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哉怪哉
第4章 镜中孽·美梦成真
自西市归来，沈文渊将自己关在陋室中，足有三日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他与胡十三的那番对话，像一场激烈的风暴，在他内心卷起滔天巨浪。
理智与情感，恐惧与依赖，相互撕扯，几乎要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撕裂。
他时而盯着那面古镜，目光充满警惕，胡十三那句“它只是在映照你”如同冰锥，刺破了他对“镜娥”的所有美好幻想；时而又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靠近镜面，从那模糊的、哀婉的影子中寻求一丝可怜的慰藉，试图证明那并非全是虚妄。
这种反复的煎熬，比单纯的贫寒更令人憔悴。
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就连隔壁以浆洗为生的王婆见了，都忍不住念叨：“沈相公，可是身子不适？
脸色怎地这般难看，莫不是撞了邪风？”
沈文渊只能含糊应对，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撞了邪风？
或许，他撞见的，是比邪风更可怕的东西。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内心的拉锯战拖垮之时，转机却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降临。
这日，坊间一位颇有些名望的退隐老学士在家中举办小规模的文会，广邀城中清寒而有才学的士子前往，一来是以文会友，二来也存了些提携后进的心思。
这类文会，沈文渊以往是极少参与的，一来囊中羞涩，备不起像样的礼物；二来自觉才学平平，去了也只是徒增尴尬。
但此次，或许是闷得太久，或许是心底还存着一丝对现实的微弱期盼，他鬼使神差地决定前往。
出门前，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目光掠过桌角的古镜。
镜面在晨光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黯淡。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一面镜子，又能如何？
文会设在那位老学士家的后园水榭之中，虽不奢华，却也别致清雅。
到场的士子约莫十余人，大多与沈文渊境遇相似，但也不乏几个衣着光鲜、谈吐间带着几分矜傲的富家子弟。
初始的寒暄过后，便进入了以诗会友的环节。
主题是老学士随手所指的园中一株将残的秋海棠。
众人或冥思苦想，或挥毫泼墨，很快便有诗作呈上。
老学士捻须品评，多是些伤春悲秋、感叹韶华易逝的寻常之作，虽工整，却无甚新意。
轮到那几个富家子弟，诗句辞藻华丽，引经据典，颇得了几句称赞，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沈文渊坐在角落，心中惴惴。
他本不擅急智，加之连日心神损耗，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觉那秋海棠残破的花瓣，像极了自己零落的前程。
眼看众人目光渐渐汇聚过来，他额上不禁渗出了细汗，握着笔的手也有些发抖。
就在他几乎要弃笔认输，准备承受那预料之中的嘲笑时，一股奇异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怀中泛起——他出门时，竟不知为何，将那面小小的古镜贴身揣在了怀里！
那寒意并不刺骨，却像一道清流，瞬间浸透了他焦灼的脑海。
紧接着，一些破碎而奇异的词句，如同早己蛰伏在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他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将这些词句记录下来。
他提起笔，蘸饱了墨，手腕竟异常稳定，在白纸上飞快地写下一首七绝：“西风掠影过残妆，冷焰栖枝夜未央。
莫道芳魂随露散，半凝碧血化秋霜。”
诗成，笔搁。
水榭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先前那些谈笑风生的士子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就连一首捻须微笑的老学士，也收敛了笑容，目光锐利地投向沈文渊，又缓缓落在那张墨迹未干的纸上。
这诗……全然不似沈文渊平日温吞平实的风格！
用词奇崛，“冷焰”、“碧血”、“秋霜”，意象凄艳诡谲，将秋海棠的残败之美，提升到了一种近乎妖异的境界。
尤其是最后一句“半凝碧血化秋霜”，仿佛不是人在咏花，而是花魂在自述，带着一股不甘消散的执拗与怨烈之气。
半晌，老学士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击节叹道：“好！
好一个‘半凝碧血化秋霜’！
想不到文渊你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有如此奇崛的诗才！
此诗灵气逼人，迥出俗流，当为今日魁首！”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些富家子弟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们那些堆砌辞藻的诗句，在这首仿佛带着鬼气的诗作面前，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沈文渊自己也是懵的。
他看着纸上的诗句，仿佛不认识一般。
这真是他写出来的？
方才那种文思泉涌、下笔有神的感觉，陌生得可怕。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古镜，镜身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文会，沈文渊俨然成了焦点。
老学士对他青眼有加，不仅详细点评了他的诗作，还关切地问起了他的学业与生活。
一些先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士子，也纷纷过来搭话，言语间多了几分敬重甚至讨好。
沈文渊晕乎乎地应对着，心中充满了不真实的恍惚感。
首到文会散场，老学士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并赠了他几刀上好的宣纸和一支狼毫笔，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怀揣着意外的收获，走在回永阳坊的路上，沈文渊的心绪复杂难言。
晚风拂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反而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胸腔内涌动。
是兴奋？
是激动？
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再次掏出怀中的古镜。
月色初上，镜面在朦胧的月光下，似乎比平时清亮了些。
他仿佛看到，镜中那模糊的影子，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笑意。
“是……是你帮我的吗？”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颤抖。
镜面自然无声。
但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迅速生根发芽，将胡十三的警告挤到了角落。
如果说文会作诗还能用“超常发挥”来解释，那么紧接着发生的另一件事，则彻底击溃了沈文渊心中最后的疑虑。
两日后的傍晚，沈文渊去西市替人送抄好的书稿。
回来时，天色己暗，华灯初上。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匆匆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口，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恼怒地低头看去，却见墙角阴影里，躺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色布囊。
他捡起来，入手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粗粗估算，足有数十两之多！
这对于囊空如洗的沈文渊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足够他支付数年的房租，购置体面的衣物，甚至支撑他到下一次科举的所有花销！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他几乎要立刻将钱袋塞入怀中，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就能……然而，就在贪念升起的刹那，怀中的古镜再次传来那股熟悉的寒意，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他想起失主此刻定然心急如焚。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钱的来历，似乎太过巧合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站在原地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满面油光的胖商人，带着两个伙计，急匆匆地沿路寻来，口中不住地念叨：“我的钱袋！
我的钱袋丢了！”
沈文渊上前询问，核对无误后，便将钱袋原封不动地归还了。
那胖商人感激涕零，声称这钱是他刚从外地收回的货款，若是丢了，身家性命都要赔进去。
他硬要塞给沈文渊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沈文渊推辞不过，最终收下了。
这十两银子，虽不及那袋巨款，却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拾金不昧”的美名，很快便在坊间传开，连那退隐的老学士听闻后，都称赞他“品性高洁，实乃读书人楷模”。
沈文渊用这十两银子，支付了拖欠的房租，添置了过冬的衣物被褥，还租下了永阳坊内一处虽不宽敞、但干燥向阳的小院，彻底告别了那间渗水的陋室。
搬家的那天，阳光明媚。
沈文渊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古镜，安置在新居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他看着镜中自己似乎红润了些许的脸庞，又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镜娥，多谢你。”
他对着镜子，由衷地说道。
此刻，什么“镜魅”，什么“吸食精气”，什么“血光之灾”，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是这面镜子给他带来了好运，带来了转机。
镜中的影子，在阳光下似乎更加淡薄了，但那抹哀婉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满意？
沈文渊不再深究。
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展开老学士赠送的宣纸，磨墨润笔，准备开始新的抄书工作。
如今，他抄写的不仅是谋生的工具，更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他却没有注意到，新居的窗纸上，偶尔会闪过一些不同寻常的、快速移动的阴影；也没有注意到，夜深人静时，那面古镜在月光下泛出的光，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美梦，己然成真。
但梦的深处，狰狞的爪牙，正悄然探出。
他与胡十三的那番对话，像一场激烈的风暴，在他内心卷起滔天巨浪。
理智与情感，恐惧与依赖，相互撕扯，几乎要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撕裂。
他时而盯着那面古镜，目光充满警惕，胡十三那句“它只是在映照你”如同冰锥，刺破了他对“镜娥”的所有美好幻想；时而又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靠近镜面，从那模糊的、哀婉的影子中寻求一丝可怜的慰藉，试图证明那并非全是虚妄。
这种反复的煎熬，比单纯的贫寒更令人憔悴。
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就连隔壁以浆洗为生的王婆见了，都忍不住念叨：“沈相公，可是身子不适？
脸色怎地这般难看，莫不是撞了邪风？”
沈文渊只能含糊应对，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撞了邪风？
或许，他撞见的，是比邪风更可怕的东西。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内心的拉锯战拖垮之时，转机却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降临。
这日，坊间一位颇有些名望的退隐老学士在家中举办小规模的文会，广邀城中清寒而有才学的士子前往，一来是以文会友，二来也存了些提携后进的心思。
这类文会，沈文渊以往是极少参与的，一来囊中羞涩，备不起像样的礼物；二来自觉才学平平，去了也只是徒增尴尬。
但此次，或许是闷得太久，或许是心底还存着一丝对现实的微弱期盼，他鬼使神差地决定前往。
出门前，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目光掠过桌角的古镜。
镜面在晨光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黯淡。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一面镜子，又能如何？
文会设在那位老学士家的后园水榭之中，虽不奢华，却也别致清雅。
到场的士子约莫十余人，大多与沈文渊境遇相似，但也不乏几个衣着光鲜、谈吐间带着几分矜傲的富家子弟。
初始的寒暄过后，便进入了以诗会友的环节。
主题是老学士随手所指的园中一株将残的秋海棠。
众人或冥思苦想，或挥毫泼墨，很快便有诗作呈上。
老学士捻须品评，多是些伤春悲秋、感叹韶华易逝的寻常之作，虽工整，却无甚新意。
轮到那几个富家子弟，诗句辞藻华丽，引经据典，颇得了几句称赞，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沈文渊坐在角落，心中惴惴。
他本不擅急智，加之连日心神损耗，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觉那秋海棠残破的花瓣，像极了自己零落的前程。
眼看众人目光渐渐汇聚过来，他额上不禁渗出了细汗，握着笔的手也有些发抖。
就在他几乎要弃笔认输，准备承受那预料之中的嘲笑时，一股奇异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怀中泛起——他出门时，竟不知为何，将那面小小的古镜贴身揣在了怀里！
那寒意并不刺骨，却像一道清流，瞬间浸透了他焦灼的脑海。
紧接着，一些破碎而奇异的词句，如同早己蛰伏在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他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将这些词句记录下来。
他提起笔，蘸饱了墨，手腕竟异常稳定，在白纸上飞快地写下一首七绝：“西风掠影过残妆，冷焰栖枝夜未央。
莫道芳魂随露散，半凝碧血化秋霜。”
诗成，笔搁。
水榭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先前那些谈笑风生的士子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就连一首捻须微笑的老学士，也收敛了笑容，目光锐利地投向沈文渊，又缓缓落在那张墨迹未干的纸上。
这诗……全然不似沈文渊平日温吞平实的风格！
用词奇崛，“冷焰”、“碧血”、“秋霜”，意象凄艳诡谲，将秋海棠的残败之美，提升到了一种近乎妖异的境界。
尤其是最后一句“半凝碧血化秋霜”，仿佛不是人在咏花，而是花魂在自述，带着一股不甘消散的执拗与怨烈之气。
半晌，老学士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击节叹道：“好！
好一个‘半凝碧血化秋霜’！
想不到文渊你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有如此奇崛的诗才！
此诗灵气逼人，迥出俗流，当为今日魁首！”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些富家子弟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们那些堆砌辞藻的诗句，在这首仿佛带着鬼气的诗作面前，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沈文渊自己也是懵的。
他看着纸上的诗句，仿佛不认识一般。
这真是他写出来的？
方才那种文思泉涌、下笔有神的感觉，陌生得可怕。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古镜，镜身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文会，沈文渊俨然成了焦点。
老学士对他青眼有加，不仅详细点评了他的诗作，还关切地问起了他的学业与生活。
一些先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士子，也纷纷过来搭话，言语间多了几分敬重甚至讨好。
沈文渊晕乎乎地应对着，心中充满了不真实的恍惚感。
首到文会散场，老学士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并赠了他几刀上好的宣纸和一支狼毫笔，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怀揣着意外的收获，走在回永阳坊的路上，沈文渊的心绪复杂难言。
晚风拂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反而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胸腔内涌动。
是兴奋？
是激动？
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再次掏出怀中的古镜。
月色初上，镜面在朦胧的月光下，似乎比平时清亮了些。
他仿佛看到，镜中那模糊的影子，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笑意。
“是……是你帮我的吗？”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颤抖。
镜面自然无声。
但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迅速生根发芽，将胡十三的警告挤到了角落。
如果说文会作诗还能用“超常发挥”来解释，那么紧接着发生的另一件事，则彻底击溃了沈文渊心中最后的疑虑。
两日后的傍晚，沈文渊去西市替人送抄好的书稿。
回来时，天色己暗，华灯初上。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匆匆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口，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恼怒地低头看去，却见墙角阴影里，躺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色布囊。
他捡起来，入手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粗粗估算，足有数十两之多！
这对于囊空如洗的沈文渊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足够他支付数年的房租，购置体面的衣物，甚至支撑他到下一次科举的所有花销！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他几乎要立刻将钱袋塞入怀中，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就能……然而，就在贪念升起的刹那，怀中的古镜再次传来那股熟悉的寒意，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他想起失主此刻定然心急如焚。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钱的来历，似乎太过巧合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站在原地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满面油光的胖商人，带着两个伙计，急匆匆地沿路寻来，口中不住地念叨：“我的钱袋！
我的钱袋丢了！”
沈文渊上前询问，核对无误后，便将钱袋原封不动地归还了。
那胖商人感激涕零，声称这钱是他刚从外地收回的货款，若是丢了，身家性命都要赔进去。
他硬要塞给沈文渊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沈文渊推辞不过，最终收下了。
这十两银子，虽不及那袋巨款，却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拾金不昧”的美名，很快便在坊间传开，连那退隐的老学士听闻后，都称赞他“品性高洁，实乃读书人楷模”。
沈文渊用这十两银子，支付了拖欠的房租，添置了过冬的衣物被褥，还租下了永阳坊内一处虽不宽敞、但干燥向阳的小院，彻底告别了那间渗水的陋室。
搬家的那天，阳光明媚。
沈文渊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古镜，安置在新居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他看着镜中自己似乎红润了些许的脸庞，又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镜娥，多谢你。”
他对着镜子，由衷地说道。
此刻，什么“镜魅”，什么“吸食精气”，什么“血光之灾”，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是这面镜子给他带来了好运，带来了转机。
镜中的影子，在阳光下似乎更加淡薄了，但那抹哀婉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满意？
沈文渊不再深究。
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展开老学士赠送的宣纸，磨墨润笔，准备开始新的抄书工作。
如今，他抄写的不仅是谋生的工具，更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他却没有注意到，新居的窗纸上，偶尔会闪过一些不同寻常的、快速移动的阴影；也没有注意到，夜深人静时，那面古镜在月光下泛出的光，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美梦，己然成真。
但梦的深处，狰狞的爪牙，正悄然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