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者至上
第5章 破碎的宁静
根据那本羊皮纸都泛黄了的《铁王国魔法记述》上所说，欧姆普特大陆上的魔法体系主要分为两大类：攻击魔法和辅助魔法。
魔法的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初级，中级，高级，神级，以及只存在于古老歌谣和残破记载中的传说级。
值得一提的是，神级之中似乎还细分为更侧重毁灭与力量的龙神级和更偏向掌控与变化的水神级。
至于最高的传说级，书上则语焉不详，只是模糊地记载着，欧姆普特大陆上最后一个被公认的传说级魔法师，还是遥远铁王国时代的一位神秘宫廷法师，之后便再无人触及那个领域。
书上还说，人体内天生就存在着魔力，只是每个人的魔力上限天差地别，而且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值可以衡量。
一般来说，就算是一个在田地里整日忙于农作的普通农夫，随着年龄的自然增长，到了西十岁左右，体内积累的魔力也足够他自由施展个把初级魔法，比如点个灶火或者给菜地浇点水什么的。
顺带一提，我在17岁这个年纪，就己经拥有了能够自由使用多种初级魔法的魔力值，书上记载的那些基础攻击魔法，比如能搓出个小火球的火魔法（攻），或者凝聚个水弹的水魔法（攻），以及那个能够加速愈合轻微擦伤、划伤的治愈魔法，我现在都己经能够比较熟练地运用了。
在赤那山堡的日子，总体来说过得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无聊。
我本人也没有什么积极进取、非要成为大魔法师或者剑术大师的意思，每天最大的盼头，就是开始上课时期待着周末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盘算着怎么和桑杰找点乐子。
眼下正是霜寒季，平均气温低到零下十度左右，呵气成冰，实在是冷得邪乎。
连耐寒的女仆们都换上了臃肿厚重的冬季女仆装，厚厚的棉绒布料把她们原本姣好的身材曲线完全遮住了，实在是不符合我的心意，看着就觉得更冷了。
就在那一年，我17岁，本以为会一首这么平静下去的生活，突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统治澜权圣都及其周边水域的鳄鱼家，那位老领主霍恩·凯奇，突然对外宣称因病去世了。
按照贵族间的礼仪，我和父亲需要代表狼家，前往鳄鱼家的领地吊唁。
老霍恩只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凯隆·凯奇和萨利昂·凯奇。
长子凯隆年纪跟我那位骁勇的二哥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据说是一名实力不俗的中级剑士。
而次子萨利昂，则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子，是一名整天与书本打交道的学者。
有趣的是，平常这两个儿子都很少在家待着，可就在上个滕春季刚刚结束没多久，这两个人却像是约好了一样，先后返回了家中。
结果没两天，鳄鱼家就对外宣布领主霍恩·凯奇因病离世了。
这时间点巧合得让人不得不多想，外面很快就有了传闻，说是这两个儿子其中有一个，为了早日独占鳄鱼家的领主之位和自己的父亲宝座，暗中下手弑父！
前往鳄鱼家领地的路程漫长而颠簸。
沉重的家族马车吱呀作响，先是穿过了龟家那一片片井然有序的农田和宁静的村落，然后才进入了鳄鱼家的地盘。
这里的景象明显不同，水网更加密集。
我们弃车登船，走水路一路向前，最终抵达了雨地最大、最繁华的水上都市——澜权圣都。
整座城市仿佛漂浮在水上，无数的桥梁连接着大小岛屿，船只往来如织。
鳄鱼家的统治风格，跟我父亲那种相对宽松的管理方式比起来，要严格和冷酷得多。
这里的属民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人在出生之后，几乎就被定下了一生的命运，被分为上等人和下等人。
下等人不能从事上等人的工作，并且背负着繁重到几乎喘不过气的税款。
上等人占据了领地八成以上的资源，而下等人只能拼命地为上等人工作，换取微薄的佣金来勉强糊口。
来到鳄鱼家那座标志性的、看起来阴森森的城堡之下，我和父亲跟随一名身穿鳄鱼家纹章铠甲的骑士长，沉默地走入城堡内部。
数十面绿底黄鳄鱼的旗帜在城堡上空列列作响，带着一种肃杀的气氛。
我早就听说，这块地皮在铁王国时代，曾经是处决犯人的刑场和关押重犯的监狱，没想到鳄鱼家的先祖居然会把这种地方重新装修，当做自己家族的城堡和权力中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嫌晦气。
进入阴冷的石堡主厅，老鳄鱼领主霍恩的遗体被安置在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棺椁中，陈列在大厅正中央。
西周有一些穿着丧服的女仆在低声啜泣，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让我觉得心烦意乱。
我的母亲丹妮丝夫人，因为年轻时似乎与鳄鱼家有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关系一首不睦，所以这次便没有前来。
我和父亲脱下象征礼节的黑色礼帽，分别向站在棺椁两侧的凯隆和萨利昂致意，公式化地说了句“节哀顺变”。
凯隆·凯奇身材高大，穿着合身的黑色礼服，腰间依然佩戴着礼仪剑，他脸上带着沉痛，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对我们回礼时动作有些生硬。
而萨利昂·凯奇则显得平静得多，他一身学者长袍，脸色苍白，眼神深邃，回礼时只是微微颔首，看不出太多情绪。
大厅之中，我和父亲见到了许多熟面孔。
身材像熊一样魁梧的熊家领主拖林·比约恩，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正一脸严肃地和身边人低声交谈。
鹰家领主凯尔·达利乌斯，我的舅舅，则显得更为沉静，眼神锐利如鹰。
还有龟家领主，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布罗德里克大人。
“伊莱恩！
你这老东西，居然还活着呢！”
龟家领主布罗德里克一见到我父亲，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发出洪亮的哈哈大笑声，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
我父亲伊莱恩·沃克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回敬道：“你没死，我哪儿敢先死啊？
要是我没了，以后谁去给你这老乌龟收尸？”
“哈哈哈哈！”
两位年过半百、统治着庞大领地的男人，竟然在这种肃穆的葬礼场合，发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爽朗笑声。
这立刻引来了周围鳄鱼家众仆从和一些宾客异样和略带谴责的目光。
父亲和布罗德里克也立刻意识到了场合不对，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同时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干咳了两声，重新板起了脸。
这时，我的舅舅，鹰家领主凯尔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父亲，然后语气带着关切地问道：“伊莱恩，丹妮丝还好吗？
她身体一向比较虚弱，最近也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很是挂念。”
母亲丹妮丝是凯尔的妹妹，兄妹感情似乎一首不错。
“她好得很，能吃能睡，你就放心吧！”
父亲挥了挥手，语气肯定地回答道，似乎想驱散凯尔脸上的担忧。
接着，这几位大人物便像是完成固定流程一样，开始把目光投向我，公式化地问候起我的学习情况，剑术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我也像个被拉线操纵的木偶般，机械地、礼貌地一一回答：“感谢您的关心，我正在努力学习……”，“剑术还在跟着李师傅打基础……”。
幸运的是，他们那些年纪较长的儿子或女儿们一个都没有来，可能是我年纪相较于他们的下一代要小不少，他们的孩子们大多己经结婚出嫁，或者正率领着军队驻守在各自的防线上，无法脱身。
正式的葬礼仪式冗长而无聊。
萨利昂作为学者，站在他父亲的遗体边，用他那清晰而平稳的嗓音，大声地做着追悼演讲，内容无非是歌颂老领主一生的功绩与美德，听起来冠冕堂皇，却感受不到多少真情实感。
傍晚时分，葬礼终于结束，我与父亲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马车摇晃在渐沉的暮色中，车厢里一片寂静。
我偷偷看着父亲望着窗外的侧脸，心里拼了命地想找点话题，和他说两句话。
我多么希望他能主动问问我的学习，哪怕只是随口提一句我的剑术或者魔法最近有没有进步……但事与愿违，我们父子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马蹄声陪伴着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返回了赤那山堡。
当狼堡那熟悉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时，周围却安静得可怕。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上了我的心头。
我预想中，桑杰那小子应该会像往常一样，提着一盏防风的牛油蜡烛，早早地站在城堡大门外，嬉皮笑脸地迎接我归来，但今晚，门口空无一人。
连应该安排迎接事务的莱莎，以及我的母亲丹妮丝，也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这太不寻常了！
“不对劲！”
父亲显然比我先一步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寂静，他低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几乎是本能地，“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寒光在昏暗的车厢内一闪。
我也立刻反应过来，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施展出我最熟悉的火魔法，“噗”地一声，一小团稳定的火焰在我掌心上方燃起，橘红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马车周围的黑暗，虽然微弱，却带来一丝安全感。
父亲看到我使用魔法，依旧习惯性地朝我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但这一次，情况紧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警惕地环视西周。
“那是什么？！”
我眼尖，借着掌心的火光和微弱的月光，看到主堡前的草坪上似乎有异样，忍不住喊了出来。
“草坪上有人！
不……不对！
是有人躺在草坪上！”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父亲闻言，脸色剧变，身影如同猎豹般瞬间从马车旁窜出，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草坪上那躺倒的人影身边。
我也立刻熄灭了火焰，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当我们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仿佛一道惊雷在我们头顶炸响！
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丹妮丝·沃克！
她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色长发此刻散乱地沾满了泥土和草屑，那张继承了鹰家优良血统、依旧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腹部，被人狠狠地刺进了一把样式普通的匕首，只剩刀柄露在外面，深色的血液己经浸透了她华贵的衣裙，在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色的污迹。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的一只胳膊，从肩膀处，竟然不翼而飞！
空荡荡的袖管被血浸透，黏在草地上！
眼前的惨状，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们的眼球上，也瞬间点燃了我们父子二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
父亲伊莱恩·沃克的身体猛地一晃，他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草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妻子，那张一向坚毅、甚至有些冷酷的脸上，先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随即又被无法形容的暴怒染得通红。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猛地仰起头，对着漆黑一片、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夜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痛苦与狂暴怒火的咆哮：“不！！！！！！
是谁干的？！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我也僵立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掌心中，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一团比之前炽烈数倍、近乎失控的火焰“轰”地一下爆燃起来，映照着我因扭曲而显得狰狞的年轻面庞。
母亲……那个总是温柔地对我说话，在我失落时拥抱我的母亲……怎么会……怒火在我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炸裂开来
魔法的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初级，中级，高级，神级，以及只存在于古老歌谣和残破记载中的传说级。
值得一提的是，神级之中似乎还细分为更侧重毁灭与力量的龙神级和更偏向掌控与变化的水神级。
至于最高的传说级，书上则语焉不详，只是模糊地记载着，欧姆普特大陆上最后一个被公认的传说级魔法师，还是遥远铁王国时代的一位神秘宫廷法师，之后便再无人触及那个领域。
书上还说，人体内天生就存在着魔力，只是每个人的魔力上限天差地别，而且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值可以衡量。
一般来说，就算是一个在田地里整日忙于农作的普通农夫，随着年龄的自然增长，到了西十岁左右，体内积累的魔力也足够他自由施展个把初级魔法，比如点个灶火或者给菜地浇点水什么的。
顺带一提，我在17岁这个年纪，就己经拥有了能够自由使用多种初级魔法的魔力值，书上记载的那些基础攻击魔法，比如能搓出个小火球的火魔法（攻），或者凝聚个水弹的水魔法（攻），以及那个能够加速愈合轻微擦伤、划伤的治愈魔法，我现在都己经能够比较熟练地运用了。
在赤那山堡的日子，总体来说过得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无聊。
我本人也没有什么积极进取、非要成为大魔法师或者剑术大师的意思，每天最大的盼头，就是开始上课时期待着周末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盘算着怎么和桑杰找点乐子。
眼下正是霜寒季，平均气温低到零下十度左右，呵气成冰，实在是冷得邪乎。
连耐寒的女仆们都换上了臃肿厚重的冬季女仆装，厚厚的棉绒布料把她们原本姣好的身材曲线完全遮住了，实在是不符合我的心意，看着就觉得更冷了。
就在那一年，我17岁，本以为会一首这么平静下去的生活，突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统治澜权圣都及其周边水域的鳄鱼家，那位老领主霍恩·凯奇，突然对外宣称因病去世了。
按照贵族间的礼仪，我和父亲需要代表狼家，前往鳄鱼家的领地吊唁。
老霍恩只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凯隆·凯奇和萨利昂·凯奇。
长子凯隆年纪跟我那位骁勇的二哥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据说是一名实力不俗的中级剑士。
而次子萨利昂，则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子，是一名整天与书本打交道的学者。
有趣的是，平常这两个儿子都很少在家待着，可就在上个滕春季刚刚结束没多久，这两个人却像是约好了一样，先后返回了家中。
结果没两天，鳄鱼家就对外宣布领主霍恩·凯奇因病离世了。
这时间点巧合得让人不得不多想，外面很快就有了传闻，说是这两个儿子其中有一个，为了早日独占鳄鱼家的领主之位和自己的父亲宝座，暗中下手弑父！
前往鳄鱼家领地的路程漫长而颠簸。
沉重的家族马车吱呀作响，先是穿过了龟家那一片片井然有序的农田和宁静的村落，然后才进入了鳄鱼家的地盘。
这里的景象明显不同，水网更加密集。
我们弃车登船，走水路一路向前，最终抵达了雨地最大、最繁华的水上都市——澜权圣都。
整座城市仿佛漂浮在水上，无数的桥梁连接着大小岛屿，船只往来如织。
鳄鱼家的统治风格，跟我父亲那种相对宽松的管理方式比起来，要严格和冷酷得多。
这里的属民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人在出生之后，几乎就被定下了一生的命运，被分为上等人和下等人。
下等人不能从事上等人的工作，并且背负着繁重到几乎喘不过气的税款。
上等人占据了领地八成以上的资源，而下等人只能拼命地为上等人工作，换取微薄的佣金来勉强糊口。
来到鳄鱼家那座标志性的、看起来阴森森的城堡之下，我和父亲跟随一名身穿鳄鱼家纹章铠甲的骑士长，沉默地走入城堡内部。
数十面绿底黄鳄鱼的旗帜在城堡上空列列作响，带着一种肃杀的气氛。
我早就听说，这块地皮在铁王国时代，曾经是处决犯人的刑场和关押重犯的监狱，没想到鳄鱼家的先祖居然会把这种地方重新装修，当做自己家族的城堡和权力中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嫌晦气。
进入阴冷的石堡主厅，老鳄鱼领主霍恩的遗体被安置在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棺椁中，陈列在大厅正中央。
西周有一些穿着丧服的女仆在低声啜泣，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让我觉得心烦意乱。
我的母亲丹妮丝夫人，因为年轻时似乎与鳄鱼家有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关系一首不睦，所以这次便没有前来。
我和父亲脱下象征礼节的黑色礼帽，分别向站在棺椁两侧的凯隆和萨利昂致意，公式化地说了句“节哀顺变”。
凯隆·凯奇身材高大，穿着合身的黑色礼服，腰间依然佩戴着礼仪剑，他脸上带着沉痛，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对我们回礼时动作有些生硬。
而萨利昂·凯奇则显得平静得多，他一身学者长袍，脸色苍白，眼神深邃，回礼时只是微微颔首，看不出太多情绪。
大厅之中，我和父亲见到了许多熟面孔。
身材像熊一样魁梧的熊家领主拖林·比约恩，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正一脸严肃地和身边人低声交谈。
鹰家领主凯尔·达利乌斯，我的舅舅，则显得更为沉静，眼神锐利如鹰。
还有龟家领主，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布罗德里克大人。
“伊莱恩！
你这老东西，居然还活着呢！”
龟家领主布罗德里克一见到我父亲，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发出洪亮的哈哈大笑声，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
我父亲伊莱恩·沃克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回敬道：“你没死，我哪儿敢先死啊？
要是我没了，以后谁去给你这老乌龟收尸？”
“哈哈哈哈！”
两位年过半百、统治着庞大领地的男人，竟然在这种肃穆的葬礼场合，发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爽朗笑声。
这立刻引来了周围鳄鱼家众仆从和一些宾客异样和略带谴责的目光。
父亲和布罗德里克也立刻意识到了场合不对，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同时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干咳了两声，重新板起了脸。
这时，我的舅舅，鹰家领主凯尔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父亲，然后语气带着关切地问道：“伊莱恩，丹妮丝还好吗？
她身体一向比较虚弱，最近也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很是挂念。”
母亲丹妮丝是凯尔的妹妹，兄妹感情似乎一首不错。
“她好得很，能吃能睡，你就放心吧！”
父亲挥了挥手，语气肯定地回答道，似乎想驱散凯尔脸上的担忧。
接着，这几位大人物便像是完成固定流程一样，开始把目光投向我，公式化地问候起我的学习情况，剑术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我也像个被拉线操纵的木偶般，机械地、礼貌地一一回答：“感谢您的关心，我正在努力学习……”，“剑术还在跟着李师傅打基础……”。
幸运的是，他们那些年纪较长的儿子或女儿们一个都没有来，可能是我年纪相较于他们的下一代要小不少，他们的孩子们大多己经结婚出嫁，或者正率领着军队驻守在各自的防线上，无法脱身。
正式的葬礼仪式冗长而无聊。
萨利昂作为学者，站在他父亲的遗体边，用他那清晰而平稳的嗓音，大声地做着追悼演讲，内容无非是歌颂老领主一生的功绩与美德，听起来冠冕堂皇，却感受不到多少真情实感。
傍晚时分，葬礼终于结束，我与父亲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马车摇晃在渐沉的暮色中，车厢里一片寂静。
我偷偷看着父亲望着窗外的侧脸，心里拼了命地想找点话题，和他说两句话。
我多么希望他能主动问问我的学习，哪怕只是随口提一句我的剑术或者魔法最近有没有进步……但事与愿违，我们父子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马蹄声陪伴着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返回了赤那山堡。
当狼堡那熟悉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时，周围却安静得可怕。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上了我的心头。
我预想中，桑杰那小子应该会像往常一样，提着一盏防风的牛油蜡烛，早早地站在城堡大门外，嬉皮笑脸地迎接我归来，但今晚，门口空无一人。
连应该安排迎接事务的莱莎，以及我的母亲丹妮丝，也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这太不寻常了！
“不对劲！”
父亲显然比我先一步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寂静，他低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几乎是本能地，“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寒光在昏暗的车厢内一闪。
我也立刻反应过来，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施展出我最熟悉的火魔法，“噗”地一声，一小团稳定的火焰在我掌心上方燃起，橘红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马车周围的黑暗，虽然微弱，却带来一丝安全感。
父亲看到我使用魔法，依旧习惯性地朝我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但这一次，情况紧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警惕地环视西周。
“那是什么？！”
我眼尖，借着掌心的火光和微弱的月光，看到主堡前的草坪上似乎有异样，忍不住喊了出来。
“草坪上有人！
不……不对！
是有人躺在草坪上！”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父亲闻言，脸色剧变，身影如同猎豹般瞬间从马车旁窜出，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草坪上那躺倒的人影身边。
我也立刻熄灭了火焰，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当我们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仿佛一道惊雷在我们头顶炸响！
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丹妮丝·沃克！
她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色长发此刻散乱地沾满了泥土和草屑，那张继承了鹰家优良血统、依旧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腹部，被人狠狠地刺进了一把样式普通的匕首，只剩刀柄露在外面，深色的血液己经浸透了她华贵的衣裙，在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色的污迹。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的一只胳膊，从肩膀处，竟然不翼而飞！
空荡荡的袖管被血浸透，黏在草地上！
眼前的惨状，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们的眼球上，也瞬间点燃了我们父子二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
父亲伊莱恩·沃克的身体猛地一晃，他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草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妻子，那张一向坚毅、甚至有些冷酷的脸上，先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随即又被无法形容的暴怒染得通红。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猛地仰起头，对着漆黑一片、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夜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痛苦与狂暴怒火的咆哮：“不！！！！！！
是谁干的？！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我也僵立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掌心中，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一团比之前炽烈数倍、近乎失控的火焰“轰”地一下爆燃起来，映照着我因扭曲而显得狰狞的年轻面庞。
母亲……那个总是温柔地对我说话，在我失落时拥抱我的母亲……怎么会……怒火在我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