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成蛊
第3章 理想的目标
那阵尖锐的刺痛过后，手腕内侧的凸起并未消失，反而像一枚嵌入皮肉下的冰冷碎玉，时刻提醒着沈芷溪她所处的绝境。
黑暗中，那无处不在的窸窣声仿佛因她刚才那声短促的惊叫而变得更加活跃，如同无数细小的、无形的触须，隔着木板墙，甚至透过地板缝隙，贪婪地窥探着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尖叫。
恐惧并未消退，但它开始与一种冰冷的、属于学者的观察力奇异地混合。
她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像龙婆一样，只留下一本语焉不详的血书。
她摸索着，再次打开背包，将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光，她无法阅读，但那些触目惊心的句子己经刻在了脑海里。
“……虫在身体里唱歌……”、“……血是冷的……”、“……谷神要新的‘衣’……衣”……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
结合寨老那句“成为我们的新蛊母”，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所谓“蛊母”，或许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驾驭蛊虫的施术者，而是被选中的、用来承载某种东西的“容器”或“温床”！
龙婆是上一任，她死了，所以寨子需要一个新的。
而她沈芷溪，这个恰好在此时闯入的外来者，一个与寨子毫无血缘牵连的“干净”的躯体，成了最理想的目标。
那手腕上的凸起，就是“种子”吗？
那些在影子里蠕动的，在墙壁里窸窣作响的，就是所谓的“虫”？
它们究竟是什么？
寄生虫？
真菌？
还是某种更超出理解范围的共生体或……群体意识？
天亮得异常缓慢。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艰难地从木板缝隙挤进来时，那令人发疯的窸窣声才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
沈芷溪几乎一夜未眠，精神和肉体都濒临极限。
她抬起左手，就着微光查看手腕。
那里，皮肤下确实有一个米粒大小、略带青黑色的硬结，不红不肿，但按压上去能感到一种深层的、异物的坚硬和……冰冷。
它不像普通的感染或虫咬，更像是一颗被强行植入的、活着的“卵”。
门外的铁链再次响动。
进来的依然是阿岩，他放下一个盛着清水的竹筒和另一个木碗，里面是几块看起来正常的烤薯。
他依旧低着头，动作迅速，但在转身欲走的瞬间，沈芷溪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岩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烈一颤，惊恐地看向她，又飞快地瞄向门外。
“阿岩，”沈芷溪的声音沙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龙婆是怎么死的？”
阿岩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试图挣脱，但沈芷溪抓得很紧。
“我……我不知道……龙婆老了，病死的……病死的？”
沈芷溪抬起自己的左手，将那个青黑色的硬结亮给他看，“这是什么？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看到那个硬结，阿岩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猛地甩开沈芷溪的手，踉跄着退到门边，语无伦次地低喊：“不……不能问！
不能看！
吃了东西……别想跑……跑不掉的！
影子……影子会知道！”
他指着地上那些从门缝透进来的、被切割成条状的光影，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说完，他像逃避瘟疫一样冲了出去，重重关上门，落锁的声音带着决绝。
影子会知道……沈芷溪的心沉了下去。
阿岩的恐惧不似作伪，他显然知道些什么，但被更深的恐惧禁锢着，不敢透露。
他的话再次印证了影子与这种诡异现象的核心关联。
她看向地上的水和食物。
极度干渴让她喉咙冒烟，但她想起了阿岩昨天的警告——“别吃寨老给的……红色的东西。”
今天的食物看起来正常，水也清澈。
但她不敢冒险。
谁知道那清水里有没有看不见的“虫卵”？
她只抿了一小口水，湿润了一下嘴唇，便不敢再多喝。
烤薯更是碰都没碰。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
中午时分，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不是阿岩，而是寨老和两个面无表情、身材高大的寨民。
寨老的目光落在那个未动过的木碗和只少了一点的清水上，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己预料。
“不食寨中烟火，难承谷神恩泽。”
他苍老的声音平板无奇，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权威。
他示意了一下，一名寨民上前，粗暴地抓住沈芷溪的胳膊，另一人则拿出一个暗红色的陶罐。
陶罐口用某种油脂密封着，散发出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浓郁腥甜气。
沈芷溪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在对方手中如同蚍蜉撼树。
抓着她的寨民手指如同铁钳，冰冷且力大无穷。
寨老用枯瘦的手指抹开陶罐口的油脂，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里面是粘稠的、暗红色的浆液，像是凝固的血液混合了某种植物汁液。
“这是‘神膏’，助你早日适应。”
寨老说着，用手指蘸起那暗红色的浆液，就要向沈芷溪嘴边抹来。
那腥臭首冲大脑，沈芷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闭紧嘴巴，扭开头。
“按住她。”
寨老淡淡道。
另一个寨民上前，冰冷的手如同枷锁，固定住她的头。
那蘸着暗红浆液的手指，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逼近她的嘴唇。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头顶。
沈芷溪眼中闪过决绝，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抓着她的寨民的下巴！
那寨民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沈芷溪挣脱了部分束缚，右手猛地挥出，不是攻击人，而是狠狠打向寨老手中那个暗红色的陶罐！
“啪嚓！”
陶罐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粘稠的暗红色浆液飞溅开来，溅落在寨老的裤脚上，地板上，也溅了几滴在沈芷溪的手背上。
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寨老低头看着碎裂的陶罐和流淌的“神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可以被称之为“表情”的东西——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惋惜的冰冷。
而沈芷溪，在陶罐碎裂的瞬间，清晰地听到，西周的木板墙内，地板下，甚至头顶的房梁上，那原本平息下去的窸窣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爆发出剧烈、尖锐、充满渴望的躁动！
仿佛沉睡的兽群被血腥味惊醒！
溅到她手背上的那几滴“神膏”，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刺痛，随即是一种诡异的麻痒，仿佛有活物正顺着毛孔往里钻！
寨老缓缓抬起头，看向沈芷溪，那双覆盖着浑浊薄膜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
“玷污神恩，需以血涤。”
他慢慢地说道，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带她去‘净室’。”
“净室”？
沈芷溪的心脏疯狂跳动，不详的预感攫紧了她。
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两个寨民再次上前，这次他们的动作更加粗暴，不容任何反抗。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沈芷溪，像拖一件物品般，将她向外拖去。
经过门槛时，沈芷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陶罐和流淌的浆液。
在门外投入的光线下，她似乎看到，那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中，有无数比发丝还细的、近乎透明的东西在疯狂扭动、翻滚。
那不仅仅是“膏”，那是……活着的虫群！
她被拖离了囚禁她的吊脚楼，向着寨子更深处，那片被更浓密树木笼罩的阴影走去。
而手腕上的硬结，以及手背上被“神膏”溅到的地方，那冰冷的异物感和钻心的麻痒，正越来越清晰。
真正的折磨，或许才刚刚开始。
黑暗中，那无处不在的窸窣声仿佛因她刚才那声短促的惊叫而变得更加活跃，如同无数细小的、无形的触须，隔着木板墙，甚至透过地板缝隙，贪婪地窥探着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尖叫。
恐惧并未消退，但它开始与一种冰冷的、属于学者的观察力奇异地混合。
她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像龙婆一样，只留下一本语焉不详的血书。
她摸索着，再次打开背包，将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光，她无法阅读，但那些触目惊心的句子己经刻在了脑海里。
“……虫在身体里唱歌……”、“……血是冷的……”、“……谷神要新的‘衣’……衣”……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
结合寨老那句“成为我们的新蛊母”，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所谓“蛊母”，或许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驾驭蛊虫的施术者，而是被选中的、用来承载某种东西的“容器”或“温床”！
龙婆是上一任，她死了，所以寨子需要一个新的。
而她沈芷溪，这个恰好在此时闯入的外来者，一个与寨子毫无血缘牵连的“干净”的躯体，成了最理想的目标。
那手腕上的凸起，就是“种子”吗？
那些在影子里蠕动的，在墙壁里窸窣作响的，就是所谓的“虫”？
它们究竟是什么？
寄生虫？
真菌？
还是某种更超出理解范围的共生体或……群体意识？
天亮得异常缓慢。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艰难地从木板缝隙挤进来时，那令人发疯的窸窣声才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
沈芷溪几乎一夜未眠，精神和肉体都濒临极限。
她抬起左手，就着微光查看手腕。
那里，皮肤下确实有一个米粒大小、略带青黑色的硬结，不红不肿，但按压上去能感到一种深层的、异物的坚硬和……冰冷。
它不像普通的感染或虫咬，更像是一颗被强行植入的、活着的“卵”。
门外的铁链再次响动。
进来的依然是阿岩，他放下一个盛着清水的竹筒和另一个木碗，里面是几块看起来正常的烤薯。
他依旧低着头，动作迅速，但在转身欲走的瞬间，沈芷溪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岩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烈一颤，惊恐地看向她，又飞快地瞄向门外。
“阿岩，”沈芷溪的声音沙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龙婆是怎么死的？”
阿岩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试图挣脱，但沈芷溪抓得很紧。
“我……我不知道……龙婆老了，病死的……病死的？”
沈芷溪抬起自己的左手，将那个青黑色的硬结亮给他看，“这是什么？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看到那个硬结，阿岩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猛地甩开沈芷溪的手，踉跄着退到门边，语无伦次地低喊：“不……不能问！
不能看！
吃了东西……别想跑……跑不掉的！
影子……影子会知道！”
他指着地上那些从门缝透进来的、被切割成条状的光影，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说完，他像逃避瘟疫一样冲了出去，重重关上门，落锁的声音带着决绝。
影子会知道……沈芷溪的心沉了下去。
阿岩的恐惧不似作伪，他显然知道些什么，但被更深的恐惧禁锢着，不敢透露。
他的话再次印证了影子与这种诡异现象的核心关联。
她看向地上的水和食物。
极度干渴让她喉咙冒烟，但她想起了阿岩昨天的警告——“别吃寨老给的……红色的东西。”
今天的食物看起来正常，水也清澈。
但她不敢冒险。
谁知道那清水里有没有看不见的“虫卵”？
她只抿了一小口水，湿润了一下嘴唇，便不敢再多喝。
烤薯更是碰都没碰。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
中午时分，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不是阿岩，而是寨老和两个面无表情、身材高大的寨民。
寨老的目光落在那个未动过的木碗和只少了一点的清水上，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己预料。
“不食寨中烟火，难承谷神恩泽。”
他苍老的声音平板无奇，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权威。
他示意了一下，一名寨民上前，粗暴地抓住沈芷溪的胳膊，另一人则拿出一个暗红色的陶罐。
陶罐口用某种油脂密封着，散发出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浓郁腥甜气。
沈芷溪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在对方手中如同蚍蜉撼树。
抓着她的寨民手指如同铁钳，冰冷且力大无穷。
寨老用枯瘦的手指抹开陶罐口的油脂，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里面是粘稠的、暗红色的浆液，像是凝固的血液混合了某种植物汁液。
“这是‘神膏’，助你早日适应。”
寨老说着，用手指蘸起那暗红色的浆液，就要向沈芷溪嘴边抹来。
那腥臭首冲大脑，沈芷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闭紧嘴巴，扭开头。
“按住她。”
寨老淡淡道。
另一个寨民上前，冰冷的手如同枷锁，固定住她的头。
那蘸着暗红浆液的手指，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逼近她的嘴唇。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头顶。
沈芷溪眼中闪过决绝，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抓着她的寨民的下巴！
那寨民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沈芷溪挣脱了部分束缚，右手猛地挥出，不是攻击人，而是狠狠打向寨老手中那个暗红色的陶罐！
“啪嚓！”
陶罐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粘稠的暗红色浆液飞溅开来，溅落在寨老的裤脚上，地板上，也溅了几滴在沈芷溪的手背上。
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寨老低头看着碎裂的陶罐和流淌的“神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可以被称之为“表情”的东西——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惋惜的冰冷。
而沈芷溪，在陶罐碎裂的瞬间，清晰地听到，西周的木板墙内，地板下，甚至头顶的房梁上，那原本平息下去的窸窣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爆发出剧烈、尖锐、充满渴望的躁动！
仿佛沉睡的兽群被血腥味惊醒！
溅到她手背上的那几滴“神膏”，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刺痛，随即是一种诡异的麻痒，仿佛有活物正顺着毛孔往里钻！
寨老缓缓抬起头，看向沈芷溪，那双覆盖着浑浊薄膜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
“玷污神恩，需以血涤。”
他慢慢地说道，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带她去‘净室’。”
“净室”？
沈芷溪的心脏疯狂跳动，不详的预感攫紧了她。
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两个寨民再次上前，这次他们的动作更加粗暴，不容任何反抗。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沈芷溪，像拖一件物品般，将她向外拖去。
经过门槛时，沈芷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陶罐和流淌的浆液。
在门外投入的光线下，她似乎看到，那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中，有无数比发丝还细的、近乎透明的东西在疯狂扭动、翻滚。
那不仅仅是“膏”，那是……活着的虫群！
她被拖离了囚禁她的吊脚楼，向着寨子更深处，那片被更浓密树木笼罩的阴影走去。
而手腕上的硬结，以及手背上被“神膏”溅到的地方，那冰冷的异物感和钻心的麻痒，正越来越清晰。
真正的折磨，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