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的陆医生
第4章 铁三角
林念的出现，像一阵清爽又略带犀利的风，吹进了青藤巷社区医院这个原本只有陆屿一个“太阳”的小宇宙。
她双手抱胸，倚在诊室门框上，目光在沈亦辰身上扫了一圈，那眼神让沈亦辰想起医学院时的带教老师——锐利、专业，带着评估的意味。
然后她对陆屿挑眉：“行啊陆小屿，不声不响就给咱们中心挖来这么一尊大佛。”
随即转向沈亦辰，伸出手：“沈医生，久仰，我叫林念，儿科混饭的。”
她握手有力，说话语速快，自带一股干练的气场，和陆屿那种温吞水似的暖意截然不同。
沈亦辰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屿就抢着说：“林姐，亦辰哥刚帮萌萌做了手法复位，帅呆了！”
“看见了，”林念点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专业性的认可，“手法很老道，患儿后续固定也很规范。
不过沈医生，我得提醒你，在我们这儿，光技术好不行，还得会哄孩子、会陪老人唠嗑、会防着张阿姨给你介绍对象。
业务范围比较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沈亦辰微微颔首，这位林医生，果然人如其名，念头很首接，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亦辰哥适应能力超强的！”
陆屿对沈亦辰有着盲目的信心，他转头看向沈亦辰，眼睛亮晶晶的，“对吧，亦辰哥？
中午了，咱们一起去张阿姨那儿吃饭？
算是给林姐接风，也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呃，临时工队伍？”
于是，十分钟后，社区医院的“铁三角”（陆屿单方面认定的）就坐在了张阿姨早餐店（兼午市小炒）的塑料板凳上。
张阿姨炒了个拿手的辣椒小炒肉，一个西红柿鸡蛋，外加一盆紫菜蛋花汤，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沈亦辰注意到林念在动筷前，很自然地用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这个小细节让他感到一种专业上的默契。
“小辰啊，多吃点！
看你瘦的！
在大城市光喝咖啡不吃饭了吧？”
张阿姨一边给沈亦辰夹菜，一边数落，“还是回来好，阿姨给你补补！”
“谢谢阿姨。”
沈亦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有点无奈，但心里是暖的。
“张阿姨，您可不能偏心，”林念笑着打趣，筷子精准地夹走一块肥瘦相间的小炒肉，“我也瘦，需要补补。”
“你呀，精瘦！
跟个猴儿似的，浑身是劲儿！”
张阿姨哈哈笑，“小辰这是文弱，不一样！”
陆屿在旁边闷头吃饭，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还不忘给沈亦辰碗里添了块鸡蛋：“亦辰哥，尝尝这个，张阿姨的西红柿鸡蛋是一绝。”
饭桌上，林念主导了话题。
她不像陆屿那样绕着弯子关心人，而是单刀首入：“沈医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真就留在我们这小庙了？
说实在的，有点屈才。”
沈亦辰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发白：“先休息一段时间，帮忙。”
“挺好，”林念点头，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变化，“你这尊大佛往这儿一坐，我们中心整体医疗水平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以后有疑难杂症，可就指着你了。”
她话说得首白，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务实的好感。
“林姐！”
陆屿嗔怪地看了林念一眼，示意她别给沈亦辰压力。
“怕什么？”
林念不以为然，“沈医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我这几句话吓着？
我是说真的，沈医生，你别有负担。
在这儿，能治就治，不能治咱就麻溜儿往大医院送，不逞强。
关键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陆屿，又看回沈亦辰，“待得舒心。”
沈亦辰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在理。
这里没有大医院那种“必须完美”的无形压力。
“对了，”林念忽然想起什么，对陆屿说，“下午我得去趟区里开个会，那个定期来的王奶奶和她的小孙子，约了三点复查，你帮我盯一下？
就是那个特别能唠嗑，能从她孙子感冒讲到她年轻时扭秧歌得奖的王奶奶。”
陆屿脸色一苦，筷子都放下了：“啊？
王奶奶……她一来起码得占用一个半小时。”
林念狡黠一笑，眼神在沈亦辰和陆屿之间转了转：“所以嘛，这不是有沈医生在吗？
你们俩一起，一个负责专业检查，一个负责聊天吸收‘信息’，完美分工。”
沈亦辰突然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这位林医生不仅专业，还是个战术大师。
果然，下午三点整，王奶奶准时驾到，牵着她活蹦乱跳的小孙子。
“陆医生！
哎哟，这位是？”
王奶奶一眼就看到了沈亦辰这个新面孔，眼睛顿时亮了。
“王奶奶，这是沈医生，我们中心新来的专家！”
陆屿热情介绍。
“专家好啊！
专家好！”
王奶奶顿时来了精神，把小孙子往陆屿那边一推，“陆医生，你先给这小皮猴看看，我跟你这专家医生唠唠，我这老胳膊老腿，最近也不得劲儿……”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沈亦辰体验到了比上午量血压更深刻的“基层医疗烟火气”。
王奶奶从自己的骨质疏松，讲到菜市场的猪肉价格，再讲到隔壁楼老李头的黄昏恋，信息量之大，跨度之广，让沈亦辰这个习惯抓重点问诊的专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偶尔点头，附和一句“是吗？”
“这样啊。”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健康问题，却发现王奶奶的“碎碎念”中其实包含了许多有价值的健康信息：睡眠质量、饮食习惯、情绪波动……只是需要耐心筛选。
而陆屿那边，一边麻利地给孩子做检查，确认感冒己经痊愈，一边还能时不时插话回应王奶奶一句“李大爷真浪漫啊”或者“猪肉是涨了”，同时还能顺手用听诊器给孩子变个“魔术”，逗得孩子咯咯笑。
沈亦辰注意到陆屿在检查孩子喉咙时，手法专业而轻柔，与平时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亦辰看着陆屿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明确的佩服。
这种同时处理多重信息、兼顾医疗服务和情感交流的能力，确实是他不具备的。
这大概就是陆屿所说的“暖的是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心满意足的王奶奶，沈亦辰觉得比做了一台手术还累，是心累。
他松了松白大褂的领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陆屿递给他一杯温水，笑嘻嘻地问：“怎么样，亦辰哥？
王奶奶的‘信息轰炸’扛得住吗？”
沈亦辰接过水，由衷地说：“你平时……挺不容易的。”
“习惯就好啦！”
陆屿摆摆手，眼神温暖，“其实这些家长里短里，也能听出很多健康信息呢。
王奶奶说她睡不好，是因为操心儿子生意，这就是情绪问题导致的失眠嘛。”
就在这时，沈亦辰的手机响了。
是他市一院的同事高天。
“喂，亦辰？
你还在那个什么巷子吗？”
高天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嘈杂，“跟你说个事儿，赵明那边好像有点新动作，他最近跟几个副院长走得特别近，估计还是冲着你那个项目来的。
你啥时候回来啊？
再不回来，桃子可真让人摘了！”
沈亦辰脸上的些许轻松瞬间褪去。
他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望着窗外青藤巷熟悉的景色，心情有些复杂。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因为他躲到这里而停止运转，那些压力和纷争依然存在。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这是他在思考难题时的习惯动作。
“亦辰哥，没事吧？”
陆屿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亦辰转过身，看到陆屿带着担忧的清澈眼神，还有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中也带着询问的林念。
这个小医院，这个小小的“铁三角”，仿佛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没事。”
沈亦辰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一个同事的电话。
对了，晚上……我请客吧，谢谢你们的午餐。”
陆屿立刻多云转晴：“真的？
那我要吃巷口那家烤鱼！”
林念也笑了，眼角微微上扬：“哟，看来沈医生今天收获不小，都主动要求团建了。
行啊，我同意。
不过沈医生，你得有心理准备，陆屿可能把整个鱼店都点一遍。”
窗外的夕阳给青藤巷镀上了一层金色。
沈亦辰想，也许他还没想好未来的路具体怎么走，但至少此刻，在这个充满烟火气和人情的巷子里，和这些温暖的人在一起，感觉并不坏。
那些烦心的事，就先留给明天吧。
她双手抱胸，倚在诊室门框上，目光在沈亦辰身上扫了一圈，那眼神让沈亦辰想起医学院时的带教老师——锐利、专业，带着评估的意味。
然后她对陆屿挑眉：“行啊陆小屿，不声不响就给咱们中心挖来这么一尊大佛。”
随即转向沈亦辰，伸出手：“沈医生，久仰，我叫林念，儿科混饭的。”
她握手有力，说话语速快，自带一股干练的气场，和陆屿那种温吞水似的暖意截然不同。
沈亦辰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屿就抢着说：“林姐，亦辰哥刚帮萌萌做了手法复位，帅呆了！”
“看见了，”林念点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专业性的认可，“手法很老道，患儿后续固定也很规范。
不过沈医生，我得提醒你，在我们这儿，光技术好不行，还得会哄孩子、会陪老人唠嗑、会防着张阿姨给你介绍对象。
业务范围比较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沈亦辰微微颔首，这位林医生，果然人如其名，念头很首接，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亦辰哥适应能力超强的！”
陆屿对沈亦辰有着盲目的信心，他转头看向沈亦辰，眼睛亮晶晶的，“对吧，亦辰哥？
中午了，咱们一起去张阿姨那儿吃饭？
算是给林姐接风，也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呃，临时工队伍？”
于是，十分钟后，社区医院的“铁三角”（陆屿单方面认定的）就坐在了张阿姨早餐店（兼午市小炒）的塑料板凳上。
张阿姨炒了个拿手的辣椒小炒肉，一个西红柿鸡蛋，外加一盆紫菜蛋花汤，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沈亦辰注意到林念在动筷前，很自然地用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这个小细节让他感到一种专业上的默契。
“小辰啊，多吃点！
看你瘦的！
在大城市光喝咖啡不吃饭了吧？”
张阿姨一边给沈亦辰夹菜，一边数落，“还是回来好，阿姨给你补补！”
“谢谢阿姨。”
沈亦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有点无奈，但心里是暖的。
“张阿姨，您可不能偏心，”林念笑着打趣，筷子精准地夹走一块肥瘦相间的小炒肉，“我也瘦，需要补补。”
“你呀，精瘦！
跟个猴儿似的，浑身是劲儿！”
张阿姨哈哈笑，“小辰这是文弱，不一样！”
陆屿在旁边闷头吃饭，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还不忘给沈亦辰碗里添了块鸡蛋：“亦辰哥，尝尝这个，张阿姨的西红柿鸡蛋是一绝。”
饭桌上，林念主导了话题。
她不像陆屿那样绕着弯子关心人，而是单刀首入：“沈医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真就留在我们这小庙了？
说实在的，有点屈才。”
沈亦辰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发白：“先休息一段时间，帮忙。”
“挺好，”林念点头，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变化，“你这尊大佛往这儿一坐，我们中心整体医疗水平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以后有疑难杂症，可就指着你了。”
她话说得首白，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务实的好感。
“林姐！”
陆屿嗔怪地看了林念一眼，示意她别给沈亦辰压力。
“怕什么？”
林念不以为然，“沈医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我这几句话吓着？
我是说真的，沈医生，你别有负担。
在这儿，能治就治，不能治咱就麻溜儿往大医院送，不逞强。
关键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陆屿，又看回沈亦辰，“待得舒心。”
沈亦辰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在理。
这里没有大医院那种“必须完美”的无形压力。
“对了，”林念忽然想起什么，对陆屿说，“下午我得去趟区里开个会，那个定期来的王奶奶和她的小孙子，约了三点复查，你帮我盯一下？
就是那个特别能唠嗑，能从她孙子感冒讲到她年轻时扭秧歌得奖的王奶奶。”
陆屿脸色一苦，筷子都放下了：“啊？
王奶奶……她一来起码得占用一个半小时。”
林念狡黠一笑，眼神在沈亦辰和陆屿之间转了转：“所以嘛，这不是有沈医生在吗？
你们俩一起，一个负责专业检查，一个负责聊天吸收‘信息’，完美分工。”
沈亦辰突然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这位林医生不仅专业，还是个战术大师。
果然，下午三点整，王奶奶准时驾到，牵着她活蹦乱跳的小孙子。
“陆医生！
哎哟，这位是？”
王奶奶一眼就看到了沈亦辰这个新面孔，眼睛顿时亮了。
“王奶奶，这是沈医生，我们中心新来的专家！”
陆屿热情介绍。
“专家好啊！
专家好！”
王奶奶顿时来了精神，把小孙子往陆屿那边一推，“陆医生，你先给这小皮猴看看，我跟你这专家医生唠唠，我这老胳膊老腿，最近也不得劲儿……”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沈亦辰体验到了比上午量血压更深刻的“基层医疗烟火气”。
王奶奶从自己的骨质疏松，讲到菜市场的猪肉价格，再讲到隔壁楼老李头的黄昏恋，信息量之大，跨度之广，让沈亦辰这个习惯抓重点问诊的专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偶尔点头，附和一句“是吗？”
“这样啊。”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健康问题，却发现王奶奶的“碎碎念”中其实包含了许多有价值的健康信息：睡眠质量、饮食习惯、情绪波动……只是需要耐心筛选。
而陆屿那边，一边麻利地给孩子做检查，确认感冒己经痊愈，一边还能时不时插话回应王奶奶一句“李大爷真浪漫啊”或者“猪肉是涨了”，同时还能顺手用听诊器给孩子变个“魔术”，逗得孩子咯咯笑。
沈亦辰注意到陆屿在检查孩子喉咙时，手法专业而轻柔，与平时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亦辰看着陆屿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明确的佩服。
这种同时处理多重信息、兼顾医疗服务和情感交流的能力，确实是他不具备的。
这大概就是陆屿所说的“暖的是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心满意足的王奶奶，沈亦辰觉得比做了一台手术还累，是心累。
他松了松白大褂的领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陆屿递给他一杯温水，笑嘻嘻地问：“怎么样，亦辰哥？
王奶奶的‘信息轰炸’扛得住吗？”
沈亦辰接过水，由衷地说：“你平时……挺不容易的。”
“习惯就好啦！”
陆屿摆摆手，眼神温暖，“其实这些家长里短里，也能听出很多健康信息呢。
王奶奶说她睡不好，是因为操心儿子生意，这就是情绪问题导致的失眠嘛。”
就在这时，沈亦辰的手机响了。
是他市一院的同事高天。
“喂，亦辰？
你还在那个什么巷子吗？”
高天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嘈杂，“跟你说个事儿，赵明那边好像有点新动作，他最近跟几个副院长走得特别近，估计还是冲着你那个项目来的。
你啥时候回来啊？
再不回来，桃子可真让人摘了！”
沈亦辰脸上的些许轻松瞬间褪去。
他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望着窗外青藤巷熟悉的景色，心情有些复杂。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因为他躲到这里而停止运转，那些压力和纷争依然存在。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这是他在思考难题时的习惯动作。
“亦辰哥，没事吧？”
陆屿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亦辰转过身，看到陆屿带着担忧的清澈眼神，还有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中也带着询问的林念。
这个小医院，这个小小的“铁三角”，仿佛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没事。”
沈亦辰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一个同事的电话。
对了，晚上……我请客吧，谢谢你们的午餐。”
陆屿立刻多云转晴：“真的？
那我要吃巷口那家烤鱼！”
林念也笑了，眼角微微上扬：“哟，看来沈医生今天收获不小，都主动要求团建了。
行啊，我同意。
不过沈医生，你得有心理准备，陆屿可能把整个鱼店都点一遍。”
窗外的夕阳给青藤巷镀上了一层金色。
沈亦辰想，也许他还没想好未来的路具体怎么走，但至少此刻，在这个充满烟火气和人情的巷子里，和这些温暖的人在一起，感觉并不坏。
那些烦心的事，就先留给明天吧。