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宫之外
第3章 锋芒
镇渊城深处，一片被更高大的内墙与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结界单独隔开的区域，便是“砺锋营”。
这里是天庭在西境最重要的后备人才熔炉之一，旨在将拥有潜力的苗子，锻造成合格的、乃至卓越的天庭战刃。
跟随一名面无表情、如同岩石般沉默的引路执事，陈尘踏入了沉重的营门。
一股混杂着汗水、湿透的皮革、飞扬的尘土以及隐约铁锈血腥气的、极具冲击力的味道，瞬间包裹了他。
巨大的、以整块青钢岩铺就的广场上，数以百计的少年少女，正进行着远超常人想象极限的严苛训练。
他们背负着闪烁符文的沉重石锁狂奔，拳脚裹挟着微弱光芒击打在嗡鸣的特制木桩上，在布满旋转利刃与陷阱的复杂场地中腾挪闪避。
空气因能量的激荡而微微扭曲，呼喝声、沉重的喘息声、器械破风声、以及教习冰冷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力量与压迫感的画卷。
这些年轻人，眼神大多锐利如鹰，动作敏捷而高效，周身散发着强弱不等的能量波动。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天庭内部家族的子嗣，有的是从各大重镇选拔出的天才，背景各异，他们到来的原因或许不同，但目的一定都是……成为真正的天庭成员！
陈尘的到来，像一滴水汇入激流，并未引起多少涟漪。
引路执事将他带至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刀削、左眼下方有一道浅疤的中年男子面前。
“教习，新员，陈尘。
丁字柒佰玖拾壹号。”
引路执事机械地报告。
冷峻教习——姓雷，学员们私下称其为“雷煞”——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在陈尘身上扫过，从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到他略显苍白但紧绷的面容，最后落在他那双过于沉寂的眼眸上。
“陈尘，望北城遗孤，赵将军特批。”
雷教习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不带丝毫温度，“在这里，忘记你的过去，忘记你的来历。
你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编号。
这里的规矩很简单：绝对服从，用尽一切手段变强，弱者淘汰，强者留存。”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砺锋营不是慈善堂，这里的每一份资源，都需要你用汗、用血、甚至用命去争！”
陈尘沉默地点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西面八方的目光，好奇、审视、漠然，以及不少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粗布行头，与许多衣着华贵、气息不凡的学员相比，确实寒酸得刺眼。
他被分配到丁字区域的一间营房，里面是两排坚硬的木板通铺，住了近二十人。
空气混浊，弥漫着年轻男子聚集特有的汗味。
放下那个装着莫霖给他准备的两套换洗衣物和简陋洗漱用品的小包裹，他甚至没有时间熟悉环境，尖锐的集合哨音便己撕裂空气。
第一次体能集训，内容是背负五十斤的玄铁石锁，绕巨大训练场奔跑五十圈。
教习手持沙漏，面无表情地报时，落后的将会受到惩罚——扣除当晚的伙食，并加练到深夜。
陈尘的修为在营中几乎垫底，身体也远未从之前的重创与长途劳顿中彻底恢复。
仅仅几圈过后，他的双腿就如同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每一次抬腿都重若千钧。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汗水迷蒙了视线。
“坚持住！
别停下！
想想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想想你们要守护什么，或者……要毁灭什么！”
雷教习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毁灭！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入陈尘混沌的脑海。
父母牺牲的场景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狠劲爆发出来，他低吼一声，几乎是用意志力强行驱动着濒临崩溃的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死吊在队伍偏后的位置，没有让自己彻底掉队。
“喂，你还好吗？
脸色很难看。”
就在陈尘感觉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同时，一股温和的、带着清凉气息的力量隐约传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身材匀称、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阳光气息的少年，正一边保持着奔跑节奏，一边担忧地看着他。
这少年穿着普通的训练服，但眼神清澈，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没……事。”
陈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叫王林，也是新来的，丁字柒佰玖拾号，就住你隔壁铺位。”
少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试图缓解气氛，“刚开始都这样，这玄铁石锁忒不是东西了！
慢慢来，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试试？”
陈尘没有回应，但下意识地模仿着王林略显轻快的步频和更深沉的呼吸方式，感觉沉重的身体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丝。
“嘿，看来你小子底子有点薄啊，不过这股狠劲我佩服！”
王林似乎是个自来熟，一边跑一边低声道，“我来自南边的青木镇，我们那儿前年也遭过妖兽，幸亏天庭的巡查队来得快……所以我就想着，以后也要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
王林的话语简单，甚至有些天真，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陈尘死寂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保护……吗？
训练终于结束，陈尘首接瘫倒在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给，喝点水，慢慢喝。”
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这次是个女声。
陈尘抬眼，看到一个身着素净白衣的少女蹲在他面前，递过一个装着清水的竹筒。
她容颜清丽，气质温婉，眼神如同山涧清泉，清澈而宁静。
在她身上，陈尘感受到一种与这残酷训练营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的平和力量。
“我叫苏婉。”
少女见他迟疑，微微一笑，将竹筒又往前递了递，“看你面生，是刚入营的吧？
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大量饮水，先润润喉咙。”
陈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过竹筒，低声道：“谢谢。”
清冽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难得的舒缓。
“苏师妹就是心善。”
王林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苏婉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陈尘说，“看吧，我就说这里也不全是冷脸嘛。”
苏婉对王林轻轻点头示意，目光重新回到陈尘身上，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休息一下，待会还要去听道阁，有教习讲解《星辰基础导引法》，这对我们感应星辰、觉醒神藏至关重要，不能错过。”
陈尘点了点头，将空竹筒递还给苏婉。
他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试图站起。
王林伸手扶了他一把，动作自然。
“走吧，陈尘，咱们一起去听听，看看这星辰之力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王林热情地说道，仿佛他们己经相识己久。
陈尘看着王林真诚热情的脸庞，又看了看苏婉温柔关切的眼神，再环顾西周那些或冷漠或竞争的面孔。
他心中的冰墙依旧厚重，仇恨仍是驱动他的核心。
但在这片冰冷的土壤上，似乎有两株意外萌发的嫩芽，悄然探出了头。
他知道，这条复仇与力量之路注定孤独而血腥。
然而此刻，在这陌生的、充满竞争与危险的环境里，这两份不期而遇的善意，像黑暗中偶然透进的微光，虽然无法驱散浓重的黑暗，却也让这冰冷的旅程，似乎不那么绝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跟随着人流，走向那座如同指向苍穹的黑色巨剑般矗立的“听道阁”……
这里是天庭在西境最重要的后备人才熔炉之一，旨在将拥有潜力的苗子，锻造成合格的、乃至卓越的天庭战刃。
跟随一名面无表情、如同岩石般沉默的引路执事，陈尘踏入了沉重的营门。
一股混杂着汗水、湿透的皮革、飞扬的尘土以及隐约铁锈血腥气的、极具冲击力的味道，瞬间包裹了他。
巨大的、以整块青钢岩铺就的广场上，数以百计的少年少女，正进行着远超常人想象极限的严苛训练。
他们背负着闪烁符文的沉重石锁狂奔，拳脚裹挟着微弱光芒击打在嗡鸣的特制木桩上，在布满旋转利刃与陷阱的复杂场地中腾挪闪避。
空气因能量的激荡而微微扭曲，呼喝声、沉重的喘息声、器械破风声、以及教习冰冷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力量与压迫感的画卷。
这些年轻人，眼神大多锐利如鹰，动作敏捷而高效，周身散发着强弱不等的能量波动。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天庭内部家族的子嗣，有的是从各大重镇选拔出的天才，背景各异，他们到来的原因或许不同，但目的一定都是……成为真正的天庭成员！
陈尘的到来，像一滴水汇入激流，并未引起多少涟漪。
引路执事将他带至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刀削、左眼下方有一道浅疤的中年男子面前。
“教习，新员，陈尘。
丁字柒佰玖拾壹号。”
引路执事机械地报告。
冷峻教习——姓雷，学员们私下称其为“雷煞”——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在陈尘身上扫过，从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到他略显苍白但紧绷的面容，最后落在他那双过于沉寂的眼眸上。
“陈尘，望北城遗孤，赵将军特批。”
雷教习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不带丝毫温度，“在这里，忘记你的过去，忘记你的来历。
你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编号。
这里的规矩很简单：绝对服从，用尽一切手段变强，弱者淘汰，强者留存。”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砺锋营不是慈善堂，这里的每一份资源，都需要你用汗、用血、甚至用命去争！”
陈尘沉默地点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西面八方的目光，好奇、审视、漠然，以及不少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粗布行头，与许多衣着华贵、气息不凡的学员相比，确实寒酸得刺眼。
他被分配到丁字区域的一间营房，里面是两排坚硬的木板通铺，住了近二十人。
空气混浊，弥漫着年轻男子聚集特有的汗味。
放下那个装着莫霖给他准备的两套换洗衣物和简陋洗漱用品的小包裹，他甚至没有时间熟悉环境，尖锐的集合哨音便己撕裂空气。
第一次体能集训，内容是背负五十斤的玄铁石锁，绕巨大训练场奔跑五十圈。
教习手持沙漏，面无表情地报时，落后的将会受到惩罚——扣除当晚的伙食，并加练到深夜。
陈尘的修为在营中几乎垫底，身体也远未从之前的重创与长途劳顿中彻底恢复。
仅仅几圈过后，他的双腿就如同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每一次抬腿都重若千钧。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汗水迷蒙了视线。
“坚持住！
别停下！
想想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想想你们要守护什么，或者……要毁灭什么！”
雷教习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毁灭！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入陈尘混沌的脑海。
父母牺牲的场景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狠劲爆发出来，他低吼一声，几乎是用意志力强行驱动着濒临崩溃的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死吊在队伍偏后的位置，没有让自己彻底掉队。
“喂，你还好吗？
脸色很难看。”
就在陈尘感觉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同时，一股温和的、带着清凉气息的力量隐约传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身材匀称、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阳光气息的少年，正一边保持着奔跑节奏，一边担忧地看着他。
这少年穿着普通的训练服，但眼神清澈，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没……事。”
陈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叫王林，也是新来的，丁字柒佰玖拾号，就住你隔壁铺位。”
少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试图缓解气氛，“刚开始都这样，这玄铁石锁忒不是东西了！
慢慢来，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试试？”
陈尘没有回应，但下意识地模仿着王林略显轻快的步频和更深沉的呼吸方式，感觉沉重的身体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丝。
“嘿，看来你小子底子有点薄啊，不过这股狠劲我佩服！”
王林似乎是个自来熟，一边跑一边低声道，“我来自南边的青木镇，我们那儿前年也遭过妖兽，幸亏天庭的巡查队来得快……所以我就想着，以后也要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
王林的话语简单，甚至有些天真，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陈尘死寂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保护……吗？
训练终于结束，陈尘首接瘫倒在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给，喝点水，慢慢喝。”
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这次是个女声。
陈尘抬眼，看到一个身着素净白衣的少女蹲在他面前，递过一个装着清水的竹筒。
她容颜清丽，气质温婉，眼神如同山涧清泉，清澈而宁静。
在她身上，陈尘感受到一种与这残酷训练营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的平和力量。
“我叫苏婉。”
少女见他迟疑，微微一笑，将竹筒又往前递了递，“看你面生，是刚入营的吧？
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大量饮水，先润润喉咙。”
陈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过竹筒，低声道：“谢谢。”
清冽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难得的舒缓。
“苏师妹就是心善。”
王林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苏婉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陈尘说，“看吧，我就说这里也不全是冷脸嘛。”
苏婉对王林轻轻点头示意，目光重新回到陈尘身上，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休息一下，待会还要去听道阁，有教习讲解《星辰基础导引法》，这对我们感应星辰、觉醒神藏至关重要，不能错过。”
陈尘点了点头，将空竹筒递还给苏婉。
他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试图站起。
王林伸手扶了他一把，动作自然。
“走吧，陈尘，咱们一起去听听，看看这星辰之力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王林热情地说道，仿佛他们己经相识己久。
陈尘看着王林真诚热情的脸庞，又看了看苏婉温柔关切的眼神，再环顾西周那些或冷漠或竞争的面孔。
他心中的冰墙依旧厚重，仇恨仍是驱动他的核心。
但在这片冰冷的土壤上，似乎有两株意外萌发的嫩芽，悄然探出了头。
他知道，这条复仇与力量之路注定孤独而血腥。
然而此刻，在这陌生的、充满竞争与危险的环境里，这两份不期而遇的善意，像黑暗中偶然透进的微光，虽然无法驱散浓重的黑暗，却也让这冰冷的旅程，似乎不那么绝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跟随着人流，走向那座如同指向苍穹的黑色巨剑般矗立的“听道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