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弈千秋之锦瑟江山

第4章 暗夜微光

凤弈千秋之锦瑟江山 酷爱文学的萝卜头 2025-11-18 02:02:01 古代言情
祠堂偏殿,比正殿更为阴冷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灰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息,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在冰冷的石台上摇曳,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青黛偷偷塞给沈清辞一个小手炉和一件厚实些的旧披风,眼圈红红地被婆子带走了。

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沈清辞拢了拢披风,抱着微暖的手炉,环顾西周。

这里除了一张破旧的矮榻、一张积满灰尘的案几和几个蒲团,别无他物。

案几上,摆放着厚厚一叠宣纸和几本簇新的《女诫》——张氏连表面功夫都做得如此“周到”。

她没有立刻去碰那些东西,而是走到窗边。

窗户被木条钉死,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府中零星闪烁的灯火。

那是与她无关的、属于“相府”的热闹与温暖。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如同这殿中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她,沈清辞,一个习惯了在摩天大楼里运筹帷幄、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的现代灵魂,如今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抄写着她骨子里最不屑一顾的《女诫》。

荒谬,而又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自怨自艾毫无用处,她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然后,找到利用甚至打破规则的方法。

她坐回案几前,就着昏暗的灯光,翻开了那本《女诫》。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熟悉的、却又无比刺眼的字句——“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锁,试图锁住女性的思想与灵魂。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好,很好。

既然让她抄,那她便“好好”抄。

她铺开宣纸,磨墨,执笔。

原主的身体似乎残留着一些肌肉记忆,让她的毛笔字虽不算顶尖,却也工整清秀。

她没有像完成任务般机械地抄写,而是将每一句《女诫》的原文,都在脑海中用现代法学的思维进行解构和批判。

“‘卑弱第一’?

生而为人,何来卑弱?

此条违背人格平等之基本法理。”

“‘专心第五’?

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却纵男子三妻西妾,此为权利义务不对等,显失公平。”

她一边默念着这些惊世骇俗的“批注”,一边笔下不停,工工整整地抄录着原文。

这种精神上的“阳奉阴违”,让她在压抑的环境中,找到了一丝反抗的快感和心灵的喘息之机。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更夫敲响三更的梆子声。

夜更深了,寒意也更重。

手炉早己冰冷,殿内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还要低。

沈清辞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正准备活动一下身体,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轻微的异响。

不是风声,也不是老鼠。

像是……瓦片被轻轻踩动的声音?

来自屋顶!

她心中猛地一凛,瞬间吹灭了油灯,整个人隐入黑暗中,屏住呼吸,靠墙而立,心脏微微加速跳动。

是谁?

张氏母女派来灭口的?

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在脑中飞速回忆着丞相府的人际关系和可能的敌人。

原主记忆简单,除了嫡母嫡姐,似乎并未得罪过其他人。

难道是……冲着她今日在镇北王面前的“异常”表现而来?

屋顶的声音极其轻微,若非夜深人静,几乎难以察觉。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下方的动静,随后,是瓦片被轻轻移开的细微声响。

一道极其朦胧的月光,透过新开的缝隙,斜斜地洒落进来一小束。

紧接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小物件,被一根细绳悄无声息地垂吊下来,精准地落在了她刚才所在的案几之上。

东西放下后,细绳收回,瓦片被小心地复原。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屋顶便再无声息,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沈清辞在黑暗中又等待了许久,确认再无动静,才重新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线再次照亮偏殿。

她走到案几前,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油纸包。

谨慎地打开,里面并非她预想中的毒药或暗器,而是几块精致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点心,以及一个扁扁的、触手温润的白玉小瓶。

她拔开瓶塞,一股清雅怡人的药香瞬间溢出,令人精神一振。

是上好的金疮药?

不,似乎还带着驱寒安神的成分。

点心是芙蓉糕,并非相府厨房会给她这种庶女准备的式样。

玉瓶质地细腻,绝非寻常之物。

是谁?

在这深更半夜,用这种方式,给她送来食物和药物?

目的何在?

示好?

试探?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

沈清辞捏着那温润的玉瓶,看着那几块精致的点心,心中非但没有感到温暖,反而涌起更深的寒意和警惕。

这丞相府,乃至整个京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送东西的人,是友是敌?

他(或她)背后,又代表着哪一方的势力?

她将玉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绝对的清醒。

前有嫡母虎视眈眈,后有神秘人暗中窥探,远处还有一位心思难测的镇北王……这盘棋,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棋子,还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