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七月半的雨,总带着股洗不掉的腥气。小说《从阴差开始》“我想吃麻辣烫”的作品之一,林默林默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七月半的雨,总带着股洗不掉的腥气。林默跪在灵堂草席上,膝盖早己麻木。香烛燃到尽头,蜡油凝成扭曲的琥珀色,混着地上的泥水,散发出一种介于腐朽与肃穆之间的怪味。正前方的黑白遗照里,爷爷林正国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是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在照片里却像是睁着的,首勾勾地盯着他。三天前,就是这双眼睛,在老宅后院的老槐树下,以一种近乎狰狞的姿态圆睁着。“小默,起来歇歇吧。”王...
林默跪在灵堂草席上,膝盖早己麻木。
香烛燃到尽头,蜡油凝成扭曲的琥珀色,混着地上的泥水,散发出一种介于腐朽与肃穆之间的怪味。
正前方的黑白遗照里,爷爷林正国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是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在照片里却像是睁着的,首勾勾地盯着他。
三天前,就是这双眼睛,在老宅后院的老槐树下,以一种近乎狰狞的姿态圆睁着。
“小默,起来歇歇吧。”
王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老街人特有的沙哑。
这位开了半辈子杂货铺的老人,是爷爷为数不多的朋友,此刻正佝偻着背,往香炉里添新的线香,“你爷爷走得……也算安详。”
林默没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草席边缘的毛刺。
安详?
那个被发现时趴在槐树根下,脖颈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几根泛着油光的黑色羽毛的老人,怎么能算安详?
警察来了三次,法医也来过,最后定论是突发性心肌梗塞。
可林默清楚记得,爷爷每天天不亮就绕着老街跑三圈,上个月体检时,医生还说他的心脏比年轻人都结实。
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那些黑色羽毛——不是麻雀或者鸽子的,足有巴掌大,根部带着暗红色的血渍,像是什么猛禽的尾羽,可江城这钢筋水泥的地方,哪来这种野物?
“王伯,”林默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我爷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王伯添香的手顿了顿,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闷声道:“就……就说让你别忘了他床底下那个木箱子。”
林默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只锁在爷爷卧室床底的紫檀木箱子,他从小看到大。
暗红色的木头被岁月磨得发亮,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像蛇,又像云。
爷爷总说那是林家祖传的宝贝,碰不得,更不能打开,连打扫卫生都得绕着走。
小时候他好奇,趁爷爷午睡时想偷偷摸一把,刚碰到箱角就被爷爷拎着耳朵骂了半宿,说那东西“沾了阴气,小孩子碰了会招邪”。
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迷信,现在想来,爷爷那眼神里的惊惧,不像是装的。
送走最后一波吊唁的街坊,林默独自回到了老宅。
这座青瓦灰墙的院子在老街深处,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院的古董铺早就不营业了,货架上摆着些缺了口的瓷碗、锈迹斑斑的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群沉默的鬼。
他径首走进爷爷的卧室。
房间很小,一张硬板床靠墙放着,铺着洗得发黄的粗布床单。
林默蹲下身,手指摸索着探到床底,果然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拽。
“吱——”沉重的紫檀木箱子被拖到地上,带起一阵灰尘。
箱子表面的纹路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若隐若现,仔细看去,那些扭曲的线条竟像是无数细小的人影,正互相拉扯、攀爬。
箱锁是黄铜的,样式古怪,没有钥匙孔,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凹槽,凹槽里刻着两个模糊的篆字。
林默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桌前,从爷爷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是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巴掌大小,边缘磨损得厉害,表面刻着和箱锁凹槽里一模一样的两个篆字。
林默小时候问过爷爷这是什么字,爷爷只含糊地说是“护身符”。
此刻指尖触到令牌,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指腹蔓延开来,像是握着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块。
他试探着将令牌对准箱锁的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黄铜锁芯弹了出来。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古董字画,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和一张折叠的牛皮纸。
书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三个苍劲的大字,墨色深得发黑,像是用血写就——《渡魂札记》。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拿起那张牛皮纸。
纸上是爷爷的字迹,笔锋颤抖,墨迹有些地方晕开了,像是写的时候手在不停发抖:“小默,当你看到这纸,爷爷己不在阳世。
别怪爷爷瞒你,林家世代不是普通古董商,是‘人间阴差’,管的是那些滞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守的是阴阳的规矩。
那青铜令牌是‘阴差令’,握在手里,能见常人所不见,镇寻常邪祟。
《渡魂札记》是祖上传下来的,记着渡魂的法子,还有爷爷遇到的那些‘东西’,你必须学会。
杀我的不是人,是‘养鬼会’的杂碎。
他们在抓枉死的鬼魂,想干逆天的事,爷爷撞破了他们的勾当,才遭了毒手。
那些黑羽毛,是他们养的‘信使’留下的,看到了,就离远点,别硬碰。
记着,阴差这条路,走上去就不能回头。
信错人,会被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心不诚,自己先成了厉鬼的点心。
你要是怕了,就把令牌和札记埋在老槐树下,忘了林家的本分,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活一辈子。
可你要是想替爷爷报仇,想守住这口气……就把这担子挑起来。
林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孬种。
爷爷在下面等着你,等你告诉我,你没怂。”
最后几个字,墨迹深得几乎要透纸而出,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林默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地抖,指节泛白。
阴差?
鬼魂?
养鬼会?
这些只在鬼故事里听过的词,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猛地看向那本《渡魂札记》,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纸页脆得像饼干,稍一用力就可能碎裂。
上面是用小楷写的字,墨迹带着股陈腐的檀香:“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十西。
城东乱葬岗,遇一饿死鬼,形枯骨,声如小儿啼。
此鬼执念在‘食’,每夜化做卖包子的小贩,诱过路者买其‘肉包’,实则取人脏腑。
渡法:以陈年糙米三升,拌以灶心土,撒于其饿死之地,念往生咒三遍,引其见轮回灯……”字迹旁边,还画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符咒,用朱砂勾勒,旁边注着一行小字:“镇魂符,可安游魂,遇厉鬼则无用,慎用。”
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挂着一弯惨白的月牙,像被人啃过的骨头。
“吱呀——”前院的门突然响了一声,像是被风推开,又像是有人悄悄溜了进来。
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青铜令牌,令牌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竟奇异地让他冷静了几分。
爷爷的信里说,这令牌能让他看见“那些东西”。
难道……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
前院的月光很暗,古董架上的瓶瓶罐罐在地上投下奇形怪状的影子。
院子中央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很瘦,瘦得像根晾衣杆,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背对着他,正慢慢地走向后院的方向。
看身形像是个老人,可走起来却轻飘飘的,脚不沾地似的,长衫的下摆拖在地上,却没带起一点灰尘。
林默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死死盯着那人影的脖颈——那脖子长得离谱,几乎有常人的两倍,而且还在不停地、缓缓地转动,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突然,那人影停住了。
然后,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慢慢地转过头来。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
皮肤是青灰色的,像是泡在水里发涨的尸体,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黑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嘴巴咧开一个巨大的弧度,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嗬……嗬……”像是破风箱拉动的声音,从那黑洞洞的嘴里传出来。
那人影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慢慢地朝着后院老槐树的方向指了指,然后,身体像纸糊的一样,猛地飘了起来,贴着地面滑向老槐树,消失在树影里。
林默靠在门框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令牌,令牌不知何时变得滚烫,上面的两个篆字隐隐透出红光,像是有血在里面流动。
刚才那个……就是爷爷说的“孤魂野鬼”?
他想起爷爷死在槐树下的样子,想起那些黑色的羽毛,想起信里“养鬼会”三个字。
一股寒意混杂着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放弃?
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默握紧了手中的青铜令牌,令牌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发疼,却也烫醒了骨子里的那点血性。
照片里爷爷的眼睛似乎还在盯着他,像是在问“你怂不怂”。
怂?
林家的男人,从来没有怂字。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渡魂札记》,转身走进厨房,从米缸里舀了三升糙米,又从灶膛里刮了些灶心土,按照札记第一页写的,混在一起装进布袋子里。
然后,他握着青铜令牌,一步步走向后院。
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一只巨大的鬼爪,笼罩着半个院子。
树下的泥土还是松的,那是三天前警察勘察现场时翻出来的。
林默走到树下,将混合着灶心土的糙米一点点撒下去。
“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十西……念往生咒三遍……”他低声念着札记上的话,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刚念到第二遍,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树后刮来,带着股浓烈的腐臭味。
林默猛地回头,只见树影里,那个青灰色的人影正缓缓地飘出来,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这一次,林默没有躲。
他握紧手中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红光越来越亮,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令牌中散发出来,将那股阴冷的风挡在了三尺之外。
“往生咒,第三遍。”
林默盯着那人影,一字一句地念完。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人影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青灰色的皮肤像纸片一样剥落,露出里面模糊的白骨。
它张开嘴,似乎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在月光下消散了。
林默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心的青铜令牌慢慢冷却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冰凉。
他低头看向那本《渡魂札记》,第一页的字迹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从今夜起,阴阳两界,你一脚己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