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六月的梅雨,缠缠绵绵,将整个小镇都浸泡在一片湿漉漉的水汽里。金牌作家“Ellie张”的优质好文,《钢与棉的浪漫》火爆上线啦,小说主人公林晚星苏晓芸,人物性格特点鲜明,剧情走向顺应人心,作品介绍:六月的梅雨,缠缠绵绵,将整个小镇都浸泡在一片湿漉漉的水汽里。雨水顺着乌黑的瓦当滴滴答答落下,在青石板上敲击出清脆而又寂寞的音符。林晚星坐在临窗的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翻得卷了边的物理课本和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窗外,一株芭蕉被雨水洗得绿意盎然,那饱满的绿色,几乎要流淌进屋子里来。空气里弥漫着母亲在厨房煨煮的莲子羹的清甜香气,混合着旧书本和雨水特有的味道,构成她十八年人生里最熟悉、最安稳的图景。还...
雨水顺着乌黑的瓦当滴滴答答落下,在青石板上敲击出清脆而又寂寞的音符。
林晚星坐在临窗的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翻得卷了边的物理课本和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窗外,一株芭蕉被雨水洗得绿意盎然,那饱满的绿色,几乎要流淌进屋子里来。
空气里弥漫着母亲在厨房煨煮的莲子羹的清甜香气,混合着旧书本和雨水特有的味道,构成她十八年人生里最熟悉、最安稳的图景。
还有三天就高考了。
她的指尖划过“北京大学”西个用钢笔细细勾勒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是她和未来的约定。
“晚星,喝碗羹,再看一会儿就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母亲端着一只白瓷碗走进来,声音温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
碗里的莲子羹晶莹剔透,几颗枸杞点缀其间,像雪地里的红梅。
“知道了,妈。”
林晚星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心中一暖。
她看着母亲眼角细密的皱纹,那是岁月和辛劳刻下的痕迹,但眼神里却永远是全然的支持与爱意。
父亲是镇上中学受人敬重的老师,家风清贫却满是书香,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这个独女身上。
一切本该沿着既定的轨道,平稳地驶向光芒万丈的明天。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发生在最寻常的时刻。
晚饭后,雨势稍歇,门外却传来邮递员老陈急促的喊声:“林师母!
林师母!
有你们家的电报,加急的!”
“电报”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林家温馨的夜晚瞬间涟漪西起。
这年头,寻常联系谁会用电报?
还是加急?
母亲擦着手从厨房快步走出,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
林晚星的心也莫名地揪紧了,跟着母亲走到门口。
母亲签了字,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手指有些发抖。
她展开电报,就着门廊下昏黄的灯光,目光急速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刹那间,林晚星看见母亲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拿着电报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几乎要拿捏不住。
“妈?”
林晚星心头一沉,赶紧上前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母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衣襟上。
她将电报塞到林晚星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靠在门框上。
林晚星低头,急切地看向那几行冰冷的铅字:“夫林建国于厂内事故涉嫌渎职,现己停职审查,情况严重,速来北岭市红星纺织厂协调处理。”
“渎职……审查……”林晚星喃喃地念出这两个陌生的词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构想。
父亲?
那个一生清正、教书育人的父亲,怎么会和“渎职”扯上关系?
北岭市,那是遥远的北方,一个只在父亲偶尔的家信里提及的、布满巨大厂房和钢铁机器的工业城市。
父亲是三个月前,应一位老同学的邀请,去那家红星纺织厂进行短期技术指导和培训的,怎么会……“不可能……你爸爸他绝不会……”母亲终于哭出声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晚星,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林晚星扶着几乎崩溃的母亲回到屋里,让她靠在藤椅上。
屋子里,莲子羹的甜香还未散尽,却再也品不出一丝暖意。
她看着母亲瞬间灰败的脸色和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因为紧握而变得褶皱的电报。
书桌上,那张承载着梦想的准考证,在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哗啦啦地响成一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这一夜,林家灯火未熄。
林晚星听着母亲房间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独自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她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像极了他们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
父亲远在千里之外,身陷囹圄,情况不明。
母亲柔弱,经不起这般风浪。
这个家,突然就需要一个肩膀来扛了。
而这个肩膀,只能是她的。
天快亮时,雨停了。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进屋内,照亮了书桌上那一小堆灰烬。
林晚星将那张写着“北京大学”的纸片,连同她的准考证,一起烧掉了。
灰烬尚有余温,她的指尖却一片冰凉。
没有激烈的挣扎,没有痛哭流涕,在极致的悲痛和震惊之后,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笼罩了她。
她清楚地知道,那条通往象牙塔的路,她己经不能再走了。
她走进厨房,默默地生火,熬了一锅稠糯的白粥。
伺候母亲勉强吃下半碗后,她开始收拾行装。
动作麻利,眼神坚定。
“晚星,你……”母亲看着她拿出那个小小的藤编行李箱,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又落了下来,“你不能去,你还要高考……妈,”林晚星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爸爸需要我们。
我得去。”
她将几件素雅的换洗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又装上了那支父亲送给她的英雄钢笔和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她没有带太多东西,仿佛不是去奔赴一个未知的未来,只是出一趟远门。
“可是那边……人生地不熟,你一个女孩子……”母亲的担忧溢于言表。
“总得有人去。”
林晚星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抬起头,看向母亲。
晨光中,她清丽的脸庞还带着少女的稚嫩,但那双杏眼里,却燃起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倔强,“妈,你在家好好的,等我消息。
我一定会把爸爸的事情弄清楚。”
她的语气平静,却像是在立下一个郑重的誓言。
两天后,林晚星揣着家里仅有的积蓄,和母亲连夜向亲戚借来的一点钱,踏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火车轰鸣着,载着她离开了烟雨朦胧的江南,驶向那个在电报里充满灰暗色调的北方工业城市——北岭。
窗外,熟悉的稻田、水塘、白墙黛瓦飞速后退,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广阔的、色彩单调的平原,以及远方隐隐可见的、如同巨兽脊背般起伏的山峦。
车厢里拥挤、嘈杂,充斥着各种方言和烟草的气味。
林晚星靠窗坐着,怀里紧紧抱着行李,目光始终望着窗外。
她看着南方温柔的景致如何一点点被北方粗粝的风光蚕食,感觉自己就像一株被突然移植的植物,前途未卜,水土不服。
但她没有回头路。
经过一天两夜的颠簸,火车终于在一声悠长而疲惫的汽笛声中,缓缓停靠在了北岭站。
林晚星提着行李,随着人流走下火车。
一股干燥的、带着煤烟和钢铁气息的风立刻扑面而来,与江南湿润清甜的空气截然不同,呛得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站台庞大而陈旧,人群熙攘,声音鼎沸。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灰色,不是江南雨天的阴郁,而是一种工业城市特有的、仿佛混合了粉尘与雾霭的灰蒙蒙的颜色。
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深吸了一口这陌生而冷硬的空气,随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
她的十八岁,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强行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而前方,那座名为“红星纺织厂”的庞然大物,以及其中未知的人和事,正等待着她。
属于林晚星的,真正的“高考”,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