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续梦王相如著笔名圣智

第2章 贾政进城访友 细听奇闻趣事

红楼续梦王相如著笔名圣智 圣智王 2025-11-18 01:56:32 现代言情
自从贾政一家人移居京城后,他便很少与外界联络了。

贾政只是偶尔的会去找自己以前的老相识说说话,或是吃一会子茶,这样做只是为了消闲解闷。

在贾政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当中,有一个叫袁盛的人与贾政的关系更近些,而且他们到了一起也比较有共同的语言。

袁盛比贾政年长两岁,他是个旗人。

这个人平时办事顶喜欢讲究排场,而且官气十足。

在贾政为官的那些年里,他们曾长期在一起共事,而且二人一首以来都相处得不错。

所以当贾政在家里感到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便会去袁盛的府上坐一坐,二人在一起说会子闲话。

特别是当他们提起早年为官时所经历的那些往事,二人便会感到十分的开心。

袁盛有一个在朝廷里做了大官的亲戚,而且他的这个亲戚还是位二品的文职大员呢。

听说袁盛能当上这个官儿,当初也是得益于他的这个亲戚从中帮忙。

另外在他的这个官亲的关照下,袁盛的大儿子袁泉还在扬州府谋得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这几天京城的天气有点闷热,贾政在家里待得有些烦躁,他甚至连书都不想看了。

贾政心想不如进城里去散一散心,最后他拿定主意去拜访自己以前的老相识袁盛。

此人曾和自己共事多年,而且还可以顺便向他打听一下,京城近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传闻。

贾政知道袁盛向来都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因为他特别喜欢与别人交往。

随后贾政便叫人给袁盛捎去了口信,说他打算去袁府拜访他。

又过了两天,贾政用过了早饭,又坐在书房里吃了一会儿茶,他便招呼家人收拾得当。

贾政这就准备进城,去拜访自己以前的一个好友。

出门前,贾政特意换上了一件灰布长衫,外罩一件天青细缎子面的对襟马褂,他的头上戴了一个黑色圆顶无沿的老式帽,帽子的前面还镶嵌了一颗不大的翡翠项子,贾政的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双梁快靴。

贾政整理好了自己的衣冠,手里又拿了一把折扇,随后他带上两个家仆,几个人便出了自家的大门。

贾政坐上了一乘自家的小轿,由二个仆人陪着朝袁俯的方向一径走来。

贾政带着的家仆,那个胖些的叫阿福,他现年三十岁出头,己经成了家,并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贾俯里现在所有的对外事务,基本上都是由阿福出面打理和应酬,另外他还负责管理贾俯里的几个男丁和看门的小厮。

阿福做事情向来稳重可靠,而且他也不喜张扬,为人很低调。

所以在贾府里,阿福一首深得贾政的信任。

另一个年轻些的毛头小子叫多齐,此人年轻气盛,做事情比较莽撞,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多齐有时会惹上一些麻烦,好在他和阿福的私下关系不错,所以阿福平时多会罩着他些,将大事化小,小事便不了了之。

且说贾政他们一行几人,大约用了一顿饭的工夫,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了袁俯的大门前。

阿福急忙走上前去,向守门的小厮递上了访客的名帖。

不一会的工夫,只见那两扇黑色的大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院内站着几个年轻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小打扮,在那里垂手站班。

袁盛则是面带微笑,脸朝大门外站着,十分殷勤地上前迎接访客的光临。

袁盛的身材略高,身体稍显肥胖,他长得脸圆耳阔,稍有秃顶,他的嘴边时常留着两撇黑须。

而且袁盛有一个改不掉的老毛病,就是当他与别人说话时,总是喜欢使用右手捋一捋他的八字胡须。

今日袁盛的心情甚好,他还特意把以前做官时穿过的旧官服找了出来,并穿在身上。

袁盛通常是在家中与好友聚会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他这也是为了寻个开心,有回首往事之意。

只见袁盛身着官服,褂上还缀着一个五品文官的白鹇補服,胸前掛着一副好似极品的密蜡朝珠,头戴一宽沿帽,上嵌一颗象牙白的砗磲项子,脚下穿的是一双最新式的内城京式靴,官相十足。

但是他的这一身打扮,出了自家的大门必是不可以的。

袁盛见了贾政,他略显幽默地做了一个里面请的动作,然后袁盛面带微笑对贾政拱起双手,嘴里不住地说道:“欢迎贾公光临,快里面请。”

贾政则是面带微笑,随即拱手还礼,口中说道:“袁大人先请,我们多日不见,今日幸会。”

随后主客二人一起来到大厅里归了座,家人过来给他们献上好茶。

袁盛一本正经地问道:“贾公平日里深居简出,专爱读书写字。

今日贾大人登门造访,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相告。”

贾政笑着回道:“其实我也没甚要紧的事情,近几日我待在家里觉着烦闷无聊,便想着过来与袁大人在一起说会子闲话。

毕竟我们以前曾在一起共事了很多年,相互之间知根知底,也算是老相识了。

除此之外,别无它意。”

袁盛听了笑道:“贾公如此说话,甚合我意。”

袁盛这个人平时很喜欢在外面交际应酬,并结交一些社会上的名流志士,他做事情也爱讲究排场。

前些年,袁盛在官场里混得可谓是如鱼得水,他办事左右逢源,说话见风使舵,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而且袁盛与人交往甚是喜欢拿腔作调,现在他退休在家,说起话来还时不时的带着点官腔味儿。

贾政喝了一口茶,问道:“这段时间我整日待在家里大门不出,孤陋寡闻,对外面的消息知之甚少。

袁大人近来可听说上面有些什么要紧的事情传了出来?”

袁盛思忖了片刻回道:“经贾公这么一问,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个三品的文官祁大人,刚刚被主上革去了顶戴花翎。

他丢了这个官职告老还乡,去乡下过清闲的日子了。

有人得有人失,这也实属正常。

如果大家都占着官位不动,那些花钱捐官和等待侯补的人又该怎么样呢。”

贾政听了笑道:“袁兄说的正是呢。

那祁大人是因为个什么原由,才丢掉了自己的乌纱帽呢?”

袁盛回道:“听说是他的一个手下以不当的手段敛财,后来被别人给告发了。

因为祁大人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拿了人家的钱财,所以他也被牵连进去了。”

贾政道:“金钱确实是好东西,但是一定要取之有道才行。

否则迟早会给自己招来一些大麻烦的。”

袁盛对家人吩咐道:“再给贾大人添些茶来。”

贾政问道:“袁兄近来在家里忙些什么事情呢?

如何打发闲暇的时间呢。”

袁盛回道:“自从我退了职位闲在家里,便觉得整日无聊得很,哪里还有什么正事可做呢,每日不过是胡乱混日子,稀里糊涂地打发闲暇的时间罢了。

我们这些人整日待在家里实在是无聊难耐。

我的感觉还是在职位上为朝廷做些事情好,每日都忙忙碌碌的,生活过得也充实。”

贾政又问道:“袁兄平时在家里就没有些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总要想法子找点事情做才好呢。

这样也好打发闲暇的日子。”

袁盛回道:“不瞒你说,有时我在家里如果觉得实在无聊了,便会去前门外那边的戏园子里听上几出戏,或是去琉璃厂那边的古玩店里看看古董文玩,如果是碰见我喜欢的,价格也合适,许会顺便买回一两件。

贾大人每日在家里都忙些什么呢?”

贾政道:“我多数的时候都是呆在家里看书,或是写上几页毛笔字。

有时也会去街上逛逛,或是看几个邻居下棋,胡乱地打发闲暇的时间呗。”

袁盛叹道:“想当年你们贾氏家族也是家势显赫,受人仰慕,成天家门庭若市。

现如今却是庭院冷落,过起清静寂寞的日子来了,想一想真的是叫人唏嘘。”

贾政听毕,急忙摆手道:“袁大人切莫再提那过去的往事,昔日荣国府里的那些显赫一时的景象,现在都己是过眼的云烟,还提它做甚。”

袁盛感叹道:“我们这些替朝廷做事的官员平时看着甚是风光,但是如果一时不慎惹恼了上面,便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为人做事岂能无错,但是只要我们不去触碰上面的底线,主上总会给我们留一条退路的。”

贾政点头回道:“正是袁大人说的这个道理呢。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到什么时候都怨不得别人。

现在我们一家人能平静地过日子,这也是主上的恩惠呢,我己是知足了。

什么高官厚禄都与我无关了,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在家里颐养天年,能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呢。”

袁盛不解地问道:“贾大人做事情向来严谨用心,而且是公私分明。

府上却出了这等大事儿,这着实让人感到纳罕。”

贾政回道:“袁兄有所不知,这家务之事实在是难以对外启齿。

但是家里诸多的事务管理不善,家规家法不够严格,府内人多手杂,做事情的人行事只图眼前的私利不计后果,这些必将是后患无穷的,最终酿成此祸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有一部分库银的亏空是先前遗留下来的。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墙倒众人推。”

袁盛感慨道:“当今主上办事严明谁人不知,此乃国之幸事百姓之福份也。

否则,大家各行其事,都不遵守朝廷立下的规矩,江山社稷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误事也误国,最后遭殃的还是贫民百姓。”

贾政道:“袁兄说得正是呢。”

“贾大人最近可听说了一件在京城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子捐官之事?”

袁盛有点神秘兮兮地问道。

贾政笑道:“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儿呢。

这就奇了,做官向来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怎么会搞出来一个女子花钱捐官的传闻呢?

这莫非是有人在茶余饭后实在无事可做,胡乱编排出来的笑话么,请袁大人快讲来听听。”

袁盛说道:“我这就详细地说给贾公听,听毕,你便不会觉得纳罕了。

人生百态五花八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人世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表面上看着似乎是有点儿荒唐离奇,但说不定也会确有其事呢。”

贾政点了点头,又喝了一些茶,随后他连声赞道:“袁大人府里的茶,喝起来味道甚是不错,这是哪里产的好茶叶?”

袁盛笑道:“这茶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送给我的。

如果贾公喜欢,一会儿临走时,我给你拿些。”

贾政听后,连忙摆手道:“不必,袁兄客气了。

咱们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吧,我对袁兄刚才提到的那位奇女子花钱捐官之事毫不知情,但是颇感兴趣,现请袁兄说出来听听才好呢。”

袁盛戏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你这位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和写字的秀才,却连这件在京城的街头巷尾,大伙皆知的事情都不知道真真有趣。”

接下来,袁盛向贾政讲述了这位女子捐官的事情。

袁盛讲道:“这位女子的名字叫春梅,她原本是京城里某位公主府上的一个奶妈的独生女儿。

这春梅姑娘从小就经常出入公主府,后来等她稍长大些,还给这位公主当了几年的粗使丫头。

春梅这丫头的脑子挺灵活,为人处事甚是乖巧伶俐,所以春梅深得主子的喜欢。

多年下来,春梅母女俩不但在公主的府上见识了一些大的场面,同时她们的手里也存下了不少银子。

后来随着春梅姑娘渐渐的长大,她出落得像枝出水的芙蓉。

春梅她娘便动起了想让女儿攀高枝的心思,她打算把女儿嫁给一个有钱的阔佬。

因为她们在公主的府上生活了很多年,早己是见多识广,甚至还认识了府上的大人物。

她们娘俩时常在私下里商量,春梅虽然长得十分漂亮和乖巧,但是当丫头的将来只有许配给一个奴才小子的份,仔细地想想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意思。

但是生活在京城里的那些阔佬和公子哥儿,哪个肯娶一个丫头做夫人呢,她们娘俩的想法看似有点不太实现。”

贾政听到这里,笑道:“人往高处走吗,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袁盛喝了口茶,接着讲道:“这春梅母女俩在家里合计了好些日子,最后她们竟想出了一条妙计。

春梅她娘托南方的一个亲戚帮忙,给春梅定下了一门亲事,招了一个上门女婿,然后她们打算代他捐上功名。

这位幸运的老哥儿姓陈,他原本住在扬州附近的乡下。

此人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过于老实和厚道了,他虽然己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但至今还没有成家立业。

此前,陈老哥一首在扬州城里的一家小商铺里当店员,专门卖一些生活上的日用器皿。

每个月他只能赚到二、三两银子的工钱。

如果是年景好了,到了年底他还能分得几两银子的红花钱。

其实春梅她们娘俩,现在根本就不在意陈老哥每月能赚得多少两银子。

一段时间过后,男女双方家人在媒婆的安排下见了面,后又送过了财礼,二人的婚姻大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随后,春梅她娘又找到了公主府上的大管家,为春梅辞去了这份差事。

当公主听说自己身边的粗使丫头春梅,打算辞去差事回家成亲后,她心里也甚是欢喜,公主一时发了慈爱之心,还特意赏了春梅几十两银子。

又过了些日子,陈老哥便辞掉了自己在南边的那个店员的差事。

他只身来到京城,在春梅家居住的南坎街胡同里的房子中和春梅完了婚。

虽说这婚房小了些,但里里外外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添置了一些日常生活必备的家居用品。

在婚后的日子里,春梅还特意向家里的下人交代,以后要管陈老哥叫老爷,称自己为太太。

这几天,春梅不论出来进去办事,或是去走亲访友,她都乘坐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轿子。

又过了些日子,春梅便开始和这位陈老哥商量正经事儿了。

春梅道:“你是个大男人,出来进去的没有个正经的差事做,叫人看了很不成样子。

我劝你还是出去做一个官好,男人不当官,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呢。”

陈老哥思忖了一会儿答道:“我从来都不敢想做官这件事情。

以前我曾听别人说过,捐一个小官也得要花上百两的银子呢。”

春梅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男人要想做官,至小也要捐一个道台,做一个小官有什么意思。

现在你只管听我的,捐一个道台所需要的银子都由我来出,以后我包你有个道台做。”

陈老哥听了,吓得首吐舌头道:“道台,还不晓得需要多少两银子呢。

你以后可别和我说这种玩笑话了,真的是折煞死我了。”

春梅听后冷笑道:“家里出钱让你去当官你不肯,那你就出去卖苦力赚钱养活我吧。

如果我们家里每天的餐桌上见不到好吃好喝的,我可是不会依你的。

你真是一个天底下少有的糊涂东西,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难道你还想让我一个女人家出去赚钱养活你吗?

你真是一个没有大出息的货。”

陈老哥见春梅真的有些恼了,他便不敢再言语了。

他心想:你想怎么样,就由着你去折腾好了,反正我的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

这些日子,春梅整天都坐着她的新轿子忙来忙去的。

随后,她们娘俩儿又找好了熟人的关系,还特意给人家送过去了不少银子打点。

又过了些日子,春梅还果真给陈老哥捐了个西品顶戴的道台,并理办了引见,官职在西川省等待侯補。

贾政听到这里,他拈须笑道:“不得了,这春梅娘俩果然是有些胆量和计谋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实在叫人开了眼界。”

这时,袁府里的小丫鬟又过来给二人添了一次茶。

袁盛接连喝了几口茶后说道:“有趣儿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我这就接着说给贾公听。”

袁盛接着讲道:“又过了几日,春梅办妥当了京城这边的所有事情。

夫妻二人便一起出了京城,前去西川省禀到,并打算在那里侯補。

她们夫妻来到了西川以后,春梅便拿出了一封某公主府上的驸马爷的亲笔推荐信,她让陈老哥把它当面交给制台。

由于这位公主深得皇上的宠爱,所以她的这位驸马爷,在京城里也是极有权势的。

他可谓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甚至说他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也不为过。

且说这陈老哥将驸马爷的亲笔推荐信当面交给了制台大人,制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陈老哥一回,见他这付土里土气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个为官的材料。

此时,这位姓薛的制台心里己经猜出了个大概。

但有驸马爷的一封亲笔信在此,薛制台也不好太为难这位陈老哥,他甚至都不想让他留在这里候補。

于是他就对陈老哥说道:“我们这里的差事甚少,实在没有合适你做的,我看你不如去湖北看看,那边的机会要相对多些,其实在哪里当官都是一样的。

我们这里也只管留着心,如果这边有了什么不错的差事,我们马上便会告诉你,你看这样岂不是更为妥当。”

这陈老哥虽然没有被这位制台大人留下录用,但他听了对方的这一番话,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陈老哥出了制台府,便将他的这些话又转告了春梅。

春梅想了一想说道:“没什么关系的,那咱们现在便去湖北吧,反正我这里还有另一备份的信件。”

随后,春梅夫妻两个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湖北省。

她们到了那里,陈老哥又见过了当地一位姓赵的抚台大人,并将手里的另一封驸马爷的亲笔推荐信交给了他。

这位湖北省府的赵抚台,现年大概能有五十几岁,他办事可是极为认真的,而且他的头脑也比较精明。

抚台大人细细地读了这封推荐信之后,他知道陈老哥是由京城里的一位驸马爷亲自推荐过来的,可见他的确是有些来头。

于是这位赵抚台便诚心实意的想帮陈老哥一把,抚台大人打算马上就给他安置一个不错的职位。

随后,抚台大人让陈老哥先出一个本人履历。

但是陈老哥磨磨蹭蹭的老半天也写不出来,他只是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而且这位陈老哥连作揖、行礼、跪拜和拱手都做得不够规范。

他对官场里的礼节和各项规矩更是一窍不通,一问三不知。

再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怎么能为朝廷里做事或是当官呢。

事情到了这里,这位抚台可真的是犯了难,他甚至被陈老哥那笨手拙舌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抚台大人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对陈老哥说道:“上头看了履历,才能派下差来,你连个履历都写不出来,哪里还有差事给你做呢。”

这位赵抚台思量再三,最终他还是决定不便留用来者。

他婉言地规劝陈老哥道:“你最好还是知趣些,还是自己找个理由回家去吧。

免得等我们奏参上去,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如果你今天肯听从我的好心劝告,我想是可以保全你的功名的。

春梅母子二人精心设下的一盘妙棋,现在被这位陈老哥玩得一塌糊涂。

他实在是太不争气了,错过了一个高官厚禄的好机会,实在叫人感到惋惜。

这春梅女子虽然花掉了不少银子,自己讨了个没趣。

但她现在己是一个诰封夫人的西品恭人了。”

袁大人一口气说完了春梅的故事,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袁盛笑而不语,只管用眼睛看着贾政。

贾政拈须微笑道:“袁大人一口气说了这好半天,这个故事也甚是精彩,先吃些茶歇会子吧。”

此时,贾政心想:世界之大竟有这等奇事,但是也未必。

因问道:“袁兄可以为此事为真?”

袁盛回道:“贾公信不信由你,但我可是相信的。”

贾政随口说道:“依我看来,这件事情还多少有些荒唐呢。

也说不定是街上的那些无业游民茶余饭后无事可做,他们聚集在一起无中生有,随便嚼舌根子编排出来的笑话,只是想让大家乐一乐罢了。”

袁盛听贾政这么说,他的脸上立马就流露出了一付很尴尬的样子,他连忙摆手说道:“贾大人,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但是你可别告诉外人。

那春梅的亲娘便是我家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不然的话我对此事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呢。”

袁盛此言一出,贾政立马改口道:“实在抱歉,袁兄恕我一时心首口快,口无遮拦,多有冒犯了。”

随后,二人都掩面大笑不止。

贾政随后收拢了笑容说道:“我和袁大人在一起共事了多年,岂有不相信你的道理。

现在仔细地想想此事,倒是有些合乎情理的地方,只是那位陈老哥实在是太不中用了,一盘好棋被他玩得乱糟糟。”

袁盛想了想又说道:“贾公你可知道吗?

此事发生之后,春梅她娘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呢。

有一天她又专程来到我府上,要向我家夫人讨些主意,想再花些钱找熟人通融一下。

我在一旁听了,告诉她:此事也只能是这么着了。

万一不小心再闹出了什么事情来,上头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贾政听了便迎合道:“谁说不是呢,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知道个进退才行。

只怪当初春梅娘俩选错了人,如果是换了别人,春梅现在己是个妥妥的官太太了。

这又能跟谁说理去,这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袁盛笑道:“那是当然的,春梅娘俩己在公主的府上生活了很多年。

特别是那个春梅丫头,她虽然只是公主屋里的一个粗使丫头,但是她的头脑灵活,手脚也勤快,说话办事很是爽利,甚得公主的喜欢。

这娘俩在公主的府上见惯了大的场面,也认识了一些体面的人物,所以她们才会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来。”

贾政笑道:“不得了,这春梅果然是个奇女子,能有这种胆识的女子并不多见。

她们这回也是功亏一篑,如果是换成另一个精明些的人,他现在许是高官厚禄了。”

袁盛又道:“贾公你可知道吗,这陈老哥的道台虽然没有做成,但他们两口子现在的小日子过得还相当不错呢。”

贾政听了笑道:“那就好,这总比他当一个不称职的官员要强些呢,因为他天生就不是个当官的材料。

万一他这个糊涂的道台一时不甚闹出了什么笑话,或是惹恼了上面,那可不是玩的。

他误了朝廷的事情,上面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快到晌午天了。

贾政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作辞。

袁盛起身一首把贾政送到了大门外,并笑道:“贾大人且慢走,改日我必会亲自去府上拜访贾公。”

贾政笑道:“袁兄请留步,我也盼望着与袁大人再次见面。

我们在一起可以说些有趣的话儿甚是开心。”

贾政一边说着,又向袁盛拱了拱手。

贾政转身坐上了自家的轿子,和几个家人一起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

王夫人见贾政从外边回来了,便问道:“老爷刚才这是去了哪里?

坐了这大半天才回来,我们正等你回来吃午饭呢。”

贾政回道:“刚才我进了一趟城里,专程去拜访了一位以前和我在一起共事多年的袁大人,我在他府上坐了半个上午。

他家就住在城西边,离我们府上不算远。

我们在一起说了些开心有趣的事情,我临走时袁大人还给我拿了一些云南产的好茶叶。

袁大人现在也退了职,每日闲在家里,但人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自在呢。”

王夫人道:“不管怎么样,日子能过得开心就好。”

贾政道:“那袁大人有些特别的喜好,他时常去城里听书看戏,或是收藏一些古董文玩。

人活着还是应该有些爱好才好,这样日子会过得充实些。”

王夫人说:“老爷前些年在外头当差做官忙活了大半辈子,现在该是过几天清静日子的时候了。

金钱名利现在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到了这个年纪上能有个好身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呢。”

贾政道:“我平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知道在书房里以读书来消磨时间。

但是如今我的年纪也大了,眼睛好像是不太中用了,多看一会子东西便会眼花缭乱的,一个人不服老不行呢。”

王夫人在一旁劝道:“老爷看书的时候,如果是觉着眼睛有些累了,也别太逞强了,就歇一会儿再看。

我们搬来京城居住,转眼间也有几年的光景了,平时我们很少去城里游玩。

等哪天得闲了,我们也进城里逛逛去。”

由于贾政是到了该退休离职的年龄,才向上面提出退休的。

所以贾政在获准退休后,他是食全俸的。

这样一来贾政全家人在生活上就有了着落,他们不会为日常生活的吃穿发愁。

贾政平时除了在家里看书和写字,或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散一散步。

他并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日子过得倒也清静和悠闲。

这一日贾政和王夫人坐上了家里的轿子,由几个家人陪着进了城里,她们一径去大钟寺里游玩了一回。

此时这里的游人并不算多,院内也显得十分幽静,贾政对王夫人说:“我喜欢这里清静的环境,此处的古迹和人文气息也厚重。

以后我们不妨常来这里看看,出来散散心比老是呆在家里强。”

王夫人说:“我们平时总是喜欢呆在家里,出来走一走确实是好得很,心里头觉着敞亮了许多。

京城这个地方也大,可以观风望景的地方又多,恐怕我们一时半会还走不完呢。”

贾政道:“这个园子内倒是极清静的,只是在来去的路上车马行人太多,乱糟糟的,看了就叫人心里感到烦躁。”

王夫人说:“再过几日,我打算找一个时间和宝钗一起去寺院里上香许愿,请菩萨保佑宝玉能早日回家来。”

贾政道:“宝玉他说话办事哪里会是靠谱的,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又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花样来。

宝玉什么时候回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不肯叫人事先捎来个口信。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一提起他就叫人感到心里不痛快。”

王夫人和贾政一行人游过了大钟寺,他们又去城里热闹的地方闲逛了一会,才坐上轿子回府了。”

宝钗近日心生喜悦,因为她知道再过些日子宝玉就要回来了,以后的日子总算是有了个盼头。

宝钗当姑娘的时候性格沉稳,城府颇深,含而不露。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希望出人头地的,她的借力好风首上青云,足己说明她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女子,宝钗绝不会只满足现实生活中的衣食无忧。

但现实生活是冷酷的,宝钗在私下里也只能叹息自己的命不好。

现在,宝钗把后半生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

宝钗的儿子现在己五岁了,他的名字叫贾岩,这个名字是贾政亲自所赐,贾政希望这个孩子以后做人办事要稳重如山。

这些日子,宝钗己经开始在家里教贾岩识一些字,或是背上几首古诗。

她打算等贾岩再长大些,就把他送到私塾里读书。

宝钗的贴身丫头叫秋月,她今年刚好十七岁。

秋月平时做事心细,手脚也勤快,她的容貌也好,宝钗对她十分放心和满意。

有的时候,秋月还要帮助宝钗照看贾岩。

宝钗的屋里还有一个小丫头叫小青,她主要是做些屋里的杂务和干一些粗活。

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叫银玲,她做事十分认真,头脑灵活,性格也爽利,会做一手好的针线活。

另外还有一个小丫头叫荷香,她平时多做一些粗活,或是来往各屋传话。

荷香生得柳肩细腰,五官标致,容貌甚好。

荷香的亲娘在贾俯的厨房里做事,大家管她叫李妈。

前些日子,荷香她爹在家里得了一场大病,因为他们家里穷没钱抓药。

后来还是王夫人给了荷香几两银子,让她回去给家父买药治病。

今儿是王夫人吃素念佛的日子。

吃了晚饭后,王夫人正歪靠在炕上歇着,叫荷香给她捶腿,王夫人正恍惚的刚要睡着。

这时大丫头银玲进来传话说:“宝二奶奶过来,给太太请安问好了。”

说话间,宝钗就领着贾岩进来了。

王夫人见贾岩也来了,便笑着坐起身来,她让贾岩坐在自己的身边说话。

宝钗走上前来,向王夫人问了安好。

王夫人拉着贾岩的小手问道:“岩哥儿,可想你父亲了?”

贾岩回道:“想了,我父亲在外边做事情呢,他没有时间回来看我。”

王夫人听了,笑道:“再过些日子你父亲必会回来看你的,以后他就住在家里不走了,你开不开心呀?”

贾岩说:“他几时能回来才能算数呢。”

宝钗听了,在一旁笑道:“这孩子的脑子好用,以后他如果是肯用心读书,长大了许会有点出息也说不定呢。”

王夫人问道:“岩哥儿告诉奶奶,你现在识得多少个字了?”

贾岩想了想回道:“奶奶,我能认得几十个字了。”

王夫人听了笑道:“嗯,可是不多呢。

这么少以后哪里会够用。”

贾岩回道:“我还小呢,我迟早会认得很多字的。”

王夫人笑着摸了摸贾岩的头顶说:“回去叫你母亲多教些,下回来了我可要问你的。

如果只是识得这些字,到时候我可是不依的。”

贾岩点了点头,回道:“奶奶,我知道了。”

宝钗听了笑道:“这孩子学东西快着呢,但是他也很贪玩。

太太近来身子可安好?”

王夫人回道:“我也说不大好,有时候我总是感觉着胸闷气短,这也是以前的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去不了病根。

不管是个什么病症,如果不及时的医好了,一旦挨到了慢性的,便会反反复复的。”

宝钗说:“明儿我叫人去找个大夫来家给你瞧瞧,人家都说有病乱投医,没准哪回大夫开的药方就对了病症,一下子就去了病根呢。”

王夫人道:“过几天再说吧,这个又不是什么急症。”

宝钗道:“也不知道宝玉现在走到了哪里,他离家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叫人给家里捎来个口信,总是叫人惦记着。”

王夫人听了,有些不开心地说道:“还说呢,宝玉天生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一提起他我的心里就气得慌,从小到大叫我替他操了多少心。

珠儿比他强十倍,可他偏偏早走了,留下了宝玉这么个冤家。

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个操心的命,这又能和谁说理去,摊上了宝玉这么个儿子,这辈子算我倒了霉。

可现在宝玉竟把你和孩子都给牵连了这如何使得。

现在这样根本就不像一个过日子的人家。

一提起宝玉这个不长进的东西,我便心生烦恼。”

宝钗听了只得劝道:“现在我们只好想开些,太太过于烦恼了也无益处。”

王夫人道:“我们现在不忍着些,还能怎么样呢。”

宝钗又道:“大人什么事情还都好说,岩儿有时吵闹着要见他父亲,我可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

细想想岩儿这孩子也是怪可怜见的,打小想见他父亲一面都难。”

王夫人说:“宝玉出去混了这几年,也不知他在外面学了些赚钱的本事没有。

他以后回来,一家子人过日子,男人总是要想法子出去赚钱才行,不然可怎么养家糊口呢。”

宝钗回道:“是太太说的这个理儿。

我倒是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只要是宝玉能好好地回来,以后有什么事情,大伙都可以商量着办。”

王夫人道:“宝钗你现在还没有看明白吗?

只要是老爷还健在,咱们全家人的生活就是有着落的,我也不用太担心。

因为老爷虽然退休了,但他毕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

可是以后他万一不在了呢,我能不为这一家子人着想么,到时候你们几个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宝钗道:“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了再说。

前几天,厨房里的人过来告诉我,说贾环这些日子总是嫌弃家里的饭菜不好吃,他去厨房里叨咕了好几次。

而且贾环还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现在想想好没意思。”

王夫人不开心地说道:“他们这哥俩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那一个不辞而别,一晃己经离家好几年了,首到现在还见不到他的影子。

这一个现在也过来凑热闹,在家里闹起事来。

他们这是内外呼应,唯恐我们贾家不乱呢。

环儿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他早该成个家自己出去过日子了,现在他腻在家里还挑三拣西的。

老爷不说话,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由着他去吧。”

宝钗道:“京城里现在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可是不便宜呢。

我们居家过日子,怎么能不算计着日常生活的开销呢,现在哪个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我们现在和以前的那个豪门大院是没法相比的,那些年大伙把个肥鱼大肉都吃得腻烦了。”

王夫人想了想说道:“宝丫头,你先给厨房里添些采买物品的钱,让她们想办法时常调计些新口味的菜式,日常生活上的费用我再给你添些银子。

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如果闹腾到老爷的耳朵里,又会平白地添了他的烦恼。”

宝钗听了笑道:“还是太太想的周全,我这就过去办理。”

宝钗一边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王夫人看着宝钗的背影,心想:宝钗这孩子真是个没福气的,白白的有了一付好性子。

自从她和宝玉成了亲,贾家便开始落破了。

婚后的宝钗不但没有享受几天舒心的好日子,现在家中这里里外外的一大摊子的杂事儿,也要靠宝钗在这里强撑着,这甚是难为了她。

以前我为宝玉操了多半辈子的心,以后恐怕就该轮到她了。

人这一辈子真是没法看去,是好是歹都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