”
看着张昊他们走远的背影，林舟气呼呼地说：“你看他们那嚣张样，一会儿肯定要故意提问，显摆自己。”
赵子龙没说话，只是把豆浆杯捏得更紧了 —— 他知道，张昊肯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 “出风头” 的机会，更不会放过嘲讽他的机会。
十点整，报告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赵子龙和林舟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前面几排全是系里的老师和研究生，张昊他们坐在中间，正拿着笔记本小声讨论着什么。
十点零五分，陈景明院士走进了报告厅。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有些花白，手里拿着一个旧文件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不少。
“同学们好，今天跟大家聊一聊量子通信的前沿发展，还有我最近的一些研究心得。”
陈院士的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量子通信的核心是密钥分发，目前主流的 BB84 协议虽然安全，但在传输距离和抗干扰性上，还有提升空间……”赵子龙坐在后排，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陈院士。
陈院士讲的内容，他早就研究过 —— 去年冬天，他在图书馆泡了一个月，把国内外所有关于量子通信密钥分发的论文都看了一遍，还自己做了模拟实验，发现 BB84 协议确实有一个被忽略的漏洞，就是在强电磁干扰下，密钥的误码率会突然升高。
他下意识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BB84 协议在电磁干扰强度＞500V/m 时，误码率骤升 12%，可通过添加自适应滤波模块优化。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在他心里格外清晰 —— 这是他 “涅槃计划” 里，论文的核心观点之一。
“…… 所以，我们团队最近在尝试优化滤波模块，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院士的话，正好和赵子龙写的内容对上了。
赵子龙的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向陈院士，眼神里满是兴奋 —— 原来陈院士也注意到了这个漏洞！
林舟坐在旁边，看到赵子龙的样子，小声问：“你听懂了？”
赵子龙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把笔记本合上：“就…… 听懂一点。”
林舟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 他知道赵子龙又在藏着什么。
演讲进行了一个小时，到了提问环节。
张昊第一个举手，站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赵子龙一眼，带着挑衅的眼神。
“陈院士您好，我是物理系大二的张昊。”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我昨晚看了您关于滤波模块优化的论文，里面提到用 LC 滤波电路，但我觉得用 RC 电路可能更节省成本，而且体积更小，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报告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陈院士。
陈院士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好，RC 电路确实有成本和体积的优势，但你有没有考虑过，RC 电路的抗干扰性比 LC 电路弱 30%，在远距离传输中，信号衰减会更严重。”
张昊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还没考虑到远距离传输的问题。”
“没关系，” 陈院士温和地说，“做研究就是要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你能想到成本和体积，己经很不错了。”
张昊坐下的时候，头埋得很低，显然是没料到会被指出问题。
李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了几句，却被周围同学的窃笑声盖过了。
赵子龙坐在后排，看着张昊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快感 ——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合同，他现在就能站起来，跟陈院士讨论自适应滤波模块的优化方案，甚至能拿出自己做的模拟数据。
可他不能。
就在这时，陈院士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后排：“后面的同学，有没有什么问题想提问的？”
赵子龙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林舟在旁边推了推他：“你不是有想法吗？
站起来说啊！”
赵子龙摇了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
他能感觉到陈院士的目光还在看着后排，还有周围同学的目光，包括张昊投来的、带着嘲讽的眼神。
“看来大家暂时没有更多问题了。”
陈院士笑了笑，准备结束提问环节，“那我们接下来……院士，我有个问题！”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赵子龙抬头，看到苏晓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额头上还带着点汗，显然是刚赶过来。
“苏晓冉同学，你来了。”
陈院士认出了她 —— 苏晓冉去年拿过物理系的学术奖学金，陈院士作为评审，见过她。
苏晓冉走到前排，站稳后说：“院士，我刚才在门口听您说优化滤波模块，我最近在做相关的文献综述，发现有研究指出，自适应滤波在多用户同时传输时，会出现时延问题，您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陈院士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个问题问得好！
时延确实是自适应滤波的一大难题，我们团队最近也在研究，目前想到的方案是……”赵子龙坐在后排，看着苏晓冉的背影，心里满是惊讶 —— 苏晓冉竟然也在研究量子通信？
而且她的问题，正好戳中了自适应滤波的关键痛点，和他论文里的一个难点不谋而合。
他又拿出笔记本，在刚才写的内容下面补充：多用户传输时延问题：可采用分帧传输 + 优先级调度，降低时延 15%。
笔尖划过纸张时，他的手指有些发抖 —— 如果能和苏晓冉、陈院士一起讨论这些问题，该多好啊。
提问环节结束后，学术沙龙进入自由交流时间。
同学们围在陈院士身边，提问、要签名，场面很热闹。
张昊也挤了过去，手里拿着笔记本，想跟陈院士再交流几句，却被其他同学挤到了一边。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林舟拉着赵子龙，“就算不提问，跟院士合个影也好啊。”
赵子龙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他想起匿名邮件的邀约，“学术沙龙结束后，未名湖东边的长椅见”，现在己经快十二点了，他得赶紧过去。
“那你别走远啊，我很快回来。”
林舟说完，挤进了人群。
赵子龙拿起书包，悄悄从报告厅后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 —— 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监测到你参与学术活动，立即离开现场，禁止与任何参会人员私下交流，否则后果自负。
“公司” 的监控，果然无处不在。
赵子龙攥紧手机，加快脚步往未名湖走。
阳光正好，湖边的人很多，有散步的情侣，有背书的学生，还有拍照的游客，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 他就像一个被无形的绳子拴着的木偶，连见一个陌生人都要被监视。
走到东边的长椅时，赵子龙停下了脚步。
长椅上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正低头看着什么。
“是你发的邮件？”
赵子龙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
连帽衫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带着点锐利的光 —— 是物理系大三的学姐，沈清欢。
赵子龙认识她，去年系里的学术年会上，沈清欢拿过最佳论文奖，研究方向就是量子通信。
“赵子龙，物理系大二，高考省理科第一，入学考试全系第一。”
沈清欢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这两年，你故意隐藏实力，连最简单的课堂提问都假装不会，对吧？”
赵子龙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在写《量子通信中的密钥分发优化方案》。”
沈清欢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一叠打印纸，递给赵子龙，“这是我最近做的模拟实验数据，关于自适应滤波模块在强电磁干扰下的性能测试，你可能用得上。”
赵子龙接过打印纸，手指拂过上面的数据 —— 和他自己做的模拟数据高度吻合，甚至还补充了他没考虑到的低温环境测试。
他抬头看向沈清欢，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平庸’。”
沈清欢靠在长椅上，看着湖面，“去年年会上，我看到你在台下看我的论文时，眼神里的光 —— 那是只有真正懂这个领域的人，才会有的光。
后来我又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入学时的成绩，还有你这两年的‘反常’，就大概猜到你有苦衷。”
赵子龙攥着手里的实验数据，心里五味杂陈。
这两年，所有人都嘲笑他、轻视他，只有沈清欢看出了他的伪装。
他张了张嘴，想说说合同的事，却又怕连累她 ——“公司” 连他参加学术沙龙都要监控，要是知道沈清欢在帮他，说不定会对她不利。
“我知道你有顾虑。”
沈清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追问你的苦衷，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见过。
这些数据你拿着，能帮你完善论文就好。”
就在这时，赵子龙的手机又震动了 —— 还是 “公司” 的短信：立即离开当前位置，禁止与陌生人员接触，10 分钟内回到宿舍，否则扣发你母亲下周的治疗费用。
“我得走了。”
赵子龙把实验数据塞进书包，对沈清欢说了声 “谢谢”，转身就往宿舍跑。
沈清欢看着他的背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他己经拿到数据，是否继续跟进？
她犹豫了一下，删掉了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 ——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让 “公司” 发现她的真实目的。
赵子龙跑回宿舍时，气喘吁吁的。
他把书包扔在书桌上，拿出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仔细翻看着。
数据里的每一个图表、每一组数值，都像是为他的论文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些数据，他的论文就能更严谨、更有说服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赵子龙赶紧把实验数据放进抽屉，锁好，然后去开门 —— 是林舟，手里拿着一张和陈院士的合影。
“你跑哪儿去了？
我找了你半天！”
林舟走进来，把合影递给赵子龙，“你看，我跟陈院士合的影，还帮你要了签名呢！”
赵子龙接过合影，看着上面陈院士温和的笑容，心里一阵发酸。
他想起刚才在报告厅里，陈院士看向后排的目光，想起苏晓冉提出的问题，想起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 —— 如果没有合同的束缚，他现在就能拿着自己的论文，去找陈院士讨论，去和苏晓冉、沈清欢一起做研究。
“谢谢。”
他把合影放在书桌上，轻声说。
“对了，” 林舟突然想起一件事，“苏学姐刚才找你来着，问你是不是提前走了，还说有关于量子通信的资料想给你看。”
赵子龙愣了一下：“苏学姐找我？”
“是啊，” 林舟点点头，“她说她看你在沙龙上好像有想法，想跟你交流交流。
我跟她说你先走了，她还挺失望的。”
赵子龙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未名湖。
苏晓冉也想跟他交流？
沈清欢帮他，苏晓冉想跟他讨论，是不是意味着，己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的能力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母亲的聊天界面，发了一条消息：妈，我下周一定想办法回去看你。
没过多久，母亲回复了：子龙，别太累了，妈挺好的，你好好上课就行。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赵子龙看着那条消息，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铁盒子，看着里面的合同 —— 还有 90 天，只要再忍 90 天，他就能挣脱这该死的枷锁，就能光明正大地去见母亲，去见陈院士，去和苏晓冉、沈清欢一起做研究。
他把合同放回铁盒子，锁好，然后打开电脑，点开 “涅槃计划” 文件夹里的论文。
他把沈清欢给的实验数据输进电脑，开始修改论文的结论部分。
屏幕上的文字越来越多，图表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 这篇论文，不仅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也是他对所有轻视者的反击，更是他给母亲的礼物。
“子龙，你在干嘛呢？”
林舟凑过来看了一眼，“又在写那‘打发时间’的东西啊？”
赵子龙回头，笑了笑 —— 这次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都要明亮：“嗯，快写完了。”
林舟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写完了给我看看呗，就算看不懂，也看看咱们状元郎的‘大作’。”
“好。”
赵子龙点点头，重新看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在为 90 天后的 “涅槃”，敲响倒计时的钟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屏幕上，照亮了 “量子通信密钥分发优化方案” 这几个字，也照亮了赵子龙眼底的希望。
他知道，接下来的 90 天，不会平静 ——“公司” 的监控会更严，张昊的挑衅不会停，母亲的病情还需要担心，沈清欢的身份也是个谜。
但他不怕，因为他己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能帮他的人，更找到了藏在心底的、从未熄灭的骄傲。
90 天，很快就会过去。
而他的 “涅槃”，己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