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深夜的十一点半,顾言站在地铁站空旷的站台尽头,耳机里循环着一首旋律低沉的老歌《莫失莫忘》但也盖不住心里那沉寂的荒无。书名:《我的春天几时来》本书主角有顾言苏晚,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勤奋的羊崽”之手,本书精彩章节:深夜的十一点半,顾言站在地铁站空旷的站台尽头,耳机里循环着一首旋律低沉的老歌《莫失莫忘》但也盖不住心里那沉寂的荒无。玻璃门外,漆黑的隧道像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窄道,偶尔有风拂过,带着轨道特有的金属腥气,预告着下一趟列车的到来。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衬衫领口,这个动作在他每次感到紧张或无措时,总会不自觉地出现。就在前几天,苏晚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公寓。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有一种浑身解数的...
玻璃门外,漆黑的隧道像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窄道,偶尔有风拂过,带着轨道特有的金属腥气,预告着下一趟列车的到来。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衬衫领口,这个动作在他每次感到紧张或无措时,总会不自觉地出现。
就在前几天,苏晚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公寓。
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有一种浑身解数的平静。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顾言,你很好,只是我们……好像总是差了一点恰到好处的缘分。”
差了一点缘分,多么轻巧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像一根柔软的刺,扎在心脏最不设防的地方,不致命,却时时泛起绵长而真切的痛楚。
列车终于伴随着巨大的风声进站,刺眼的灯光划破站台的昏暗。
车门打开,顾言随着零星的几个乘客走进空旷的车厢。
他习惯性地走向车厢连接处那个靠窗的位置,那里能让他看到整个车厢,又能与人群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个身影急匆匆地闪了进来,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
那是一个穿着浅米色风衣的女子,抱着一只看起来颇有分量的纸箱,气息微喘,脸颊因奔跑而泛着红晕。
她环顾西周,然后几乎是跌坐在离顾言不远的空座位上,将纸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并拢的膝上。
列车启动,城市的光影开始有节奏地在车窗上流转,像一帧帧快速翻过的老旧胶片电影。
顾言的目光无意中落在那个纸箱上——箱口没有封严,露出了一角像是画框的东西,还有几支用旧了的画笔。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
她的眼睛很亮,即使在车厢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也像含着两泓清泉。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顾言礼貌而疏离地微微颔首,随即转回头,低头看着自己的纸箱,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画框露出的那一角,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混合着眷恋与决然的神情。
那一刻,顾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见过类似的表情,在苏晚决定离开前,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
那是一种对过去某部分的告别,尽管那部分曾如此珍贵。
列车轰隆前行,车厢里只剩下规律的运行声。
顾言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是……画吗?”
女子再次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回答:“嗯。
一些……用不上的旧东西。”
她的声音清冽,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画家?”
顾言问完就有些后悔,这问题显得唐突。
她却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曾经也许……想是。”
然后,她像是不愿再多说,将目光移开投向了窗外。
对话戛然而止。
尴尬的气氛开始弥漫。
顾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吧,他又一次搞砸了与陌生人的短暂交流。
他总是这样,渴望连接,却又不知如何真正开始,维持一段关系似乎比登天还难,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就在这片令人难堪的寂静中,列车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即,车厢内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几下明灭后,彻底熄灭了。
车厢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惨绿的光,勾勒出物体模糊的轮廓。
列车并没有停下,依旧在隧道中高速行驶,但失去照明让恐慌像病毒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瞬间滋生。
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和乘客的小声惊叫。
顾言在黑暗中听到身旁的女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他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挪了一小步,低声道:“别怕,应该是临时故障。”
他的话音刚落,列车又是一个更大的颠簸。
女子膝上的纸箱因为惯性猛地滑落,“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隐约能看到是几个大小不一的画框,一些瓶瓶罐罐的颜料,还有散落的素描本。
“我的画!”
女子在黑暗中低呼,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心疼。
她立刻蹲下身,徒劳地想在昏暗中去收拾那些散落的东西。
顾言几乎没有犹豫,也蹲了下去,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一束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车厢地板的一角。
“我帮你。”
他说。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看到她正拾起一个木质画框,框里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画布上是大片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暖黄色,像是某种蓬勃的、向着太阳生长的力量,但笔触在边缘处却显得忧郁而破碎,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无法真正盛放。
那暖黄与此刻车厢内的冰冷、混乱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谢谢。”
女子低声说,快速地将画框收回纸箱。
在光线扫过的瞬间,顾言瞥见画框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像是一个日期,又像是一个名字,看不真切。
也就在这混乱的几分钟里,车厢的灯光猛地闪了几下,重新亮了起来。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短暂的、因非常状况而产生的微妙联结。
乘客们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女子己经将散落的东西大致收回了纸箱,只是有些画具和画稿塞得有些杂乱。
她抱着纸箱站起身,再次对顾言道谢,神情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疏离。
“不客气。”
顾言收回手机,也站首了身体。
广播里响起列车员冷静的道歉,解释刚才只是短暂的电路故障。
列车开始减速,下一站快到了。
女子看了看站台提示,轻声说:“我到了。”
列车停稳,车门打开。
她抱着那个承载着她“曾经”的纸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站台明亮的光线里,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拐角。
仿佛只是从顾言这片名为“孤独”的湖泊表面轻轻掠过的一阵风,引起过一丝涟漪,然后迅速复归于平静。
顾言站在原地,列车门再次关上。
他忽然想起,甚至没有问她的名字,她也没有问他的。
一次偶然的相遇,一段短暂的共处,一场意外的插曲,然后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
这像极了他人至今为止诸多感情的缩影——短暂的交汇,长久的别离。
列车继续前行,载着顾言驶向他在这个城市的落脚点,那个不再有另一个人等待的公寓。
玻璃窗上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脸庞,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想,苏晚说得对,爱情或许真的讲究缘分,强求不来。
而他的那份缘分,似乎总是习惯于迟到,或者,干脆就错过了本该搭乘的那一班车。
只是,在那个女子消失的站台方向,城市的夜空似乎格外清澈,有几颗星星在遥远的天幕上微弱地闪烁着。
顾言收回目光,心底那片荒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像一颗被深冬冻土掩埋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酝酿着一场无人期待的、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