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归处:一声姑爷的风波

第2章 雪夜

长白归处:一声姑爷的风波 一只小黄鸡呀 2025-11-18 00:27:28 现代言情
从青铜门到山脚下的木屋,张起灵一路没再说话。

吴邪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道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团被雪捂过的炭火,又暖又涩。

胖子扛着行李在旁边絮叨,说这十年吴邪把吴山居打理得如何有声有色,说自己新发现的一处山涧鱼有多肥,说王盟终于学会了算对账目却依旧笨手笨脚——絮絮叨叨的话像针线,一点点把这十年的空白缝补起来。

张起灵偶尔会“嗯”一声,更多时候只是听着,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与胖子的话音交织在一起,倒驱散了不少重逢的局促。

木屋是三年前吴邪让人修葺的,墙缝里塞了棉絮,窗上糊着厚纸,推门进去时,炉子里的火还旺着——是提前来准备的伙计留的火种。

胖子手脚麻利地添了柴,火光“噼啪”一声跳起来,映得三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先换衣服!”

胖子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扔给张起灵,“你那破连帽衫早该扔了,胖爷我给你带了新的,加绒的!”

张起灵接过包,走到角落的木板床旁坐下,慢慢脱下那件穿了十年的蓝色连帽衫。

衣服上结着冰碴,布料硬得像块板子,脱到胳膊时,吴邪才发现他手腕上的伤疤又多了几道,纵横交错,像新刻上去的年轮。

“这……”吴邪想问问,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些事,不急在这一时。

张起灵换上新的深灰色毛衣,领口松松垮垮地堆在颈间,衬得他脸色柔和了些。

胖子己经烧开了水,往搪瓷缸里丢了把茶叶,热水冲下去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茉莉香漫开来——是吴山居常喝的那种廉价花茶,十年前张起灵似乎并不挑剔。

“尝尝?”

胖子把搪瓷缸推到他面前,“天真特意给你带的,说你可能还爱这口。”

张起灵拿起缸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缸壁,顿了顿,才抿了一小口。

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他睫毛颤了颤,看向吴邪:“没变。”

“那是!”

吴邪笑了,眼角的泪意还没散尽,笑起来有点傻气,“这茶厂我托人照看着呢,就怕你回来喝不上。”

胖子在一旁啃着压缩饼干,含糊道:“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酸?

胖爷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了老张,你在里面十年,到底靠啥活啊?

总不能真喝西北风吧?”

张起灵放下搪瓷缸,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上,声音很轻:“有吃的。”

“啥吃的?

雪兔子?”

胖子追问。

“嗯。”

他点头。

但看张起灵的神色,不像想多说的样子,便打岔道:“别说这个了,胖子,把那二锅头拿出来,咱仨喝点暖暖身子。”

酒瓶盖“砰”地被拧开,浓烈的酒香混着茶香在小屋里弥漫。

张起灵没推辞,接过胖子递来的小酒杯,跟他们碰了一下。

酒液辛辣,他喝得急了些,呛得咳嗽了两声,眼角泛起淡淡的红。

吴邪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十年好像也没那么长。

他还是那个话少的张起灵,还是那个喝不惯烈酒的张起灵,只是眼里的东西,似乎比十年前多了些什么,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不细看,看不真切。

雪越下越大,打在窗户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胖子喝得兴起,开始讲这十年的趣事,说王盟把客户的明代陶罐当成咸菜坛子,说自己在云南倒斗时被毒蛇追了三里地——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屋里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

吴邪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起来,照亮了张起灵的侧脸。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分别的那个雪夜,也是这样的炉火,张起灵告诉他“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

“小哥,”吴邪轻声道,“你……还记得临走前说的话吗?”

张起灵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清晰地点头:“记得。”

“那你……”吴邪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有没有一刻,觉得我们不会来接你?”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把剩下的半杯花茶一饮而尽,才缓缓道:“知道你们会来。”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吴邪的心猛地一松,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得发疼,又暖得发胀。

他低下头,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渍,突然笑出声:“就知道你臭屁。”

张起灵也跟着笑了,很淡的笑意,却像雪地里透进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小屋。

炉火渐渐弱下去,窗外的雪却没有停的意思。

吴邪把胖子挪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和张起灵挤在另一张木板床上。

床很窄,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冷吗?”

吴邪问。

“不冷。”

张起灵说。

黑暗中,吴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十年前无数个同睡在古墓里的夜晚一样。

他闭上眼睛,心里踏实得不像话。

十年等待,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此刻的安稳。

明天,他们会一起下山,回杭州,回吴山居。

那里有暖烘烘的柜台,有算错账的王盟,有晒在院子里的旧账本,还有……等了他十年的家。

雪还在下,但屋里的炉火,和身边的人,都足够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