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七日
第2章 倒计时
71:59:15数字是血红色的，像用烧红的烙铁首接烫在视网膜上。
不，甚至不是“看”到，而是首接“感知”到。
它悬浮在镜中那个诡异微笑的“自己”的头顶上方，无视了物理距离，仿佛就贴在他的眼球前，每一个跳动的秒数都带着灼人的热量。
陈末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那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试图刺入他的皮肤，却无法抵消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更深的寒冷。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血液冲上头顶，耳中嗡嗡作响，却又奇异地能听到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幻觉。”
他对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一定是幻觉。”
他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多年来在商海搏杀中练就的冷静来压制这股荒谬的恐惧。
疲劳，一定是极度疲劳导致的视幻觉和认知错乱。
他最近连续工作了超过西十个小时，大脑皮层过度兴奋，产生这种逼真的错觉并非不可能。
他保持着闭眼的姿势，在心里默数了十秒。
然后，猛地睁开。
血红色的数字依旧。
71:58:43镜中的“他”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丝毫未变，眼神中透着一股非人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独角戏。
那绝不是他陈末会有的表情。
他的人生信条是效率和掌控，任何超出计算的情绪和表情都是冗余和弱点。
“滚开！”
他低吼一声，不是对镜子，而是对自己大脑发出的错误信号。
他再次闭上眼，这次用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疼痛感传来，清晰无比。
疼痛是真实的，那么……他第三次睁开眼。
71:58:05数字还在！
微笑还在！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理性筑起的高墙，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这不是单纯的疲劳能解释的。
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某种致幻剂？
赵永峰？
不，那个蠢货没这种胆量和手段。
是商业对手？
可今天的会面极为保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遭遇病毒的超级计算机，疯狂扫描着所有可能性。
恶作剧？
高科技投影？
他猛地转头，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洗手间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通风口、镜框背后、洗手台下方……寻找任何可能隐藏摄像头或投影设备的痕迹。
没有。
一切正常得过分。
除了那该死的镜中倒影和倒计时。
他几步跨到镜子前，几乎将脸贴了上去，手指触摸着冰冷光滑的镜面。
是实体的玻璃，没有任何异常。
他用手遮挡视线，试图避开镜中影像。
然而，那血红色的数字仿佛拥有独立的视觉通道，即使他闭上眼，用手紧紧捂住，数字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黑暗视野里，稳定地跳动着。
71:55:12“这不可能！”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恐惧涌上心头。
他陈末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状况，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和愤怒。
他后退一步，目光落在洗手台旁一个沉重的黄铜饰品上。
那是一个抽象的艺术品，棱角分明，颇有分量。
几乎是没有犹豫，他抓起那个黄铜饰品，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映照着诡异微笑的镜子狠狠砸去！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炸响。
镜面应声而碎，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无数个碎片映照出无数个破碎的、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和跳动的红色数字。
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掉落在大理石台面和地板上。
陈末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盯着那面破碎的镜子。
破坏的行为带来了一瞬间虚假的掌控感，但随即，更大的恐惧将他淹没。
破碎的镜片中，每一个小小的碎片里，那个微笑依旧存在！
甚至因为镜面的扭曲，那微笑变得更加怪诞、更加扭曲！
而血红色的倒计时，并未随着镜子的破碎而消失，它依旧悬浮在原本的位置，穿透了破碎的物理屏障，冷漠地、精准地继续着它的使命。
71:52:38物理攻击无效。
它不受现实物质的干扰。
陈末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洗手台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恐惧如同潮水，终于冲垮了理性的堤坝。
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资本操盘手，只是一个被无法理解的现象逼到墙角的普通人。
他需要帮助，需要联系外界。
他猛地转身，冲出洗手间，甚至顾不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鞋底。
他冲向客厅，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信号格的位置，显示着一个刺眼的红色“X”。
无服务。
怎么可能？
这里是市中心顶级酒店的顶层，信号覆盖最好的区域之一！
他尝试拨打紧急号码，112，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他重启手机，等待，结果依旧。
信号格空空如也。
座机！
他扑到房间的座机电话旁，抓起听筒。
听筒里传来的是持续而单调的“嘟——嘟——”忙音，无论他按哪个键都没有反应。
电话线被切断了？
还是……一种被孤立的感觉紧紧包裹了他。
这个豪华的套房，此刻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窗外依旧是璀璨的城市灯火，但那光芒却显得无比遥远，无法触及。
他冲到门口，用力拧动门把手。
门锁死了。
他用身体撞门，厚重的实木门纹丝不动。
窗户是封死的落地窗，玻璃厚得足以防弹。
他被困住了。
和这个诡异的倒计时一起。
71:48:01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神经上。
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大脑疯狂地假设，又不断地推翻。
高科技恶作剧？
需要多么先进的技术才能实现这种无视物理规则的视觉植入？
而且目标为什么是他？
代价是什么？
超自然现象？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他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信奉科学和逻辑。
但眼前的一切，正在无情地摧毁他的世界观。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破碎的洗手间门口，看着里面无数碎片中映出的无数个微笑和倒计时。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
那不仅仅是幻觉，那更像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的时间不多了，宣告某种他无法抗拒的命运即将来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沙发上，试图分析这个倒计时的意义。
71小时59分钟，大约是三天。
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
“它”会出现？
还是他会……消失？
各种恐怖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翻腾。
他试图回忆自己是否得罪过什么拥有神秘力量的人，或者接触过什么古怪的物品。
一无所获。
他的人生轨迹清晰而“干净”，一切都在计算之内，除了眼前这个巨大的、红色的、无法解释的例外。
时间在寂静和恐惧中缓慢流淌。
他不再尝试破坏，也不再试图联系外界。
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血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减少，感受着生命被某种未知力量丈量的窒息感。
00:00:05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五秒。
陈末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全身肌肉紧绷，眼睛死死盯着那最后的数字跳动。
会发生什么？
死亡？
传送？
还是别的什么？
00:00:04镜子的碎片开始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00:00:03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明灭不定。
窗外的城市夜景开始扭曲，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
00:00:02陈末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破碎的镜子方向传来，仿佛要将他撕扯过去。
00:00:01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所有镜子碎片中，那无数个诡异的微笑，在这一刻同步放大，变得无比清晰和狰狞。
00:00:00倒计时归零。
一瞬间，天旋地转。
不是物理上的旋转，而是整个空间、整个感知的彻底崩坏。
陈末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周围的景象——沙发、茶几、落地窗、破碎的洗手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寸寸崩裂，化作亿万片闪烁的光点。
色彩、形状、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混合成一锅混乱的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他视野的焦点，定格在那些飞溅的镜子碎片上。
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照着一个带着极致诡异微笑的“陈末”，成千上万，无穷无尽，同时注视着他，仿佛在欢迎他前往一个早己注定的归宿。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意识彻底沉沦前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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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至不是“看”到，而是首接“感知”到。
它悬浮在镜中那个诡异微笑的“自己”的头顶上方，无视了物理距离，仿佛就贴在他的眼球前，每一个跳动的秒数都带着灼人的热量。
陈末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那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试图刺入他的皮肤，却无法抵消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更深的寒冷。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血液冲上头顶，耳中嗡嗡作响，却又奇异地能听到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幻觉。”
他对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一定是幻觉。”
他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多年来在商海搏杀中练就的冷静来压制这股荒谬的恐惧。
疲劳，一定是极度疲劳导致的视幻觉和认知错乱。
他最近连续工作了超过西十个小时，大脑皮层过度兴奋，产生这种逼真的错觉并非不可能。
他保持着闭眼的姿势，在心里默数了十秒。
然后，猛地睁开。
血红色的数字依旧。
71:58:43镜中的“他”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丝毫未变，眼神中透着一股非人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独角戏。
那绝不是他陈末会有的表情。
他的人生信条是效率和掌控，任何超出计算的情绪和表情都是冗余和弱点。
“滚开！”
他低吼一声，不是对镜子，而是对自己大脑发出的错误信号。
他再次闭上眼，这次用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疼痛感传来，清晰无比。
疼痛是真实的，那么……他第三次睁开眼。
71:58:05数字还在！
微笑还在！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理性筑起的高墙，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这不是单纯的疲劳能解释的。
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某种致幻剂？
赵永峰？
不，那个蠢货没这种胆量和手段。
是商业对手？
可今天的会面极为保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遭遇病毒的超级计算机，疯狂扫描着所有可能性。
恶作剧？
高科技投影？
他猛地转头，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洗手间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通风口、镜框背后、洗手台下方……寻找任何可能隐藏摄像头或投影设备的痕迹。
没有。
一切正常得过分。
除了那该死的镜中倒影和倒计时。
他几步跨到镜子前，几乎将脸贴了上去，手指触摸着冰冷光滑的镜面。
是实体的玻璃，没有任何异常。
他用手遮挡视线，试图避开镜中影像。
然而，那血红色的数字仿佛拥有独立的视觉通道，即使他闭上眼，用手紧紧捂住，数字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黑暗视野里，稳定地跳动着。
71:55:12“这不可能！”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恐惧涌上心头。
他陈末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状况，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和愤怒。
他后退一步，目光落在洗手台旁一个沉重的黄铜饰品上。
那是一个抽象的艺术品，棱角分明，颇有分量。
几乎是没有犹豫，他抓起那个黄铜饰品，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映照着诡异微笑的镜子狠狠砸去！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炸响。
镜面应声而碎，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无数个碎片映照出无数个破碎的、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和跳动的红色数字。
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掉落在大理石台面和地板上。
陈末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盯着那面破碎的镜子。
破坏的行为带来了一瞬间虚假的掌控感，但随即，更大的恐惧将他淹没。
破碎的镜片中，每一个小小的碎片里，那个微笑依旧存在！
甚至因为镜面的扭曲，那微笑变得更加怪诞、更加扭曲！
而血红色的倒计时，并未随着镜子的破碎而消失，它依旧悬浮在原本的位置，穿透了破碎的物理屏障，冷漠地、精准地继续着它的使命。
71:52:38物理攻击无效。
它不受现实物质的干扰。
陈末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洗手台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恐惧如同潮水，终于冲垮了理性的堤坝。
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资本操盘手，只是一个被无法理解的现象逼到墙角的普通人。
他需要帮助，需要联系外界。
他猛地转身，冲出洗手间，甚至顾不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鞋底。
他冲向客厅，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信号格的位置，显示着一个刺眼的红色“X”。
无服务。
怎么可能？
这里是市中心顶级酒店的顶层，信号覆盖最好的区域之一！
他尝试拨打紧急号码，112，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他重启手机，等待，结果依旧。
信号格空空如也。
座机！
他扑到房间的座机电话旁，抓起听筒。
听筒里传来的是持续而单调的“嘟——嘟——”忙音，无论他按哪个键都没有反应。
电话线被切断了？
还是……一种被孤立的感觉紧紧包裹了他。
这个豪华的套房，此刻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窗外依旧是璀璨的城市灯火，但那光芒却显得无比遥远，无法触及。
他冲到门口，用力拧动门把手。
门锁死了。
他用身体撞门，厚重的实木门纹丝不动。
窗户是封死的落地窗，玻璃厚得足以防弹。
他被困住了。
和这个诡异的倒计时一起。
71:48:01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神经上。
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大脑疯狂地假设，又不断地推翻。
高科技恶作剧？
需要多么先进的技术才能实现这种无视物理规则的视觉植入？
而且目标为什么是他？
代价是什么？
超自然现象？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他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信奉科学和逻辑。
但眼前的一切，正在无情地摧毁他的世界观。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破碎的洗手间门口，看着里面无数碎片中映出的无数个微笑和倒计时。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
那不仅仅是幻觉，那更像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的时间不多了，宣告某种他无法抗拒的命运即将来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沙发上，试图分析这个倒计时的意义。
71小时59分钟，大约是三天。
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
“它”会出现？
还是他会……消失？
各种恐怖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翻腾。
他试图回忆自己是否得罪过什么拥有神秘力量的人，或者接触过什么古怪的物品。
一无所获。
他的人生轨迹清晰而“干净”，一切都在计算之内，除了眼前这个巨大的、红色的、无法解释的例外。
时间在寂静和恐惧中缓慢流淌。
他不再尝试破坏，也不再试图联系外界。
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血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减少，感受着生命被某种未知力量丈量的窒息感。
00:00:05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五秒。
陈末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全身肌肉紧绷，眼睛死死盯着那最后的数字跳动。
会发生什么？
死亡？
传送？
还是别的什么？
00:00:04镜子的碎片开始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00:00:03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明灭不定。
窗外的城市夜景开始扭曲，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
00:00:02陈末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破碎的镜子方向传来，仿佛要将他撕扯过去。
00:00:01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所有镜子碎片中，那无数个诡异的微笑，在这一刻同步放大，变得无比清晰和狰狞。
00:00:00倒计时归零。
一瞬间，天旋地转。
不是物理上的旋转，而是整个空间、整个感知的彻底崩坏。
陈末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周围的景象——沙发、茶几、落地窗、破碎的洗手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寸寸崩裂，化作亿万片闪烁的光点。
色彩、形状、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混合成一锅混乱的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他视野的焦点，定格在那些飞溅的镜子碎片上。
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照着一个带着极致诡异微笑的“陈末”，成千上万，无穷无尽，同时注视着他，仿佛在欢迎他前往一个早己注定的归宿。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意识彻底沉沦前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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